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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门将女-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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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倧脚步一顿,抬头去看,啧了一声摆手打发掌柜的:“你去吧,”说着踏上去跟贺琪面对面站住,“这么巧,今儿出来逛逛,在这儿碰上了你。”

    贺琪立时做了个请的姿势,稍往旁边侧身让了一下:“相请不如偶遇,殿下赏个脸吧?”

    于是赵倧笑着提步,贺琪就跟着他动,二人几步绕进了雅间去,贺琪随手把门关了起来。

    他扭脸见赵倧已然坐了,就笑了一回往他对面坐了下去:“殿下如今这样谨慎啊?”

    赵倧微抬眼皮看他,自顾自的倒了茶:“如今多事之秋,自然小心些好,你知道这京城中哪里有耳朵?哪里有眼睛?”说着茶盏在桌上轻磕了下,“你手里握的是一半禁军,让人知道了可了不得。”

    贺琪僵了一下,自嘲笑了声,伸手倒了水:“也是,那看来殿下真的打算。。。。。。”

    “你心里清楚就行了,”赵倧斜了他一眼,手指点了点,“七天的时间,云州必动。我原本是没想到江北那里的事,现在看来还更省功夫些。”

    “七天?”贺琪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不自觉的摇了摇头,“时间太短,左金吾卫交到我手里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况且左金吾卫护卫的只是京畿,皇城内的防护全是右金吾卫的事情,我插不上手。”

    “皇城用不着,只要京畿可破,就足够了。”赵倧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贺琪看他这样,眉头微宁:“皇城可谓固若金汤,若无内应,何谈破城?我知道殿下今日既然约我见面,肯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可这是大事,我要知道所有内情。”

    “贺琪。”赵倧没理他的话,平声叫了一回,袖着手冷眼看他,竟看的贺琪一个激灵,他才添话道,“有些事你能知道,可有的事,不必你知道。我只需要你保证七日后云州动,江北响应时,你能在京城中护我周全,保荣钱程三府一人不损,一人不伤,其他的我自有安排,你,做得到吗?”

    贺琪的心沉了沉——若赵倧能成事,他就算是随龙过来的人,将来朝堂中,或许无非与荣姜等人比肩,可朝中能用的武将已屈指可数,他必定受到重用。但眼下依赵倧的意思,这里面的确是有内情,且足够不费一兵一卒就可破皇城,这件事不可与外人言,知道了,反倒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皇室隐秘。

    于是他不敢再问,只是斩钉截铁的回赵倧:“能!”

    “如此甚好,”赵倧嗯了一声,“到时候我要你将城中四门紧闭,不许进更不许出,荣府等各处各抽调五千兵马,将府邸围住,若宫中有召见,一概拦下不得入,听明白了吗?”

    “可云州即便兴兵来攻,要里应外合也要时日,少说也要七八日,况且一旦兵变,若天下兵马勤王保驾,说不得还要更费些工夫,”贺琪深觉不妥,叹了一声,带着些犹疑继续道,“殿下在京中直接动手,怕是不好?”

    “所以我要你将四门紧闭,我要中书旨意告不了天下,诸州府不得旨意不敢擅动,”赵倧唇角微扬,从怀中掏出一方印章,在贺琪面前晃了晃,“你以为我这样狂妄,仅凭云州与江北二十来万人马,就敢妄动吗?”

    贺琪的手猛地一抖,那方印章。。。。。。那是荣姜的私印,他心下不安,冷了脸色追问:“殿下怎么会有将军的私印?殿下拿它做了什么?这东西。。。。。。”

    “你觉得我会坑她吗?”赵倧沉了沉声,打断了贺琪,“昨日我已写了信分送衮、代两州,信上盖的是她的印章,送信的是她身边心腹,这件事她全知情,用不着你来操这份心!”

    却原来昨日黄昏降至时,仍跪在灵堂守孝的荣姜被钱述叫了出来,说钱府来了人,叫她回去一趟,她自是不愿离开,可又无奈是钱直急叫她回去,于是不情不愿的换了衣服,策马回了钱府去。

    而等在钱直书房内的,还有赵倧。

    彼时荣姜脑子一懵,几是拔脚就要往外走,还是钱直少有的厉声叫住她,她才安生回了屋内坐下去。

    钱直敲了敲桌子:“就知道你是个犟驴,要是殿下私下里去寻你,你必定不会理会,亏得是殿下聪敏,找到家里来,叫我把你找回来。”

    荣姜哼一声,阴沉着脸坐在旁边儿,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赵倧看她赌气,无奈的叹了一声:“今日早朝陛下下了旨,今后与西戎互通往来,你也知道咱们大邺最南是靠海的,海产尤其丰富,西南又有铁矿,东北青州那里又产玉石,他许了耶律明澜,今后每年分出三成的收成送去西戎,当然,西戎要把镇县哪些地方交还回来,他们国内的牛羊一类也要跟咱们换。”

    荣姜眉尾挑了挑,扭脸看赵倧:“耶律明澜什么时候走?”

    赵倧眼中隐有笑意,跟钱直对视了一眼,才复看荣姜:“后天一早,我亲自送他出城。”

    荣姜哦了一声就没了后话,搓着衣角也不再抬头。

    钱直适时的添话道:“叫你回来是想跟你商量,今天连夜送信给衮州和代州,请他们应云州之举,一起攻打邺城,逼天子退位。”

    荣姜惊了一回,猛地去看钱直。她深知钱直不问朝事已经多年,可如今却。。。。。。她喉咙处哽了哽:“祖父,您也要插手这件事吗?昨天我说过,我所能为殿下做的,仅止于叫程邑回江北去控制住江北兵权,您怎么能把我叫回来。。。跟我说这件事呢?”

    钱直眯起眼来,有丝丝不悦在眼底:“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成王败寇,你以为他败了,你会有什么好下场?荣家会有什么好下场?在天子眼里,你跟英亲王府早就是一路的了,你不帮他?打算冷眼旁观?”

    荣姜心里什么都清楚,就没话好反驳。

    赵倧往她跟前踏了两步:“荣荣,我知道赵珩做的错事太多,可你扪心自问,我跟他,真的一样吗?你有气,有怒,将来且有时日,我由你要打要骂绝无二话,可眼下,不要意气用事成不成?”

    荣姜扭过脸,正对上赵倧无奈又黯然的神色,心里骂了他一回,怪不得说他是只狐狸,一点也不冤枉他!明知道亲自来说,她必不会管,就找到祖父这里来,由不得她不管!呸!

    可饶是这样,她终究还是松了口:“说吧,信是你执笔,还是我执笔。”(。)

140:从不贪图虚名(求订阅)() 
钱直稍稍松了口气,赵倧也是心下一喜。

    他手上动作了一回,从怀里掏出两封信来,摆到了荣姜面前,提声道:“信我备好了,盖上你的印章,再叫亲信送去就齐全了。”

    荣姜捏着信在手里晃了晃,也没展开来看,只是啧声问赵倧:“我的印章不是就在你手里吗?”

    赵倧咳了一声:“总要你点了头才好,我要是不告诉你,私自用了,将来你必然恼我。”

    荣姜心说算你不糊涂,却还是拉着脸,又把信丢还给赵倧:“我也点了头了,印章你自己盖吧。”

    说着站起身来,往门口处走了两步,又是那支青玉哨子握在手里,轻吹了两声,不一会儿荣二就出现在了书房门口处。

    荣姜招招手叫他进了屋,才开口同他说:“荣大出城还没回来,你留在京城管着他们,英王殿下这里有两封信,你叫荣三和荣四送出去,一封给衮州,一封给代州。”

    她说话的工夫,赵倧已经盖好了印,封好了信口,踱步至她身边,喏了一声把信递到她面前。

    荣姜伸手接了,左右看了一回,才交给荣二:“你记好了,这信上的内容十万火急,还关系着我身家性命,不见到该交给的人,信绝不能离身。别叫他们耽搁,今晚就动身,五天之内把信送到。”

    荣二接信的手微顿,看了荣姜一眼,终是什么也没多说,接下信来嗯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他跟着荣姜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她这样郑重的交代他办什么差事,荣二出了门后对着光看了看信封,左手捏着信,右手想去启封口处,可又迟疑了一回,终究没有动手,把信在怀里揣好了,提了口气身形隐在夜色中,再看时人已不见了踪影。

    屋内荣姜白了赵倧一眼:“这样你放心了?”

    赵倧回她一笑,没接话。

    后头钱直嗳了一声,叫了荣姜一嗓子:“你也不要再同他使性子,走到了这一步,他赢了,你才能遂了心愿,听见没?”

    荣姜啧了一声,就见钱直虎着脸瞪过来,赶紧改了口:“我记下了,”说着冲钱直拱手一礼,“家里还有的忙,不好叫父亲替我守在灵堂,我先回去了。”

    于是钱直放了她回荣府,又有赵倧一路与她一道出门,本想送她回家,却被荣姜严词拒绝,只好分道扬镳,目送她身影消失在街头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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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贺琪讲完,正好敲门声响起来,赵倧说了句进来,就见魏鸣推开了门,身后跟的是妙一楼的小二,手里托着大盘,上头放的是各色菜肴。

    赵倧微点头,魏鸣领着人进来,那小二也机灵,不多说,也不多看,小心谨慎的放好了菜,就弓着身退了出去。

    “在外面吃饭没那么多规矩,我们还有话说,你去外面守着吧。”赵倧见魏鸣要上前来布菜,就开口吩咐。

    魏鸣颔首,搁下银筷,退出了雅间。

    这时间正好给了贺琪思考的空隙,这会儿他沉思完了,就回过神来看赵倧:“这么说来,钱家的国公也是站在殿下这一头的了?”

    赵倧心说你不是废话吗,可因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就嗯了一声,手里正夹了一筷子熏鸡丝,没往嘴里放,反倒放进了面前的小碟中,抬眼看贺琪:“国公爷避世多年,本可以置身事外,但我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你不能知道,而这不可为你知的事情,或许就是国公爷愿意出面帮我的原因。”

    贺琪哦了一声,伸手给两人的酒杯里都添满了酒,举杯在空中朝赵倧一推:“这里的竹叶青是一绝,我敬殿下一杯。”

    赵倧没推辞,举杯应了,一饮而尽,其后搁下酒杯,笑了一声:“我希望来日事成后,贺将军还能再敬我一杯。”

    “那殿下怕吗?”贺琪见他笑,就也露了笑脸出来,“殿下怕不怕事败?又怕不怕百年后史书记载?英王倧,少而聪,日渐长成,仪容俊雅,才思敏捷,得立皇太弟,次而退,逾八载谋位。。。。。。”贺琪口中喃喃着,眼神却放在赵倧身上没移开,又重复了一边,“殿下怕吗?”

    赵倧敛了笑,看了贺琪一会儿:“成王败寇,我下这个决心的时候就想过若我败了,是什么样的下场,按赵珩脾性来说,我绝对是死路一条,你问我怕不怕,就太可笑了,”他呵了一声,“我若怕了赵珩,当初就不会回到邺城来,躲在云州一辈子,清清静静也就过了。至于你说史书工笔如何评说——那都是后人的事了,人死魂散,我从不贪图虚名,只做我认为我该做的。”

    那一天妙一楼的雅间中,贺琪再没多问什么。

    一直到很多年后,已经位极人臣的兵马大元帅贺琪回想起妙一楼中与圣昭帝一聚时的情景,眼中仍满是崇敬与钦佩,他说过——放眼天下,再没有人有圣昭帝这样的胸襟,也绝不会再有人如这位皇帝一般,坦坦荡荡,一生无垢,若硬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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