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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年郎-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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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还要在这儿待几天,你们提早走了,他们必然会起疑心。”

    宇文钧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向宛遥解释,“五日之后,温仰会带人前来拜码头,本来我们是打算在酒宴上下药,届时趁机取他首级,现在可能得兵分两路了。”

    宛遥问道:“怎么兵分两路?”“温仰上山,寨中大部分的人会去聚义厅,四周戒备必然松懈,这个时候去救人能把损失降到最小。我会派淮生来与你交接,由你换上她的衣服。”

    她愣了下,指着自己,“我?”

    “嗯,不错。”宇文钧肯定道,“我路上想过了,你们俩的身形相仿,年纪也差不多,是最合适不过的,自明日起我会让淮生蒙上面巾,借口出疹子。

    “她平日话本就不多,你装她很容易。”

    项桓把软枕抱在怀里,闻言皱了下眉头,“你想让她去放人?不行,太冒险了。”

    “没办法,我们的人手不够,”他依旧坚持,“淮生只有一个,要救的人算上护卫侍从大大小小得有二十多,她要去厨房下药,还要去引开看守,根本分身乏术。必须得有人前去正南方向把人带出来。”

    “可是她……”

    宛遥犹豫片刻,居然在这段凌乱仓促的计划中听出了熟悉感,那种被委以重任,泰山压顶的紧迫令她不自觉打断:“我……可以试试。”

    随即,又改口:“我能办到的。”

    项桓转过头去,怔忡地看着她。

    宇文钧也愣了一下,倒是很快笑起来:“你别怕,淮生手脚很快,她忙完会来保护你。”

    “不过你要记住,出了山,千万别回头……我们这一行几乎没有增援,倘若再跑回来,那就真只有送死了。”

    “是什么意思?……难道来围剿叛军的,只有你们吗?”

    他在宛遥疑惑惊讶的神情里解释说:“新城死伤惨重,根本分不出多少兵给我们。”

    说简单点,他们俩这次,其实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在屋内一片黯然寂静之际,远远的,某小哥不依不饶的声音再度响起:“阿页——”

    项桓叹出口气,不耐烦地应道:“在呢!”

    真是阴魂不散。

    宛遥终于想起她之前颇在意的一个问题:“你在这儿……叫什么?”

    项桓扬起眉,十分直白地展示自己的审美:“我叫工页。”

    “他叫金匀。”

    宛遥:“……”

    你们起名字可真随便啊。

    见外面脚步纷乱,好似来了不少人,宇文钧不便久留,将地图收起:“你先安心休息,山寨里关人也是用的寻常客房,几位夫人不会吃太大的苦头。具体的计划我会进一步完善的,届时咱们再谈。”

    说着推开门,依次出去。

    山贼群中有人咦了一声,“怎么小金哥也在啊?阿页,你房里那姑娘呢?”

    项桓笑得轻慢,“这不是哭了一天,正哄着吗。我实在没辙了,找他俩过来帮忙劝着呢。”

    众人对这话不疑有他,倒是凑过来问东问西,“诶诶诶——你和这姑娘进展得怎么样了,她肯不肯跟你啊?”

    寨子里的人都是寻常百姓,还是惦记着传宗接代。然而从带头大哥起,十之八。九都是光棍,哪怕身为雄性,也难免会烧起一把熊熊的八卦之火。

    “你有病吧,把人家抢过来当天人家就肯跟你了?我又不是金锭子。”

    “阿页。”有个人探头张望,“听人说你抢的这个长得贼漂亮,真的假的?”

    项桓把他脑袋往前一摁,一脚轻踹过去,“知道你还看,那是我的。”

    “是是是,你的你的。”

    屋内门窗已闭,纸糊的窗棂里照出朦朦胧胧的夕阳红,宛遥坐在桌前,把额头抵在桌沿上,就算知道他这么讲多半是为了警告旁人,可半晌还是没敢抬起头来。

    裙子上的一串流苏在视线中晃啊晃。

    不多时,她就睡了过去,这回是真睡着了。

    第39章

    宛遥保持这个睡姿约莫快一个时辰; 等她醒来,天色已暗; 恍惚间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

    她揉了揉酸涩的脸颊; 环顾四周,才想起自己如今是阶下囚。

    好像还是个压寨夫人来着……

    正在松活她睡得僵硬的四肢; 项桓破门而入——这个人大概是不长手的,所以他习惯了用脚开门。

    少年进去之后左右看了一眼; 捧着一个盒子跑过来; “饿了没,给你带吃的了。”

    难得宛遥也享受一回被他送饭的待遇。

    盒子一打开; 里面三盘一碗; 荤素搭配; 还有鸡腿; 就是那腿稍微寒碜了点,瘦骨嶙峋的。

    她捧起碗,接过项桓递来的筷子; “你们这儿一群大男人,谁做饭啊?”

    “厨房有个老婆婆带着她孙儿,说是建寨那天饿晕在山门口,杨宿求个吉利; 于是给了她口饭; 正好寨里又缺下厨的,婆孙俩便留下了。”

    言罢将两盘菜推到她跟前,“味道是很一般; 不过你就别嫌了……你这顿吃得比我还好呢。”

    宛遥刚扒了两口,就看见项桓把搁在墙角的雪牙取了来,“我出门练练枪,你慢慢吃。”

    “喂,你才吃了饭别乱蹦,会伤胃的!”

    他嫌她烦,“都吃过有一阵子了,哪有那么容易伤。”

    依旧我行我素地跑去院中。

    冬夜的寒山中,霜雪已渐渐覆满枝头,冷月微风里的连绵山脉深邃得只剩下一片起伏的痕迹。

    长。枪在冰天雪地发出清利的鸣响。

    月光将枪杆的银白发挥到了极致,锐利的尖端划过地面,好似激起闪烁的星火,而那后面的少年眼里却含着一道锐光。

    他不住的将自己毕生所学反复演练,再反复演练,几欲有些走火入魔,直到体力实在耗竭,整个人才大汗淋漓地拄着雪牙枪站稳。

    里衣几乎湿透了,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

    项桓大口大口的喘气,随后慢腾腾地走到近处的井边。

    宛遥已吃完了饭,收拾好餐盘坐在床前叠了好一会儿衣衫了,虽说这屋还不至于像狗窝,但男孩惯有的随性所欲让那些晾干的衣服也被团成了一坨不明物体。

    也就是在此时项桓拎着枪跑进来,他全身上下湿淋淋,在这么大冷天中,短短几步路也能结出霜。

    “你干嘛!”宛遥当场就跳了起来,“这种天气你还冲凉水澡?不要命了?”

    “你别管……”他在原地跺脚,“袍子袍子……拿件干净的给我。”

    她只好迅速挑了件厚实的,连同巾子一并给他。

    饶是冻得满脸通红,项桓倒也不忘命令道:“我要换衣服,你转过去。”

    宛遥无奈地抿抿唇,依言背过身去盯那堵破墙,后面还听他补充:“不准看啊。”

    “……谁要看了。”

    房中烧着盆炭火,桌上的灯烛幽幽地闪烁光芒,四四方方的屋内满是橙黄的温暖色彩。极大的里外温差让窗棂结满了细小的水珠和冰花。

    宛遥正襟危坐地侧着身子,从脚边延伸到窗下的黑影正模糊不清地晃动。

    项桓换衣服的速度是很快的,窸窸窣窣,大概一方面是因为冷,一方面也是由于在姑娘家面前的束手束脚。甫一急躁,动作弧度就比较大,冷不防一下子牵扯到筋骨的伤,他本能的轻呼出声。

    才呼完项桓就感觉不妙,因为他看见宛遥的背影很明显地一顿。

    她坐在那儿几乎是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蓦地转过头来。

    背后的少年好似炸开了周身的毛,慌里慌张的套裤子,“干什么!不是叫你别看的吗!不怕长针眼啊你!”

    他急忙抄起床边的旧衣稀里糊涂地朝前扔,劈头盖脸的糊了宛遥一脑袋。

    趁此时机,项桓涨红着脸飞速系好了腰带的结——裤子穿上,总算能见人了!

    她挣扎着把笼在头顶的一堆破布扯开,秀眉拧成了一个结,质问道:“你是不是又伤哪儿了?”

    “我没有。”项桓固执地扭过身穿上衣,“我像是那么容易受伤的人么?”

    宛遥肃着神情看他,她有时候认真起来很有几分医者大夫的古板与严厉,手指一弯曲,在桌沿上轻叩的样子,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

    “过来。”

    “干嘛?”

    她重复道:“过来。”

    项桓瞥她几眼,最后不情不愿的过去了。

    高耸耸的一个人立在眼前,她紧接着吩咐:“坐下。”

    “……宛遥你好烦啊。”

    “坐下!”

    她两手摁于他肩头,愣是把人摁在了椅子上。

    眼见上衣的带子被她揪住,项桓索性也放弃抵抗了,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目光调侃地看宛遥低头掀自己的衣襟,“喂,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这么解一个男人的衣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举止吗?”

    她说得一本正经,“我是大夫,大夫眼中是不分男女的。”

    “大夫又不是脸盲……”

    宛遥仔细检查他半身,只有胸前几道结了痂的痕迹,的确是不见有新伤。

    “都说了没受伤了。”项桓挣开她的手,顺势在自己肌肉结实的小腹上拍了两下,颇自豪地问,“怎么样,好看吧?”

    “……”

    找不到话来回应这份没脸没皮的自信,宛遥捏了捏他的胳膊,感觉到皮下的筋肉又紧又硬,就知道不对劲,“四肢这么僵,你成日里练多长时间的枪?不对,不止……肯定还跑了圈儿的,连腿都这样,你训练的强度未免太大了!”

    他浑不在意,“大惊小怪,这点算什么……”

    然而宛遥已经又抓住胳膊把起了脉,眉头越皱越紧,“吹风又受凉,脉象这么乱,阳气不足,寒邪有余……嘴张开。”

    “虚热还这么重,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喝水,不爱吃青菜,还经常睡很晚?”

    招招重要害,项桓听得一脑门儿的官司,掌心在额头来回摩挲,终于说道:“宛遥,我娘要是还活着,估计都没你这么啰嗦。”

    也不怕他现在装没事儿人,宛遥松开手,轻飘飘地问:“你肩膀很疼吧,满身的湿气,能舒服到哪儿去。”

    这倒是。比不得受皮外伤可以知根知底,伤筋动骨,着实让项桓吃不消,他总算不再逞强,脑袋活动了一圈。

    “那怎么办?过几天我还要杀温仰的,眼下这状态可不行,糊点什么膏药最见效?”

    何为最不配合的病人?眼前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不要老想着用药亡羊补牢好不好,再好的药也不是仙丹,况且……”视线不经意瞟到手边的茶杯,宛遥忽然心念一动,“别说,还真有个办法。”

    “你等等,我去准备一下。”

    要舒筋活血,祛湿出寒,最显著的方式就是拔罐。

    由于环境简陋,只能拿桌上放着的几只杯子代替了——当然此后她是不会再用这个喝水了。

    宛遥找了几撮碎麦秸引燃,把火苗子往杯底一丢再迅速罩上去,这是很考验手速的一项技能,她在此前也只练过几回,全当借他试手了。

    带着热度的杯口刚刚扣住后背,项桓趴在床上瞬间叫出了声。

    她听着头皮发麻。

    “……你干嘛啊,又不疼。”

    “舒服还不让人喊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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