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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鲸骑-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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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体内有海藏珠?”破军睁大眼,他万万没想到建文竟然有此异能。
建文点点头。
“你的能力莫非是疗伤?”
建文又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算不上疗伤,只是将对方的伤势转到自己身上罢了。”他觉得右腿又酸又麻,显然是小猫的扭伤转到了自己脚上。好在伤得不算重,他想着待会儿要些药油来推拿一番,估计大致也就没事了。为了直观地向破军展示自己的能力,他认为这点痛苦倒还忍得过。
“别的且不说,能在你身边,你也算是长脚的药箱了。”
建文看似轻松,右脚早有些站不住,疼得他悄悄伸出右手在腿上直揉。
“贤弟不光心善像佛,这代人受过的能耐也如佛子一般,看来寻找佛岛非你莫属了。”破军看着建文的怪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让一名胸口白月光里画着药箱的医官赶紧拿药酒来给建文推拿。
医官的推拿手艺果然不俗,不出一刻钟,建文竟觉得腿不痛了,脚也又是自己的了。
老何在破军身旁指着远处说道:“大王快看,那边不是小郎君来了?”
大家一起朝他指的方向看,果然是小郎君带着一众人过来,边走还边絮絮叨叨说。他到了破军跟前说道:“锦衣卫都被我缴了械关起来,褚指挥使关一间,其他人另一间。”
原来破军回来后立即命令判官郎君去将还在岛上的褚指挥使和他的手下都抓了起来。褚指挥使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日本人将建文抓走,自己落得两手干净,再伺机而动。不料李千户在海上出了岔子,后来又酿成这般大祸,破军和大明撕破脸,回来第一件事自然是将他抓起来。褚指挥使带来的固然都是顶尖高手,但在海上和日本斗殴死了大半,剩下的人单势孤。判官郎君气他在蓬莱岛指使日本人绑票,亲自对他暴了一顿老拳,打掉褚指挥使两颗门牙。这褚指挥使手下锦衣卫虽说个个是高手,自己却是养尊处优,空落得一身好肥白肉,并不会半点功夫,被打得哭爹叫娘,又让手下都缴了械。
沈缇骑八面玲珑,没少替判官郎君做事,判官郎君本是要让他自己回去。可沈缇骑说若是把众人都抓了,只放他和他兄弟两个,须是说不过去,不如连他一起关了。判官郎君晓得他是要趁机讨好褚指挥,想着依破军不爱将事做绝的性子,早晚还是要放了褚指挥,便将沈缇骑和他兄弟与褚指挥关在一起,让他有机会和长官患难与共,也算是卖他个进身之阶。
“这小子,回头待放他去时给兑张一万两的纸钞。想来郑提督那边他也有好处,褚指挥但凡活着回去也亏待不了他,这一趟蓬莱之行,就属他赚头最大。”破军听完判官郎君汇报,忍俊不禁地笑了。
“柏舟厅那边已然安排好。”判官郎君说道,“滞留在岛上的各藩国国王、大臣,还有各海盗团的首领都在等大王前去训话。还有这位太子爷带来的人也都安排去了,大王现在可否摆驾前往?”
“去,现在就去。”
破军将小奶猫抱起来放在肩上,拉起建文,在判官郎君和众人簇拥下,前往柏舟厅。
老何落在队伍后面,回首又看了一眼被建文打下的旗帜,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还未出战就先打下自家牙旗,不吉利,不吉利啊!”
作为南洋化外之地诸势力盟主的蓬莱,长久以来都有许多地方实力派、海盗、商人、小国使节、乃至国王常驻。这些人大都有着自己的势力,他们各自的武装船只通常也是常驻在蓬莱的港口里维修,战时作为蓬莱势力的一部分与蓬莱本土的驻留舰队一起出战。
如今在柏舟厅内的许多人,都是建文在之前的宴会上见过的,不过当时他是作为铜雀的随从在客座上坐着,如今却可以在破军的主座旁落座,铜雀、七里、腾格斯和哈罗德也早早到场了。
建文问用绷带包着脑袋的腾格斯在爆炸中震到的头部怎么样,腾格斯敲着脑瓜说还好,里面空空如也,所以伤害不大。铜雀若有所思,七里看着心不在焉,唯有哈罗德兴趣盎然,上次他没有跟着来柏舟厅赴宴,是以对现在人头攒动的景象颇有兴致。
见破军进厅,厅内二百余人都起身迎接。此时大厅里的人分成左右两边入座,左边坐的都是外藩和属地酋长、海盗团首领以及海商等,右边坐的则是以判官郎君为首的七位已到达的判官,还有他们手下的大小将佐。
破军让众人都坐下,用极其威严的声音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日之事大家都是知晓了,如今蓬莱岛外是大明水师结下的坚阵,数万敌人虎视眈眈,予当战当和?”
“大王一声令下,我等自然有进无退,当效死命。”
大厅中二百余人一起怒吼,声音一浪盖过一浪。
破军伸平双手,人们的声音逐渐平息,他继续说道:“大明水师天下无敌,近年灭国无算,统军的郑提督威名赫赫,部下骁将如云。此战我军兵力只及其一半,胜算不过三成,列位可愿与予共生死乎?”
“我等情愿与大王共存亡!”
大厅里再次沸腾了,人们慷慨激昂,特别是左边的许多国王和酋长都挽起袖子大叫,有的痛哭流涕,还有海盗首领当场披头散发、用匕首划脸发誓要和郑提督不共戴天。以至于破军不得不再次提高嗓音才能让他们安静下来。
破军待众人都平静了,这才继续用他洪亮的声音说道:“这海洋本是天赐,从不是谁家疆土,诸君祖祖辈辈在此繁衍生息,开拓航行,头上哪曾有什么皇帝?大明皇帝我等敬他是中原上国天子,也愿结好于他。不料他竟贪得无厌,图我土地宝货,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竟要染指南洋,欲置我万千自由之民于其臣属,令我等朝夕向北叩拜,如此岂能相从?今日之战,非为我破军,乃是为南洋之自由,为诸君子孙万代之自由,诸君皆当一力奋战。此战若胜,可保我南洋百年之自由;即便战败,我等英名也将千古流传,为万民传送。”
柏舟厅内的人再次沸腾,他们的呼喊声、怒吼声、哭叫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破军端起酒盏,刺破中指在盏里滴了滴血。鲜红的血落进略带浑浊的酒中,如烟似雾地散成淡粉色。他端起酒盏,对众人说道:“诸位如愿与予共保南海,请如予一般滴血入酒,共赴生死。”
蓬莱岛上本来禁止刀兵,但匕首是海上讨生活的人随身携带之物,既是防身之物,也是餐具,须臾不会离身。大厅里的二百余人都抽出牛角柄、犀角柄、象牙柄,或者朴素、或者镶金嵌银的各色匕首,刺向自己手指,将血滴进酒中。
建文被现场高昂气氛鼓舞,也要去找刀子刺手指,却被破军轻轻拦下。
众人一起将混了血的酒盏举过头顶,齐声高呼“誓与蓬莱共存亡,有违此誓,天地厌之!”在连喊了三遍后,大家都将血酒一饮而尽,并亮出干干净净的碗底,相视大笑。一时间,柏舟厅内洋溢着催人热血沸腾的坦荡大笑。
破军放下酒盏,展一展宽大的袍袖,放缓语气说道:“话虽如此,予也知道诸位或是小国之君,或是船队之长,在南洋艰难求生,殊为不易。如今大明势大,蓬莱危如累卵,十余年来多蒙众位帮衬,当今危难时刻,若是让诸君与予共存亡,实无道理。所以……”
破军对老何使了个眼色,老何喊声“来人啊”,顿时出来二十名杂役,手里各自拿着长杆的小棍。破军这才继续说道:“予也知道众位难处,大明毕竟不是好惹的,与之为敌,只怕遗祸家人。待会儿予自令人将厅里的灯都熄了,诸君若是要去时,尽管去就是,予定不为难你们。”
听破军这样讲,人们都炸了锅,纷纷表示大王不必如此试探,我等誓死跟随大王。破军“呼”地站起来,抽出腰刀,一刀将面前的桌案削去一角,环顾大厅,朗声道:“予一言既出,岂有收回之理?诸君大可放心,破军发言至诚,若有试探之意,当如此桌角。”
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破军,一些国王和首领还淌下泪水,暗自用袖子擦拭。
“熄灯。”
破军一声令下,所有灯烛一齐熄灭,刚刚还亮如白昼的柏舟厅立即陷入黑暗。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建文的眼睛短期难以适应,他过了好久才逐渐借着微弱光线看到周围的景物,但远处还是一片黑暗,只能用耳朵听。大厅里一片寂静,偶有小声低语,只有少量“悉悉索索”的声音。
大概过了一刻钟,只听破军的声音大喊“掌灯”。黑暗中显出几点橘红色的火光,那是杂役们在点火,不消片刻,所有灯再次被点起,柏舟厅里再次亮如白昼。
“奶奶的,人都哪儿去了?”建文听到背后腾格斯发出的惊愕叫音。
只见大厅里右边蓬莱岛的军官基本还都在,只是空出几个位置,左边众位国王、酋长的位置已是空空如也。一百多位首领早都走得干干净净,有的人鞋子都脱下来了,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下,看来是为了不发出声响,光着脚走的。建文在黑暗中听到的“悉悉索索”声,便是这些人蹑手蹑脚逃走时,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
“人性便是如此啊。”破军苦笑着从怀里掏出从郑提督那里拿来的银麒麟丛云酒壶,高高举起抖了抖,将一滴残存的酒液滴在舌头上。他不满地晃晃酒壶,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把那整整一大瓮的老酒都踹到海里去,如今想喝也喝不到了。
“真是家贫出孝子,国难显忠良啊。”
铜雀站起身来,背着手走了几步,问建文道:“你是去是留?”
“我要留下,与破军大王共生死。”建文语气坚定,他不知铜雀此言何意,按照一般来讲,铜雀多数是要拉着他远离这是非之地。
“甚好,甚好。”铜雀笑得胡子都翘起来,他手里攥着那只铜雀来回摩挲,然后转过头对破军拜了一拜,“我且将太子爷托付于你,莫要损了半根毫毛。小老儿去去就来,或可对蓬莱有所裨益……明日中午我若不回,大约也就不必指望小老儿了。”
破军直起身子,也对铜雀作了个揖。建文忙追上来,拉住铜雀的袖子低声问:“铜雀老先生,你这是……”
铜雀笑道:“小老儿初时见你,就觉得你有几分面善。后来才想到,原来是像极了破军。小老儿与破军也是老交情,没有不帮他的道理,只是可惜了这次要来的银子,又要打水漂了。”
建文见铜雀居然是要帮破军,惊讶得不由放开了他的袖子。铜雀一袭白衣飘飘离去,在建文看来竟如仙人一样。
他这才想起看看其他人,只见腾格斯、七里和哈罗德也都在原位坐着,忽然觉得甚为欣慰。
“你们有谁不想参与此战吗?我是必要和破军大王一起出战的,你们几位和此事并无干系,尽可随意离去。”建文知道自己的话说了也如同白说,但还是说了出来。
“你和破军大王是安答,俺和你也是安答,那破军也是俺的安答。俺们草原上最看不起的,就是将马屁股对着敌人的怂蛋。”腾格斯抱着双手,瓮声瓮气地说。也许是说话声音太大,震得他受伤的脑袋也疼起来,于是赶紧抱住脑袋“哎呦呦”地叫起来。
“弃友独去,是为不义。再者,咱从未见过这大阵仗,若能亲见,也不枉此生。”哈罗德捏着自己的小胡子,自觉这几句话说得极为得体,不禁为自己的表现点头赞许,然后又补充道,“再者,阁下的火铳尚需咱帮你保养,战场之上生死皆在转念,若是子弹卡壳,岂不是要呜呼哀哉?”
听着哈罗德生硬地咬文嚼字,建文忍不住乐起来。他又将目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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