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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宫门，几人直奔码头而去。
　　阳戟城坐落在多恩领最东端的一个凸出的沙石半岛上，三面环海，北面和东面会遭受狭海风暴的侵袭，但南面的海湾却是一个天然良港。
　　多恩领最大的港口是位于绿血河河口的板条镇，阳戟城的港口规模仅次之，而且由于是马泰尔家族族堡所在地，更具政治意义。
　　从绿血河往来进出的船只，一般都会在阳戟城停靠，进行贸易，补充食物和淡水。
　　可惜当年洛伊拿战士女王娜梅莉亚率领万船渡海而来后，为了断绝族人回归厄索斯故地的念头，下令焚毁所有船只。
　　否则时至今日，或许阳戟城也能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力量。
　　提利昂一行人来到码头时，明显能感受到气氛的凝重。
　　他还看到几艘战败逃脱的青亭岛战舰，正凄凄惨惨地停靠在港口中等待修复。
　　那千疮百孔的船身和烧毁断裂的桅杆都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一场海战的惨烈，传播着令人恐慌的气氛。
　　不过，港口内的船只还是挺多的，有商船也有渔船，大的排水量近千吨，小的不足百吨，密密麻麻地挤在港湾里，桅杆密集地好像地里的玉米。
　　夕阳的余晖静静地洒在海平面上，光线凄冷而阴暗，仿佛预示着一个并不美好的夜晚。
　　波隆在码头转了一圈，回来禀报道：
　　“没找到去君临的船，但有几艘去潘托斯和布拉佛斯的商船，我们要不要走？”
　　“走！”提利昂毫不犹豫地说道，“多恩领已经越来越危险，多留一天就多一天麻烦。我们去潘托斯！”
　　“行，那就走吧。”
　　几人找到一艘前往潘托斯的商船，支付了船资，船主便让他们上了船。
　　趁着晚潮涨起，商船很快便扬帆离港。
　　看着渐渐远去的阳戟城，提利昂悄悄松了口气，逃跑计划顺利得难以置信，当然这也是因为现在马泰尔家族正焦头烂额，根本没功夫管他们。
　　就在他想着找点酒来庆祝一番时，却突然见到瞭望哨上发出刺耳的警哨声。
　　“怎么了？”提利昂看不懂旗语。
　　波隆也看不懂，便拉住一个水手询问。
　　“前方出现一支舰队！风暴地的舰队！”水手惊慌地叫道。
　　提利昂只觉得浑身冰凉，好半晌才扯出一个难看的苦笑：
　　“看来我高兴得太早了……”
　　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了出现在北方的舰队，那一面面迎风飘荡的双头鹰旗帜在夕阳显得格外狰狞。
　　商船挂起白旗，祈祷对面的战舰不会对平民出手。
　　提利昂几人也在祈祷。
　　不知道是不是心诚则灵的缘故，风暴地舰队果然没有去管这些商船，径直向阳戟城方向而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提利昂看到了那一艘艘战舰侧舷上黑洞洞的炮口，正疑惑着那些究竟是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靠近港口之际，风暴地海军的战舰纷纷落下船帆，降低速度，然后开始排列成战斗队形。
　　“或许我们能知道青亭岛舰队是怎么战败的了……”提利昂喃喃道。
　　不知道是不是同样好奇，在确认风暴地舰队不会攻击他们后，商船主也不再急着离开，而是降下风帆，停靠在远处，带着好奇和恐惧，以及一丝说不清的兴奋，静待着这场战斗的开始。
　　轰轰轰！
　　四十艘战舰几乎同时发出咆哮，冒出的黑烟将整艘舰队都笼罩在硝烟中，硕大的炮弹落在阳戟城港口中，轰然炸开，激起阵阵水花。
　　停靠在港口中的船只顿时遭了殃，不论是逃脱的青亭岛战舰，还是无辜的商船渔船，全部被炮火波及。
　　尖叫声、惨呼声、咒骂声交织在港口上空，却被隆隆炮声淹没。
　　三艘青亭岛战舰勇敢地冲了出来，准备跟敌人来个同归于尽。
　　它们全都伤痕累累，在之前的多恩海海战中被炸出了无数大洞小洞，甲板上也是一片狼藉，甚至连船帆都被烧毁，凄凄惨惨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不禁泪下。
　　然而，它们还是冲了出来，带着不顾一切的气势。
　　但可惜，战场是残酷的。
　　它们在四十多艘战舰，上百门火炮的集火下，根本没冲到近前就被击沉。
　　炮击还在继续，整个阳戟城都在炮声中被震动。
　　但好在，这种黑火药驱动的滑膛炮威力有限，港口的民众只要不是铁了心要留下来与自己的船只共存亡，要想撤离还是来得及的。
　　破坏力虽有限，但这次炮击对多恩人的打击却是不可小视的。
　　对多恩海上贸易的打击，更是毁灭性的。
　　从今往后，除非风暴地舰队被击败，否则绝不敢再有商船来此停靠。
　　夕阳渐渐落下海平面，但风暴地的战舰还在继续咆哮，似乎准备将所有的怒火全都倾泻到这座港口中。
　　停靠的船只已经没有一艘完好的了，海面上到处都是漂浮的木块残骸。
　　无数多恩人远远地躲在城墙后方，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恐惧。
　　提利昂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脖子，叹息道：
　　“别看了，马泰尔家族完了。”


第381章　梧桐
　　一队骑兵拱卫的华丽马车缓缓驶入凯撒家族的城外庄园。
　　这座庄园背靠着御林，南方便是绵延千里的赤红山脉，园中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因此被称为梧桐庄园。
　　梧桐庄园本是拜拉席恩家族的度假庄园，现在自然成了凯撒家族的资产。
　　时值深秋，园中一片金黄，半枯的落叶旋转着掉落地面，铺陈出一块金色的地毯，青灰色的石砌建筑表面爬满了常青藤，造型各异的石像鬼瞪着古怪的眼睛，注视着庄园前的一条清澈的小河。
　　马车在庄园大门前停下，雕刻着金色玫瑰的车门打开，身型愈发臃肿的梅斯·提利尔公爵在侍从的帮助下走了出来。
　　加文·曼德上前迎接：“尊敬的梅斯大人，欢迎来到梧桐庄园。”
　　梅斯公爵连忙客客气气地回礼。
　　虽说对方只是一个小男爵，但却是风息堡总管，是风暴王最为信任的大管家，用位卑权重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了。
　　只是想到此人曾是高庭码头的劳工，梅斯公爵心里就一阵唏嘘，这几年间，随着凯撒的强势崛起，不少人也跟着沾了光。
　　当然，也有更多人因此倒了霉。
　　梅斯公爵说不清，自己究竟算是哪一种人……
　　“凯撒陛下在吗？”梅斯公爵跟着加文进入庄园，笑着问道。
　　“抱歉，梅斯大人，凯撒陛下跟蓝道伯爵去了御林打猎，不在庄园里。”
　　“哦，好。”梅斯公爵悄悄松了口气。
　　他对自己那位女婿打心底里畏惧，既然对方不在，他也正好不用去拜见了。
　　加文又道：“丹妮莉丝王后正在大厅招待河湾地和风暴地的各位领主，您要参加吗？”
　　梅斯公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玛格丽呢？”
　　“玛格丽王后在后院花园。”
　　“我先去见玛格丽吧。”
　　“好。”
　　梅斯公爵跟着加文绕过主建筑，又穿过一条跨越溪流的木桥，来到僻静的后花园。
　　园中开满了淡紫色的迷迭香，散发出清新的味道，让人精神一振。
　　加文指了指前方的凉亭：
　　“梅斯大人，王后陛下就在亭中。我先告退了。”
　　“好的。”梅斯公爵快走几步，便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儿正坐在亭中饮茶，同时一只手轻轻摇晃着身旁小推车上的摇篮。
　　“玛格丽！”
　　玛格丽听到父亲的声音，回过头来，却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又指了指摇篮。
　　梅斯公爵立刻会意，便放轻了脚步。
　　进入凉亭，摇篮中的婴儿也映入眼帘。
　　梅斯公爵的肥脸上泛起笑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先是吻了女儿的额头，然后便扒着摇篮盯着自己的外孙傻笑。
　　“他叫什么名字？”梅斯公爵细声细气地问道。
　　“屋大维。”玛格丽道。
　　“屋大维？”梅斯公爵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名字？有什么来源么？”
　　“山姆说是梦中得到的启示。”
　　梅斯公爵顿时不敢发表异议了。
　　坦格利安家族的一些族人常常会做具有预言能力的梦，也被称为龙梦。
　　龙梦既是恩赐，也是诅咒。
　　它让坦格利安家族躲过了瓦雷利亚末日浩劫，却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中一直困扰着他们，不少人因此做出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甚至发疯。
　　在外人眼里，会做龙梦跟能驯服巨龙一样，是坦格利安家族异于常人的标志，甚至不少人因此认为这个家族的血脉更接近神灵，而非凡人。
　　“诸神在梦中给予凯撒启示，说明这孩子将来必然会非同凡响！”梅斯公爵感慨道。
　　玛格丽轻轻摇头：“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被吵醒，突然睁开眼睛。不过，却不吵不闹，只是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张肥脸，似乎在疑惑这人怎么从来没见过。
　　梅斯公爵露出一个自认为最慈祥的笑容：
　　“他有提利尔家族的棕色眼睛。”
　　“还有凯撒的黑发。”玛格丽将儿子抱起，搂在怀里轻轻摇晃。
　　梅斯公爵这才注意到摇篮中似乎还有个东西，他掀开毯子，便看到了一枚红色的圆形石头。
　　石头表面有着丰富的纹理，看上去像是珐琅，午后的阳光照在上面，宛如抛过光一般闪烁着晶莹的光泽，美轮美奂。
　　“这是龙蛋？”
　　“嗯。”玛格丽笑道，“克利奥帕特拉刚好在屋大维出生那天产下的蛋，山姆便将它放在了襁褓中。”
　　屋大维突然呀呀叫了起来，双手在空中摆动不停。
　　“他怎么了？饿了么？”
　　“睡前刚喂过，”玛格丽有些无奈道，“他是要那个蛋了，一旦摸不到就开始闹。”
　　梅斯公爵哈哈大笑，捧起龙蛋，小心地放在屋大维的肚子上。
　　小家伙果然安静下来。
　　“按照坦格利安家族的传统，每位家族新生儿出生后都会获得一枚龙蛋，他们将龙蛋放在摇篮里，若能孵化出巨龙，新生儿也自然会成为龙骑士。”梅斯公爵饱含期待地看着自己外孙，“不知道这枚龙蛋会不会孵化……”
　　玛格丽轻抚着儿子的脸庞，笑道：
　　“梅丽珊卓女士说会的。”
　　“那太好了！”梅斯公爵有些兴奋地搓搓手，仿佛是他自己即将拥有一条巨龙一样。
　　沉默了片刻，梅斯公爵忽然道：“对了，我听说……霍拉斯·雷德温被俘虏了？”
　　玛格丽脸上的微笑顿时收敛，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梅斯公爵，问道：
　　“父亲，您没有见雷德温家族的人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梅斯公爵连忙摇头，“我怎么可能去见他们！我只是觉得，觉得……大家毕竟是亲戚，没必要弄得你死我活……”
　　“父亲，我劝你不要在山姆面前提起雷德温，也不要掺和青亭岛的事情。”
　　“我明白，我明白……”
　　玛格丽看着父亲额头竟然渗出细密的冷汗，心中不由一痛，便又安慰道：
　　“您也不用太担心，山姆不是嗜杀的人，他连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都能容忍，怎么会忍不了雷德温？但前提是雷德温家族放下刀剑，俯首称臣。如果派克斯特伯爵仍然执迷不悟，那谁也帮不了他。”
　　“没错，没错。”梅斯公爵连连点头，又赶紧将话题换回到外孙身上，“这次凯撒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