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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镶白旗全军覆没，杜度那小子也成了复辽军的俘虏，这个消息传来，想要遏止住士兵的恐慌，是不可能的。”一旁的岳托说道。
　　　　想到被复辽军抓住到杜度，阿敏更加惆怅了：“我始终难以理解，复辽军的主力都集中来攻打我们了，怎么镶白旗还会被歼灭？杜度随我征伐高丽，又不是一个酒囊饭袋。”
　　　　“陛下还有多少时日才能返回？再不回来，这仗没法打下去了。要是丢了盛京，你我就是大金的罪人。”岳托同样感慨道。
　　　　“正黄旗和正蓝旗在大同镇连陷明军堡垒军阵，劫掠无数，不料大同城坚防固，宁远的明军回援，陛下被明军拖住，最起码也要半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返回。”阿敏说道。
　　　　“半个月以上？不知道复辽军会不会给我们这些时间。”岳托走下去，“我们走吧，豪格和我父亲应该已经在盛京等候我们回去了。四个旗联手作战，恐怕就是先王的时代也少见。”
　　　　“你错了，这次不只是四个旗，实际上乃是五个旗的兵力，这次盛京之役，务必要挫败复辽军的势头。”阿敏说道，“镇守建州卫的正白旗奉命离开建州卫，正在南下。”
　　　　“建州可是我们女真部族的发源地，正白旗岂可轻易离开建州？”岳托诧异道，“不只是建州，正白旗震慑的还有海西、东海的女真部族啊。”
　　　　“盛京失守的话，你以为建州能守得住？”
　　　　赫图阿拉，建州卫一座具有特殊意义的城池，是当初努尔哈赤屯兵备战的大本营，在迁都盛京之前赫图阿拉是后金势力的中心，一直到现在还有不少建州女真贵族在此居住。
　　　　由于建州女真人口并不充裕，不少辽南、辽东甚至是高丽的百姓都被后金给迁移到建州卫填充人口。
　　　　其中包括不少萨尔浒之战被俘虏的明军，在赫图阿拉成为了奴隶。
　　　　赫图阿拉的一间小破庙内，拥挤地集中了二三十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寒冬即将到来，他们的主人却没有丝毫怜悯他们的意思。
　　　　“各位，我听冒险来后金做生意的商人说，我们大明的军队正在北伐，现在已经收复了辽南四卫，正在攻打辽东的盛京！如果这一仗打赢了，估计就会打到建州彻底消灭他们，我们离重获自由不远了！”一个男子站在众人中间，言语激动地说道。
　　　　“王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们明军真的收复了辽南四卫？”
　　　　“我们大明还有能够收复辽南的部队吗？如果有的话，当初萨尔浒之战我们大明也不会败得如此之惨，我们更不会沦为今日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其他面如菜色的奴隶纷纷疑问道。
　　　　“我王大郎好歹以前是宣府总兵下的一个小把总，岂会说一些冠冕之词骗各位？我都打听好了，收复辽南的乃是我们大明新上任的东江镇总兵楚云，他带的军队叫做复辽军，装备了最先进的火器，据说我们以前的神机营的火器还不到复辽军的一个零头！现在复辽军联合高丽国，正准备攻打盛京呢！”众人中间的男子说道。
　　　　二三十个战俘面面相觑。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们的苦日子终于要熬过头了！”
　　　　“这群该死的金人，等我们大明的军队攻打过来，我一定新账旧账和他们一起算！”
　　　　“奶奶个熊，我这几年在这群金人这里连一天的饱饭都没吃过，一旦有点差错还要挨他们的铁棘鞭子，你们看，这身上全是伤痕，挨老子当年打仗的伤痕还要多上数倍！”
　　　　一个奴隶扒开身上的破棉絮，露出一道道可怖的伤痕。或深或浅、如同蜈蚣一般蜿蜒虬结。
　　　　其他的奴隶看到后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不过有人也嚷嚷，“我又何尝不是呢！挨打还好，吃不饱也罢，但是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无法返回故乡！我的故乡在秦川，奉命来驰援辽东时，老母已有六十，现在八年匆匆过去，我都不晓得老母是否还健在了。我不孝啊”
　　　　众人戚戚然。这种在敌国当战俘的滋味，只有他们才能真正体会到。
　　　　“今日我召集各位来可不是为了听各位诉苦。各位心中再悲愤、再痛苦，又何济于事？难不成还能说死那些高高在上的金人主子吗？”王大郎打断了凄凉的氛围。
　　　　“王大哥，你”
　　　　“现在我们明军在与金人决一死战，我们身负家国之仇，怎能不尽一份绵薄之力！”王大郎豪情万丈地说道。
　　　　他的声音回荡在小破庙内，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振。
　　　　“噤声！王大哥，这万一被金人听去了，在场的兄弟们都要命丧黄泉啊！赫图阿拉可是有金人正白旗的三个牛录！”一个奴隶神色紧张地扯住王大郎的膀子。
　　　　“嘿嘿，我今日就偏要说了，我还生怕金人听不见！你、你、还有你，你们难道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大明的军人吗？！时至今日，你们还要像条狗一样向金人摇尾乞讨、苟且偷生吗？”王大郎锐利的眼神像是一把尖刀，每一个与他对视的奴隶都不住惭愧地低下头。
　　　　“我得到消息，建州卫的正白旗正在收缩兵力南下驰援盛京，赫图阿拉只有不到一个牛录的士兵，这是我们一雪前耻的机会！”王大郎又说道。
　　　　听到王大郎的话，所有的奴隶不约而同的抬起头，露出狂热的眼神。

第一百三十六章　燎原之火
　　　　夜幕降临，黑夜笼罩了赫图阿拉。女真贵族在酒池肉林之后满意地睡去。在他们眼中，自己的奴隶早已没有血性，和牲畜一般温驯。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哪怕是被驯服的牲畜，都有发狂的时候。
　　　　赫图阿拉简陋的街道上，难得才见到两三个巡逻的士兵走过，呼吸间带着浓烈的酒气。赫图阿拉许久没有战事发生，让昔日如同猎犬般敏锐的士兵变得疏忽。
　　　　“什么人？”一个巡逻的金兵侧着脑袋向一条胡同里张望，他刚才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道黑影。
　　　　他觉着灯笼往胡同里照去，里面却空空然。
　　　　“门突叶，你在干啥子？”另一个和他搭档的金兵满口酒气地问道。
　　　　“奇怪，我明明看到一道黑影咻的一下钻入这里面，怎么不见了人影？”
　　　　“我看你是喝多了，哈哈，门突叶，你的酒量不行啊。”
　　　　两个金兵重心不稳地交谈时，他们背后的黑夜中出现了两只大手，捂住两个金兵的嘴巴！
　　　　呜两个金兵在酩酊大醉中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巴里想要叫出声来，但是他们的嘴巴被狠狠捂住，只能发出轻微的挣扎声。
　　　　咔嚓。脖子断裂的声音。两个金兵瘫软地倒在地上。
　　　　“快，将他们拖到胡同里。”黑暗中的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两个金兵拖入胡同中，然后卸下他们的武器和盔甲。
　　　　像是这样的猎杀在这个夜晚发生了好几起。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赫图阿拉城内好几处贵族的宅子起了大火！
　　　　熊熊燃烧的大火打破夜的宁静，让赫图阿拉城陷入混乱！
　　　　“着火了，着火了！”被大火惊醒的女真贵族惊慌失措的大叫，“快来灭火！”
　　　　这个女真贵族肥头大耳，因为举足无措而满头大汗，他盲目地在庭院中对着自己着火的宅子大喊大叫。
　　　　恰巧他看到自己的奴隶来到，于是命令道：“贱奴，快取水来将这大火扑灭，否则我教你尝尝鞭子的滋味！”
　　　　这个女真贵族的奴隶便是王大郎。
　　　　王大郎听到女真贵族的命令，不由狞笑，在火海的倒映下一步步走向女真贵族。
　　　　“贱奴，你想对你的主人做什么？”女真贵族见火光下王大郎狰狞的面孔，吓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紧张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我是贱奴？你才贱，你全家都是贱奴！”王大郎快速地向前迈了一大步，匕首刺入了女真贵族的胸膛。
　　　　“你继续骂我啊，你继续鞭挞我啊，我继续作威作福啊”王大郎狠狠地抱住女真贵族，一刀刀地往他的身上捅，带出诡异的鲜血。
　　　　赫图阿拉内部，乱成了一团。巡逻的士兵被杀，城内火光冲天，隐藏在其中的仇杀不计其数。
　　　　“打倒女真贵族，不再当女真的奴隶，愿意反抗的人跟我们一起战斗至死！”
　　　　“我们大明的军队已经兵临盛京，金人很快就要自取灭亡了，大家不要再害怕他们了！”
　　　　“赫图阿拉的守军已经离开了这里，现在正是反抗女真贵族的好时候，为了自由，我们浴血奋战！”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混乱与黑暗中，在萨尔浒之战以及其他战役中被俘虏过来当奴隶的明军战俘组成了一支生力军，不断地汇聚着城内其他的奴隶加入！这些奴隶不只是明军战俘，还有大明的百姓、蒙古人、高丽人甚至有被卖过来的东瀛人！
　　　　也许激励他们的是对自由的渴望，也许只是想要将女真贵族对他们的暴行以百倍、千倍奉还！
　　　　“你们想要做什么？不要回来，不要过来”混乱中被抓到的女真贵族被愤怒的奴隶们包围。黑暗中，他却能看到奴隶们通红的、愤怒的眼神。
　　　　“不！”女真贵族发出凄厉的惨叫。
　　　　被视为龙兴之地的赫图阿拉变成了人间地狱。不只是女真贵族，寻常的女真百姓也受到了波及。奴隶们挤压的怒火终于爆发，要让整座城池和他们陪葬，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叫做理性！
　　　　被正白旗留下来的唯一一个牛录额真被部下叫醒后，得知全城陷入混乱，顿时急红了眼。不管今天的事情如何处置，单单是发生了奴隶暴乱，他必当被追究失职的责任！
　　　　“快去镇压这群乱民！这群奴隶竟然如此无法无天，抓住了要全部杀头！”牛录额真带领着一百多个勉强聚集的士兵前往最激烈的地区去镇压乱民，还有部分士兵看守城门。
　　　　然而牛录额真还是低估了奴隶暴动的危险性。当他率兵前来镇压时，刚开始还能杀退几十个奴隶。但是，闻风而起的各族奴隶越来越多，他们在明军战俘的指挥下，竟然开始找到了战斗的节奏，有意识地将金兵给包围了起来！
　　　　赫图阿拉城内的许多俘虏，都是后金与其他各族的攻伐中抓来的，他们对于战斗并不陌生，哪怕是时隔多年，融入他们血液中的战斗意识却未曾有多少消退！如果其他两个牛录没撤走，也许可以轻易镇压他们，但是现在赫图阿拉只有不到一个牛录的战力！
　　　　“将弓箭交给蒙古的朋友！大家不要害怕，依托地形将他们包围起来！我们的人比他们多，根本不用害怕他们！”王大郎在明军战俘中的影响最大，这种影响逐渐扩大至整个赫图阿拉的奴隶群中，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就算失败也要啃下这支金兵部队！
　　　　“老孙，你带一些人去抄女真贵族的家，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将他们控制住！”王大郎又分出一支小队给自己的战友前去控制被杀懵的女真贵族。
　　　　“大人，我们周围的奴隶越来越多，我们被包围了！”金兵惊慌地发现，原本来镇压暴动奴隶的自己一方反而给包了饺子！
　　　　“可恶！因为太着急所以连弓箭都没带多！”守护赫图阿拉的牛录额真咬牙切齿，打成这样，这算哪门子事，“组成军阵，冲击他们的阵型，杀出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建州义军
　　　　被起义的奴隶包围的正白旗牛录组成了方阵，前排是长矛大刀，后排是弓箭手。
　　　　黑暗中看不清敌人的位置，他们只能凭借宅子的火光向奴隶组成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