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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夫人-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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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往代国夫人府传个话?”

    “不好。婚期哪有女家提的?代国夫人爱多心,别到时候再觉着我们怠慢。还是耐心等吧。”

    太子一向不如太子妃有智谋,听了这话,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缩在东宫,当个悄无声息的储君。

    ***

    河东节度使史朝恩是二月中到的京城,当时朝廷新任命的河东、范阳、平卢三镇观察使都刚启程不久,算是和他擦肩而过。

    苏阮这时腹部已经明显隆起,便不爱见外人,宫宴也没去,只能听付彦之描述史朝恩其人。

    “……其貌不扬、面带凶相,按相书中说法,还真是反贼之貌。但他很会逢迎谄媚、装憨卖蠢,我瞧圣上的戒心已经有些消了。”

    “这么快?”

    付彦之苦笑:“史朝恩见到圣上,就是一副山野村夫陡然得见圣人之态,景仰孺慕之情,似发自肺腑……”他叹了口气。

    “圣上居然吃这一套。”苏阮有些坐不住了,“我想进宫见娘娘去。”

    付彦之忙问:“你见了娘娘说什么?此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苏阮不认同,“此时不轻举妄动,难道还要等着他彻底获取圣上信任之时吗?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付彦之拦不住她,只能看着她往宫里送消息——苏阮很有些日子没进宫见苏贵妃了,往来都靠内监宫女传话,所以她一说想见苏贵妃,第二日一早,宫里就来人接了。

    等苏阮到蓬莱宫,两姐妹见了面,苏贵妃第一句就是:“圆润了。”

    “都是这个月长的肉。”苏阮摸摸自己脸颊,笑道,“上个月两颊还是凹下去的。”

    苏贵妃听着心疼:“这时候就这么遭罪,生的时候可怎么好?”

    “现在好多了,能吃能睡,就是懒怠动弹,你姐夫和御医都说这样不成,我想着有段日子没见你了……”

    “可不是么,正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了。”苏贵妃说着,细细打量姐姐脸色,片刻后终于放了心,“瞧着气色是不错,给姐夫记一功。”

    苏阮失笑:“这还能记他的功呢?”

    “当然了,你气色好,心情舒畅,显然是姐夫照顾得好。”

    “这倒是,他现在都是尽可能早些回府陪我,就怕我自个在家,闷在房里不动。听说要不是为着我怀孕,圣上差点就点了他去巡察河东。”

    “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苏阮笑道:“大概圣上怕你不乐,没跟你提。”

    苏贵妃:“左右不能成的事,不提就不提吧。不过史朝恩都进京了,还派人去巡察什么?”

    “大概有些细务吧?我也说不清楚。对了,你见到那史朝恩了吗?”

    苏贵妃点头:“见了一次,他非要来给我磕头,说什么‘既入国都,怎能不拜见国母’,还给我进贡了礼物,对了,好像说也要给你和大姐送一份。”

    “我可不敢要。”苏阮连连摆手。

    “为何不敢?”

    “拿人手短,万一他以后做了什么有损国家社稷的事,叫我替他说话呢?而且我听说,此人相貌丑陋,我怀着孩子,可不想见这样的人。”

    苏贵妃很赞同:“确实,我隔着帘子见的,都觉得实在不堪入目。不过圣上好像还挺喜欢他。”

    “喜欢他什么?”

    “逗趣儿吧?”

    “可他是河东节度使,掌一方兵马的!逗趣儿?那不是伶人的本份吗?”

    苏贵妃觉得很有道理:“是啊,圣上还说他憨直,没有机心……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河东节度使的?”

    两姐妹探讨半日,等圣上过来,便将问题抛给了圣上。

    圣上:“……”

    “是不是立过军功?”苏阮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出声问道。

    圣上缓过神来:“不错,他从前做河东节度副使,立下不少功劳……”

    “真是他自己立的吗?我怎么瞧着不像?”苏贵妃更疑惑了,“就他那样儿,下面将士能服他?听他指挥作战?”

    圣上一时陷入沉思。

    第86章 制衡 。。。

    人一旦生了疑心; 觉着某人是在自己面前做戏,那么此后某人的一举一动,便都会显得格外可疑。

    圣上再召见史朝恩; 就没了先头那种高高在上看蛮夷的心情; 多了几分冷眼打量。他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 只要暂且放下“缔造盛世、英明神武的天下共主”心态,看人还是能看到几分本质的。

    “圣上叫程公公安排人,去探查史朝恩带来的部下。程公公安排的自然都是内监,同尹公公、邵公公亲近的人,却一个都没用。邵公公心里不安; 今日过来求见; 跟我探听原因。”

    付彦之听苏阮说完; 笑问道:“他们收了史朝恩的礼吧?”

    苏阮笑着点头:“不错。不过程公公也收了; 我就劝邵公公说,不必担忧,程公公大概只是让他跟尹公公避嫌罢了。”



    第69节

    

“我听说史朝恩带来的部下,令行禁止、纪律严明; 除了几个幕僚; 其余部下等闲不出驿馆,虽也饮酒; 却从无喝醉闹事的。”

    “他这么谨慎; 是不是因为圣上派了观察使过去?”

    付彦之点头笑道:“很有可能。可惜他不知京中有夫人这样的女诸葛,几句话就拆穿了他的真面目。圣上若是知道,他在御前憨憨傻傻; 背地里却能约束部将若此,一定心生警惕。”

    “别说圣上,我都后背发凉。以前咱们说归说,到底没见过此人行事,那些计量,不过是为防万一,如今……”

    付彦之轻抚苏阮后背,“如今看清了,早早清除隐患,也就不必悬着心了。”

    他们两个不悬心踏实了,旁人却还不知底细。苏铃收到史朝恩送来的河东“土产”,一开始没放在心上,结果等送礼的人走了,打开一看,土产下面竟还有宝石玉器,顿时就有些慌。

    放在平时,苏铃收的礼物比这贵重的也不在少数,但她被许孝仁和蒋周的事吓着了,知道结交边将可能会是个罪名,就有些心惊肉跳,特意跑来问苏阮怎么办。

    “这个容易,你也回一些蜀州土产,把那些东西放底下,原样送回去就是了,我就是这么弄的。”

    这主意简便易行,苏铃立刻叫人照办,办完又想起问苏阮:“我们是不是过于谨慎了,之前大郎不是也收了他的礼吗?”

    “那是以小侄儿满月为由送的,有名目,跟我们这种明着说是土产,打开一看都是珍宝的可不一样。而且阿兄收了也很不安,还是圣上说收了便收了,不是什么大事,他才放心。”

    “这个史朝恩也是,送个礼偷偷摸摸的,一看就心术不正!”

    苏铃嘀咕了几句史朝恩,才想起问苏阮:“我瞧你气色好得多了,最近天气也好,要不要约上你嫂嫂,一起出去踏青?”

    “好啊,不过嫂嫂不忙吗?”

    “她有什么好忙的?涓娘在娘娘那里,两个小的有乳母和保姆看着,出去半日,碍不着。”

    去年年底,苏耀卿府中有两个妾室接连产子,崔氏作为当家主母,添了许多家务要管,不过苏铃说得也对,小孩子都满月了,有人看着,也用不着崔氏亲力亲为。

    于是苏阮就答应下来,由苏铃张罗着,选了个好天,姐妹姑嫂一同出去踏青游春。

    她们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被退回礼物的史朝恩却着实摸不着头脑,便找了个机会,私下请教老上司林思裕林相。

    “你莫不是忘了徐国夫人的夫君是谁?观察使就是御史台派出去的,御史中丞怎么可能收你的礼?”林思裕说话很不客气,“别看这位付中丞年轻,可十分不好相与,你啊,自求多福吧!”

    史朝恩碰了一鼻子灰,回到驿馆就召集幕僚,商议怎么能早日请辞,回河东去。

    他这几个幕僚,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出门走动,打听了不少消息,听主君说过在林相那儿的遭遇后,便有人说:“林相确实在付中丞手中栽了几次,付中丞有徐国夫人撑腰,林相也奈何他不得,不过最近付中丞又得罪了杨刚,听说杨刚正想法子还以颜色。”

    另一个幕僚接口:“不错,本来御史中丞的位子,就是杨刚的,是付彦之横插一手抢了去。杨刚记恨他不是一日两日了,因此做梦都想把付彦之调出御史台——只要把他调走,剩下乔大夫和徐中丞皆不足为虑,主君不必烦恼。”

    “我不是烦恼这什么付中丞,是林相!”史朝恩面露不耐,“你们没发觉这次进京,他待我格外冷淡吗?”

    “大约是想避嫌……”

    “这话用你说?”史朝恩一向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当场就发了怒,将几个幕僚痛骂一阵,最后还是部将出的主意,说等过了上巳节,就以军情为由向圣上请辞。

    圣上掂量史朝恩也掂量得差不多了,他提出请辞,圣上也没挽留,给了赏赐,派了一名内监监军,就放他回河东了。

    史朝恩一走,圣上又陆续宣召范阳、平卢两地节度使进京朝见。范阳节度使是文官出身,自幽州节度一分为二,设立范阳、平卢两镇起,便担任范阳节度使,至今已有四年;平卢节度使则是战阵中历练出来的名将,三年前自陇右节度副使升调过来的。

    这两位年纪都不小了,论政绩论军功都是一时翘楚,尤其范阳节度使,才能出众不说,样貌也俊逸不凡,颇有几分翩翩君子气度,圣上见了,很是欣赏,就动起召他入朝的心思。

    林思裕最会揣摩上意,一见势头不对,立即找茬诘问范阳节度使——之前史朝恩入京曾经告过范阳节度使一状,说范阳包庇叛将部众、冒领军功。

    当时林思裕瞧着圣上态度不太对,压下了此事,说等范阳节度使入京后,再当面询问,如今“新仇旧恨”一起算,林思裕卯足了力气,一定要把范阳节度使名声搞臭,不得圣上欢心。

    幸好范阳节度使早有准备,将所谓“包庇叛将部众”一事的相关证人都带进了京。

    “实际上是史朝恩排除异己,找茬杀了一名部将,这人也是突厥人,不过与史朝恩不是同一部落。那人的部众不服,脱出河东,去范阳求救,史朝恩向范阳要人,范阳节度使已经查明事实,当然不肯交人出去,于是官司就打到了御前。至于冒领军功,原是史朝恩惯用伎俩,他反手栽赃,倒也用得娴熟。”

    苏阮听付彦之讲完经过,说道:“如今就看圣上更信谁了。”

    这时时节已经到了一年中最热的仲夏五月,她挺着个大肚子,格外怕热,不许人靠近身旁三尺之内,连付彦之都不行,于是两夫妻只能隔着食案说话。

    “本来圣上更信林相,不过河东、范阳两地观察使都有信来,证实史朝恩所告不实,乔大夫已经回禀圣上。”

    “那是不是就能趁机革去史朝恩的官职了?”

    “不好说。”付彦之没那么乐观,“那名被杀的部将,新归顺不久,史朝恩说他心蓄异志,虽未有叛逃之行,但有叛逆之心,大约杀就杀了。至于那些跑去范阳的部众,最好的结果就是能留在幽州。”

    苏阮皱眉:“不怕其他胡族部属寒心吗?”

    “这等事,原有两种说法,往坏了说,无过被杀,令人心寒,往好了说,就是立我上国之威,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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