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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一潇深深咽下一口唾沫，眼神幽深无底，声音平稳，却也隐隐颤抖，“我要如何做？”

　　　　水妍也知道，对话到了关键时刻，倾城无双的容颜上邪神光熠熠，朗声道：“这卷功法，就是教你怎么布置幻境，消去那些残魂心中的执念，你就能获得其中强大的精神原力。吞噬掉它，你的精神力就会突飞猛进，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双眼猛地凸出，顾一潇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了。只是目光直直地喃喃道：“吞噬，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水妍眼里爆出犀利之色，深深地看着顾一潇，声音隐约也有些激动，“没错！但是，你不能困住精神力比你强太多的残魂，因为你的幻境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层一捅即破的窗户纸。而且，只要消除执念失败，就会受到极重的反噬，轻则精神力大减，境界下滑。重则泥丸宫爆裂，非疯即傻！这，是一场豪赌！而成就印皇，就是靠一次又一次的豪赌，来铸就的登神天梯！

　　　　如果只靠运气来顿悟，进度太慢，根本不可能在寿命耗尽之前得证大道！超脱成皇！这也是几百万年来，世间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却堪堪只出了一个穆皇的原因！印皇，世间最强的神明，比之灵帝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要成就一尊印皇，却比成就灵帝，更加困难！更何况，在灵力精神力的修炼大势都远远不如神罚时代的如今，这卷功法，或许，就是叩开世间唯一成神大门的钥匙！而你，顾一潇，你很幸运，如今，这把钥匙，在你手上。”

　　　　顾一潇吸凉气吸地几乎要窒息了，“那，那卷功法在哪儿？”顾一潇声音急促而喑哑，毕竟，无论是谁，听到了那番话，都会激动地抽过去，顾一潇觉得自己都算镇定的了。

　　　　水妍垂目微笑，轻飘飘的话几乎让顾一潇跳起来，这绝对是顾一潇今天所有消息中最具有冲击力的一个。

　　　　“我，就是那卷功法。”蓝衣倾城的女子不知带着怎样的情绪，轻声说道。

第143章　水妍的自由（）　
很不意外地看着顾一潇嘴里可以塞下一个鹅蛋的惊骇表情，水妍苦涩一笑，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产生灵智的，反正自从我在这片幻境中醒来，就一直流连在这里。

　　　　有试炼者进来的时候，我才会开心，因为幻境里的世界太现实了，没有试炼者的灵魂力量，我就没有办法造出我喜欢的荷花。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一百年前，那一批批试炼者前仆后继地跑进来，我才有了足够的灵魂力量，造了这些荷花。

　　　　从那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刚才和现在，是不一样的，才知道，如今距离上次那些试炼者进来，已经是一百年了。”

　　　　水妍低迷的声音里尽是幽幽怨怨的怅惘，她本不该有灵智的，可是，却偏偏天赋灵韵，生了颗能感受七情六欲的玲珑心，却偏偏只能无休无止地困于永远枯寂的幻境之中。

　　　　或许，她比谁都要盼望顾一潇成功，因为，只有落幽再次有主之后，她的使命，才算是完成。她才能摆脱这种，望不到边际的孤独。

　　　　水妍倾城的容颜上，第一次真切地露出一抹向往的微笑，对着顾一潇轻声问道：“从我诞生起，我就一直游离于这方无边无际的幻境。作为灵体，我能感受得到这落幽幻境内，有一些散落的意念。那正是落幽第一任主人，那位灵帝，留下来的一些零碎的记忆。融合了那些朦胧散碎的记忆，我才知道，落幽镯的来历，还有，我的来历。我才知道，天外，还有天。人类的天，修士的天。每一处，都比这落幽幻境，精彩百倍。

　　　　我就是穆皇留下来的那卷功法。我不应该叫水妍，我应该叫，诛心，毒典诛心。这才是穆皇，起初赐予我的名字。”

　　　　“诛心？毒典？”顾一潇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随着水妍呢喃了一句。

　　　　“不错。诛虚妄贪婪，剜执迷心毒。世人之心，皆有毒。无论是强大的修士，还是平庸的凡人。食五谷杂粮生病，历贪嗔痴恨生毒。这卷功法，就是针对那些心里有毒，流连世间的魂魄。诛他们心头的魔，剜去他们心头的毒。就能获取强大而纯粹的力量。”水妍清灵的声线变得激动，哪怕作为一个灵体，她心里，也是有毒的，她的毒，是自由。

　　　　顾一潇觉得今天接收到的震撼消息实在太多太乱，搅和地自己现在头脑一片混乱。

　　　　看着顾一潇苍白恍惚的神色，水妍突然垂首，明明的近在咫尺的声音，却好像已经远遁天涯，“一潇，好好使用落幽。在你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千万，千万不能让人知道，神罚火种的落幽，在你身上。

　　　　因为没有人知道落幽传承到底是什么，所以你能成幻境的能力可以放心使用。毕竟这世间多少奇异的功法，你这也不算太过稀奇。但是不能让人知道，你能通过幻境，获得精神力量。还有，笔下春秋里的一些涉及到神罚时代的功法，秘辛，千万不要轻易使用，不然次数多了，难免惹来一些真正强者的揣测，那时候，你是万万没有活路的。

　　　　尤其是三大世家的人，千万要小心。”

　　　　水妍虚无的声线蓦地一止，轻轻抬头，深深地凝视着顾一潇若有所觉的细微表情，粲然一笑道：“谢谢你，一潇。没想到，竟是一个小丫头，让我得到了自由。即使，这个代价，是失去生命。”

　　　　水妍的声音越来越轻，整个人浑身散发出幽蓝色的莹光，而那倾国倾城的女子，就站在蓝光中心，对着顾一潇颔首微笑。她为灵典而生，被迫选择了永远孤独的命运。最后的消亡，才是她的救赎。

　　　　蓝光越来越盛，几乎模糊了水妍惊艳无双的容颜，“一潇，你知道，我为何要改名叫水妍吗？因为，我真的好想见见，真的水芙蓉，是不是，真的那么美丽。”

　　　　“是真的，真的那么美丽。”虽然怨恨过，但是不得不承认，面对一个永远不自由的可怜灵魂，她没法再因为一点怨怼，而放弃最后给予的一点温柔。

　　　　蓝光越来越璀璨，水妍已经看不出形状了，只有她依然清灵如玉碎的声音略微欣喜地响起：“真的吗？下次，帮我去看看好吗？我会化为一道意念，进入你的泥丸宫内。诛心毒典的印法，都蕴含在那道意念里。等你炼化它的时候，我和你就是一体的了，你记得，替我去看看，荷花是不是真的那么美。”

　　　　“好，我会帮你去看，然后告诉你。”顾一潇声音低沉着，莫名有些喑哑。

　　　　在蓝光璀璨到极致的那一刻，水妍完全消失了，化为了一团指甲盖大小的幽深蓝光，咻地一声，划过凄美的尾焰，射入顾一潇眉心。毫无阻隔地穿过颅骨，静静地悬浮在顾一潇的泥丸宫之中，下面无形的精神力小河波澜浅浅，在蓝光的辉映下，荡悠悠如同水晶骨肉。

　　　　最后，顾一潇突然在心底喊道：“水妍姐姐，落幽的第三道传承，到底是什么？”

　　　　水妍的声音在顾一潇心底轻轻响起，“这个我也不知。我只能告诉你，它在笔下春秋的最高层。当你够资格的时候，你自然会知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和神罚劫难有关。”

　　　　顾一潇默然，既如此，那就一切都等自己实力足够了，再来一一揭开吧。

　　　　泥丸宫中的那道蓝光幽幽颤动，顾一潇知道，水妍的灵识即将消散。她的使命已经完成，是时候，去选择她的自由了。

　　　　水妍的声飘渺地近乎消散轻，在蓝光一阵剧烈的闪烁后，彻底归为深蓝平静的光团。

　　　　顾一潇轻轻闭上眼，她听到了，或者说感觉到了，她最后那句话是在说：“谢谢。”

第144章　当年的真相（）　
顾一潇微笑浅浅站在一片苍翠起伏的山岭间，回想起前尘种种，恍如一梦。她先前眼里的蓝光，就是泥丸宫里诛心的力量。

　　　　因为她刚刚才得到诛心毒典，还没来得及炼化那团意念，掌握那布置幻境的神异力量。但是她如今只是利用诛心的力量，进入别人的记忆，并没有改动来生成可吞噬精神力的幻境，所以除了耗费精神力，并没有别的损耗。

　　　　这时戚红雨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道：“十三年以前，我和我师兄都还是四五岁的幼童，还在紫月宗，每天早起晚睡背诵圣灵史，从未离开宗门半步，他怎么可能会有在黎塘镇的记忆！”

　　　　林景轩显然也被戚红雨的突然发问给问倒了，有些苦闷地皱眉，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是一潇先前说的，‘书瑾不是书瑾，楚宣不是楚宣。’这里面除去一开始就知晓谜底的顾一潇，最冷静镇定的，就是那玄衣邪魅的公子了。

　　　　顾一潇对着娆臣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脸色煞白，几乎呆滞的珞姬，轻声说道：“你现在，还不信吗？其实，你爱的人，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从来都只是生活在你的仇恨里，从来没有发现，你要的幸福，就在你触手可及的位置。”

　　　　“闭嘴！你以为你随便变出个和十三年前的黎塘镇相像的幻境，就能骗我说，其实我珞姬就是个白痴！把仇人当爱人，把爱人当仇人吗？！”珞姬毫不能接受，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她估计是世界上最蠢，也最可悲的妖女了！

　　　　顾一潇无所谓地点点头，看向前方疯长齐人肩头的野草，随意道：“你不信你看着好了。我纵然编，但是我和陆书瑾始终不熟，也不是什么都能编地出来的。你若不信，那你就看着，这一切，到底是他的记忆，还是我欺骗你的幻境。”

　　　　不知是气还是怕，珞姬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着，眼睛狠命地睁着，美地惊人的脸上冷汗重重。这和当年的黎塘镇如此相似的场景，她终究信了几分。只不过，那种可怕的可能，她还是不敢想，不能想。

　　　　不多片刻，就在珞姬忍不住要喝骂顾一潇的时候，远处清脆嫩绿的树丛里，缓缓扒出来一个衣衫闪亮的清秀小公子。

　　　　一个身量瘦小的小公子正鬼鬼祟祟地从草丛里扒拉出来，浑身大汗，将华丽的蓝色绸缎衣衫打湿，再加上在草丛泥地里沾染上的草屑尘土，将原本清秀的小脸上糊成了花猫脸。但是眉眼间依稀的俊秀，却和成年后的陆书瑾如出一辙，只不过更显得青涩和稚嫩。

　　　　只一眼，珞姬就信了。没有人比她更熟悉陆书瑾，虽然这只是一个稚嫩的幼童，但是她也深深地肯定，那就是他。她执迷不悟，疯魔一生的罪孽源头！

　　　　她明白了，她全都明白了！书瑾不是书瑾，楚宣不是楚宣！原来她苟且于世，杀尽无辜百姓，逆天而行，都只是一个笑话！

　　　　“你眼里只有仇恨，和已经偏执了的爱。所以你再也认不出你的爱人。其实他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却再也认不得他了。”少女清清浅浅的话淡然响起，却换来一阵阵更加疯狂痛苦的嘶嚎。

　　　　作为最了解他的妻子，却是一次次错认他，虐待他，让他看尽自己癫狂恶毒模样，却把他们的仇人，当作唯一精神的寄托，爱之如命。

　　　　珞姬跪坐在地，仿佛一瞬间抽干了魂魄，只剩一具干枯美艳的皮囊。

　　　　这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妖，第一次崩塌了她狠毒强势的面具，在一群她心心念念想要虐杀的仇人面前，绝望哭号。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虐待你！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