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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判官-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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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颂德怒道:“黄口竖子,几时轮到你来教训我?我见过多少血?我经过多少事?你打过仗么,就在这大放厥词?”
  徐志穹笑道:“仗打过,血流过,但有一件事,我还真没做过?”
  任颂德冷笑道:“你没做过的事情多了!”
  “别的事情不值一提,这件事情非同一般,我听说你在图奴面前,有一招尻高首低摇尾巴,尻子撅的比脑袋还高,摇的比图奴的猎犬还像样,京城当年流传一段歌谣,专门称赞你的,
  说颂德好争气,割银又赔地,尻子翘的高高滴,跪迎图奴帝!
  这说的是你吧?你在长史府再给我们摇一次尾巴,让我看看尻高首低到底什么样子?”
  “你,休要胡言!”
  徐志穹笑道:“我知道,你肯定说这都是为了止战,这都是为了救人,这都是你受过的委屈,你好好摇一下再让我们看看,我怕长史不信你!”
  任颂德怒不可遏,冲上来想和徐志穹撕打。
  徐志穹正等着他来打,本来就觉得之前打他打轻了!
  可任颂德想想自己的处境,终究没动手。
  他打不赢,打赢了也没用处,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如何削减自己的罪业,让自己尽量少受苦。
  任颂德道:“莫说这些琐碎,我保住了万千将士的性命,这就是我的功劳!”
  长史道:“这份功劳,也没亏待你,你没去赏善司讨赏,但赏善大夫给你记下了,他削减了一尺的罪业,你的罪业只增加了三寸而已,赏善大夫对你算是宽容了。”
  徐志穹非常惊讶,赏善大夫竟然给赏赐了!
  是白悦山做的么?
  这种事情都能给赏赐?这赏善大夫也太湖涂了!
  任颂德比徐志穹更惊讶!
  一尺三的罪业免掉了一尺,还剩三寸。
  那剩下的罪业从哪来?
  任颂德觉得自己没做过那么多坏事!
  “三寸,也是不应该的……”任颂德稍微有些慌乱,“除了这议和的事情,我也没有别的罪过了。”
  “当真没有?”长史继续摸索着犄角,“你在内阁任首辅时,晴州河堤出现伤损,知府上书请求重修河堤,户部拨了十万银子,被你挪用给皇帝修了两座行宫,此事却没冤枉你吧?”
  “那是皇帝想要行宫,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也是按他的意思行事!身为臣子,忠心君王总没错吧?”
  “次年多雨,晴州决堤,百姓死伤三万,这罪过你也不认?”
  任颂德喊道:“这是天灾,凭什么算在我头上?”
  “决堤之后,你隐瞒不报,灾民饿死五万有余,因疫病而死将近十万,这罪过你也不认?”
  “这都是天灾所致……”
  “次年,你在晴州加税三成,又饿死了两万百姓,这也是天灾?”
  任颂德道:“国库缺银,这是无奈之举。”
  “你为排除异己,罗织罪名,数年之间害死近百名官员,这也是天灾?”
  “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再说了,下旨杀他们的是皇帝,这事不能算在我头上。”
  长史把罪业扔在了书案上,摇摇头道:“冯静安,诸多罪业算下来,只算了你两尺六,真是便宜了你!
  若不是当时的赏善大夫湖涂,给你多算了些功勋,你头上的罪业,却比你身子还长!”
  当时的赏善大夫?
  徐志穹皱皱眉头。
  难道当时的赏善大夫不是白悦山?
  看来赏善大夫的权力,远比徐志穹想象的要大,他能让罪孽深重的人减免罪责,甚至逍遥法外!
  任颂德笑道:“好大胆子?你敢说赏善大夫湖涂?谁都能说这种话,就你没这资格!”
  为什么长史没有资格?
  任颂德接着说道:“我为罚恶司立下的这些功劳都实实在在,你不服也没用!我还告诉你,凡间的事情我自有苦衷,我为道门立下的功劳,足够抵消这些罪业。”
  “你为道门立了什么功劳?”
  徐志穹第一次从罚恶长史的语气中听出了些情绪。
  他很愤怒。
  长史道:“你趁我不在之时,收了多少贿赂?打压过多少判官?京城的判官就快绝种了,你还敢说功劳?”
  任颂德喝道:“咱们道门选人理应严守规矩,什么人都能当判官么?
  那些行止不规矩的判官就该受到惩戒,凭什么说我打压他们?”
  徐志穹道:“那你收了任多贿赂又怎说?我听钱立牧说过,每次引荐新人入品,都要给你不少银子。”
  任颂德哼一声道:“这都是污蔑我。”
  “我听说不少女判官为了受你照顾,身子都献给你了!”
  任颂德怒道:“这都是无稽之谈!”
  徐志穹道:“要不咱们上孽镜台照照?”
  任颂德老羞成怒:“说这作甚?你们没收过钱么?你们没睡过女人?莫再跟我在此饶舌,你们没资格给我定罪!咱们去赏善司,咱们去冢宰府,今天说什么也得讨个公道!”
  “好,我且带你去赏善司!”长史站起身来,提着罪业,走到了任颂德身边。
  长史的身材好壮硕,比徐志穹还要高些,比徐志穹要粗壮的多。
  只是他走路的姿势很怪,好像脚上有伤。
  任颂德的戒心很重,看到长史来了,赶紧起身,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怕你算计我,要走你先走!”
  长史点点头道:“路你认得,咱们现在就去找赏善大夫。”
  徐志穹以为罚恶长史在诓骗任颂德,没想到两人真要去赏善司。
  “马中郎,”长史回头对徐志穹道,“这事和你也有些相关,你跟着一并去吧。”
  我也去?
  去见白悦山那个怪胎?
  他会怎么处置任颂德?
  如果他认为任颂德没错,而我又杀了任颂德,这罪过岂不是要落在我头上?
  偌大一个判官道,层层关系竟如此复杂。
  师父在这道门里到底是什么角色?
  如果他们知道我师父的身份,应该不敢为难我。
  可这个时候,我应不应该透露师父的身份?毕竟我对师父的身份知道的也不多。
  一路忐忑,走到赏善司。
  山下河边,小亭之中,白悦山正在弹奏古筝。
  罚恶长史不敢打扰,三人且在小亭旁边等了两刻(二十多分钟),白悦山终于弹完了这一曲。
  他转过脸来,问道:“你们听出曲牌了么?”
  他又开始考试了。
  长史摇头。
  任颂德摇头。
  徐志穹也跟着摇头。
  白悦山看着徐志穹,颇为不满道:“他们都是俗人,难道连你也听不出曲牌?”
  我也不算雅人吧?
  徐志穹摇头道:“晚辈驽钝,当真听不出来。”
  白悦山问道:“且说你为什么听不出来?”
  徐志穹道:“晚辈见识浅薄,当真没听过这首曲子。”
  白悦山叹道:“谬矣!听不出来,是因为你戾气太重,心神不静!”
  徐志穹一愣,难道这曲子别有玄机?
  “恳请大夫再弹奏一次,容晚辈细细品鉴。”
  白悦山喝口茶摇摇头道:“再弹一次却是不能,你已经错过了这段机缘。”
  徐志穹一咬嘴唇,心里有些遗憾。
  罢了,我确实听不出来,错过就错过了。
  白悦山放下茶杯道:“况且,这曲子是我现编的,我也忘了刚才弹了什么。”
  一阵寒风吹过小亭,众人默默无语。
  徐志穹微笑的看着白悦山,心中一片叹服。
  我套你,特么套死你!
  你特么现编的曲子,还问什么曲牌?
  白悦山看了看任颂德道:“静安,你怎么变成了魂魄,是谁害了你?”
  任颂德流泪道:“大夫,求您为我做主,我惨死于部下同门,马尚峰之手!”
  他强调了两个词,一是部下,二是同门。
  这就指出来两条罪过,一是残害上司,二是残害同门。
  白悦山一拉古筝琴弦,怒喝一声道:“岂有此理!”
  徐志穹攥紧了议郎印,做好了逃命的准备。
  忽闻琴弦绷断,白悦山的指甲套飞了出来,正插中任颂德眉心。
  任颂德瘫软下去,满身衣衫脱落,些许金豆落地。
  白悦山走到近前,俯视着任颂德道:“让你个败类活了这么久,真是岂有此理!”


第282章 老贼,我亲自给你梳洗!
  白悦山废了任颂德的修为。
  任颂德身上的衣服消失不见了,落下了几百颗金豆子。
  只有几百颗?
  任颂德从入品到今天,应该有上万颗金豆,别的不说,就六升五这一下,就得九千颗金豆子。
  这怎么才落下来这么点。
  白悦山也嫌少:“这厮好修为,功勋都炼化的差不多了。”
  炼化?
  这又是啥意思?
  不懂咱就问。
  徐志穹道:“敢问大夫,什么是炼化?”
  白悦山道:“你已修到了六品,还不知何为炼化?炼化就是到了五品之后,身上的功勋要和身体合二为一,日后再也不会被分开,只有把功勋彻底炼化,你才能够晋升四品。”
  他把地上散落的功勋全都收了起来,在徐志穹的注视之下,直接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徐志穹盯着口袋又看了许久。
  白悦山皱眉道:“看甚来?就这点功勋,你还想分一成么?”
  徐志穹处置了任颂德,诛杀道门败类,他至少应该分到一成。
  而且任颂德到死都不认罪,按理说是应该分到两成的。
  但白悦山好像一颗也不打算给:“前任赏善大夫做了不少湖涂事,这些功勋都是赏善司错送的,现在却连一半都没收回来。”
  果真是前任大夫,这白悦山不是个湖涂的人,更不是个心软的人。
  罚恶长史道:“若是细算一下,赏善司当年送出去的功勋一共有……”
  白悦山盯着罚恶司长史看了片刻:“算什么算?你想跟我算什么?”
  罚恶长史没敢作声。
  白悦山又道:“你自己的罪业还没洗清,以后要更勤奋些!”
  长史连连点头。
  他的罪业没洗清?
  徐志穹看了看长史的头顶。
  看了也白看,判官的罪业是不可见的。
  他到底有什么罪业?
  这和他受制于任颂德是否有什么关联?
  “我冤,冤枉!你们怎么敢对我下毒手!”
  徐志穹的思绪,被任颂德打乱了。
  刚被废掉修为的任颂德放声哭嚎道:“白大夫,你不公!你凭甚废我修为,我要找冢宰讲理去!”
  白悦山看着任颂德道:“你不服么?”
  任颂德喊道:“不服!我要找冢宰!”
  白悦山静默片刻,一阵气机荡开,吓得徐志穹和罚恶长史一并后退。
  白悦山貌似生气了,他走在任颂德近前道:“我跳上一曲,你若说出曲牌,我便饶你一命。”
  等一下!
  这是怎地了?
  徐志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要说出曲牌,就饶他一命?
  白悦山做事如此草率吗?
  冷静,冷静。
  他是个怪人,但绝不是蠢人。
  他或许只是想找个借口让任颂德死心。
  他应该只是想编一段舞蹈,根本没有曲名,故意为难任颂德。
  就算不是现编的舞蹈,任颂德也猜不出曲名。
  单从舞蹈动作来判断曲名,连个伴奏都没有,这得多大的难度?
  多虑了,多虑了,白悦山肯定不是想要放过任颂德。
  白悦山起舞了。
  罚恶长史把脸扭到了一旁,相识日久,貌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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