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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之前还有人暗中议论许牧是个毛头小子，不配担当大任，吐蕃一战后，他独当一面，今日一见，足以震撼百官。
　　没有人再将许牧的年纪挂在嘴边，在一些老臣的心中，他的危险性极高，像杜如晦等老臣都不太愿意和他接触，怕惹上杀身之祸，长孙无忌的两个儿子便是最好的例子。
　　李世民自然也看到了他，眼眸中有几分惊讶。
　　长孙无忌眼中狠厉，上次他在殿上和皇上密谋之后，他便自觉皇上这次一定会站在他这边，于是他站出来指责道：“大胆许牧，难道你不知道没有皇上的旨意，你不得随意入京吗！”
　　大唐却是有这样的规矩，许牧这等封疆大吏没有特别的旨意的话，是不得随意入京的。
　　长孙无忌这一番话，将和谐的气氛打破，整个场面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许牧目不转睛的答道：“我是听闻了国公去世之消息才赶来的，国公对我有知遇之恩，许牧有机会自当来吊唁，若能来而不来，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第320章　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汉中侯说得有理啊，他若不来情理上说不过去。”
　　“对啊，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长孙无忌还想反驳“规矩就是规矩”，可余光一扫，皇上无动于衷，他便收起了心思，继续道：“就算如此，从巴蜀来长安至少也得小半个月，你是如何收到消息及时赶到的？你至少得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动身，我可以怀疑你意图不轨吗？”
　　许牧自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通过太上仙剑的“御剑千里”技能，跨过千山万水而来。
　　于是他从容答道：“臣确实在小半个月前动的身，是在路上听闻国公仙逝的消息，才快马赶到这里，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及时赶到了这里。”
　　“那你就是承认了？”长孙无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这有何不能承认的。”许牧义正言辞的道。
　　“那你就是藐视皇威，真是罪该万死！”
　　“够了！”
　　李世民大吼一声，长孙无忌赶紧回头，拱手退下。
　　“还嫌不够丢人吗，还要在国公的葬礼上闹？”李世民震怒道。
　　所谓皇帝一怒，流血千里。
　　李世民一怒，所有人都得拱手沉默。长孙无忌更是瑟瑟发抖，他暗骂自己忘了场合，被仇恨迷住了眼睛，不该在国公的葬礼上率先发难的，若是在大殿上如此质问，必能将许牧辩得哑口无言！
　　许牧朝着皇上一拱手，道：“皇上，现在能让臣进去吊唁吗？”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示意他进去吧。
　　许牧本不想在这里生事，如果不是长孙无忌自己跳出来，他对所有人都会是和颜悦色，李德謇之前跟他再有仇，他也依旧客客气气的。
　　一切都是为了回报这位棺椁的主人——李靖的知遇之恩。
　　他渐渐走到屋子里面，对着李靖的棺椁沉默了一分钟，他闭上眼睛，在这一分钟内，他听到了许多声音，那是后面百官议论的声音。
　　以往的一切都浮上心头，许牧眼含热泪，幸好闭上了眼睛，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许牧清楚若不是李靖的赏识，当初让他和一群兵油子的寿山营参加夜袭，寿山营依旧是战场上的乌合之众。
　　若不是李靖让他穿越敌营千里，他独自一人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将颉利可汗生擒回来。
　　李靖若是再小气一点，自己和李德謇开始争六品校尉之位的时候，他就可以暗中给自己穿小鞋了。
　　虽然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但是若没有机会，许牧要爬上现在的位置，至少还得十年时间。
　　当初吐谷浑之征的时候，也是他在自己和侯君集之间做了调和剂，才没有让许牧和侯君集那么快撕破脸皮。
　　也是他一直在朝中护着自己，才能让平民出身的许牧一点点的在朝中积蓄自己的力量，培养自己的势力。
　　点滴往事如幻灯片一张张闪过，一滴热泪还是忍不住留了下来。
　　许牧快速的将它抹去，转身后依旧变回了那个冷漠威严的大都督。
　　他朝皇上微微颔首，道：“臣来长安复命，有很多事还想跟陛下汇报，先容臣下去准备一番。”
　　说完，他大阔步的离开了国公府，引起了下面议论纷纷。
　　张念念看着许牧的背影离开，心中很不是滋味，问道：“许大哥这是怎么了？”
　　秦怀玉摇摇头，程处嗣道：“卫国公对我等有知遇之恩，许牧想必也是伤心过度了吧，我倒是从没见过他这一面。”
　　张念念再次朝着那个方向看去，许牧已经不见了人影，只剩下马蹄哒哒远去的声音。
　　……
　　许牧回了趟家，家中爹娘已经有了许多白发，一举一动尽显苍老之态，尽管现在过上了富贵日子，但是时间在人身上的痕迹是消抹不掉的。
　　李靖的死对他触动很大，人的命说没就没了，拥有霸王血脉后他一直不将自己的命放在心上，也只顾着去获得杀敌积分去了，然而却疏忽了自己身边的人。
　　对朋友也是聚少离多，许牧突然感觉自己心里像是缺少了一块，再加上他升得太快，朝中众臣各种各样的猜忌，他感觉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了，要不然流言祸乱于世，终将酿成大祸。
　　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爹娘。
　　当晚许牧来到皇宫，宫门外，侍卫拦住了他，叫他候着，先得通报陛下。
　　不久后李丽质来了，后面没有跟着侍女，气喘吁吁的来到许牧面前，看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以至于侍女都没有跟上她的步伐。
　　“许哥哥，你走吧，我父皇现在不会见你的。”她说道。
　　许牧看向她，眼含温柔，抬起头，依旧坚定。
　　“请你禀告陛下，今日臣要有事相商，还请陛下准许我面见。”
　　李丽质见他如此执着，也不好再相劝，于是硬着头皮承接下来，道：“好吧，我替你再去问一次，但是我也不敢保证父皇一定会让你进去。”
　　“嗯嗯，这就足够了。”许牧微笑道。
　　李丽质恋恋不舍的转头离去，过了整整一个时辰，许牧就在宫门外肃立一个时辰，就连禁军守卫都有点尴尬了。
　　千牛卫从这里路过，其中就有已经升为千牛卫小统领的尉迟宝琳，他走了过来，道：“许哥，好久不见。”
　　许牧转头看向他，笑道：“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你这身衣服都换了。”
　　尉迟宝琳开心笑着挠挠头，道：“我哪有你那么厉害，干了一年半了，也才升了那么一点而已，想必你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许牧笑了笑，想当初他还是一个跋扈的世家子弟，第一次见自己就被自己摆了一道，如今再次遇见，不仅身高长了不少，连气质都沉稳了许多。
　　“许哥你这是要面见圣上？”尉迟宝琳问道。
　　许牧嗯了两声，算是对他刚才说的一种应答。
　　“卫国公刚刚去世，现在圣上的精神很差，似乎正在为某种事烦着呢，你这时候最好不要去找圣上，免不了挨一顿骂。”


第321章　突然辞官
　　尉迟宝琳是诚心相劝，许牧也看得出来，他微笑着道：“我都知道了，但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面见皇上。”
　　“那好吧。”尉迟宝琳也只能随他去了。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出来了，跟禁军说了几句之后，守门禁军便让开一条路放他进去。
　　“侯爷进去吧，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侯爷见谅。”
　　许牧毫不在意，直接走进去，跟在小太监的后面来到李世民所处的书房，此时他正在书房里面静心读书，李丽质乖巧的站在他的旁边。
　　看到许牧过来后，便呼李丽质离开。
　　她经过许牧身边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千万不要惹皇上生气。
　　李丽质离开后，李世民又叫所有服侍的太监侍女也都离开，只剩下他和许牧两个人，很显然这是一场密谈，他也大概清楚许牧来此的目的。
　　“大晚上的不陪陪你的爹娘，来皇宫作甚？”李世民问道。
　　许牧拱手道：“臣有件事想和陛下商量商量。”
　　“如果你是来汇报巴蜀之事的，那你可以走了，朕相信你的能力，巴蜀在你的治理之下一定会更好的。”李世民手不离书，目不转睛的道。
　　“臣要说的不止这件事，还有其他事恳请陛下同意。”许牧接着道。
　　“难道你是为了今天长孙无忌的事情而来？丧礼之上他确实有点过分，但朕已经给他一个教训了，这还不够？”
　　李世民微微抬眼，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不禁让人有些发毛。
　　许牧摇摇头，道：“长孙大人对臣的行踪有质疑也实属正常，许牧不会因此怪罪长孙大人。”
　　李世民饶有趣味的微笑道：“那你的意思是长孙无忌心胸太狭窄咯？”
　　许牧抬起头，瞳孔变大，不禁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你和长孙无忌本就是水火不容的死敌，如今这里无人，你大可以随便说，不怕他的眼线知道。”李世民道。
　　许牧明白了，笑道：“既然皇上想要打开天窗说亮话，许牧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想必陛下也知道臣杀了长孙家两个子嗣，长孙无忌必然对臣怀恨在心，所以昨天那样的情况也在臣的意料之中。”
　　“偷偷回到长安，难道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吗！”李世民突然喝道。
　　许牧没有被吓到，依旧从容不迫的道：“陛下是圣君，圣君自当深明大义，许牧正是知道陛下是圣君，不拘小节，所以才敢大胆的回到长安。”
　　李世民很满意他的回答，道：“说吧，你来这里到底是有何事。”
　　许牧道：“臣想辞去剑南道大都督之职。”
　　什么？李世民眉头紧锁，许牧刚才说的话他简直不敢相信。
　　“你再说一遍？”
　　“臣说臣想辞去剑南道大都督一职。”许牧重复道。
　　“你可知有多少人想要坐上这个位置，朕当初将这个位置交给你也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你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李世民激动的吼道，气息都开始紊乱，这个许牧差点要将他气得咳血。
　　许牧道：“陛下，臣年纪尚轻，能坐上这个位置实在是得到了陛下的厚爱，但是臣之资历和沉淀还不够，所以还请陛下放臣多历练几年，到时候再看臣是否有资格做这个位置。”
　　李世民轻哼道：“你在没有朝廷支援的情况下大破吐蕃二十万大军，打得吐蕃伏首称臣，若你都没有资格做这个大都督，放眼整个朝廷，谁又敢自称有这个资格？”
　　不知道这是在夸奖还是暗讽，若是熟悉李世民的老太监在此，早已经吓得提心吊胆了。所谓伴君如伴虎，一个不小心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许牧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必须斟酌再斟酌。
　　这一刻他反而沉默了，时间好像都静止了一般，李世民高坐在上面看着他，换做旁人早就汗如雨下。
　　许牧并不是紧张，而是在默默的想着该怎么措辞，将语言组织好后，他道：“陛下，许牧在赴任之时，一路历经多地，得见巴蜀之地富庶安乐，上有良臣，就算是没有许牧，百姓也能安居乐业，而臣并非治国之才。”
　　“况且臣之父母年老体衰，臣想在二老还在世之际，多陪陪他们二老，等到二老归天之后，臣愿再做陛下的剑，刺向陛下的敌人！”
　　句句话掷地有声、慷慨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