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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拉现在这个姿态无疑就是要把自己和弗朗哥摆在一起，促使弗朗哥亲自动手。即使弗朗哥不亲自动手，至少也不要在莫拉反戈一击的时候对莫拉心生厌恶。

　　　　弗朗哥看那个本子看得非常快，哗啦啦地就已经翻了三分之一。他的脸色也随着他翻书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事实上，弗朗哥虽然狡诈却十分有涵养，行动素来不急不慢并且毫无预兆，因此现在这幕倒正说明这小小的一本标语口号的力量确实比莫拉的想象更大。

　　　　在大约翻了一半以后，弗朗哥放下了那个本子，双眼直视着对面的那一片丛林。那片丛林倒是十分茂密，在两人粗的树上爬满了藤蔓，一人高的乱草茂密地把两人宽的石头小路的两边给封锁了起来。莫拉焦急地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树林，又抬头看了看被树叶挡得严严实实的天空。

　　　　过了好一会儿，弗朗哥才说话：“这个定性是可以的，对外可以立刻公布这个定性。我昨天已经给摩纳哥军团发送电报了，只需要两天他们就会到达了。如果在军队到达之前，马德里的事态还无法得到平定的话，我们就必须要采取戒严了。”

　　　　虽然内战已经结束，但是弗朗哥有权利继续维持六个月的紧急状态，而且他也尚未宣布紧急状态终止，因此西班牙依然处于紧急状态之下。根据法律这个时候的国家元首可以不经过任何程序立即发布强制性的戒严令。

　　　　莫拉点了点头，他在等待弗朗哥继续，他想知道弗朗哥对苏涅尔有没有任何举动。但是出人意料地，弗朗哥没有继续说话了。他似乎在计算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弗朗哥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向莫拉表示谈话可以结束了。

　　　　在表示了一定的敬意之后，莫拉离开了弗朗哥的城堡式庄园。他揣测，弗朗哥不可能完全对苏涅尔一点戒心都没有，根据最后弗朗哥盘算了那么久来看弗朗哥或许也在盘算拿掉苏涅尔的得失。或许弗朗哥已经对苏涅尔产生了戒心，但是弗朗哥也有自己的担心。毕竟现在长枪党是国**动中最大的一股政治势力，同时也是在民间号召力最大的政治势力。弗朗哥恐怕也在担心拿掉他们在政治中心的代言人苏涅尔会不会引发这股势力的反弹。同时，莫拉也深知弗朗哥不可能对自己完全放心，一旦没有苏涅尔在内阁对自己的制衡，那么莫拉的势力有可能过分扩张，这恐怕也是弗朗哥的担心。按照弗朗哥现在一贯的政治手段，他更倾向于内阁中有多种政治势力进行拉锯，而他担当一个裁判或总的控制者的角色。因此莫拉估计在找到下一个制衡自己的支点之前，弗朗哥并不会那么快遂了自己的心愿。

　　　　“对了，卡瓦内利斯上将的身体怎么样了？”在开往邮政大楼的路上莫拉想到了一直被弗朗哥排斥出权力中心的陆军总长。自从成立内阁以后，陆军总长，空军总长和海军总长都变成了一个非常虚的职务。因为在内阁成立之后军政部份的工作都移交给了国防部统一管理，而战略的制定则按照军政分离的惯例一直归属于各参谋部。从这儿看来，三军总长就已经被彻底架空了。当然，这一点对于地头蛇般的海军总长莫雷诺上讲和空军总长金格兰中将并不算是非常大的问题，但是对于遭到刻意架空的卡瓦内利斯上将而言日子就相当不好过了。

　　　　维森特叹了口气说：“上将阁下的病情变得日益严重了，现在已经几乎不能下床行走了。”

　　　　莫拉皱了皱眉：“你觉得卡瓦内利斯上将的病情有没有什么蹊跷？”

　　　　“这一点我没有任何眉目，但总的来说，如果卡瓦内利斯上将真的去世那么肯定是元首阁下获益最多。”

　　　　“这是为什么？”

　　　　“卡瓦内利斯上将去世的话，元首阁下在陆军内部的威胁将再减少一个，获益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随着谢拉中将被遣送国外之后，在陆军能对元首阁下的权威进行挑战的就只有资历最深的卡瓦内利斯上将和您了。一旦卡瓦内利斯上将去世，那么不但您会成为陆军内最让弗朗哥难受的人，同时您在国防委员会的势力还会进一步缩减。”

　　　　国防委员会这个因素是莫拉很久都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了。自从他接任总理以后，他的工作重心就逐渐从军部转移到了议院和内阁。趁着这段时间，弗朗哥完成了除掉谢拉，利用嫡系将领接任谢拉在国防委员会内空出来的位置。随着这个举动，弗朗哥重新在这个西班牙最高军事机构取得了最大的权利。

　　　　“立刻掉头去陆军总长卡瓦内利斯上将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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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卡瓦内利斯上将的警惕

　　　　莫拉自己在这个点上拜访卡瓦内利斯上将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因为这个时候的拜访很容易让弗朗哥有些多余的发散，也容易落下口实。但是他却有着自己的考量，他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拜访卡瓦内利斯，主要是他需要确认卡瓦内利斯的身体状况来决定是否需要准备人选开始争夺空出来的国防委员会的空缺。

　　　　不过，当莫拉见到卡瓦内利斯上将时，他就意识到他必须要迅速寻找接替者准备争夺军事委员会最新空出来的席位了。

　　　　卡瓦内利斯上将的脸上紧紧地贴着皱巴巴的皮肤，仿若骷髅一般的他靠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直到莫拉进门的声响惊动了他，他才转过头来。他转头的速度极慢，让人感觉像是一台已经被锈蚀的机器一般。

　　　　“总理阁下，好久不见了啊。”他缓慢地朝莫拉点了点头。这个曾经经历过非洲战争，西班牙内战的巨大身躯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而那件浅白色的亚麻衣服被罩在了这个身体上。这件衣服几乎可以说是被罩上去的，因为它几乎是垂直地批在了这个躯体上，垂下的衣服形成一个个皱褶，几乎看不到躯干的实体将衣服撑起来。莫拉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一幅战士的身躯——除了那双依然炯炯有神的双眼。

　　　　“米格尔，你现在身体还好么？”

　　　　卡瓦内利斯苦笑了两声：“不行了……咳咳……我已经感到主的召唤了……”

　　　　莫拉叹了口气，看着这个曾经在西班牙军部呼风唤雨的将军现在变得如此凄凉，他忽然没法开口了。

　　　　事实上，他今天来这儿目的非常多，除了要亲眼目睹卡瓦内利斯的身体状况之外，他还希望能通过这次会面接手卡瓦内利斯的政治势力，同时看有没有可能把卡瓦内利斯带着一起去西葡交界指挥即将出现的战争。

　　　　选择与卡瓦内利斯同去，莫拉当然有自己的考量。毕竟卡瓦内利斯作为目前陆军内部资历最高的将领，卡瓦内利斯在陆军内部的威信无论是现在的西班牙元首弗朗哥还是发起内战的莫拉都无法比拟的。因此如果卡瓦内利斯和莫拉一起出现在萨拉曼卡，那么前线指挥部的控制力将更大，对在萨拉曼卡驻扎的几支由弗朗哥心腹控制的部队控制力更好。不过与卡瓦内利斯同行对于莫拉在军队上的控制力以及前线指挥部成立的合法性当然有好处，但对于莫拉在弗朗哥心中的形象则有极坏的影响。

　　　　既然卡瓦内利斯已经像这个模样了，莫拉也不好意思再提出别的要求来了，因此一下子他竟然找不到话可说。

　　　　“您今天来是和最近的抗议活动有关吧？”卡瓦内利斯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床边的椅子，示意莫拉坐下。

　　　　莫拉点了点头，决定以这个抗议活动作为话头：“不错。（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我想这个所谓的抗议活动的实质，您应当非常清楚吧。事实上，这次斗争的实质应当是长枪党的一次试图夺权的斗争。我想对于长枪党的危险性，我们是已经达成共识的，因此为了保证国家的生产活动的正常进行，我们必须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但是究竟是什么非常手段要用到我这个已经被架空的老头呢？”卡瓦内利斯一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莫拉想了想，最终他认为曾经在国防委员会与他站在一起的卡瓦内利斯是值得信任的：“据我所知，长枪党们的人在明天晚上开始会进行比今晚更加严重的袭击活动。我认为这次活动是有预谋的事变，因此我打算今天前往萨拉曼卡。我希望您能跟我一同去萨拉曼卡。”

　　　　“萨拉曼卡？您这是打算拥兵自重还是要彻底和弗朗哥决裂啊？”

　　　　莫拉摇摇头：“都不是，而是要去处理紧急情况。而且我认为如果您在的话，我处理起紧急状态能更加得心应手。”

　　　　“紧急状况？”

　　　　“是的，紧急状况。”

　　　　“究竟是什么紧急状况？”

　　　　“按照计划的话，将是一场对葡萄牙的战争。”莫拉小声地却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卡瓦内利斯点点头：“这样您的出逃就有了正当理由，如果我能同您一起去那么对长枪党人的震慑作用就会变得更大。您是这样打算的是吧？”

　　　　莫拉点点头。

　　　　卡瓦内利斯叹了口气，把头往床头一仰说：“总理阁下……咳咳咳……”刚说到这里他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巨大的上上下下的带沙一般的声音忽然从卡瓦内利斯的体内蹦了出来。那些声音仿佛真正的沙子摩擦声带一般，让莫拉的喉咙也一阵阵发紧。过了好一会儿，卡瓦内利斯剧烈的咳嗽声终于停止了，然后他开口了：“我这身体，我想不出一个月我就会蒙主召见了……远行是绝不可能了……”

　　　　莫拉点了点头：“您的身体要紧。”

　　　　卡瓦内利斯又挥挥手说：“让我们说说弗朗哥吧。我到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西班牙依然在这个狡猾的阴谋家手里……咳咳……他把德国意大利的法西斯那套放到西班牙身上，甚至可以说……现在的这个所谓的抗议活动就是他亲手埋下的祸根。法西斯那套不适合西班牙……西班牙并没有德国或者意大利那么强大的国家意识，在这个民族意识更浓的国家强制推行具有一体化倾向和种族歧视倾向的法西……斯主义只会带来更多的灾难以及民族间的间隙……同时……咳咳……我不得不提醒您，弗朗哥这个人他本身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惜一切的人，无论是本应担任国民军首领的胡桑霍斯元帅的死，长枪派首领法尔·孔德的放逐甚至长枪党主席曼**·赫迪拉的叛变案都和弗朗哥脱不了关系……他本不是国家，政党甚至军队首领的第一人选，但他却通过一系列阴谋得逞了……咳咳……或许在政界，尤其是国家混乱时期的政界，这些手段都是很常见的，但当他要担任国家元首的时候，我们就不应该再听之任之了……一旦他真的完成了西班牙政府的法西斯化，掌握了无限的权利，他会不会在政府内进行残酷的政治清洗，他会不会慎重地使用权利，我十分怀疑……咳咳……像他这样通过血腥手段走上台的独裁者，往往在掌握权利之后就舍不得放开……那么西班牙应当何去何从呢？出于政治与军事的考虑，你现在作为二号人物的位置尚算安稳。但一旦他坐稳了位置，他还会允许一个威望与他相当的人存在于西班牙么……”

　　　　终于，他停下来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两眼就这样大大地瞪着莫拉。

　　　　莫拉看着他：“弗朗哥现在是政治上少有的能够保证各党派和各股势力团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