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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火如灯秋似海-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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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
“我找他求证过。”
“白哥怎么说?”
“他说车是他开的。”
电话咔嚓一声挂了。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沈顺清撑起身靠在床头。
“你去找过祁阳?”
“嗯。”曲霆提起被子盖住沈顺清的肩膀:“现在要找十四年前的线索太难,如果景青禾真知道什么,我们需要一个他不防备的帮手。”
“你把白语舟的事情告诉他了。”这话看上去像是问句,只是语气平淡的不带一丝问调。
曲霆也坐起来,望着窗外夜色:“是啊,告诉他了。”
窗外夜正浓,孱弱的月挣扎着从黑云里钻出,像撕开一场戏的帘幕,稀疏的光透了出来。

…………………………………………………………………………

第三十五章
祁阳醒来的时候天微亮,昨夜心烦意乱无法入眠,阳光刚透过窗便醒了。
顶着厚重地黑眼圈,祁阳站在落地窗前看庭院花团锦簇。林城冬天万物萧肃,行道树上都没几片绿叶,他家倒是在园丁的打理下,丝毫天气不受影响,腊梅、山茶开得争奇斗艳。
换了身干净衣服走下楼:“爷爷呢?”
“这个时间老爷应该在上班。”佣人答道。
“这么早?”房间内的大摆钟指向七点二十。
“老爷生活规律,每天早上5点半起床、6点跑步,6点半用过早餐后就去义华了。”言语中透露着敬重与钦佩。
祁阳贪玩,没留意过祁敬义生活如此自律。“他一直都这么忙?”
佣人端来早餐:“是啊,老爷日理万机,经常深夜才回,一早又出门。”
祁敬义撑着义华集团,肩上重担可想而知,但祁阳平日放纵,几乎忘了爷爷已年近花甲。昨日争执才发觉老人鬓角已生银发,如寒冬初雪,半遮半掩。
心底泛起一丝酸楚,他擦着嘴角的汁渍:“昨天的司机哪儿找来的?”
“是老爷的备用司机。”
“问问愿不愿意做我的专职司机,工资翻倍,爷爷那边我会去说。”祁阳说:“如果他愿意,就让他一会儿过来。”
“小少爷要出去?”
“嗯。”

祁阳唤来司机,说去义华集团。司机技术稳,加上城区早高峰交通拥堵,再壕的车也只能开40码的速度,尽管如此他还是沁了一额头汗。
比起昨日上车就胃痛算是进步不少,看来心理阴影也没那么难克服,祁阳苦笑。
义华上下看见小少爷,丝毫不敢怠慢,但除了好生迎着也说不上几句话,毕竟小少爷不管事,巴结奉承都找不到话头,祁阳嫌烦,一溜烟钻到祁敬义的办公室。
祁敬义瞥了他一眼,前夜爷孙俩大吵一架,都有些搁不下脸来。
祁阳咽口水:“这义华以后是我的?”
这口气,换做别人祁敬义直接把人轰出去了,但对着自己孙儿,他头也不抬签了份文件搁在一边:“那也要看你撑不撑得起,撑不起你也可以和你父亲一样。”
“父亲是父亲,我是我。”
祁敬义笔一顿,疑惑地看着他:“这又是闹哪出?昨天还哭哭啼啼的。”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祁阳手握成拳,昂着脑袋:“我想进公司学点东西。”
祁敬义目光如刀,看得祁阳惴惴不安。他提高声音:“我想进公司。”他不想再当小少爷,不想游手好闲,他愿百年后归西,也能告诉白哥,那个不懂事的少爷后来变成了不错的人。
祁敬义起身,绕着祁阳打量了圈:“行,但要从了解公司的基本情况开始,你只能先当个助理。”
“跟景叔。”祁阳说。
“嗯?”
“给景叔当助理。”
“也行。”祁敬义不问缘由拨通内线。不一会儿有人进屋,祁阳恭恭敬敬喊了声景叔。
祁敬义把刚签好的文件递过去:“阳阳打算到公司学习,说想跟着你学,我看挺好。”
景青禾接过:“小少爷不是要出国?”
“我对交通工具不太行,地上跑得都吃不消,天上飞的就更害怕了,暂时不出去,打算在公司学一段时间,找到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再谈出国的事。”
景青禾看向祁敬义,见他眼中满是欣喜和期待,便应了下来,又让人腾出一间空办公室,紧挨着他的总经理室,方便祁阳进出。
“小少爷想学什么?”景青禾招呼下人忙活。
“听说产业园是景叔一手打造的,就从产业园学起。”
景青禾面色一僵。

同一时间,沈顺清和陈灿一头栽进报社资料室。关于花明村的记载极少,只有与产业园有关的报道中才会提到名字。
沈顺清搁下报纸:“看来要再去一趟。”
上次被拒门外,这次两人没有去产业园,而是特意选了中午下班时间,把车远远停在一边,步行绕进村里打听。
他们沿着田埂晃悠,看到村民陆续各自回屋。沈顺清说着‘跟上’就朝人群跑去,可刚搭上话,村民各个神色怪异,极不耐烦地走开,还有个壮实的中年人推了沈顺清一把。
“之前听说从城里来了记者就是你们吧?”
趁人群走散,有个年轻小伙子偷偷跑回来:“村支书和景总汇报过了,支书说再有记者就先跟他联系,不要擅自回答问题。现在好些人看到你们,估摸着给支书打电话了,你们有事还是找村支书吧!”
陈灿一听,气得不轻:“你们怎么把人当贼防呢!”
小伙子也来了气:谁知道你们这些记者是来干嘛的?好心告诉你还凶,滚滚滚。
陈灿还要理据力争,突然被按住肩膀,沈顺清扬手指着某个方向——一个毛孩往远处跑去,竟然是虎子。
怎么又跑出来了?
这是要跑去哪儿?

…………………………………………………………………………………………………………………………

两人不再管那小伙子,拔腿跟上虎子,一路跟到芙水河边,见虎子蹲在河边,正捡小石头往河里扔。
陈灿走过去,揉了揉虎子脑袋:怎么跑这儿来了?
虎子虽傻,但记得这个救过他的大哥哥,笑嘻嘻地指着芙水河说:“臭水沟,黑丘丘!掉下去,摔破头!”
陈灿朝沈顺清看去,沈顺清蹲下来,问:“这是臭水沟?”
虎子傻乎乎点头,一个劲儿往河里扔石头。河水与上次所见一样,浊兮兮、沾着腐物,虽不算清澈,但也称不上臭水沟。
虎子突然抱住陈灿的腿,嘴里嚷着:“掉下去,摔破头!”说完仰起头、撩起一小撮刘海,额头竟然有一道食指长的口子,已经结痂,凝成深红色的疤。
两人大惊,面面相觑。
陈灿模仿小孩的语气奶声奶气问:“脑袋怎么啦?”
虎子说,掉下去,摔破头。
两人望着河面心思翻涌,刚想追问,背后传来哒哒脚步声。罗大爷呼哧呼哧跑来,喘着粗气,一边说你们怎么又来了,一边说这娃儿一没看紧就往这河边跑。

“我们见虎子一个人,担心出事就跟来了。”沈顺清抱起虎子:“今天村民好像不太友善?”
罗大爷瞅着左右没人才说:“村里很久没来外人,你们来后村支书就跟上头说了这事,上头说有记者来就向上汇报,谁让你们身份特殊,都说防火防盗防记者嘛。”
结合之前小伙子说的,沈顺清猜想这‘上头’应该是景青禾。罗大爷曾说景青禾就像这村的皇帝,看来确实如此。
沈顺清哑口无言,陈灿趁机问:“虎子之前落水烧坏脑袋,是不是掉进这河?”
罗大爷棱两可嗯嗯啊啊应声,抱过虎子往回走,也催他们快走。

林间霎时恢复安静,陈灿挠头:“现在怎么办?”
沈顺清蹲下,学着虎子捡石头往河里扔,一颗、两颗,咚咚相继沉入河底……他猛地站起来,眉毛一挑:“我就不信邪了,我下去看看。”
“下河?”陈灿叫。
“我怀疑河里有出水口。”沈顺清指着河底:“上次我们看过土壤是湿的,说明很可能有地下水,既然地面看不出,就到水下看。而且你看这河河道平整,周围没有碎石也没有枝桠,虎子的脑袋是在哪儿磕的?总不能是被泥划破的吧。”
“这大冬天的……”陈灿慌了,这河水看着就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顺清嘟囔,脱了羽绒服塞在陈灿手里。“咱们得抓紧时间,这次只是向上汇报,下次咱们来的时候就未必能靠近这村了。”
沈顺清脱了毛衣鞋袜光脚踩在地上,一边哆嗦一边念叨‘只能回去时车里暖气开足点了’,说完往水里一扎,跳了下去。

“沈哥?!”
陈灿没拦住,沈顺清已跳下河,溅起的水花一圈圈晕开,陈灿觉得像自己下河一样浑身冰冷,他抱着衣服紧张兮兮地盯着河面,没想到沈顺清有勇气在大冬天里跳河找线索,想起曾埋怨‘记者什么都干不了’,心里泛起一股悔意说不出话来。
沈顺清憋足气一口气沉下去,这河水不干净,一睁眼就有脏东西往眼球上贴,他只好闭着眼贴着河岸用手去摸,摸到有泥土松动的地方就伸手去抠,就这样凭感觉往前,也不知过了多久,猛地一个踉跄,一股水流把手指往土里带。
摸上去像是一个漩涡,河水小幅度灌进去又流出来,用手指往里捅,触摸到一截拳头粗的硬质管道。
原来真有出水口。
一睁眼——
还不止一处。

…………………………………………………………………

沈顺清从水里钻出,才知游了百米多,陈灿见他上岸忙把衣服递过来。
“怎么样?”
内衣已经湿透,沈顺清索性脱了直接套上毛衣和羽绒服,又捡来几根枯枝插在土里,冻得口齿都不灵光了:“冷死……先走,回车上再说。”
两人快步跑回,竟发现周支书叼着烟站在他车旁边,地上散落三四节烟头,应该站这儿有一段时间了。沈顺清冻得脸上发青,发梢的水成股流下,手里还抱着湿淋淋的内衣,支书一愣:“这是怎么了?”
沈顺清说,跌了一跤,滚沟里了。
这是实打实的睁眼说瞎话,外衣鞋子都是干的,算哪门子的‘滚沟里了’。周支书就一乡村莽夫,遇到沈顺清这信口胡说,硬是回不上嘴,“这,这……”这了半天也没下文,最后急红了眼:“你们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呀?”
沈顺清嚷着冻死了,溜上车把暖气调到最大。
“十四年前死的义华女员工,你们真没听说点什么?”
村支书扔了烟:“你们要是打听这事,那是真不知道,咱们也不认识这员工,能知道多少啊。”
沈顺清意味深长哦了声:“那您以为我们打听什么,这村里还有别的事情值得打听?”
支书连忙摆手:“这,这……没有,没有。”

水下确实有数个拳头大小的管道,但没排水排污,就是一空管,可谁会花心挖土辟道只埋空管?何况产业园就在芙水河上方,事情不该这么简单。
沈顺清在水里受了凉,强撑着把车开回城区,下高速后觉得头晕,无奈陈灿不会开车,只好打电话让曲霆来。
直到曲霆带来毛毯和衣物,沈顺清到后座换上,体温才回升了点。他裹着毛毯躺下:“你能弄到监控探头吗?无线、防水,最好能红外夜视。”
陈灿狐疑地往后看,只听曲霆说:可以让王海弄。
那弄几个来。沈顺清说着又昏昏欲睡,不知不觉合上眼。

醒来已是深夜,他舒舒服服躺在自家床上,曲霆贴在身旁,腿上撑着笔记本像在处理工作,沈顺清凑上去,头搁在他肩膀上。
“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曲霆伸手贴上他额头,还好,不烫。
沈顺清嗲声嗲气地说好,心想该不是曲霆把他抱回来的吧?他好像裹着毛毯在车里睡着了,怎么醒来就到家了?
这一路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见。
两人同居有段日子了,同进同出也不止一回,邻里虽然面上不说,私下指不定谈论着。沈顺清从家里搬出来就是受了非议,对闲言闲语还心怀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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