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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 品-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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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信祁怎么说?还了钱就不是勒索了?”

“他说他是‘借’,借了总得还,现在让我帮他圆这个谎。”夏东升语气烦躁,“他还威胁我说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被逮住了一个就谁都跑不了。”

厉行一沉吟,无奈道:“行了行了,你也少背地里说他坏话,说了也别让我听见。你还差多少钱?”

“两百万,死也拿不出了。”

“不就两百万吗,我帮你凑。挂了。”

他说着结束了通话,离开阳台,走到栗子面前:“给我接信祁的视频。”

21

栗子才关掉跟信祁的聊天界面,厉行便走了回来。信祁接了视频请求,看到是谁后瞬间沉默不语。

两人对视了足足两分钟,栗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从某人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他气消了没,不想作死去惹,索性什么也不问。

终于还是厉行妥协,他叹口气对信祁说:“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关于秦修霖的事?”

“你这种反应,肯定都已经打听清楚了,不用我再重复。”信祁瞧着他,“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你别想太多。”

厉行被他一噎,颇不爽地抿了抿唇:“所以你是因为错把他当成我,才冲上去的?”

“嗯。”

“我说你是白痴吗?”两簇剑眉拧在一起,“当时我在哪你不知道?你怎么能认错的?仅凭一个背影你就敢上去,不要命了?”

“他背着跟你同款的双肩包,我也没想那么多。世上能有如此巧合的事,大概是缘分吧。”信祁垂下视线,再抬眼,目光竟柔和几分,“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

厉行偏头轻嗤。信祁又低声道:“对了,我刚刚办了一件蠢事。助理发现药了,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往外说。”

助理是信博仁放在他身边的,却并不知道替身的事,知道那件事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尽管她已被前任助理洗脑,算半个自己人,可他还是担心她无意中说出药,暴露自己不是替身的事实。

“这才几天你就让人给发现了?你之前不还嘲笑我不谨慎,现在自己也犯病了?”

厉行好像没能理解他所担心的东西,只以为他是怕别人知道他服用美沙酮。信祁本打算解释,可转念之间又全部咽回了肚子。

这种事情还是让他知道得越少越好。

厉行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静观其变吧。”


两人放过了药,聊回那笔钱。

之前信祁说回天信有两个目的,一是继续收集五年前的物证,二来把绑架一事了结,尽量销毁可能落在信博仁手里的把柄。

现在前一件事已经被厉行自己否决,信祁便着手开始办后一件。

他发过勒索短信的手机号已经注销,过上一段时间,保存在服务器上的数据就会被全部清空,短信内容将不复存在。他为了圆上那个“借钱”的谎,让夏东升凑够两千万,再想办法收买此事的知情人——其实只有两个,姜音和董事长助理。

五年前那桩事结束后,信博仁就变得格外多疑,涉及私事从不肯跟不亲近的人说。他认为合作伙伴只是利益关系,一旦利益天平倾斜,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倒戈。信博仁不相信这样的人,反而更相信他爱的女人,以及跟了他近十年的助理。

信祁在天信当总经理一干就是五年,除了日常工作,闲暇几乎都在打听天信内部的人际关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三言两语积少成多,他总能知道个大概,梳理出脉络。再加上他那没什么杀伤力的外表,笼络人心的好脾气,自然让人疏于忌惮。

所以他知道信博仁助理的弱点在哪。天信的高层,几乎每个人的弱点他都知道。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跟着信博仁大概真的只学会了算计与两面三刀。


“除了钱的去向,还有一个问题,”信祁接着说,“我怀疑信博仁录了音,或者说……我肯定他录了音。”

不报警不代表不会录音,凡事留后手,大概只有信博仁做得最好。

“可我用了变声器。”

“没用的,声纹检测一样可以测出来。”

厉行沉默下来。他起初确实没有想到那场绑架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隐患,早知如此他当时就该更谨慎一些。他自然知道信博仁不报警是怕被牵连出不必要的麻烦,可如果真的闹到法庭上,真的定了他的罪,他一定不惜代价也要拖他们下水。

“那怎么办?”

“我也没有办法,他这个人太多疑,狡兔三窟,如果保存肯定是备份多份。把这些全部找出来太难了,搞不好还有暴露的风险。”

他看着视频里厉行明显皱起的眉,忙转了话风:“不过单凭录音也不能定案,只要我们把其他的证据链条斩断,就应该没事。”

厉行瞅了瞅他:“所以就是人证,收买呗?现在知情人只剩下一个,你在天信,偷偷笼络不就好了。”

“我跟你说的目的就在于,”信祁的神色十分无奈,甚至有些窘迫,“我没钱了,我全部的钱都存进了一张卡,准备还那两千万。”

“一共多少?”

“五百万,还有些零头。”

“五……”他一下子喊得太大声,又压低音量,“五百万?才五百万?天信一年盈利十几亿总有吧?你一个干了五年的总经理,一没别墅二没豪车,全部家底才五百万?信祁你可真是捡来的,我从没见过你这么不值钱的总经理。”


他一时间心直口快,不想一向和善的信祁竟陡然冷了脸色,双唇抿直,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眼神里透出的寒意。

他并没有发怒,也没有骂人,甚至没有多说一个字。可仅仅是被他这么盯着,厉行就已如芒在背,浑身僵硬不敢动弹。他从没见过信祁露出这样的眼神,内心开始惶恐,瞬间肯定他绝对看到了那份亲子鉴定。

他咽了口唾沫,在这种时候问了一句打死也不该问的话:

“你……是不是看了我手机?”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信祁握住鼠标,毫不犹豫地关掉了视频。

厉行怔愣了两秒,忙试图补救地给他打去电话,结果也被挂断,再打过去已是关机状态。他又从另一台电脑上看向监控,发现信祁什么都没有做,只一动不动地坐着,让他几乎以为画面被栗子设了暂停。

“完了,”栗子替他说出心里的想法,“他是真的火了。”

这世上他只怕两种人生气,一种是姜音,现在又多了一个信祁。

他忽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冒犯他,信祁虽然脾气好,却也有底线,他等于把他的尊严全都踩在了脚下。

信祁那样僵坐了足有数分钟,才重新缓和过来,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看桌上摆放的文件。甚至没有摔东西,或者用笔尖戳破纸。

厉行慢慢地抽了口冷气,好像吃雪糕吃到胃里的凉现在才从四肢反上来。他看着监控里的信祁,转头问栗子道:

“怎么办?”

22

栗子耸了耸肩,一副“自己捅的娄子自己解决”的表情。

厉行束手无策,他虽然跟信祁相处了很多年,到底也没见过他真动怒,完全不知哄着淡着他吃哪套,怕弄得不好适得其反。

就这样跟他冷战了几天,期间帮他凑齐了最后的两百万。他找姜音借了一半,又从父亲偷偷留给自己的遗产中拿出了剩下的,全部汇给信祁。

说句实话,把钱还给信博仁他是非常不情愿的,他连一毛都不想还。可自己出的纰漏总要想办法弥补,这口气他也就暂时忍下了。


转眼夏天的高温逐渐走向尾巴,信祁回到天信也快一个月了。他们还未将钱还上,董事长助理那边也没去打草惊蛇,只跟许军对好口供,编造了一个“因为生病在家休息没去上班”的谎话。

信祁自己有一套一百平的小房子,位置偏僻远离市中心。绑架过程厉行倒是进行了严密的策划,在信祁偶然回去时一击得手,现场没有目击者,也没有监控探头,给他们圆谎制造了有利的条件。

更凑巧的是,信祁失踪的那几天,小区门口的监控因为例行检修而未启用,门卫也看到许军开车进出过小区,但是看不到车里有没有人。


绑架案不成立,勒索罪证据不足,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在这个时候,信祁那边突然出了状况。

这天他正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秦修霖回去了,没人来找他聊天。心里想着那盒巧克力要什么时候送出去才好,跟厉行冷战这么久,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过了。

但想想那件事还是觉得来气,不仅是气事情本身,也气厉行不肯告诉他真相。他那话虽是无意之语,他却吃了心。

正玩着一支签字笔,办公室的门忽被人猛地推开。他皱眉刚要呵斥是谁这么没规矩,就看见信博仁铁青着一张脸朝自己走来。

“……董事长。”

那个“长”字甚至还未咬完,一记耳光就已经甩在他脸上,直将他打得偏过头去。他脑子里蒙了一瞬,已料到对方是为什么而来。

果不其然,信博仁从抽屉里翻出了美沙酮——他已经喝完了两盒,这一盒还是新的——打开盖子,声音气得颤抖:“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

“药。”

“什么药?”

信祁慢慢把头摆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就是你想的那种药。”

又一记耳光甩来,却没能接上落于皮肉的那一声响,信祁已抬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信博仁惊讶于他竟敢反抗,用力一挣却没挣开,眯起双眼:“你还敢回来。你真是翅膀硬了,换走替身不说,还染上毒瘾?你知道这事如果传出去,会给天信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

“天信是你的,而不是我的。”

“怎么,你不想继承天信了?多年的梦想就这么不要了?”

“继承天信?”信祁忽然笑了起来,手指加力,将对方掐得皮肤泛白,“信博仁,你打心眼里有过那么一丁点儿让我继承天信的想法吗?你把我摆在这个位置上是何居心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放开对方,指向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天信总部上上下下几千号员工都没有这待遇,我有。高管层没有谁连续加班超过一个月,每天超过凌晨两点,我加。我这个‘天信的继承人’当得可真是清闲,拿着不到你助理三分之二的工资,却干着半个管理层的活儿,我图什么?”

“你以为只有你忙?你以为我比你轻松?我这是在锻炼你磨练你!我是你爸,还能做出对你不好的事?”


信祁“啪”的一声拍案而起。

他死死盯住信博仁,几乎要将他的眼珠从眼眶里挖出。右手攥住一本文件,指甲已抠得向后翻折,劈裂开与皮肉分离。他胸腔里燃着一把火,全身血液都淌进这团火里,把五脏烧成白地。

“信博仁,”他嘴唇抖着,声音也抖着,“五年前我就该告发你。”

一整盒美沙酮被摔在地上,玻璃瓶让瓷砖碰得粉碎,橙色的药液流了满地。信博仁指着他的鼻子:“你去,有种你就去,不怕死你就去!看看咱们最后谁在牢里蹲到死!我真是白养你二十多年,白眼狼!”

信祁双手撑着桌面,眉头慢慢地拧在一起。胸腔里那把火烧上喉头,烧得喉咙里发紧,熟悉的窒闷感伴随着哮鸣音汹涌而至。他开始喘气,身体失了力气,想坐下,却被信博仁掐住脖子按在墙上。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就你这样子也想继承天信?”他五指加力,“你去告发我也是死,现在死也是死,干脆你就死了算了,我不介意再多一条罪名。”

信祁被他掐着,说不出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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