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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她十分怀念以前的日子，那仿佛是一个世纪以前的时光了。
小狼狗走到乔沐身边，把她背上的水壶卸了下来，栓到自己的身上。负担陡然减轻，乔沐感激地笑了笑，现在她的情绪极度脆弱，身边能有一个朋友的关心，让她的信念稍稍坚定了一些。
就像上坡时背后传来的推力，她的小狼狗学会照顾人了呢。


第12章　磨难和幸运
小狼狗走在最前面，精神头很好，还时不时跳起来，够一够头顶的树枝。
现在最大的挑战是要找到水源。自带的水已经喝掉了一半，如果不能及时补充，那他们将寸步难行。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环顾起四周环境来。
不远处有几株小乔木，乔沐一眼就认出了那些枝叶，是无花果树。
婴儿拳头般的果实挂满了枝头，顶上还有几只鸟雀在吃果肉，乔沐的心情跟着雀跃起来，除了美味的果子，这种植物更是一种重要的水源指示，他们应当离水不远了。
头顶上有一群鸟低空飞过，更加证实了乔沐的猜测，这些鸟在石头山也见过，每当黄昏时它们便会成群结队飞往小溪边。
乔沐加快了脚步，往鸟群的方向跑去。
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湿润，没过多久，一丛芦苇显现了出来。
这是一块近百平米的水洼。虽然是死水，但也解了燃眉之急。
乔沐在水塘边挖了一个洞，里面渐渐渗满了水，只是这些水十分浑浊，必须过滤才能饮用。她砍下芦苇折成二十公分的小棍子，用绳子绑成一捆，将中心部分挖去一半，形成一个碗状的凹口，最后把浑水舀出，再将芦苇捆插。进洞中，待水再次绪满时，就能自动过滤出清水了。
族人们都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等再次见到清水流出时，望向她的眼神中又恢复了敬意。
今夜就在这里度过了，乔沐找来了一些粗树枝，和小狼狗共同搭起窝棚来。
小狼狗的动作很娴熟，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些实用的棕榈叶，披在了树枝框架上，做成一个简单的单坡窝棚。
这也是乔沐决定离开石头山后，反复训练他的结果。而事实证明，培养出一个得力帮手是一件多么正确的决定。
这种避身所的构造十分简单，只要瞧一眼就能学会了。其他族人也跟着有样学样，很快就给自己也搭建了一个舒适的窝。
这个空间能够容纳两人，乔沐将自己的睡袋铺好，脱下了远足靴便钻了进去。
当小狼狗也进来时，她并没有阻止。毕竟现在他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甚至在精神上，也渐渐对他有了依赖。乔沐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也不再支持自己了，她会不会被生存的压力逼到崩溃。
入夜后有些族人显得焦躁不安，他们在树林里来回踱步，迟迟不肯入睡，有时还会对着石头山的方向发出嚎叫。乔沐发现是曾经有配偶的那些人，此时的焦虑不知是情感上的思念，还是生理上的不适。
想到这里，她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如果离开了石头山，他们迁徙到一处无人之地，那这一族该怎样繁衍后代？
这里只有乔沐是外来的，到时候她很可能会沦为交。配的机器，为他们不停地生儿育女。想到这里不禁一阵恶寒。
原本只是出于善意，也是对族人庇护她的报答，才不希望他们困死在石头山，可没想到把自己也带入了险境。
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乔沐攒紧了怀里的小刀，祈祷着事情不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森林里的夜晚和石头山并没有太大差别，除了担心会碰见野兽而睡不踏实，其他方面还不赖。
习习凉风拂过，阵阵蝉鸣不绝，人的精神很容易就倦怠了。
乔沐翻过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正好撞见黑暗里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她，小狼狗的表情在夜里看不清楚，呼出的气息却是温柔又缓和的。
她情不自禁地与他对视着，过了许久才轻轻说道：“一切都会变好的，对吗？”
原本没期待有任何回应，没想到他竟然轻轻“嗯”了一声。
她惊喜地抽了一口气，半撑起身子抓住了他的肩膀。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用语言回应她，虽然不确定他听懂了没有，可就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不再孤单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的运气还不错，总能找到一些水和食物，只是越往深处走，遇见的水源越来越少，而天气也越来越热，几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白日温度至少达到了四十摄氏度，老天仍旧一滴雨也没下。呼出的气息是灼热的，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日子越来越艰难，人心也越来越浮躁，不过乔沐肯定，石头山上的情况一定更糟糕。
他们离开时，那边因为过度狩猎，食物就难以为继了，眼下恐怕连每天一顿都成了问题。
不过木兰族人显然不会去思考这件事情，他们把眼前的困难，全都怪到了乔沐的身上。
终于在第七天的傍晚，矛盾爆发了。
导火索是乔沐阻止了一个族人吃掉救急的熏肉，结果他勃然大怒将她重重推倒了。
几乎是一瞬间，小狼狗扑了过去，将他撞倒在地，然后两人互殴起来。
乔沐急得大叫，顾不上尾椎骨的疼痛，急忙跑过去拉架。
木兰挺着肚子走过来，愤怒地吼了几声，两个人才不服气地分开了。
乔沐看了看自动分成两派的族人们，知道事情不能善了了。
“好吧，如果你们想回去，就走吧。”她指了指石头山的方向，又指着树干上一道用刀划刻的痕迹，继续说，“顺着这个标记往回走，就能找到水，足够支撑你们回去了。”
其实无需她操心，这些土着的方向辨别能力十分出众，没有了木兰和乔沐两个累赘，他们用不了一半的时间就能返回了。
乔沐觉得有些慧人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们静静地看着木兰，似乎在等待她的指示，而木兰只是摇了摇头，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呜咽声，像是在低语挽留。
现在轮到他们自己做决定了，几乎所有慧人都选择了离开，只有小狼狗留在了她的身边。木兰见他们纷纷离开了，忍不住追出很远，传来的低吼声里透着一股哭腔。
乔沐猜测那些人里，可能有木兰的孩子，她曾经见过木兰替一个慧人找头发里的虱子，就像母猴子对待小猴子那般。
最后她沮丧地回来了，一整晚都对着星星发呆。
剩下的愚人们则忠诚得多，他们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思考，只是顺从了木兰和小狼狗这两个核心成员的决定。
“不管怎么说，祝你们好运。”毕竟养活了自己几个月，她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默默念叨着。
营地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剩下的四个愚人坐在树荫下，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自顾自地吃起刚摘的果子。
如果能像他们一样单纯地活着，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乔沐托腮望着他们，不禁发出了一些感慨。
接下来要操心的事情还很多，不能有一丝松懈。
这些愚人不如慧人反应快，在捕猎上有很大缺陷，所以她要把更多精力放在采摘上。
木兰这两天状态不好，可能是赶路累着了，她几乎没有碰过油腻的烤肉。如果能找到一些豆类就好了，种子类食物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微量元素，甚至比肉类还高，以前她有一些素食主义的朋友，就是靠各种杂粮补充营养的。
远方的雨云渐渐逼近，天空变得灰蒙蒙一片。
下半夜突然闷热得难受，乔沐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旁边的小狼狗也焦躁地翻来覆去睡不着，汗湿的头发贴在头皮上，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恐怕有一场大雨要来了，乔沐更加担忧起来，他们才走出了一百多里，几乎完全没达到预期。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存火种，下雨的时候一切都是湿的，火完全生不起来。
黑暗中乔沐的脚踢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是盛水的粘液果壳，她突然坐了起来，脑子里有了一个主意。
几乎是争分夺秒地准备了芦苇杆、木棉、枯草和粘液果肉，她把果肉捣碎了与木棉絮、枯草碎混合在一起，加入一根草绳芯子，一齐塞进了芦苇杆中，等粘液变干，便做成了一支简易的火折子。
乔沐试了试，很容易吹燃，应该和干掉的粘液有很大关系。
找到了保存火种的办法，她的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天亮后他们便继续赶路，木兰和小狼狗也敏锐地察觉出了天气的变化，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许多，毕竟谁都不想在雨天长途跋涉。
木兰是个坚强的女人，从离开那天起就没有表现出任何焦躁和不满，仿佛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乔沐不清楚她这么坚定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最年长，见识得多，知道留下去意味着什么。
当有人全身心信任自己时，肩上的担子也变得更加沉重。
乔沐知道新一轮雨季就要来临了，这次不知要下多久，而在那之前如果还没有找到居住地，他们可能得整月整月泡在水里了。
还没有离开河床的范围，仍然有被洪水冲走的危险，所以留在原地是不明智的。
幸好当初带来了遮阳帽，宽大的帽檐能够遮挡住大半个肩膀，比完全暴露在雨水里强多了。
第二十天，他们明显感觉到脚下的路呈下坡趋势，河床也更加宽大平坦，这表明他们快走到河口了。
而在同一天夜里，倾盆暴雨来临了。
火堆几乎是一瞬间被浇灭，雨帘将天地间变得雾蒙蒙的。
根据之前的经验，这场大雨最少要持续十多天，地面会越来越泥泞难走，如果形成了沼泽，那他们谁也走不掉了。
“快走，咱们得找一处高地。”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越往前去地势越低。
而要放弃东边的路线的话，他们的选择也不太乐观。一边是随时泛滥的河床，另一边是深不可测的密林，乔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就像从几个烂水果中挑出一个不太烂的，她最后选择了一条折中的方案。
东南方斜着往森林里走。
通常情况下河床两边的地势要高些，希望这次老天仍能眷顾他们。
乔沐已经记不清究竟走了多久，她的双腿已经变得冰冷麻木，泥水淹到了小腿处，有一次她甚至感觉有不明生物滑了过去。
雨越下越大，甚至到了能见度不足十米的地步。
木兰经受不住这样的强度，她的腿开始抽筋了。
乔沐虽然焦心，可除了咬牙坚持别无选择。她用藤条和粗树枝做了一幅担架，让四个愚人轮流着抬她走。
木兰看上去有些害怕，她一边摸着肚皮，一边紧紧拉住乔沐的手。而乔沐就在她身边，说了许多安慰的话，虽然她一句也听不懂，可情绪逐渐回复了平静。
所有的情感都被乔沐屏蔽了，此时她的脑袋里只剩一个念头：走下去！
就像那条没什么道理却屡试不爽的真理所言：能承受住多大的磨难，就会迎来多大的幸运。
两天后，他们终于走出了森林。
阔朗的坡地上绿草茵茵，几十里外，一条宽广的河流缓缓而过，就像一位平静宁和的老人，在风雨侵蚀下从容不迫地静看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乔沐过滤水的方法是一种叫吉普赛井的野外生存技巧，熟悉荒野求生的朋友们可能会知晓。
如下图：


第13章　新家
一行七人站在坡顶，雨势大到只能眯眼眺望远方的湖水。
这里地势约有二三十层楼高，雨滴落在水面上，犹如千万个小黑点翻滚跳跃。
因长时间泡在水里，他们的脚掌变得肿胀发热。乔沐知道这症状非同小可，如果处理不好会引发严重的战壕足病，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双脚保持干燥。
“好吧，咱们赶紧搭避身所。”乔沐快速发号施令，和愚人们沟通很困难，不过和小狼狗已经形成了良好默契，即使只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