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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伪神……”，总督大人的脸色变了，正要说些什么，下一刻，莫名的力量和气息就在这个房间内降临，光线被突然出现的阴影所吞并，没有光，极致的黑暗中，偏偏能看清彼此的身影。
　　如临深渊般的重压和诡异扭曲着感官，种种时有时无的尖啸声、呢喃声、哭嚎声、不知何物发出的窃语和浅笑之音……
　　郊狼的双眼紧闭，做祈祷状，艾德莱尔惊骇了一下，很快就恢复镇定，唯有布幔后的那个黑影，压抑不住的喘息就好像巨龙隔着一层薄薄的布在吐息，即将爆炸般的感觉能清晰的感受到。
　　罗安也不好受。
　　这个房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守护着，远不如查尔斯试验的那次，从分殿用纯黑之杖投射而来的影响和干涉被极大的阻扰和影响了，这让他想起奥伦曾经说过的，正神教会说庇护的一些重要人物，都会有一种名曰“密堡”的非凡仪式保护，这种仪式的“优先级”很高，不会外传，很容易将正神的目光吸引过来。
　　宣示一下阿鲁比耶神的存在就可以了，正要收回纯黑之杖，灵体从宫殿返回，布幔后的那个黑影终于支持不住，尖叫一声，撞碎身后的玻璃窗，准备逃走。
　　没想到就这样失控了。
　　说的不是正要逃走的黑影，而是罗安手中的纯黑之杖。
　　分殿中，它居然像是“醒”了过来，就好像鲨鱼发现了血腥，强大的挣脱力量险些超出了分殿加持的圣阶位格，现实中干涉和影响也骤然增强，之前还是“含蓄”的，现在却像个凶兽般的爆发开来。
　　极致的黑暗活了，化作一只择人而噬的怪物，一瞬间从一个无形的笼子里冲了出来……
　　一扇虚淡的门出现在黑影逃走的方向，就好像个巨口，仅仅敞开了一丝缝隙，都投射出来让人无法忍受的“噪音”，像是亿万人在哭喊，在呼唤，在尖叫，门后还争先恐后的伸出无数只手臂，向黑影抓来。
　　“够，够了！！”
　　艾德莱尔手捂着胸口的一个什么东西，颤抖着站起来喊，这时，罗安也反应过来，压制住纯黑之杖的躁动，将之拖回，减弱对现实的干涉，让那虚淡的门合拢，让那无数只已经抓在黑影身上的手臂崩溃瓦解，让幕布一样的纯黑悄然收回，然后灵体才从宫殿中返回。
　　狼身一颤，睁开了狼眼。
　　一切异常都已经消失，只是室内大量的器具都在污染活化后化作了灰烬，灰烟渺渺升起，再加上一个空洞洞的落地窗以及逃走后还不知怎么样的黑影……
　　“向伟大的阿鲁比耶神致敬！”，好一会，艾德莱尔才找回微笑，恭敬有礼的向一个方位鞠躬，然后转过身来对罗安说：“既然是为真神，那就没有问题了，阁下的要求我会转达给总部，原则没有问题，但只能限定在“无产者互助协会”内部。”
　　罗安强忍着身心的疲惫，点了点头。
　　总督大人态度完全变了，“您……居然是一位神使，之前真是失敬了，我们彼得斯公司一项的宗旨就是共赢，以后……”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疯子，阿鲁比耶神是位温和、中立的神祇。”
　　“向伟大的阿鲁比耶神致敬……噢，您看起来有些……”
　　“有些累了，神降不是没有代价的。”
　　“了解，了解……那今晚？”
　　“明天我会派一个使者过来谈具体的细节。”
　　等送走了郊狼，艾德莱尔的脸色大变，回身冲艾尔杰怒吼：“不是说伪神吗？伪神也能神降？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艾尔杰是被迁怒了，但他现在顾不得这些，还沉浸在由衷的惊恐里。
　　回想之前刚刚发生的事儿，有种死里逃生的侥幸，他说：“绝不是真神，可能是某个未知而高等的存在，可能是圣阶，也可能是天使……阁下，这样的存在隐晦之极，碰到任何一个都是极小概率的事儿。”
　　“你是在教导我吗？”
　　艾尔杰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眼神茫然又惊惧的盯着虚空中的一个方位，像是那阴影笼罩的角落就隐藏着什么诡异而危险的东西一样：“但就算是圣阶，能穿透影界与现实的壁垒施加影响，形成这种程度上的神降，那也不能一般的圣阶来考虑，我们遇上麻烦了，可能是个什么上古邪物，也可能是恶灵，但就算这样的存在，也鲜有能力和意愿对现实施加影响的，既是有，那不是疯子就是阴谋家，绝不可能“温和中立”的……我们有麻烦了，总督先生，我建议尽快告知董事会，慎重的评估这件事的风险。”
　　艾德莱尔听他的长篇大论，急促的喘息几次。
　　艾尔杰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所以才这样的失态啊。
　　毫无疑问，这是个超出预料之外的变数，原以为的伪神成了“真神”，尽管是要打引号的，也意味着风险已经超出了接受的程度。
　　但换句话了，风险往往跟机遇并存，多大的风险就蕴含着多大的利润。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彻底的冷静下来。
　　只见他拿出了一个银色的哨子，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尖利的哨音，一片模糊就在房间中央形成，从中走出一个拖着镰刀虚影的武士。
　　上古时代的武士，漆黑的甲胄，从头到脚全包裹，肩部和四肢关节都长着细长而尖锐的金属刺，两团紫火燃烧的眼睛盯着艾德莱尔。
　　“去把古德曼那家伙给我抓回来！”
　　黑武士反身走进模糊里，消失不见。
　　“不能让他失控在外面，也不能让他乱说……”，艾德莱尔一脸阴狠的说，还拿很锋利的眼神去看艾尔杰。
　　艾尔杰还在出神，盯着某处，神经质的喃喃低语。
　　这家伙……
　　再说罗安。
　　夜幕下，一只巨大的郊狼在月光下飞驰。
　　“纯黑之杖”的意外“失控”让他的灵性消耗甚巨，有种内外都被掏空的感觉，四面八方的、被支配的动物纷纷脱离影响，包括正在建设中的狼堡也已经停工。
　　等他奔跑的镇外，体形飞速的干瘪，特性离开这具支配的身体后，最终在不远处的密林中醒来。
　　还有特性在陆续的回归，虚弱和焦躁正不断缓解，可耳边还残留着纯黑之杖留下的余音，那隐隐的蜂鸣声宛如跗骨之蚁。
　　勉强赶回狼堡，一头栽倒，酣睡过去。
　　第二天下午才头疼异常的醒来。
　　得到圣阶封印物的高兴和自持一扫而空，回想昨天的遭遇，就好像三岁小儿举起的千斤重斧，虽有外力的加持，但还是抵不住内在的脆弱。
　　序列7还是太弱啊。
　　估算一下魔药消化的进度，发现至少还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
　　那时候，候选之战的第二阶段可能都结束了。
　　——进度还是太慢。
　　他在心里想。
　　晋升后离开莱茵到现在也有几个月，用两年的时间消化序列7的魔药，这样的速度堪称变态，就这他还是不满足，恨不得明天就服用魔药，成为序列6的变形者。
　　但已经是极限了，不说正统的支配扮演一直都没有落下，就说“神棍”这项职业带来的好处也不是一星半点。
　　再快……肉体和灵魂就支撑不住。
　　他很焦躁的来回踱了几圈，视线落在空荡的、还没有完工的狼堡上，惊醒过来。
　　察觉到纯黑之杖的负面影响还在，这才不再多想，勉强按耐住满心的焦躁，重新躺下。
　　闭目安静了一个多小时，那股浮躁、急切和隐怒才缓慢的消失。
　　起身来到狼堡外，立在山丘上，吹着和煦的海风，静静等待莫妮卡的到来。
　　“神使大人！”
　　“你跟他们谈的怎么样？”
　　莫妮卡的脸上一片严肃，嘴巴紧抿着，让她做这样的事儿真是难为她了，可谁没有个第一次呢。
　　在这匮乏的小岛，又去哪里找合适的人选！？
　　只能从头开始培养了。
　　听完她的转述，罗安点了点头。
　　昨晚的一番冒险是值得，暂时和彼得斯公司达成了妥协，针对“无产者无助会”的手脚，本来就是对方牵制自己的手段，他们才看不上一个小小的互助会，却不知道，这个草台班子在罗安的蓝图中，有多么的重要。
　　只是人才难得啊。
　　“神使大人，我……我不想……我……”
　　“不想什么？不想去互助会上班？还是不想去学习知识？”
　　郊狼漫步走到少女身边，准备好好她谈谈。
　　思想工作要做通，不能逼着，不能强迫和压制，要有耐心……是啊，耐心，郊狼对自己说，谁都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今夜他的情绪有些复杂，看少女倔强中带着一股强忍的惧怕和畏难，来到一块大石头，“来，坐在这里慢慢说。”
　　莫妮卡低着头走了过去，单薄而纤弱立在石头下，和郊狼的强大和伟岸相比，就好像一株颤巍巍的野草。
　　罗安想了下措辞，就指着头顶夜空，一轮硕大的圆月在厚厚的云层中半隐半现，问她“你知道月亮是什么，上面有什么东西，什么人住在上面吗？”
　　莫妮卡摇头，奇怪的瞥了他一眼。
　　“那你知道月亮之上还有什么，它周围的星星又是什么吗？”
　　莫妮卡：……
　　“你知道脚下的大地是平的还是圆的？为什么有大海、陆地、森林和湖泊，风是什么，雨是什么，生命是怎么诞生的，人又什么要活着？”
　　“……这些您都知道吗？”
　　“是的，我都知道，我知道月亮、星星、太阳，我知道脚下的大地，身处的海洋，风是什么，雨是什么，生命为什么会诞生，人和其他生物又为什么要活着。”
　　小姑娘用很崇拜的眼神看着。
　　“所以我从不迷茫，知道身处的世界，知道它是如何运转的，就有目标，就有方向，就有理想和追求……就能适应和利用它的规制，壮大自身。”
　　“记住这句话……知识就是力量！”
　　“知识就是力量！？”，莫妮卡喃喃低语，抬头问：“学了知识，就能像您这样的睿智和强大吗？”
　　“当然。”
　　“那我跟您学习知识吧？”，莫妮卡说：“我不想和那些“吃人的魔鬼”学，他们的知识肯定是肮脏和邪恶的。”
　　郊狼微微一愣，这才搞清楚她排斥和抗拒的缘由。
　　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连一个十二三岁小姑娘的心思你都没有发现和察觉，又怎么能自信和狂妄到以为什么都在掌握中呢？
　　“我能做你的学生吗？神使大人？”
　　罗安感觉身心正在慢慢通透，一股淡淡的阴霾正从他的身上悄悄退走，重新放松下来，彻底的走出纯黑之杖带来的负面影响。
　　对莫妮卡的请求，感受就和平时不同。
　　像是巧合，看着她就想起莱茵的索菲亚，两人的身份和际遇竟是出奇的相似，原本罗安并没有多在意她，但她说出这个请求之后，就和索菲亚的影子重叠了。
　　“做我的学生可是很辛苦和危险的。”
　　“我不怕，我要学习知识，更好的侍奉阿鲁比耶神……还有您，神使大人。”
　　她不说，罗安险些忘了神棍的身份了。
　　“赞美阿鲁比耶神……好吧，我就收下你这个学生。”
　　罗安答应了，既然如此，就从这个稚嫩、无知的小姑娘和无产者无助协会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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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神性璀璨的眼睛

　　新（北）大陆，加美尼亚城市联邦，约克州，西亚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