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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大叔正说着，王静晗也夹了一块肉放到张秋盘里。怪大叔笑着凑到张秋耳边来，低声说道：“这个女孩不错，你很有眼光啊。”

张秋便听着怪大叔说话，边看着一脸茫然的王静晗坏笑，嘴里说道：“是，是，是，人很好。”

怪大叔坐回座位，另一大叔说道：“好啦，咱俩就别在这打扰他们，也吃好喝好了，咱走吧。”

“好。”怪大叔从位子上站起来，又对张秋道：“我走啦，你们多吃点，多吃点，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怪大叔说完就走，张秋茫然地看着另一位，问：“他说什么呢？”

大叔笑道：“谢谢你呢，他一喝多就爱这样，学了四国语言，爱嘚瑟，你们继续哈。”

张秋笑着说再见，心里暗自感叹，四国语言，看来一个小小的北滦县城也是藏龙卧虎啊。

怪大叔走后，王静晗凑到张秋面前来问：“刚刚，那个怪大叔好像是在和你说我吧？”

“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眼神就知道，而且，哼，是不是说我坏话了。”王静晗怒气嘴来看着张秋。

张秋嘿嘿一笑道：“是啊，那个大叔的确和我说你了。”

“说我什么了？”王静晗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双眼放光。

张秋正要回答，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笑了出来，凑到王静晗耳边，假装严肃地问：“你真的要听？”

王静晗用力地点着头。

“我告诉你啊，那大叔说你人好，就是、就是胸有点小。”张秋说完，忙收回身子躲开。果然王静晗攥着粉拳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张秋不禁大笑起来。

王静晗嗔道：“不许笑！”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可张秋心里却明白，无论看起来多好，都只是表面而已。王静晗则有着她的坚持，能做好朋友，已经是当前最好的结果。



第八十二章　十八层地狱


第八十二章十八层地狱

一顿饭很愉快的结束，张秋把王静晗送回家，两人在王静晗家的路口依依分别。王静晗住在县城郊区的奶奶家，这个名叫响堂村的小村子本来地处偏僻，远离县城。在二十世纪末，这里的人们饮用的井水都需要沉淀好久。

如今，北滦县城在短短三年时间内，便扩建到响堂村的边缘。一时间，四周高楼平地起，家家户户引进了自来水，附近村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提升。只是，高楼虽建起来，却没人搬进去住。四周村庄的人们既习惯于平屋大院，又对那高昂的价格望而生畏。想让他们过着白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晚上却在高楼大厦里歌舞升平的生活，显然是一件不现实的事。

也正因为如此，这条路上罕有人走，路灯不通，偶尔会有一两辆汽车呼啸着驶过，车前的两道光柱直直的刺破黑暗，射向远方。张秋把电动车一拧到底，阵阵冷风呼呼地着从耳边吹过，从脖领灌进衣服里，张秋裹紧了衣服，继续前行。

一进住宅区大院，张秋远远看到路边聚集着一群人。张秋认得，这些聚集在外面的人们都是大院里的邻居。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几个小圈子凝聚成一个大圈子。张秋一一和他们打着招呼，觉得好奇，索性停下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听了一会儿，张秋明白过来，原来大家正在讨论拆迁的事。其中一位颇有干部派头的老职工挥着手说道：“现在的形式很不乐观，已经有很多住户秘密签了字。看来，他们是想要逐个击破。咱们要想维护自己的家园，就要紧密团结在一起。”

“可是居委会的人，都带头签了字啊。”张秋认出说话的人是住在第三排上的李奶奶。这大冷天，六十多岁的人了还操心这事，也不容易啊。

住第五排的大叔站出来说道：“不管怎样，只要咱们坚决不签字，不搬迁，他们还敢强拆是咋的！现在国家有政策了，他们不得收敛着点？”

“说是这么说，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呀。”一个老伯愁眉苦脸坐在一旁的石台上，突然插了一句话。

大家顿时又热闹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个不停。张秋眼前忽然恍惚起来，他联想到书中曾描写过六十年代的大辩论，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正在张秋胡思乱想的时候，两道耀眼的白光从远处射了过来。

张秋眯缝起眼睛，循着光源看去，只见两辆警用面包车闪着红蓝警灯正往这边驶来。面包车在不远处的路灯正下方停住，喧嚣吵闹的众人纷纷把目光投过去。

两辆面包车一前一后停好，车门打开，一群壮小伙从里面鱼贯而出，列队站好。张秋注意到他们全都是清一色的灰白制服大檐帽，手中拿着的甩棍在路灯的照耀下反射着耀眼的光。现场的众人——包括张秋——都被这一幕给深深的震撼，愣愣地待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

张秋愣了一会儿，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好，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偷偷按下了录像按钮……

人们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小声的嘀咕，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又恢复了之前的盛况。有那胆字小的已经偷偷的溜回家里，但更多的人还是选在留在了这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味，张秋被夹杂在人群中，摄像头正悄悄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制服小伙们并没有进一步行动，只站在原地聊天，时不时地往人群这边看上几眼。没有逗留太久，他们便上车离开了。来的匆匆，却的也匆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人们松了一口气，一个大妈朝地上狠狠地唾了一口，插着腰骂道：“哼，还来吓唬咱们了，真是丧良心啊。”

“也许是正常巡逻呢，凡事还要往好处想嘛。”一个身材瘦削的老人站出来，一双眼睛在老花眼镜后面闪着精光。

大妈不屑一顾的撇着嘴，说道：“我可想不到好处去，今天下午工作组来的时候，还骂我呢！”

人们叽叽喳喳的吵着，热闹程度比菜市场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开始，大家一边倒的批评工作组，到了后来便分成两派争论，一派主张抵制拆迁，一派同意拆迁但要求提高赔偿。一个张秋应该称呼为姥爷的邻居突然抱怨道：“听说他们盖楼要盖十八层，十八层谁住啊，那不是十八层地狱吗！”

张秋听了便笑出来，想到手机还没关，便立刻按了保存。没拍到别的，却意料之外的录下了这句笑话，也算是珍贵的回忆。张秋又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回了家。

张秋一进家门，就见到饭桌上摆着丰盛的饭菜，张志华和何小梅都坐在沙发上。张秋刚想打个招呼，还没开口，便听见张志华说道：“你明天可以回去上课了。”

“恩，好。”张秋稍一迟疑，忽然意识到自己接到赵主任电话后，太急着去见王静晗，竟忘了告诉父亲这件事。真是罪过啊，罪过，可不能有了媳妇忘了爹，虽说也不是媳妇。

何小梅也在一旁说道：“儿子，回去之后好好学习，别再惹什么事了。拆迁的事，咱家签字……”

张秋刚想说点什么，何小梅却没给张秋开口的机会，她紧接着说道：“你舅舅今天给我打过电话，拆迁的事，他们这些公务员们涉及到家属的必须支持。税务局的局长，涉及到另一区的拆迁，连媒体都去报道了呢。所以咱家、是必须签字的。”

“妈，我懂，我也同意拆迁。”张秋看到母亲脸上的不安一扫而光，开心的说道：“妈，咱们吃饭吧，做这么多好吃的，我都忍不住了。”

张秋扶着张志华来到餐桌旁，何小梅帮爷俩盛了满满两大碗饭，笑呵呵的说道：“难得今天在家里吃一次晚饭，多吃点。”

张秋忙举双手接过碗，虽然已经在外面吃过一顿，他还是大快朵颐的吃起来。平时的晚饭都是在食堂吃，正如母亲所说难得在家里吃一次，而母亲又做了这么丰盛的饭菜，不吃一些的话，张秋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第八十三章　何军的春天


第八十三章何军的春天

北方的三月，尽管还很寒冷，万物却已成复苏之势。县城的街道上，行人又多起来，老人孩子相互提携着散步，上班族们除去了厚厚的冬衣。路旁的行道树抽出了嫩芽，给略显灰白的世界点缀上了一抹亮色。在车辆较少的路边，小贩双手缩在衣袖里，站在摊子前卖力的吆喝着，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过往的人们……

正当人们感叹春意盎然之际，何军的春天也随之而来。王国栋被纪委带走调查以后，就没了消息。何军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处理结果，同时也盼望着上级任命一位正直的局长过来。那样，北滦县便有了真正的春天。而何军，多年所学技能与所得的经验也将派上用场。

可事情出乎何军的预料，就在昨天晚上，市里一个朋友打电话给他，向他透露了可能要进行的人事变动。据说，要让何军来担任局长一职。

何军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在电话里问那位朋友：“怎么可能是我，局长由异地交流而来，不是老传统了吗？”

电话里朋友听后笑着告诉何军：“这次你可是撞大运了。本来是想从市里调人的，但上面对人选的问题产生了争执。他们各自都想安插自己的人进来，结果闹到最后，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就是破例升任你这位副局长。”

“为什么是我？”要知道，副局长可不止自己一个。要说是因为自己有能力，这显然说不过去。

朋友笑着说道：“因为你不属于任何派系。”回答虽然简短，却一针见血道出本质。何军立刻明白，自己能当上局长，也是上层博弈的一个结果，目的就是中立。

果不其然，在朋友打来电话的第二天上午，上级就宣布了任命。何军，正式升为北滦县公安局局长，正儿八经的一把手。

当上了局长的何军，激动不已，没想到自己人到中年，却终于可以实现当初毕业时的梦想。何军宣誓任职后，立即展开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先清退了一批王国栋在任期间，招来的那些影响恶劣的临时工。当然，为了便于工作，何军在一些重要职位上安排了一直以来协助自己的几位同志。王海龙等人一个个满面红光，在局里的地位顿时高出平时不知多少倍。

至于在王国栋担任局长期间的那些追随者们，何军一个也没有处理，极个别的警告了一下也就完事。这一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让惶惶不安的人们稳定下来。那些和何军有过过节的人，何军也一一进行谈话。最终，北滦县公安局全体同志，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私心，都愿意紧密团结在何军的身边，为北滦县争创省级文明城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放眼看去，北滦县公安局一派生意盎然。

何军当上局长的消息，张秋是两天之后去姥姥家吃饭时才知道的。这顿饭也是为了庆祝舅舅升官。身为军人的姥爷对自己的儿子当上了公安局长很是兴奋，拒绝了去饭店庆祝的提议，亲自下厨，忙了整整一上午，做出一桌丰盛的大餐来，看的张秋垂涎欲滴。

饭桌上，作为主角的何军格外开心，脸上笑出了不止一朵花来。每每有人问到局里的事，何军都不厌其烦讲了又讲，说了又说。平时很少饮酒的舅舅，今天更是连开了四瓶啤酒。张秋看着舅舅开心的样子，欣慰极了。舅舅能够实现自己梦想，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张秋又想到自己，自己的梦想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

舅舅的滔滔不绝也打开了姥爷的话匣子，姥爷也是开心，在饭桌上讲起了自己当初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