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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镜[娱乐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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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直以来的提防最终也没能奏效,才会悲愤到崩溃。”
盛兆良听了这番话,没有做声,他拧着眉的样子让田镜心慌,再去看任曜驹,也是抚着下巴在思考。
“如果是这种情绪,你对拍摄有什么想法?”盛兆良问道。
田镜背着的双手不经意地在互相握紧了。
“我……觉得秦书的特写部分都可以保留,但贺徊的回应删掉,特写他握紧弓箭的手,再用俯拍镜头,他可以拉弓再往挣扎的母鹿身上补一箭,不需要台词,直接接下一个剧情,就是秦书跟随贺徊的车队离开这里。这样观众会对贺徊的反应留有好奇,再在最后秦书被弹劾的那场戏里,表现一下贺徊最开始就对秦书怀有防备,补射的那一箭既是表明自己对帝位的决心,也是对秦书的警告。”
田镜一溜说完,忐忑地等着两人的回应,盛兆良拧着的眉舒展了一些,他抬起眼看田镜,田镜蓦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初次被盛兆良如此认真的凝视。
“观众的记忆时长有限,就算用台词辅助,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对贺徊的回应保持好奇,一直记住,到秦书临死前才来揭底?”
“只要补射一箭的这场镜头拍得足够漂亮。”田镜说。
盛兆良看着田镜,慢慢笑起来,他像是看见了一个令人惊讶的田镜,又像是看到了那个谈到电影就两眼发光的让人倍感熟悉的田镜。
“没错,视觉记忆比其他记忆都更有效。”盛兆良笑道,“我叫编剧改下剧本,等下再来一遍。”
田镜从心底松了一口气,任曜驹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等下你掌镜吧。”
“啊?我可以吗?”田镜刚刚松下来的肩膀又绷紧了。
“有什么不可以。”任曜驹对他温和地笑。
“喂!田镜!”
田镜扭过头去,发现是盛兆良在叫自己,他站在编剧旁边,眉毛又拧起来了:“过来把你刚刚的想法跟编剧老师说下。”
田镜只好颠颠跑过去,盛兆良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在他耳边说:“跟任老师保持距离。”田镜想回,我是摄影助理怎么可能跟摄影师保持距离,但盛兆良已经又跑去跟演员说戏了,他无奈地看着盛兆良的背影,心想我还希望你跟郁溯保持距离呢。
最后这场戏按照田镜想法拍了,郁溯虽然不满意这里没有自己面部镜头,但也知道按照原来的拍法自己一直过不了的话,指不定盛兆良会让他下不来台,只好接受了,而且这么改的话,贺徊这个人物到后期的表现会更有层次。
盛兆良给他和白皑说戏的时候,白皑也对这个改法很有兴趣,连连发问,最后还腆着那张卖乖的脸蛋,对盛兆良说:“盛导牛逼呀,这么改觉得有力度多了。”
盛兆良笑笑,回身指了指不远处坐在编剧身边双手放在膝盖上,小声说话的田镜:“这主意是他的。”
郁溯的脸沉了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田镜坐到了摇臂顶端,迎着猎猎的风声,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往下面看,任曜驹给他比了个拇指,而站在旁边的盛兆良,只是对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两人坚定的目光在半空交汇,田镜觉得自己也像是古时候身先士卒的将士,被一个遥远的眼神肯定,就觉得一往无前。
他扭回头,靠近取景器,呈现在眼前的是被镜头容纳的另一个世界,箭在弦上,倏忽而出,他快速跟进,一种让人感觉追上箭矢,又不会让画面模糊的速度,虽然镜头里并没有中箭的母鹿,那要靠后期制作,但田镜仿佛看到了垂死挣扎的母鹿被一箭钉在了这片平静的山林中,悄无声息,只有风带来了淡淡的血腥味。
巨大的满足感和空虚感袭上心头,田镜的手在摄影机身上轻轻抚摸,那一瞬间有好多东西从脑海中掠过,又消逝无踪。
他几乎想将自己埋入到那幅被光圈过滤被数字取景调适被镜头焦距拉伸的画面中去,好像他活到今天,就是为了这一刻,无数的这一刻。


第十八章 
田镜觉得这看起来有点像办公室地下情。
几十个人簇拥在一间狭窄的房间里拍戏,田镜有意无意往监视器那边看的时候,会跟盛兆良对上视线,盛兆良总会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但总会有下一次,下一次的下一次对视。
在开阔的竹林里拍戏,田镜会趁着调试机子的间隙,用镜头远远找到盛兆良,期待着心有灵犀的一幕,而盛兆良真的会朝他看过来,虽然还是那样不露声色没有半分甜蜜的一眼,导致田镜会一整天都在想“他有没有看到我?”,然而这种纠结竟然才是甜蜜的来源。
田镜觉得甜蜜。
他没有过恋爱经验,就像是人家说的,只有好看的人才有青春,他的青春几乎全部用来注视盛兆良了,哪怕是在明星身上倾注自己的情感也从未有过,他从始至终都只追着盛兆良跑,把他当偶像,把他当恋慕对象,以及偶尔出现,羞于启齿的春梦对象。
那现在会有梦想成真的感觉吗?似乎又不是的,也许是这中间被消磨掉的时间真的太久了,也许是一直有根弦在提拉着田镜的后颈,让他不要忘乎所以,那根弦是盛兆良用脆弱却又充满压迫感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我想忘了他,你帮好不好。”
他可能是做好了太强力的准备,心脏变得迟钝又厚重,然而那对视的一瞬间,盛兆良的睫毛和眼尾,都变成了一把轻佻的小铲子,把他牢牢箍住自己的盔甲,撬起了一条缝。
田镜坐在房间里擦拭镜头,想起白天盛兆良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给他调整了一下遮光板的动作,手就顿了顿,心里想原来这就是甜蜜。
那个对他轻蔑又愤恨的盛兆良,让他感受到了梦中都未曾肖想过的甜蜜。
田镜心情愉快地把一套镜头都擦好了,有些无聊起来,开始盯着手机里盛兆良的微信头像发呆。
山区一连下了三天的雨,绵绵不绝,顶着雨把两场戏改成雨戏了,雨却还没有要停的意思,人却不能再这么淋下去了,剧组便放了假。刚开始大伙儿都因为天气原因停工而心情郁闷,但不少人很快得了趣儿,比如这两天跟田镜熟稔起来的白皑。
田镜正发着呆,房间门就被人敲响了,而后白皑从门后探进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来。
“田镜我好无聊,来找你玩。”
田镜还什么都没说,他就蹿进来了,跑到田镜床上试了试弹簧,表示果然跟自己房间的一样咯吱咯吱响,又在田镜担惊受怕的旁观下观摩了一遍镜头,最后凑到田镜身边,神秘兮兮地说:
“你知道吗?下雨天跟恐怖片很配哦。”
田镜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呆呆地“哦”了一声,打开笔记本电脑给他找。
“你要看什么片子?”
“《咒怨》吧。”
田镜发现认认真真在一长列日版美版TV版中找起来,谁想到白皑玩心又起了,悄悄凑到他耳朵边,模仿咒怨里伽椰子咽喉炎一样的咕咕声,田镜被吓得站起来,脸红红的摸着耳朵。
白皑勾起嘴角,笑得暧昧。
“你很敏感嘛。”
田镜摸着耳朵,脸更红了:“你,你自己找吧,我出去拍照片。”他找出相机来,想先躲开。
田镜是有些怕这个年轻人了,自来熟得很,说过几句话就开始往他房间跑,人前人后都跟他勾肩搭背。偏偏白皑长得可爱,待人又亲昵,俨然有些团宠趋势,跟自己走得近了以后,剧组里对他的议论也多了起来,田镜偶然听到过,有人说别看他呆头呆脑的,这才是高段位,组里的大佬,哪个跟他关系不好?
田镜挺郁闷的,给白皑找好恐怖片以后,让到一旁,继续默默郁闷。
客栈的网速十分不给力,缓冲不出来,房间里静静的,白皑不说话的话,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这么黏你?”
田镜抬起头,有些错愕:“啊?”
“你没发现吗,”白皑抱着靠枕仰倒在椅背上,他年纪小,身形还很单薄,陷在椅子里的模样看着十分无害,“郁溯他是大牌吧,但在剧组里也没什么架子,但唯独对你,我觉得他都要咬牙切齿了。”
白皑朝田镜看过来,笑眯眯的:“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恐怖片缓冲完毕,这间被细雨笼罩的客栈房间里,猛地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田镜一个激灵。
“呀,开始了。”
白皑把桌上的薯片捞过来,就着鬼脸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这个莫名其妙开始又莫名其妙结束的话题让田镜一时语塞,不知道要说什么,手机响了一声,他低下头看,然后就倒吸了一口气。
白皑扭过头来,好奇地望着他。
田镜急忙揣好手机,把单反挂到脖子上,冲白皑说:“你慢慢看,我出去一下。”
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没有要停的意思,田镜把相机护在外套里,一路跑下客栈,在楼下走廊上的小圆桌前找到了盛兆良。
盛兆良的长腿完全占据狭小的走廊宽度,他必须稍微蜷起腿来,才不会让屋檐外的雨淋湿鞋,盛兆良慵懒地坐在一把藤编的椅子上,手搭在小圆桌桌面,那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他仰着头,正看滴滴答答滚落着雨珠的屋檐看得出神。
“盛兆良。”田镜轻轻喊了他一声。
盛兆良回过头来。
“慢死了。”说着把他的腿又缩了缩,让田镜坐到小圆桌里面的那张椅子上,田镜坐下来后,盛兆良又把那杯热牛奶推给田镜,“没看住,老板娘给热了。”
田镜把杯子捧起来,手心里熨帖微烫的,觉得热牛奶也很好。
他看到盛兆良给他发微信,叫他下楼来坐一会儿,明明是那么普通的一句话,却像是藏着无数个可能会让人当即开出花来的小惊喜,是的,盛兆良给他发微信约他,就已经是个惊喜了。
两个人静静坐了一会儿,盛兆良清了清嗓子,问他:“你怎么还带着相机?”
“我本来是想出门拍点照片的,正好你叫我 。”田镜说。
盛兆良上下扫了扫他:“想跟我拍照就直说,下雨天你怎么会想出门。”
田镜被噎住了,总不能说本来是打算找借口躲白皑吧。
盛兆良抱着手,往田镜这边靠了靠,田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歪在椅子上。
“还不快拍?”
田镜有点不确定,把单反从外套里掏出来:“自拍?”
盛兆良不耐烦了,伸手把田镜一把搂过去,就着田镜的手把单反举起来,对着田镜还完全没有准备,因为跟盛兆良头顶着头而表情慌乱的脸按下了快门。
田镜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眨眼,他完全蒙了,盛兆良在旁边摆弄相机,他却满脑子都是——这是他跟盛兆良的第一张合照。当初因为受伤,田镜不仅缺席了高考,也缺席了毕业典礼,没有照毕业照,那之后的好多个晚上,他都觉得自己没有能拿在手里用来回忆的东西,无数次可惜照毕业照那天自己躺在病床上。
然而多年后,他竟然得到了一张单独跟盛兆良的合照,不是埋在齐刷刷的人堆里,而是头挨着头,鼻息甚至都在这潮湿的南方空气里融到一起。
盛兆良把单反扔回到他怀里:“赶紧把牛奶喝了,现在雨小,打把伞出去走走。”
“嗯,好。”田镜端起杯子,咕嘟咕嘟把牛奶干了,再跑到墙角的塑料桶里拿了一把插在里头的雨伞,像是老爷爷用的黑色长柄伞,再颠颠跑到盛兆良面前,他并不知道他嘴唇上沾着一点白沫,笑得像个智障。
盛兆良这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来。
田镜这次识趣了,晓得只拿一把伞。
雨中更加僻静,草地柔软得像是每一块土壤都是第一次被人踏足,盛兆良个子高,由他撑伞,田镜看到一只在叶片尖上慢慢爬的蜗牛,会停下来拍照,盛兆良便耐心地等他。
这原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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