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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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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焦燥,闵元启感觉身上也燥热起来,他站起身来,拿起柜子上的蓝边碗,痛痛快快的痛饮了一番,凉茶下肚,身上发寒,心思才又感觉冷静下来。
也怪不得闵元启如此,他的性格再怎么坚韧,在后世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哪一个人遇到这样的困难能够完全的镇定自若,他现在的反应,才是一个普通人正常的反应,抱怨,不甘,痛恨,惶恐
摸了摸头顶的头发,睡觉的时候是拿掉了网巾,闵元启心情也是极为复杂。对头发他原本没有太深的执念,后世时就是留着精干的短发,但此时此刻,再摸着头发时感觉却是完全不同。从束发时起就标志着成年和责任,头顶的发式,是几千年的传承,如果没有八旗入关,可能汉人在几百年后会自愿剪短长发,跟上时代的潮流,但在此时此刻,一想到将被迫剃掉头发,只在脑后留一小撮尾巴,闵元启心中就是一阵反感和愤怒。
自己愿意是一回事,被人强迫就是两回事了。
闵元启都是如此,想想那些普通人又会如何?
清初时原本天下已定,若不是多尔衮骄狂之至,先后令大明人改衣冠和剃发,怕是根本不会有接下来几十年的战乱。
经过崇祯十几年的瞎折腾,天下人对大明已经彻底绝望,只有少数读书人还抱着忠君的思想不放,稍有机变的哪怕是读书人也是选择了降清,钱谦益这样的士林领袖都不顾节操投降归顺 ,可见人心如何。
剃发令一下,结果就是天下骚然。
闵元启当然也不愿剃发,更不愿投降此时的满清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也是相当关心时事,对女真人充满痛恨,毕竟其也是大明军人,对外敌自是有满腔义愤。
这种记忆和情绪,当然也是影响着现在的闵元启。
不降,当然不降!
不降,当然还得想办法生存下去。
闵元启紧皱双眉,以他两世的经验来说,既然清军入关后几十年才真正一统,说明有逃离的空间,只是要考虑到时机和路线。
最后的失败如果不可避免,只有考虑逃亡海外一途。
在此之前,要积累人脉和金钱,孤身一人往海外跑,也差不多算是自寻死路了。
以闵元启现在的身份来说也根本不能跑,大明尚未亡国,法度犹在,他这样的卫所武官擅离驻地逃亡,被抓捕之后必定问斩,没有别的可能。
况且也没有逃亡的费用,家中尚有精米两石,糙米麦子十来石,存银只有二十余两,这点钱只够他跑到南京或杭州,再想继续南下就得讨饭走了。
第一步,还是得积累财富
闵元启眼神发亮,脑海中也是认真的盘算起来。
自家起步是试百户,上头有百户和副千户,千户,还有指挥佥事,同知,指挥使。大河卫和淮安卫素来有十八指挥之说,就是说一个卫就有十八个四品以上的婆婆,每年军户们五成以上的收获都是被这些大人物们给瓜分了。上头婆婆虽多,但在云梯关这里闵家颇有些地位,千户李可诚和闵家不对盘,不过族叔闵乾德却又是签书千户,足可与李千户彼此制衡。
云梯关所距离淮安府二百多里,平素很少有官员过来,毕竟太过偏僻,闵元忠所在的百户又距离守御所衙门十多里远,千户也极少过来这边巡看。
这便是典型的天高皇帝远了。
闵元启的家底便是麾下的十个小旗,满编的旗军百二十人,余丁二百余人,妇孺孩童老人四百余人,加起来七百六十七人。
田亩四千余亩,一百多户人家平均四十亩田。
牛马骡驴极度缺乏,整个百户下没有一匹马,连闵元启自家都没有马骑,堂堂六品大员,到哪儿都是靠两条腿儿,最多骑驴,想想也是凄凉。
旗下共有毛驴三头,牛两头,四千余亩地几乎全凭人力耕作,农具也是缺乏,铁具加起来不到五十柄,不要说人均了,户均不足一柄。
田亩数看起来不少,如果是肥田沃土,如江南那般平均亩产两到三石,军户们生活应该是过的不错,但云梯关这里可是近海又近盐城,滩涂地多,盐碱地多,产量平均不到一石。
产量低,还有一半的收成是大官们收走,两成交国税,两成中低武官分,一成留给军户。因为这些田亩,耕作是军户们耕作,但田亩的主人却是从指挥使到百户,总旗,原本的军田早就被武官们瓜分一空了。
这些军户,说是执戟保家卫国的军人,其实就是挂着军人名号的农奴。
煮盐所得比种地多的多,但限于人力物力,产量一直也是上不去。
而且要被层层盘剥
闵元启霍然起身,感觉到自身提起了一股狠劲,胸腹之间充斥戾气。昨日他已经放了话,今天就得将事情解决,否则他在旗军们面前定然会威信大失。
短短时间,闵元启便穿戴完毕,将佩刀挂在革带上之后,他用右手使劲握了握刀柄,自信之感油然而生。
在此之前,闵元启从未想过与人争斗,后世的他谨慎持重,今世的他此前性子浮滑,还是个未定性的青年人,却是自有一股年轻人的冲劲和武夫世家的狠劲。
今世的闵元启浮滑不定,是因为未明大势,胸无点墨,所以才会随波逐流。现在两世的记忆灵魂融合,便是眼下的闵元启,遇事有主见,又胸怀戾气,敢打敢拼!
闵元启深吸口气,按刀推门而出。
门外是黎明时的庭院,曙光微现,天气寒冷。
随着闵元启推开院门踏足而出,街道上或蹲或坐的十余条汉子呼啦啦均是站起身来,一双双眼睛,立刻全部看向闵元启。
第四章 漕船
闵元启眼前的众人眼神闪烁,少数人目光坚毅果决,甚至有一些好勇斗争的感觉,更多的是迟疑,畏惧和惶恐。
杨世达所行并不合法,但人人都选择屈服,不光是杨世达本人有不小的势力,其身后还有更恐怖的靠山。
眼前之人,若不是闵元启的试百户和总旗官身份,还有一家老小等着吃食,他们也是不愿跟随去冒险。
人群之中,小旗官闵元金,闵元忠自然是在内。
这两个堂兄弟和闵元启俱未出五服,闵家上一辈是乾字辈,有不少还是在职武官,也有不少退休致仕。军户生活困难,平均寿命不到五十,很多人四十多岁就齿牙动摇,白发苍苍,自是早早办了袭职,将军职交给尚在壮年的子侄。
宗族之中也有利益纠葛,有内争,但闵元启知道,闵元金和闵元忠若想继续立足,不被人排挤欺凌,凡事就均需支持闵元启。
杨志晋和高存诚也在,两人眼光中明显有些犹豫迟疑。
梁世发也在,倒是出乎闵元启的意料之外,但看这厮咬牙切齿的样子,显然也是下了不小的决心。
各人手中都有长枪或短刀,却是和他们的衣袍一样,破烂不堪,很多兵器虽然打磨过,仍可见斑斑锈迹。
眼前的人,闵元启看起来都是无比熟悉,除了小旗官们之外,李俊孙和王武迈却是闵元启的家丁,两人的祖父辈就在闵家效力,当初闵元启家有十来个家丁,现在也就只剩下这两人了。
除了两个靠闵元启吃饭的家丁外,各人的神色都不是太好。
闵元启就没有看到什么眼神坚定的军人,只有一群畏畏缩缩,想要好处,又怕担责任的猥琐男子。
倒也没甚奇怪。
在闵元启的记忆之中,大河卫在嘉靖年之后就没有承担过任何军事任务了,也根本不算是个军事组织。
更象是一群被组织起来的农夫,灶户,还有漕船纤夫,总之是和军人没有太多关联。
如果说一定与军人身份有关的,便是各人身上穿破烂褪色的胖袄,还有那些制式佩刀和大刀,长枪。
闵元金带头抱拳,各人纷纷抱拳躬身,口中道:“见过大人。”
闵元启微微点头,沉声道:“今日我亲自带队押船去淮安府,水关盐狗子要银便直接打过去要拳头给拳头,要刀子便给刀子,总之银子是一分一毫也不会给。咱们卫所旗军熬煮得盐岂是容易得来的,凭白便要分两成与他们?吾身为试百户,是尔等的当家人,也拿着好处,便是要替旗军兄弟当家作主,此事我会冲杀在前,尔等若想日后多买些粮,叫父母妻儿多吃几回饱饭,便安心与我一并冲杀,若胆怯害怕,情愿挨饿,现在便可走开,吾也不会怪罪。但若打杀起来时,胆怯跑开的,此后便不要回我百户,自家到别处找营生去罢!”
各人神色还是有些犹豫迟疑,旗军中最为凶悍的谢祥都是脸庞扭曲,身体也有些颤抖。
云梯关这里,是以盐城为核心,方圆几百里地都是后世出名的产盐区,盐业自然是这些地方的支柱产业。
按大明官的统计计算,每人每月要食盐六斤,按这个标准设立盐窝灶户,每个灶户不管人口多少,按月按每灶交盐,官府拿粮食到灶户家里换盐,然后商人到官府领盐引,再到规定地方贩卖从灶户手中收得的盐,这就是标准的官盐售卖流程。
在明太祖时期,盐茶法度森严,犯了禁的就算是驸马也照杀不误。但朱元璋的子孙不争气,到中期之后盐茶法就败坏无余,盐引随意赏赐给太监勋贵,到崇祯年间,闵元启记得自己看过数字,朝廷征收的盐课一年是二十五万两银。
这个数字,低的令人发指。
淮扬之间到荆楚,几乎到处都是私盐泛滥,根本无人食官盐,官盐不仅价高,还在指定地方售卖,基本上都在县城之中,百姓购买不便,价高质次,当然是会被私盐打的溃不成军。
盐课提举司早就不能履行职责,也根本无人过问私盐之事,盐法几乎不复存在,私盐早就堂而皇之的贩卖了。
王朝末世,大体便是如此,法度败法,当然也不光光是盐法。
杨世达这样的提举官,其实就是挂个名,谁都知道他的官职就是掩护其盐枭的身份。
这样的人当然不好惹,眼前旗军们战战兢兢的神态并不奇怪。
听了闵元启的话,各人均没有转身离开,但却也没有人上来说两句,十来人就这么沉默着,半响都无人出声。
闵元启内心有些失望,原本以为自己鼓动一番,又事涉各人的吃食生计,总会有人站出来附合,士气才能鼓动起来,这一下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说来说去,还是闵元启刚袭职不久,此前性子又是浮滑不定简单来说,此前的闵元启就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武艺虽高,但却没甚头脑,没有社会和官场经验的后生。虽然眼前的小旗官和旗丁们也普遍年岁不大,但叫他们对闵元启五体投地的拜服,或是一番话就能说服他们,令他们拼死效力,怕也是闵元启过于一厢情愿。
虽无人支持,好在也是无人反对,闵元启转过身,轻轻吐了口气,心头略微一松。
确实如闵元启所说,到处都是卖私盐的,杨世达这样的盐枭,带着青皮无赖,打行打手,汇成一股恶势力,沿河设卡强收费用,闵元启这个百户每个月的几十两银收入都是几百旗军余丁家属的口粮银,杨世达硬生生分去两成,这些旗军定然也早就不愤,只是在此之前无人带头,闵元启虽然不是最佳人选,但眼前之人也明显是打算跟着他试一试。
“走吧,跟我来。”闵元启想明白此节,也不愤怒,心中反是越发平和。他握了握腰间佩刀,将手一挥,高大魁梧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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