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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门将女-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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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倧却停下脚步,转过身蹲下去,眯着眼看谢子璋,好半天才同他道:“你见过了荣大,知道了荣家死士的存在,你以为,还有命活?”

    程邑蓦然低头去看赵倧——他要杀谢子璋,原来竟是为了阿姜吗?不能放谢子璋回京领罪,因为只要见了赵珩,他势必会将十二死士的事情告诉赵珩,所以他必须死在阳城。不知怎么的,就联想起第一次见到赵倧时,赵倧问的那句‘我听说程家跟荣府提过亲啊’,想着便将眼睛眯了起来,手中的银枪不自觉的握紧了。

    荣大大概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再没有给谢子璋多说话的机会,提了他出去,就再没后话。

    留下屋内仪君照顾着荣姜,而赵倧一回身时,分明看到程邑眼底的杀意,还有握紧的银枪,想了想便勾唇笑起来,与他说道:“我打算这就启程,准备回京了。”

    程邑上前一步,稍敛了杀意,指了指荣姜:“阿姜这个样子,只怕殿下走不得。”

    “不妨事,把她安置在我的车上,我亲自照顾。”说他有心也好,无意也罢,可能眼下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目的,就是想说上这样的话来气一气程邑。

    很久之后,当魏鸣把这件事转述给荣姜时,连一向觉得赵倧无所不能的荣姜,都忍不住笑骂了他一句‘幼稚’。

46:程邑想骂娘() 
程邑是一路跟着赵倧出的阳城,彼时赵倧令荣二与荣四寻了顶软轿安置了荣姜,又吩咐魏鸣骑快马往客栈叫上赵琰,最后竟一甩手,把普安州的事务都丢给了程邑,还扔给他一封盖着‘江北督抚印’的手书,叫他暂时接替谢子璋的位置,这分明是早就安排好的。

    程邑自然气不顺,拔脚追上去就要同赵倧理论,谁承想赵倧身形一顿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一眼,噙着笑支使道:“此一路出城,还得程将军相送,待出了城去,仍要烦请将军指派些将士,护送着我们出江北。”

    “凭什。。。。。。”他一句‘凭什么’还没说完,就看见荣四正伙同荣大几个,把荣姜从软轿上挪下来往赵倧的马车上抬,立时拧眉上前,也顾不上赵倧如何,便扯过荣四冷声质问,“谁叫你们把阿姜放在英王的车上的,有没有规矩!”

    “不放在我的车上,难道一路抬回客栈,送到太子的车上吗?”赵倧因见他生气吃瘪,适才的阴霾便消散开来,嘴角上扬踱步近前,伸手拍一拍程邑肩头,“你几时见过,往妹夫车驾里钻的?”

    程邑并拿不准赵倧究竟是什么意思,只隐隐觉得他对荣姜不同,却不知这点不同到底是出自什么心态。他深思了一番,觉得荣姜此刻尚在昏迷之中,实在不适合乘软轿,可又总不能再给她置办一辆马车与太子和英王并肩,所以放在赵倧的车上,似乎是最适合的办法。

    如此想着便撒开拽着荣四的手,回头对上赵倧,把下巴微微一扬:“我亲自护送殿下出江北。”

    赵倧才不与他客气,见荣四他们把人安置上了车,朝着后头摆摆手,小仪君快跑了两步跟上来,他一伸手把小丫头也抱上了车,这才翻身上去,临放下帘子时才不客气的丢给程邑一句:“那就有劳程将军打马前行了。”

    程邑心说你好大的脸面喏,便是当今天子,我也不曾给他打马引路呢。可因忧心荣姜,便未多与赵倧计较,叫人拉了大白来,伸手摸摸大白的头,声音有些拔高,倒像故意说给赵倧听似的:“好孩子,我送你跟你娘。”

    赵倧:“。。。。。。”

    赵琰是在阳城的城门下与赵倧一行汇合的,见到赵倧车驾时,他面色还很难看。从客栈一路出来,魏鸣已将今日的事情悉数告他知晓,说不生气是骗人的,原本他满心欢喜的跟着赵倧来江北,即便不能大展拳脚,可也总该长长见识,端端气势——可眼下倒好,他什么也没干,到了江北连面都没露过一回,这就要打道回京了。

    他下了车往赵倧的马车过去,程邑见他时也不下马问安,反倒朝他冷哼了一声,一拉缰绳骑着大白从他身边绕了过去,他眸色又深了些,眯着眼盯了程邑一眼,终究没说什么,上了赵倧的车。

    原本一肚子的委屈和不平,质问的话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他上了车就看见荣姜平躺在车内置放的小塌上,身上盖着条貂绒的薄毯,赵倧坐在旁边拿手护着她的身体,像怕马车不稳摔了她,小仪君却并不管她,只管自己玩儿自己的。

    赵琰便把声平了平,往赵倧对面坐下去,看了荣姜一眼:“就这样回京吗?”

    赵倧也不看他,只是嗯了一声,似乎是感觉到他气息不稳了一回,才呵笑一声:“不回京,你打算怎么样?”

    “处置一个谢子璋,江北的事,就算完了?”赵琰并不知江北一案内情,所以才更觉得生气,赵倧什么都不告诉他,也什么都不带上他,他倒成了游手好闲的,比魏鸣还不如了。

    赵倧这才定了心神扭头看他,只是打量了一会儿就冲他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很不服气?觉得今次来江北,我做什么打算都把你撂下,”赵琰刚想点头,就听见赵倧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是你别忘了——定县遇袭时我就告诉过你,你是太子,不该让宵小之辈吓破了胆。你是怎么回应我的?彼时你只字不言,一味胆怯。赵琰,入了江北比定县更凶险难测,你叫我如何带上你?”

    赵琰怔住了,他是中宫嫡出的皇子,身份更是尊贵,从他出身的那天起,就从未有人这样叫过他的名字。他本该发火的,可面对赵倧却总有几分敬畏,又确实让赵倧说的有些哑口无言,便一时没了声。

    “今夜谢府遇袭,如果带上你,难道还要分心来护着你的周全吗。”赵倧的声音不似平日那样温和,带着些严肃,又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边说着边指了指荣姜,“她这样战场杀伐的人,都在谢子璋手上吃了亏,你?”只反问了一声,便没了后话。

    赵琰虽资质平庸却不愚昧,他知道赵倧话里话外是为他好,也是盼着他能再争气些,只是这样直白的训教,还是会让他觉得羞愧不已,脸色有些发白,早没了才上车时的怒容。他站起身来对赵倧礼了礼,便没再多话,退了出去。

    程邑见他回了自己的车上,一夹大白的肚子往赵倧马车旁边凑了凑,伸手撩开侧旁的帘子往里头看,见赵倧虽坐的与荣姜很近,但没有半点逾越举动,稍稍放心,才调侃开口:“殿下这样诬赖阿姜,她醒了我可要告诉她的。”

    赵倧侧侧身子,索性把帘子全打开,正对上程邑的目光:“你倒挺聪明的,知道荣荣不会在谢子璋手里吃亏。”

    “荣荣?”程邑差点没骂娘,他可不是什么沽名钓誉的清贵公子,小时候结交的就是些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胡闹孩子,再不然就是荣姜这样野惯了的世家子弟,稍大一些跟荣姜一起进了军营,诗书礼教倒是没敢全丢开,但却远不及粗话脏话学得多了。程邑拧着眉瞪着赵倧,“殿下这是个什么叫法?回了京城让外人听了,少不得要混说。”

    “哦——”赵倧饶有兴致的往后一靠,打量着程邑,“她都没急,程将军先急了?程将军叫了这么多年‘阿姜’,可有人混说了吗?”

    程邑心说放你娘的屁,我俩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叫声阿姜怎么了,你算哪个路子的在这儿攀亲近——可明里他到底是顾及了赵倧的身份,冷哼一声别开脸,骑着马往车前去,再不理赵倧了。

47:是喜欢吗?() 
见他前行,赵倧才放下了帘子回身盯着荣姜看,左右马车里没旁人,他反倒毫无顾忌起来。

    看了一会儿,赵倧便觉得程邑的确是个眼光不错的人。

    荣姜醒着时爱笑,即便近来事多压身,她也很少发脾气,便叫人觉得她是个温和的姑娘,再加上出身世家,从小学的是诗书礼教,自然是高贵不俗的。大约是长大了之后混迹军中,渐渐养成了洒脱豪爽的作风,反倒更叫人觉得可贵——他从前就觉得,荣姜与时下的世家女不同。

    而此刻荣姜昏睡着,叫人更多在意的就是她这张脸了。也难怪谢子璋说那句‘早听说固宁侯生就一副好皮相’,荣姜若是个养在闺中的娇女,必定是艳名满天下的人物。她睫毛很长,嘴很小也很粉嫩,可能是因为迷药的缘故,脸颊在昏睡之中也粉扑扑的,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掐一把。

    赵倧他也的确这么干了——所以魏鸣上车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他尊贵的英王殿下,身子微微前倾,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伸出去,落在了固宁侯的脸颊上,略一动就掐了一把,掐完了还好像不知足,就又捏了一把。

    魏鸣心里惊诧不已,觉得自己应该退出去,可外头又有程邑,他一时进退两难。也赶巧了车夫没驾稳车,赵倧重心前倾,这一抖便朝着荣姜而去,只是他自重,双臂撑在小塌上,没压上去。而魏鸣呢?因见赵倧身形不稳,便近了一步去拽了自家殿下一把。

    赵倧这才发现魏鸣在,轻咳一声坐正身子,一扭头发现小仪君也歪头盯着他笑。他反倒坦然了,丝毫不解释,面不红心不跳的坐好了,向魏鸣问:“你怎么回太子的?”

    魏鸣细细品了一回,没有恼羞成怒,也不是质问,安心下来才开口回话:“太子殿下问缘何这样仓促回京,奴才只说今夜知州府中殿下与侯爷被围,但具体情况如何奴才不知,当时去军营请程将军了。”

    赵倧嗯一声,大概也知道赵琰会问些什么,魏鸣呢又一向口风紧,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会多透露,便没再多问赵琰的事,反倒一转话题,还伸手指指外面:“你去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魏鸣一向是机灵有眼色的,笑嘻嘻的往前凑一凑,很恭敬的从袖口里把那只白玉的镯子交给赵倧:“程将军一见这镯子,就急的什么似的,问奴才侯爷是不是出了事。。。。。。”

    “就单单看了一只镯子?什么也没问?”赵倧伸手接下镯子,握在手里看了许久,才又握紧了些。

    魏鸣嗯了一声才添上后话:“后头奴才问了,将军说这是侯爷从小就不离身的镯子,以前出征怕碰坏了,会特意取下来拿红绸包裹好放在铠甲里,贴身带着。所以见了镯子,才着急呢。”

    赵倧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对于荣姜而言,不过是个才接触了几个月的陌生人,甚至荣姜还可能会把他当成个居心叵测的人。这样想来又觉得荣姜傻的可爱,既疑他又信他,明明怕他回京对荣家不利,却肯在什么都不问的情况下,把这样从不离身的镯子交给魏鸣去办事。

    他思绪转了转,才想荣姜对他来说算什么——荣姜啊,实实在在他是十分了解的姑娘啊。

    自从荣臻去世之后,他的目光就没有一日离开过邺城,唯恐生出什么变数来危及社稷。所以从荣姜十三岁领兵出征起,他对这个姑娘的关注就从没有断过,荣姜是什么样的脾性,什么样的行事,他都门儿清。

    原本以为自己揣度人心这么多年,该是这世上最了解荣姜的人,诚然,没见过程邑以前,他也的确一直这样认为,就连钱直和荣榆,他都不觉得能够比他还了解荣姜这个人。

    手里的镯子隐隐在发烫,原来再怎么琢磨透一个人的性情和成长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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