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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明-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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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节。
马士英不至,淮扬一带空虚,这才是刘泽清和后世高杰,黄得功争扬州的原因所在。
地方一片空虚,客兵肆虐为祸,突然看到本乡本土出来一个有力的人物,所率部属又如此精锐,顿时便是引发轰动,这种瞬间而起的认同感,对闵元启和旗军们犹为重要。
很多旗军激动的全身战栗,这一刻士气也是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怪不得明军录功,主客军会截然不同。
待四个百总全部列阵完毕之后,骑兵接到信息,闵元直带着部下继续向前行。
骑兵散拉开来,这些骑兵中有几个是家丁出身,骑术基础相当扎实,还有几个是卫所千户到百户级别的武官世家,从小就学会骑马,有一些基础,经过苦训后基本上掌握了。
更多的就是此前就骑过毛驴和骡子的普通人,训练过后,打马奔跑是没有问题,但想要马上骑射,奔驰杀敌,在快速的奔驰之中挥刀斫砍敌人,或是与伙伴并骑冲阵,现在这种程度还差的很远。
闵元启在骑兵训练时经常会骑马参加合训,他在少年时也学会骑马,在拥有战马前也经常骑毛驴或骡子,上马训练之后才知成为骑兵有多难。
控马,长途骑行,骑射,冲刺,人马合一挥刀杀敌,现在骑兵的训练科目还在探索之中,闵元启隐隐有一些想法,但距离改变骑战之法还差的远。目前来说,只能是按明军哨骑夜不收的训练办法来训练,眼前这些骑兵,要想成为夜不收档次的骑兵精锐,哪怕日夜不停的训练,两年时间都是往短了说的。
成为一般的哨骑,半年到一年左右,也就差不多了。
三人一列的军阵开始在官道往右侧方向疾步而走,此时已经过了辰时,太阳升起老高,一路上行人不绝,看到旗军的盛壮军伍,要么一惊退向一边,要么便是大声叫好,待知道是去迎击土匪时,多半人又面如死灰,赶紧加速避走。
众人右手边是浅黄色的大海,从海边到官道一带有五六里距离,中间有大片滩涂,一些孩童在海边挖海货,再近一些则是一些农田,这些田亩都是开在滩涂之上,土质极差,多半就是附近旗军的私田,他们种的好田在官道右侧,那些近滩涂的田亩,也就是最穷困的卫所旗军才去开出来种,一亩的平均亩产不到一石,土质极差,一样的辛苦收成却很低,只有旗军才重视这么一点菲薄的收入,民户哪怕是去给田主当佃农也不会到近滩涂地方来开这种荒田。
向北走了数里后,便是一个近海村落,然后是大片田亩横亘在官道左右。
十余里后,军队停留在官道侧,所有将士盘腿休息一刻钟,可以喝水,吃干粮,但不可以彼此交谈。
天气颇为炎热,十几里路走下来很多将士身上衣袍都濡湿了,众人举起椰瓢,大口痛饮,路边有一些挑浆卖水的小贩想要过来,却是被镇抚兵们远远赶来了。
这一次出战,其实是闵元启想象之外,可能是土匪过来的消息相对隐秘,路边的人听说了才走避,但还是不停的有货郎小贩过路行人在道路上行走,在旗军几百步外的柳荫下还有茶棚,里头一群过路茶客,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旗军指指点点。
卫所旗军地位向来低下,过往民户行人虽是震惊于旗军的军伍壮盛,但还是不太将这些旗军看在眼里。
但当看到闵元启一声令下,旗军就老老实实的在路边盘腿而坐,对前来卖水的,卖吃食的小贩视若不见,军伍如磐石般稳定时,这些过往之人眼中才又显露出震惊和敬佩之色。
这种军伍,不要说卫所旗军,就算是营伍兵都差的远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机缘
有个士绅模样的骑骡赶路,身边有几个长随伴当站在其身后,他坐着喝茶,几个商人和过路人不敢和这士绅靠的太近,远远在其余桌上坐了。
看了一会之后,这士绅皱眉道:“这些卫所军在做甚?”
这士绅戴着东坡巾,穿着宝蓝圆领长袍,脚踩乌履,一看便知道身份不低,此时一问,便有人赶紧陪笑答道:“听说是没海边过来一大股土匪,他们是去迎击土匪的。”
“我等一路过来,并未见什么匪类啊?”士绅沉吟片刻,说道:“若这般我们便不急着走了,等会跟着瞧瞧热闹。”
士绅的几个长随面面相觑,有个长随上前躬身道:“二老爷,要真的打起来甚是危险,咱们还是赶路离开的好。”
“官兵剿贼我都见过,些许土匪又没有骑兵,怕甚?”士绅笑了笑,又随意道:“再者说有没有土匪都是两说,这个带兵的武官是什么人,这般出来一次,威势便起来了。”
“是咱们大河卫闵家的人。”一个旗军,可能是个小旗,毕恭毕敬的道:“老爷有所不知,闵副千户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这个小旗官很隐晦的将水关之事说了,又提起了晒盐之事,言词中不乏羡慕和嫉妒神采,但不管怎样,其人的态度也代表了大河卫很多下层武官和旗军的态度,既羡慕和嫉妒,也认可闵元启的本事。
这个年轻的试百户,现在是副千户,确实是有搅和大河卫云梯关所的本钱!
“怪不得。”士绅呵呵笑了几声,说道:“杨世礼向来桀骜,近来却有些销声匿迹的感觉,原来是其兄弟被人袭杀了,他小心谨慎些也没错。既然如此,看来土匪来袭的事是真的,这等大热闹,本人自然不会放弃,更是要瞧上一瞧了。”
士绅又嘿嘿几声,低声语道:“这个闵元启有趣,知道现在是大乱将起之时,晒盐积粮储粮,练兵自保图存便也罢了,炫耀武力,主动邀击土匪海寇,不惧外来强敌,这般声名一起,他在云梯关这里更是无人敢犯。这人才弱冠之年,心计难道如此深沉,不知道是不是其家族长辈谋划此事,由这闵元启来出头?也不对,闵乾德又不是没有儿子,若是这人主持,何必便宜外人,自己家儿子出头不更好?看来果真是这闵元启自己所为,了不起,后生了得,果真了得。若此人真的能出来搅局,倒是不妨可以为助力,这事看罢了之后我要面见大兄,看看他有什么章程没有。”
过路的士绅便是现任淮扬海防兵备道周亮工之弟周亮敏,此次路过是从开封至山东潍县,再至徐州,再从徐州至海州,由海州南下往盐城,再抵泰州。
这道路线曲折蜿蜒,也是迫不得已,周家世居南京,祖籍是河南开封。开封被四次围城,最后一次挖黄河大堤后全城被毁,周家兄弟在开封考举人,师从开封有名的大儒张民表,开封被毁弃后闯军也没有继续留着,现在开封一带形同鬼蜮一般。周亮敏回开封是查看祖先坟陵,查看之后又到潍县取了一些留在那边的事物,见一见当年旧友,然后才经徐州至海州,再至盐城,却是兄长给的任务,一路看看海州到盐城这边的情形。
淮安到扬州一带,州县众多,地方情形相对通畅,海州和盐城就很偏远,近海地方更是荒僻,几乎是天不收地不管的无人过问的地方,周亮敏对这个任务也不是太上心,反正这里几乎是几十年上百年没有什么变化,种地煎盐和卫所杂处,地方上既没有大股流寇来犯的可能,也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变化,谁知在抵达云梯关所城附近,即将渡河往盐城去时,居然亲眼得见这么一件奇事,再联想到客兵入驻,杨世礼首鼠两端行踪诡秘等事,周亮敏内心隐隐有了一种想法和希望。
若这闵元启果真能击溃杨世礼派来的人,也未必不能插手盐城那边的事。此时这人就能练出几百强兵,未必未必就不能练出一两千人的强兵。
按大明营制,两千人左右便是一营,加上地方官府和士绅的支持,聚集几千人亦非难事。
刘泽清的精锐核心主力也就几千人,若云梯关这里出现这么一支武装,焉知在将来不能对抗此人?
周亮敏眼神发亮,一时间构想甚远,按制来说周亮工的淮扬道可以拥有自己的道标营,只是周亮工上任不久,两年前还只是潍县知县,清军第五次入关时围攻潍县,周亮工说服城中士绅聚集丁壮准备物资上城固守,他的妻妾都上城一起扔石头,在举城军民同仇敌忾之下潍县未被清军攻破,在当时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要知道清兵南下途中,明军主力躲避不敢战,凡遇城则必破,哪怕是济南这样的省城大府,一样被清军所攻克,山东数十州县几乎是被秋风扫落叶般的悉数攻克,潍县之后,周亮工被升为监察御史,寻授淮扬兵备。周亮工以知兵善战闻名一时,周亮敏为其兄弟,当然知道兄长此时的困境,因为受马士英所忌,和南京的东林党亦非一路,周亮工颇受排挤,内心常有郁郁不平之感这也是周亮工在顺治初年就降清的原因所在,其在大明备受排挤,清军南下之际却因为其知兵而对其相当重视和拉拢,两边的统治者真是高下立判,周亮工降清后早期仕途极顺,后来却因故多次下狱,也是因其聪明多智,过于精明强干,所谓做的多,错处便多,把柄便多。
但此时周亮工才三十出头,又刚立下大功,其名也传播甚广,精于篆刻,书法,绘画,诗词俱是大家,虽然政见不同,但东林一脉的方以智等人与周亮工交往甚密。这样一个年富力强声名显赫的官员,当然是不想受困于刘泽清这样的外来藩镇,若能掌握一支心腹武力,足以节制诸将,对周亮工的前途当然也是有极大的帮助。
史可法是有东林为后盾,黄得功左良玉刘良佐等人俱受其节制,马士英则是因为其才干能力,加上马士英是世家出身,麾下有不少贵州过来的家丁,可以助他节制诸将。
周亮工不过寻常士宦家族,哪有底蕴养家丁?
周亮敏眼神灵动,闪烁着异样光芒,对他来说,眼前之事,可能是意想不到的机缘
在鼓点声中,所有旗军起身,准备继续向前行。
哨骑最远处撒开十余里,继续向村镇和海边查探。
每个百总间相隔百步左右,四个百总拉开了长长的队伍。
这时胆小的早避开了,也有胆大的在远处观看,旗军们早下过警告,对这些大胆跑来围观的人也不加理会。
又继续向前五六里后,哨骑回报,前方有梁世发的部下折返,土匪大队已经相隔不到十里。
闵元启思忖片刻后,决意就在此地迎战。
左侧为一民户村落,村外有树木,农田,水渠,田埂,曲折迂回,不利大队摆开,土匪也不大可能从村落那头袭来。
右手侧则是少量的农田滩涂,有零星的几幢房舍,看来土匪应该就是沿海边而来了。
闵元启令四个百总依次摆开,第一百总突前,二,三百总在左右两侧,第四百总在正中位置稍后一些。
每个旗队,小队,到百总级别俱是摆开,因为官道到海边地势狭窄,不利大军摆阵,这样的以鸳鸯小队,旗队,百总为阵列摆开,反而是最为适合的战阵。
骑兵被集中放在左翼官道一侧,滩涂地势且潮湿,放着骑兵在这样的地形冲锋,闵元启还不至于如此愚蠢。
气氛逐渐紧张,梁世发骑了匹哨骑的马赶向前方,闵元启就在官道上看着将士们摆阵。
营旗在阵中,四面百总旗依次展开,还是刀牌手在前,持旗枪的队官在长枪正中前方,其后是长枪手,然后长枪手依次向后,接着是镗把手。三个鸳鸯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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