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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变文集新书-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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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有段孝真者,京兆人也。汉景帝时,举孝真为长安县令。孝真志行清勤,歌扬声于遐外,孝真以所乘之马甚快,日行五百余里。雍州刺史梁元纬以帝连婚,倚恃形势,见真马好,遂索真马。真曰:「
此马已老不堪,又是父所乘之马,不忍舍离,不敢辄奉使君,赐厅而坐。」纬恨嫌,即私遣人言道真取物,付狱禁身,不听家人往看。真知枉死,密使人私报其子:「刺史今为此马,欲杀我,恨汝等幼小,未能官府。汝等但买〔细好〕纸三百张,笔五管,墨十挺,埋我之时着于我前头,我自申论。」刺史于狱中自令棒杀。经一月余日,汉景帝大会群臣政朝之次,真即将表而诣殿前,将使君梁元纬事条。真即变为生人见身,道纬贫浊被枉杀臣,臣今录梁元纬罪状条目如右,伏愿陛下为臣究问。景帝收表讫,忽然不见孝真,景帝惊怪曰:「宇宙之内,未见此事。」遂捉梁元纬依状究问,其事是实。帝知枉杀孝真,即将梁元纬等罪人于真墓前斩之讫。遂拜真男为长安县令。莫言鬼无神异,段孝真神通感也。出博物传。

昔有秦始皇时,王道凭者,九●县人也。小少之时,共同村人唐叔谐女文榆花色相知,共为夫妇。道凭乃被征讨,没落南蕃,九年不归。文榆父母,见凭不还,欲娉与刘元祥为妻。其女先与王凭志重,不肯改嫁。父母忆逼,遂适与刘元祥为妻。已经三年,女即恚死。死后三年,王凭遂却还家,借问此女在否?村人曰:「其女适与刘元祥为妻,已早死来三年。」凭遂访知坟墓〔处,往到墓〕前三唤女名,悲哭哽噎,良久乃苏。达(遶)坟三匝,遂启言曰:「本存终始,生死契不相违,吾为公事牵缠,遂使许时离隔,望同昔日,暂往相看。若有神灵,使吾睹见,若也无神,从此永别。」其女郎遂即见身,一如生存之时。问谇(讯)起居:「本情契要至重,以缘父母忆逼,为君永世不来,遂适与刘氏为妻,已经三年。日夕相忆情深,恚怨而死。今即来还,遂为夫妇。速掘墓破棺,我必活矣。」凭曰:「审如此语,实是精灵通感,天地希有一人。信者,立身之本。」凭遂即发冢破棺。女郎即起结束,随凭还家。其后夫刘元祥惊怪,深怅异哉。经州下辞,言王凭,州县无文可断,遂奏秦始皇。始皇判与王道凭为妻。得一百十年而命终也。

昔有刘寄者,冯翊人也。将牛一头,向瀛州市卖,得绢二十三疋。回还向家,至城一百九十里,投主人王僧家止宿。王僧兄弟三人,遂杀刘寄,抛尸灵在东园〔枯井〕里埋之。然寄精灵通感,即夜向家属梦与兄云:「〔昨向〕瀛州卖牛,得绢二十三疋,回还去州,行至城南一百九十里里,〔投寄主人王僧世家宿。为主人煞我,埋在舍东园里枯井中,取绢东行南头屋里〕柜子中藏之。」然兄梦觉惊恐,今有斯事,烦怨思慕,其弟今被贼所杀,夜来梦属之言,必应实也。遂即访问王僧家衣(于)舍,东园里〔枯井〕捉获弟尸灵,屋里南头柜中得本绢二十三疋。一如神梦之言。即捉王僧送州推勘,事事依实,都市(是)思寻鬼语,大有所凭,如此通于神明,坐作立报。事出南妖皇(异?)记。

昔有周宣王,信谗言,枉杀忠臣杜伯,杜伯临死之时,仰面向天曰:「〔杜伯无罪〕,王曲取谗佞之言,枉杀臣。〔今死矣,无罪知复何言,如其当先天下〕。经三年,必杀王。王莫不知。」王知之大怒曰:「我是万乘之主,纵枉杀三五人,有何罪过。」遂杀之。后更至三年,宣王遂出城田猎,行至城南〔门外〕,见杜伯前后侍从鬼兵队仗,乘赤马,朱笼冠,赫奕,手执弓箭,当路向宣王射之,〔王〕走退无路,百寮已下,咸而见之。政(正)射着王心,王心痛,便即还宫。不经三日,宣王死矣。古诗云:凡人不可枉杀,立当得报,事出太史。

昔有刘义狄者,中山人也。甚能善造千日之酒,饮者醉亦千日。时青州刘玄石善能饮酒,故来就狄饮千日之酒。狄语玄石曰:「酒沸未定,不堪君吃。」玄石再三求乞取尝,狄自取一盏与尝,饮尽。玄石更索,狄知克(已)醉,语玄石曰:「今君已醉,待醒更来,当共君同饮。」玄石嗔而遂去。玄石至家,乃即醉死。家人不知来由,遂即埋之。至三年,狄往访之玄石家,借问玄石。家人惊怪,玄石死来,今见三载,服满以(已)除脱讫,于今始觅。狄具言曰:「本共君饮酒之时,计应始醒,但往发●破棺,看之,的不死尔!」家人即如狄语,开●看之,玄石面上白汗流出,开眼而卧,遂起而言曰:「你等是甚人,向我前头?饮酒醉卧,今始得醒。」●上人看来,得醉气,犹三日不醒,是人见者,皆云异哉。

昔有吴王孙权时,有李纯者,襄阳纪南人也。有一犬字乌龙,纯甚怜爱,行坐之处,每将随。后纯妇家饮酒醉,乃在路前野田草中倒卧,其时襄阳太守刘遐出猎,见此地中草木至深,不知李纯在草醉卧,遂遣人放火烧之。然纯犬见火来逼,与口曳纯牵脱,不能得胜。遂于卧处直北相去六十余步,有一水涧,其犬乃入水中,腕(宛)转欲湿其体,来向纯卧处四边草上,周遍卧处合(令)草湿。火至湿草边,遂即灭矣,纯得免难,犬燃死。太守及乡人等与造棺木坟墓,高千余尺,以礼葬之。今纪南有义犬冢,即此是也。闻之者皆云:异哉,狗犬犹能报主之恩,何况人乎。

昔有李信者,陈留信义人也。为人慈孝,善事父母。年三十八,夜中梦见伺命鬼来取,将信向阎罗王前过,即判付司依法处分。信即经王诉云:「信与老母偏苦,小失父荫,今既命尽,岂敢有违。但信母年老孤独,信今来后,更无人看待,伏愿大王慈恩,乞命于后。」问信母年命,合得几许?鬼使曰:「检信母籍年寿命,合得九十,更余二十七年未尽。」王曰:「少在二十七年,亦矜放之。」鬼使更奏曰:「如信之徒,天下何限,今若放之,恐获例者众。」王闻此语,还判从死。鬼众嗔信越诉,遂截头手,抛着镬中煮之。于时大王使人唤来,却欲放信还家,侍养老母。鬼使曰:「你头手已入镬中煮损,无由可得。且借你别头手,着过王了,却来至此,与你好头手将归,慎勿私去。今缘事逼,且与你胡头,王且放归家侍养老母。」信闻放归,心生欢喜,便即来还,忘却放鬼使边取好头手。然梦觉,其头手并是胡人,信即烦恼,语其妻曰:「卿识我语声否?」妻曰:「语声一众,有何异也?」信曰:「我昨夜梦见异事,卿若晓起时,将被覆我头面。若欲送食至床前,闭门而去,自取食之。」其妻即依夫语,捉被覆之而去。乃送食来,语其夫曰:「有何异事?」忽即发被看之,乃有一胡人床上而卧。其妇惊惧,走告姑曰:「阿家儿昨夜有何变怪,今有一婆罗门胡,在新妇床上而卧。」姑闻此语,即将棒杖乱打信头面,不听分疏。邻里闻声者走来,问其事由。信方始得说委曲。始知是儿,遂抱悲哭。汉帝闻之,怪而问曰:「自古至今,未闻此事。虽则假托胡头,孝道之至,通于神明。」即拜信为孝义大夫。神梦之威,乃至如此,异哉。

昔王子珍者,太原人也。父母怜爱,叹曰:「我儿一生未得好学,遂〔遣〕向定州博士边孝先生下入学,先生是陈留信义人也。其先生广涉稽古,问对无穷,自孔子殁后,唯有边先生一人,领徒三千,莫如归伏,天下之人,无有胜者,是以四海之内,皆就边先生学问。子珍行至定州境内三十里,在路侧槐树下止息。有一鬼变作生人,复如此树下止息。子珍信为生人,不知是鬼。珍〔因而问〕曰:「君从何处来?」鬼复问珍曰:「年少从何处来?」珍答曰:「父母以珍学问浅薄,故遣我向定州边先生处入学,更无余事。」鬼复问珍曰:「年少姓何字谁?」珍曰:「姓王字子珍。太原人也。」鬼曰:「我是勃海人也。姓李名玄,父母早亡,兄弟义居。兄以我未学,遣我往于边先生处入学。于今已后,共卿同学。」珍见其年长,遂起拜玄共为兄弟。同行至定州主人家,饮酒契为朋友,生死贵贱,誓不可相违,李玄在学三年中,才艺过于边先生。先生问李玄:「非是圣人乎?何故神明甚异于众。先自多能,今者不如李生也。更有何术,愿尔一法(说)。」李玄于是再拜边先生曰:「弟子宿会有缘,得先生教授,不知何意如此。」边先生即用玄为助教授,教授诸徒,皆威玄。感得学内并皆无有非法。如有非法者,即当决罪。仍于私房,教子珍解义,如不得,即决罪。珍事玄喻如师父,更不自专。珍〔之〕学问,因此得成。后有太子舍人王仲祥,太原人也。先与子珍微亲,遂来过学。一夜同宿,乃觉李玄是鬼。明日路上,共珍执手取别,遂语珍曰:「我与弟亲故,今见异事,不可不道。弟今朋友,不得好人。」珍曰:「李玄今日若论学问,即是儒士君子。至容貌,世间希有,更嫌何事,云不得好人。」〔祥曰〕:「我之所论,非言〔人事容貌,弟是生人,李玄是鬼〕,生死有别,焉为朋友。弟若不信,今夜取新草一束。铺之而卧,弟与别头而卧。早起看之,弟卧处草实,鬼卧处草虚。」然后检草铺之,明日起看,果如仲祥之言,子珍始知是鬼。方便语玄曰:「外有风言,云兄是鬼,未审实否?」玄曰:「我是鬼也,昨〔夜〕王仲祥来,觉我是鬼,故语弟知,何人知我变化。但阎罗王见我年少,用我为省事。王以我学问不广,故遣我就边先生处学问,若三年即达,即与我太山主簿,如其不达,退入平人。蒙边先生教诲。不经周年,学问得达。以任太山主簿,已经二年。直为弟未还家,情恩眷恋,为此未去。弟今知我是鬼,私情畏惧,我亦不共弟同游,我宜还矣。我前者患背痛之时,直为言弟父之人,道我阿党,不与判断。王不问委曲,直决痛杖一百,是以背痛也。王更近来亲自直问判事。弟父今见身,实欲断入死簿。弟须急去家,父若犹生气,直将酒脯于交道祭我,三唤我名,即来救之,必得活矣。若气已绝,无可救济,知复奈何!知复奈何!弟今学问,应得成也。但好努力立身慎行,我能与弟延年益寿,谘请上帝,与弟太原郡太守,光州刺史。」子珍遂与分别。去至家内,见父犹有气存,即将清酒鹿脯,往至交道祭之。三唤其名,应时而至,乘白马朱衣笼冠,前后骑从无数,非常赫奕。别有青衣〔童子〕二人,〔前头〕引道,与珍相见,还〔如〕同学之时。即问珍父患状如何?珍答曰:「父今失音不语,少有生气见存,愿兄救命。」即语珍曰:「〔弟且合眼,将弟见父。」珍即合眼,须臾之间,玄将珍至阎罗王府门前,并向北。玄复语珍曰〕:「向者欲将弟见父,父在狱中禁身,形容憔悴,不可看之,弟无劳见之。今有一人着白葱,徒跣,戴紫锦帽子,手把文书一卷,是言弟父之人,即将后衙,向我前来。今与弟取弓箭在此专待专待,遥见来时,便射杀之,父患差矣。如不杀之,父入死簿,终不得活。」言未绝之间,其人即来。玄即指示子珍,「此人是也,宜好射之。我须向衙头判事去,不得在此久住,他人怪我。」〔玄〕上衙去后,所言之人直来接近珍边过,〔珍〕便即挽弓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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