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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要臣嫁,臣要回家-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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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让我扮成连夜?不怕我趁机乱了他好容易稳定下来的政局?”
我瞠目结舌,恍然间才想到这一点,后怕得很,连忙命人重新把陆笺送回齐太后所在的元清宫里好生看守着。
陆笺被押走之前含着笑看了我好久,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再来刺激我,却没料到,半晌之后,他居然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仔细看来,你果真很像你的母君。”
我像君潋?像她什么?
陆笺莞尔,“多情,却又痴情。”
他说什么鬼话,我听不懂,摆了摆手,一脸担忧地让侍卫赶紧把武功被废的他押了回去。
当天晚上,爷爷和顾朗进宫来看我。
   
我照例是吃饭如常,休息如常,只是脸色不怎么好,还老是心神恍惚。
爷爷一脸心疼,握着我的手劝我不要太过难受,他说他也认为连夜是没事的。
“他当然没事!”我眉尖一皱,脱口就说,“他是嫌我前阵子把他丢下太久,生了气,所以要丢下我一阵子。”
说到这里我皱了皱鼻,补充,“哼,他真是小气!”
爷爷闻声猛然间别过了头,几乎落泪,顾朗却是紧盯着我,眉头微蹙。
三个人又坐了一会儿,我累了,说了句“你们请便”,转身就要去屏风后的软榻休息,这个时候,我听到顾朗用一种近乎于忧伤的语气对爷爷说,“您现下相信了吗?连夜失踪,她疯了。”
他说连夜怎么?
我霍地一声就从床榻上坐起,要喊他,却猛然间察觉到小腹处被踢了踢,浑身动作顿时僵窒。
孩子,孩子……
我和连夜的孩子……
在踢我呢。
我欢欣鼓舞地叫了起来,惹得顾朗脸色紧张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身后跟着爷爷。
我高兴地指着自己的肚子给顾朗看,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嘴巴里说出来的是,“连夜,连夜,你看,孩子,孩子他踢我呢!”
顾朗也许说对了,我,可能真的疯了。
我不相信连夜死了,我认为他只是在同我躲猫猫,他还在计较我把他丢下那么久而和卿安生活在一起,甚至,他还在介意隐门里我不该在萧祐的身上赤身。
他一定是还在生气。
我想他,我想每时每刻都见到他,我想把他的皇宫保持得井井有条,我想好好生下我们的孩子。
我想要做的事情有太多,身子和脑子根本就承受不住,顾朗也许说得对,我疯了。就算没疯,我的完全清醒,也不过是一阵一阵的。
当我不怎么清醒的时候,我把顾朗错认成了连夜,等我回过了神,短暂清明,恍然之间明白过来:哦,我可以让陆笺把顾朗变成连夜哦!
于是,从我怀孕第四个月,到宝宝降生那一日里,顾朗,顶着一张连夜的脸,住进了皇宫里。
而我,一直是那副时而清醒时而迷醉的样子。
六个月后的雷雨交加之夜,我歇斯底里地哭喊了好久,孩子终于平安诞下。
那一刻,我因剧痛而有短暂的清明,心中想着:你怎么还不回来?这么久了。我快要等不下去……
   



 【202】痴情(2)

连如画出生后的第二天,顾朗来找我。唛鎷灞癹晓当然,在皇宫里,他还是顶着那张与连夜如出一辙的脸的。
记得那时我偎在软榻上面,正在逗怀里依依呀呀的娃儿玩,连宝一声不吭地瞪大了眼,看着襁褓里的妹妹,不时会问我两句什么。
顾朗走进来的那一刻,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到他的身上,柔软,绰约,我一抬眼间竟有些失神,一时清醒一时又糊涂的脑子里只是想着: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陡然间回神,我的反应不由得有些大,不顾怀里抱着的娃儿,霍地站起了身,就要往“连夜”的身边冲,奈何动作太过猛烈,碰到了榻子,磕得我膝盖一痛的同时,襁褓里原本瞪大了眼睛正和连宝对视的如画,猝不及防地张开了嘴巴,她“哇”的一声便哭起来了菌。
“连夜”是第一个冲过去察看她可有被吓到的,他嗓音关切,焦急地问,“娃娃怎的?”
只是一句,只是四个字罢了,却让我在一瞬之间醒过了神,眸子里面堪堪绽放出来的神采,瞬间就又黯淡下去了。
我的失望几乎不加掩饰,令顾朗当即就眸色一黯,可他没有太多时间来同我计较,浓睫一垂,他用这世界上最最柔软的声音,诱哄着怀中不安分的如画潭。
他说,“乖娃娃,不哭,不哭了好吗?来,爹爹抱,爹爹抱抱如画……”
可如画的哭声并没有消歇,反倒越来越厉害了。
顾朗着急,更心疼,抱着她轻轻晃着,俊逸无双的脸孔上面,全是难色。
晃了好一会儿后,他无计可施,只得将自己的脸贴了过去,用轻蹭的举措让如画稍觉安定一些。
如画仍是在哭,只是,声音似乎小了一些……
我木木然地站着,看着顾朗的脸,也看着如画。看着他们轮廓相似的两张脸紧贴在一起,我只觉得心中像是破了个洞,北风呼呼的一阵阵穿堂而过。
是连宝皱着眉头扯了扯我,他跺了跺脚,愤愤地说,“娘亲怎么又走神了?妹妹在哭呢!”
啊,啊,对,如画在哭。
我恍然之间回过神儿来,快步向前抢回了如画,是的,我的动作,又防备,又警戒,必须用抢字才能形容的……那一刻,顾朗的眼神,又痛又伤。
他先是掀睫看了我一眼,继而很快转开视线,近乎狼狈地垂下了眼,低喃,“即便脸一模一样,我还是变不成他?”
我的脑子不怎么好使,我听不明白,他说的这句,是指我不把他当成连夜,还是如画不把他当成爹爹……
又或者,干脆就是我们娘俩儿?
顾朗又呆了没多久,转身走了。
我从劝哄如画的间隙当中抬头看他,他的背影,很落寞。
落寞得就像殿外那灰白的天空似的。
他大约是很难过,可是我帮不了他。
我的心也缺了一块,我连自己,都帮不了的……

当天晚上,爷爷和莫问一起来看我。连宝被初一十五带着到殿外去玩了,如画睡了,寝殿内安静得很,只有烛花噼啪爆裂的声音,却无伤这份静谧,反倒愈发衬托得夜色宁寂。
就是在这片死寂死寂的气氛当中,爷爷一脸欲言又止,隔着桌子坐了许久,终于,他同莫问对视一眼,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继而由爷爷作为代表,开口询问我说,“丫头,你……你此刻可是清醒着的?”
他这话问得好笑极了。
我清醒或不清醒,自己怎么知道?
说我疯了的人是他们,此刻又问我清醒与否,不好笑吗?
我觉得好笑,因而我就笑出声了,尚在月子里面,不能吹风,不能受凉,我浑身包着狐裘,毛绒绒的,脑袋略微一偏,我望着爷爷微笑着说,“您想告诉我什么?”
爷爷苍老而又忧伤的眼神,在一瞬之间,变得更加忧伤起来了,他盯着我看了好久,好久,直到烛泪都几乎流尽了,他终于动了动嘴唇,轻轻地说,“陛下……”
“陛下的尸身……找到了。”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一眨。
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惊雷,平地而起似的,一霎之间,闪电在深蓝色的夜幕中划过,殿内几乎亮如白昼,摇篮里早就甜甜进入梦乡的如画,猝不及防的,忽然张嘴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端坐着,一动没动,甚至,就连嘴角的微笑,都仍旧挂着。
暴雨来得很急,明明是秋季,却下得像盛夏午后似的,初一十五连宝争先恐后地跑了下来,殿门霍然打开,暴雨裹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吹灭了桌案上的烛火,也将我嘴角那丝微笑,吹熄灭了。
众目睽睽之下——哪怕殿内一片黑暗,他们都看不见,可毕竟所有人都在的——我就那么从椅子上跌坐在地,遏制不住,像如画似的大哭起来了。
我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镇定自若不见了,时醒时醉不见了,甚至,就连这么久以来我最经常做的恍惚失神,都不见了……
这是自连夜失踪之后,六个月来,我第一次,有了属于正常人的情绪。
我哭得几乎天地变色。
那一夜,殿外暴雨惊雷,殿内哭声不歇。我,还有我和连夜的女儿,哭到嗓音沙哑。

那一夜,我是直接哭到累昏过去的。
迷迷蒙蒙之间,依稀听到爷爷对莫问说,“你确定这么做不过分吗?”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我的眼睛都哭肿了,可怜的如画也睡得很不安稳,在摇篮里小小声地打着哭嗝。
我听到莫问用一种似心疼又似得意的语气说,“不然还能怎样?她这副鬼样子,你也看到了的。自打生了娃娃,不吃不喝,眼神虚无,你当真猜不出她是在想什么?”
爷爷沉默良久,末了,终于开腔,沉沉地说,“朗儿说她,是精神有些凌乱——”
“哈!”莫问一声轻笑打断了他,他用一种嘲讽而又笃定的语气说,“她精神凌乱?她比咱们大家都明白着呢!”
爷爷叹息,“我不明白。”
莫问低哼一声,倒也为他解惑,他说,“人遇到自己不想遇到的事,最本能的反应是什么?”爷爷不假思索,开口回答,“躲。”
莫问轻轻击掌,一副孺子可教的口吻,笑了一声,“你这不是也明白吗?”
爷爷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他喃喃地说,“你是说,丫头她……她并没有疯?”
“她只是不想面对罢了。”莫问的语气淡淡的。
“那你还这么逼她?”爷爷又不解了。
莫问嗤笑一声,“逼她?不逼她哭一哭的话,你要眼睁睁看着她郁卒而死或者饿死吗?”
爷爷沉默,沉默半晌之后,他说,“丫头不会死的。”
莫问无话。
爷爷似乎也并不准备等他的回答,他自顾自地继续说,“有娃娃在,有老夫在,有朗儿在……她不会那么狠心离开我们的。”
这一次莫问没有那么快就反驳他,而是停顿了好一阵子,他终于开口,却毫无意外的是不同于爷爷的看法,他说,“顾天,你扪心自问,你当真有能比得过我师兄的自信吗?”
这一次,爷爷彻底沉默了。
“人都是自私的。”莫问临走之前,说了一段话,也不知道是对爷爷说的,还是有意说给我听的,他说,“她疼得很,勉强活着,你们看着这样的她,就安心吗?”
“我师兄啊……他若是再不回来,饶是有我扮黑脸逼她,怕也逼不了多久了。”

第二天,居然会有意想不到的人来见我。
是顾欢。
是消失了好久好久,几乎要从我的记忆当中彻底淡出去的顾欢。
她一如既往的貌美如花,只可惜,双腿被上好的锦衾包着,端坐在轮椅上面。
我愣愣地看了看她的腿,又看了看她,她面容镇静,优雅,甚至朝我微微一笑,笑容倾城又倾国。
她问,“很讶异么?”
我看着她,说不出话。但惊诧的眼神替我做了回答。
她用纤细的手指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螓首微垂,眼神既怀念,又留恋,只是说出口的话竟是十分平静的。
她说,“自打成为君国国师的那一日起,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我愣愣地看着她。
她朝我轻笑一笑,笑容明艳,说出口的话却是看破红尘了似的,她说,“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不是吗?我能帮助义父违逆诅咒,能享受万人的敬仰,能拥有邪恶的法术,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从来把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像今日这样的推心置腹般的交谈,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因此,我不知道该回答她些什么。
万幸她一向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也不需要我回答什么,她先是看一眼我,继而转眼看了看床榻上襁褓里面正睁着眼睛的连如画,她微冷了神色,俄而喟叹地说,“没想到……我终归还是没争过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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