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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不离家-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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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放下杯子,转身去给她倒。可等我回身,她已经端起我的杯子,双唇抿在我用过的杯沿上,笑得一脸妩媚。
后来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我记不太清,我只知道她打开了电视,还打开了vcd机——那里面唯一一张光碟仍是上回我为莫思薇准备的那张。两具白花花的rou体挤占荧屏,居然有种仪式般的神圣。那一刻我甚至忘记了尴尬,心脏发疯地狂跳起来。莫思薇坐在了那张小沙发里,然后拍拍身边的空地,像当日我邀请莫思薇那样邀请着我。我着了魔,眼里是她,心里也是她,她把我整个儿身体里都挤得没了别人。我贴着她的肉体,她的呼吸吹到我的脸上,她的两片嘴唇亮晶晶的,看起来好甜。
在缺氧般的眩晕到来之前,我抱着她的手臂问她: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你是我的同桌。”
“你的同桌是谁?”
“哈,吕重华。”
哦,她很明白,她并不是喝醉了。但我的紧张并不因此而减少,她的气息一阵一阵地吹到我的脸上,酒精淡不可闻,只有属于□□的粘稠甘甜。
我的最后一点儿胆怯催促着我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她说:“我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我……可没有什么保护措施。”
“那让你占便宜了。”
我可能还想说些什么,但已来不及,她媚眼一展,伸手把我勾了下去。

第 7 章

那个下午算是我人生的分野,我终于有点儿明白人的善变和复杂。在那之前我不敢说我了解韩晓,也不敢说了解自己——现在好了,我至少看清了性格中部分的自己,那个怯懦猥琐的自己。
说实话那一次缠绵给我的印象不深,也许是我太紧张了,也许还有点儿酒精的作用,似乎只是一场慌乱,事情便倏忽而过。韩晓似乎更熟稔一些,当然我没跟别的女人做过这事儿,对此也不能十分肯定。总之我们彼此摸索,彼此配合,就像曾经我们共同对付数学题时一样。
回想起来,我甚至有些庆幸:得亏跟莫思薇那回还没做成这事儿,要不然拙手笨脚的,那才真是丢人。
完事之后,韩晓自行离去,她离去之后,便音信杳然。非但暑假里我没有再见她一次,回到学校后连短信也没发过一封。起先我还有些担心,生怕这事儿沾上了就甩不掉,可没想韩晓那边倒是毫无回响。随着时日一长,我就努力地当作没那回事。尽管这有些自欺欺人。在我和莫思薇的情感历程上,这样一场露水姻缘只是一个危险的污点,如果擦不掉,那就得遮起来。
但我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会那么好。
据后来韩晓跟我说,她发现“中奖”是在两个月之后。也就是自她发现之日,到我妈打电话通知我又足足过去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里韩晓的心路发生怎样变化,她从未细说。总之她的生理反应已经大得不得不退学。家丑难遮,她无奈把我的那套教工公寓地址告诉了她爹妈。这就是韩晓巧妙的地方,她居然没有直接找我,而是让她的父母去找我的母亲。
我未来的岳父岳母找上门来,让我妈十分意外。我妈当时恰好在给那间教工公寓打扫卫生,韩晓父母找上门的时候,解释了半天她才大略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般来说这种场面不容易好看,但幸运的是他们都是体面人——我岳父是市直机关的一位科级,岳母是大国企的宣传室主任。他们没有大惊小怪大吵大闹,而是进门了才道出原委。我猜二老进屋时可能还特窥视了一下我的卧室,对于那张1。5米的小床他们一定慨然万分而又痛恨无比。不过他们恨错了对象,因为我跟韩晓就没进过卧室,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那张小沙发上完成的——讽刺的是,我那间客厅座位有限,这意味着二老进门后就必须挤在那张沙发上。
我急火火赶回家,只跟辅导员请了假,莫思薇那边则未置一词。当时我还心存幻想,以为只不过事情败露,回去检讨一下风纪就好。可等我见到韩晓那隆起的肚皮时,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可能跟莫思薇再说不了什么话了。
韩晓打定主意要生下来,原本甚至还想独立抚养。她爸妈拿她没有办法,这才来找我妈商量。
我直接打车到了韩晓家,我妈也早已在那里等候。在此之前我都没见过韩晓父母,进去打招呼的时候别提有多尴尬。我岳母是个挺憨厚的人,见我还跟我打个招呼;我岳父为人就严肃许多,非但不理会,脸色阴得几乎马上就可以下起雨来。后来我有了自己的女儿丫丫,慢慢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哪个做父亲的舍得自己闺女遭遇这种破事?我妈大概担心我岳父克制不住,顿时护我心切,立即站起来给我往里间指了指:韩晓在那儿。
韩晓在那儿,在自己的房间,背对门口坐在床沿。即便从背后看过去,依然能注意到她腹部明显的隆起。
“四个月了……”我岳母给我解释,我听见岳父愤怒地叹了口气。
四个月了……时间精准地回溯,定格在那个炎热无趣的午后。我与韩晓在相互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意乱情迷,一晌贪欢。
我慌了,怕了,内心一片轰然。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我这半年来的所有生活,对莫思薇的追逐和争取,都不过一场空忙。我个人的命运在四个月前就已定格、就已转向,自己却浑然不知。我走了进去,听见我妈在屋外跟韩晓爸妈说话,她的语气尽量轻松,声音却大得足够我听清。她咬字准确,但听来却是那么地艰难。我妈说:“发生这样的事啊,真是不好意思,孩子年轻莽撞,不晓事理。”我岳母挺和善,立即说:“嗨,我们姑娘也……这也不是一个人的事儿。”
我岳父当然是不吭声的,我背对着他都仿佛能看见他那张黑脸。三位长辈彼此沉默,我妈见我在里屋没甚举动,心下火急火燎,便连忙扬声催促:“嗨,我们那楼下老庄啊,看见韩晓了,还问我是谁。我直接告诉他,是我们家重华的女朋友啊!”
我不禁觉得好笑:她认准的明明是莫思薇。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
虽然当时已经过了新千年,但还没有到以“先上车后补票”为荣的年代。韩晓因为长得漂亮,素来没少招惹有意无意的口舌。在学校里如此,估计在家这边她父母也没少听风闻。情书就不用说了,她演算用的草稿纸是不用买的,甚至因此还分我许多。后来她家安了电话,到了晚上就老占线。估计她爹妈接过太多那种莫名其妙不吭声不出气的“骚扰”来电。
在这样一个层次较高的家庭,再没有什么比一个漂亮女儿的清白更宝贵的事物了。
我走过去,来到韩晓的身边,她低着头,大大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她虽然依然青春貌美,但举止之间已经隐然有了准妈妈的谨慎小心。她一只手始终轻轻地搭在肚子上,脸上的表情甜美而富足。
一种毫不理智的道德在我心中油然而生,或者说我被心中傲慢的使命感冲昏了头脑。到现在我回想起那一天,仍然是灌满了浆糊一般混沌一片。我也不知道这种愚蠢的大男子主义是从什么时候起钻进的我的脑袋,当时我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娶韩晓是剩下唯一正确的事,只要这样做了,我所犯下的所有过错都能够被原宥。
于是,原本独一无二的莫思薇在我脑海中瞬间缩到了角落里。我忘掉了对她作下的许诺,尽管这只是差不多24小时之前的事。我忽视了她对纯洁爱情的向往,尽管一直以来这也是我的向往。过去四个月里的折磨、争取、若即若离——她带给我的这些感受统统烟消云散。我伤害了一个女孩,这种伤害,又只能以对另一个女孩的伤害来弥补。
我不知道这对不对,也许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事情无解,你所要做的就是在两个错误里选择较小的那一个。
我觉得自己去迁就受伤更大的那一方。
于是我问韩晓:“你愿意吗?”但她没有回答。
她没有回答。
我心里有些发虚。这种情况下,我正在做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如果韩晓不接受,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她的沉默让我口干舌燥,心焦无比。我耐着性子,放低声音又慢慢问了一遍:你愿意吗?
我注意到韩晓的嘴唇似乎动了一动。她容颜依旧,尽管过去几个月里强烈的妊娠反应让她清减了不少,两只眼眶也略略发黑地凹陷,但这种清减与憔悴恰恰让她多了一种莫思薇所不具备的光辉。我与她之间本来没有什么的,但在那个场合,在那种朦胧的美感之下,高三那年跟她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愫、以及那个混乱收场的下午,种种回忆从我心底泛了上来,成为汹涌澎湃的浪潮。
突然之间,我觉得韩晓似乎是比莫思薇更合适的选择。
我知道这很荒唐,这很无耻,这很渣男,但我的思维仍旧忍不住为这场婚姻寻找借口。我必须让韩晓和她的父母相信我能够有所担当,尽管这意味着在莫思薇那边我注定成为衣冠禽兽。
我问了韩晓第三遍,然后俯下身去,将耳朵凑近她的嘴巴。
片刻后,我直起身来,对外面翘首以盼的三位长辈说:“她愿意。”
室内的气氛猛然松弛。
韩晓愿意。
她愿意跟我结婚,用神圣的契约来修正之前的错误。
她愿意生下腹中的小孩,来作为我们婚姻的基础、此生的牵绊。
她愿意放弃其他所有选择,只跟我一人风雨相依,鬓发同白,余生共度。
她愿意
……吗?
我不知道。
因为那句“她愿意”,仅仅来自于我的想象。
我俯下身去,将耳朵凑近她的嘴唇。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害怕极了,就好像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在弃我而去。我不甘心,我想抓住救命稻草。
于是有了这个短小但巨大的谎言。
屋外,三位长辈之间紧绷的气氛骤然消融。
韩晓没有揭露我的谎言,当时没有,后来也一直没有。
我们没有举行婚礼,毕竟新娘挺着个大肚子接受祝贺有些丢人。我们去民政局打了结婚证。韩晓年龄合适,我差了两岁才到男性法定婚龄。按说在政府机关工作的岳父托关系解决更合适,我妈心怀歉疚,没有惊动亲家,自己辗转找人帮我办妥。
知道我们婚事的人很少很少,甚至连很近的亲戚都被瞒着。婚房习惯上由男方解决,岳父岳母提议资助,可我家哪里拉得下那张脸。我和韩晓暂时搬到了郊区的房子让她安心待产。之所以没有选择那个位于市里的教工公寓,大半的原因是因为楼下庄叔叔。毕竟我跟韩晓不好意思,我妈也不好意思。
韩晓的大学也因此结束。这当然非常遗憾,毕竟从前寒窗十二载,为的就是大学。我自己则只是办理了休学,返校弄手续的那一天我跟做贼似的,趁着舍友上课的时候去宿舍收拾了东西。我更没胆量去见莫思薇,跟韩晓筹备结婚的那一周多里我受尽煎熬。莫思薇给我打过电话,发过短信,她问我去哪儿了,怎么几天都没见?我咬着牙骗她说我家中有事,她追问是什么事,是不是我妈妈有什么事,她要来看……我万般无奈,只好搪塞:一回来就告诉你。
我没法告诉她,甚至有时我自己都觉得现实过于离奇。返校那天办完手续,我内心交战好久,最终抽出烟盒里的铝箔纸来,在背面写了一封简短的信。我没敢亲自给她,而是悄悄找到胖室友。我把信夹在一本好久前问莫思薇借的辅导材料里,委托胖室友还给她。
那封信上总共只有一句话,却是我这辈子写得最艰难的一句:
“对不起,我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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