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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法则-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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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钱呗,你以为怎么挤?”赵白城有点不耐烦,“王大志,你舅傻乎乎的,没事我回去了。”

    高三疤呆了呆,老脸一红,恶狠狠道:“他妈的小犊子,我倒要看看你往哪儿回!大志,给我往死里揍!我就在这里看着,他要是敢还手,老子就……”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赵白城已经一拳击出,正中扑来的王大志面门。王大志原本已想好了所有步骤——先痛痛快快打上一顿,等到赵白城求饶,再撒泡尿到他身上,让他求着自己把领唱位置还回来。他没爹没娘,最多只能告老师,但有舅舅在他一定不敢告,回到班级自己还是好干部,神不知鬼不觉。

    所有这些亢奋念头全都在脚步刚刚冲出的刹那被终结,王大志只觉得眼前一黑,鼻子已遭重击,剧烈的酸痛让整个脑袋都在发胀,“呜呜”几声当场瘫倒。

    高三疤难以置信地瞪起了眼,狂怒之下也顾不得会不会出事,抬脚就向赵白城踹去,“反了你了!”

    “不许打人!”赵白城躲过那一脚的同时,校门口传来宁小蛮的愤怒叫声。

    小丫头在他被王大志叫出教室那会,就看出不对劲,悄悄尾随出来,见高三疤恶形恶状不像好人,赶紧跑去找来了班主任。张红被她拽着快步到了跟前,只当王大志也是被高三疤打的,摆出班主任派头厉声喝问:“你是干什么的?”

    “这一块好像没几个人不认得老子,高三疤高爷,听说过吗?”高三疤挑起拇指,冲自己点了点。

    张红脸色微变,显然是知道他滚刀肉的名头,但终究还是鼓足勇气道:“学校不是你能乱来的地方!你再不走,我要叫保安了!”

    “这不是还没乱来嘛!”高三疤满脸痞相,嘿嘿笑道,“王大志是我外甥,老师你也看到了,他被这小子打成这样,我当舅舅的总不能看着不管。”

    张红虽说爱财贪小,但却并非糊涂之人,念头稍转便已大致猜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有这么凑巧外甥挨打,舅舅刚好撞上?

    “赵白城同学打人是不对,这次节目不用上了,回班级认真检讨!我工作也有失职的地方,还请你多多谅解。”张红想来想去也只有领唱被换这一个可能,惹得王大志家人不满,暗骂神经病之余,只得试探着对症下药,小心翼翼地把王大志扶了起来。

    “那也不能打了就完了。”高三疤并不买账,又点了根烟,甩了甩满是油腻的长发,“有钱赔钱,大志从小娇生惯养,被我姐我姐夫捧在手上长大的,还没被人戳过一指头呢!那个啥,精神损失费加上医疗费,赔个万把块不过分吧?”他似乎很为自己能想起精神损失费如此专业的名目而得意,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马路上正浩浩荡荡走来一帮人,“听说这小东西好像把娘老子都克死了,没钱赔的话嘛,也不打紧。我在外面混,向来讲究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打了我外甥一拳,我还他三脚就行!老师你放心,绝对不打死!我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在这片地界上也还算是小有名气,说话保证算话,打完就走不让你难做!”

    “那怎么行!”张红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竟然无赖到这种地步。

    “怎么不行了?狗剩狗剩,狗窝里剩下来的玩意,我把他踹成啥样还有人心疼不成?”高三疤越看越觉得赵白城不顺眼,居然能闪过自己一脚,居然到现在还是满脸的死板表情,没半点害怕。

    “踹谁?”一个阴不阴阳不阳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高三疤回过头,眼神中的戾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颊边皮肉抖了抖,很快变出一个春风化雨般的笑容,“唉呀妈呀,彪哥!你咋来矿上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今天中午得给我面子啊,兄弟请你吃饭!”

    眼前的胡彪正是当初砍他三刀的大癞子,尽管高三疤从声音到神态都透着无可挑剔的真挚和热情,但捏着烟的那只手却在微微哆嗦。

    胡彪刨着个光头,顶门上横七竖八如同刻着全球经纬线,长期失血导致的苍白脸色看上去跟鬼没什么两样,眼神则是一如既往的幽冷,“我问你,要踹谁呢?”

    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站在胡彪身边,毛茸茸的胳膊上刺龙画虎,都瞪着眼看高三疤。高三疤讪笑了一下,冲赵白城努了努嘴,“这小犊子……跟我外甥过不去,我来瞅瞅,跟老师通通气。”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是来替外甥出头的,胡彪“哦”了一声,也笑了笑,走到赵白城跟前,蹲下了身,“赵哥,你鞋带开了。”

    高三疤经常用“傻X样”来形容别人,但现在他自己却成了这三个字的实例诠释——张着嘴,鼓着眼,像只绝望到冒烟的蛤蟆。

    近期以来,通过不那么张扬的多次接触,胡彪已跟宁老大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合作者。他深知赵白城几乎等于宁家的一份子,本身又吃过赵白城的大亏,索性在此刻把面子卖到十足。

    嘴皮子有时候不但能卖钱,而且还能让人卖命——这是胡彪刚从宁老大身上学会的东西。

    道上规矩向来是强者为尊,但赵白城明明就是个孩子,胡彪却叫他“赵哥”,而且还叫得顺口之极。高三疤发现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大好使了,就算这小子从娘胎里开始混,从穿开裆裤就开始砍人,也没可能让胡彪这样的大癞子低头去为他系鞋带啊?!

    赵白城同样没想到胡彪会演戏演到这个地步,宁老大说过这家伙今天要来学校,让自己带什么东西回牯牛村。对于大人之间偷偷摸摸的勾当,赵白城毫无兴趣,这会儿见胡彪一脸严肃的模样,倒是多少有点好笑,不得不苦苦忍住。

    “不管什么样的人,迟早都会有用处。”宁老大的话再次于耳边响起,赵白城发现,他说的确实不错。

    它们却仍在冷笑。

    要么赔万把块钱,要么踹上三脚——胡彪最终把这道选择题,丢还给了高三疤。

    布贴布的口袋让高三疤只得讨饶,胡彪凶残依旧,三脚都踹在胯下,送了他大半条命。高三疤被逼着向赵白城道谢时,连眼睛都在翻白,只剩半口气在那里吊着,“谢谢赵哥……谢谢赵哥……你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眼睁睁地看着高三疤从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到凄惨无比几乎是爬着离开,张红甚至有点在做梦的错觉。等到胡彪等人也走后,她望向就在昨天刚刚付给自己两千块的“赵哥”,不由哆嗦了起来。

    “狗剩哥,你没被踢到吧?让我看看!”宁小蛮只在意这一点。胡彪不是什么好人,她对他并不感冒,甚至仍抱有警惕之心。

    赵白城被小丫头一扯,束在腰后的衣服微微松脱,随着当啷声响,两把锋刃青森的放血条掉在了地上。早已抖得像块凉粉的王大志盯着刀子,无力地呻吟一声,裤裆前面慢慢渗出大片湿痕,再次软倒在地。

    “赵白城同学,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张红简直快要崩溃。

    赵白城犹豫了一下,刚要回答是“杀猪的”,注意到宁小蛮紧张兮兮的眼神,忽然福至心灵。

    “老师,我是快乐的小学生。”他挺胸答道。

第十九章外来者() 
王大志自此以后便成了霜打的茄子,别说是争什么领唱,老远见到赵白城就浑身发抖,不由自主夹紧双腿,倒像他是什么利尿猛药一般。

    宁小蛮只要小胖子不来缠着自己就是谢天谢地,元旦当天表演节目,在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与赵白城两手相牵,尽管对方歌声如杀猪,但心中已是快乐无限。

    年关渐近,宁老大的屠宰场审批手续卡在了半途,不上不下不死不活,据说是村支书罗广海跟人打了招呼,这辈子别想拿到营业执照了。自从上次指使胡彪对宁老五下手,事发曝光直到今日,这是罗广海第一次出招。

    宁老大仍未表态退出村长竞选,无疑是唯一燃烧中的导火索。罗广海最牛的地方在于,他见了宁家人照样能笑得出来,平时总是若无其事地打招呼。而宁老大居然也丝毫不动声色,有时路上与对方相遇,还巴巴地赶上去递烟,看得牯牛村人人傻眼。

    宁老大的反击极其具有职业特色,简单、粗暴、直接,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罗广海的弟弟罗广原某日外出喝酒,到了深更半夜才回家,在外面一记记敲着门,却始终闷声不响。罗广原的老婆只当他又喝多了,咒骂着把门一拉,一个黏糊糊的身体直接滚了进来。

    罗广原已经完全成了血人,身上多处刀伤,两眼紧闭抽搐不停。他老婆扑上去又哭又喊,尖着嗓子叫起了救命。

    罗广原是在天门村出的事,这让罗广海迅速意识到了什么。把人送去医院抢救之后,他先是报了案,本打算去找胡彪兴师问罪,却没想到在医院门口撞上了后者。

    胡彪身上的血并不比罗广原少了,胸前背后大片赤红,那股子暴跳如雷的凶劲却是要生猛得多,吓得没有一个护士敢上前替他包扎。

    “我弟弟不是跟你在一起吗?怎么弄成这样?”罗广海上去厉声叱问。

    “栽了,栽了!”胡彪见到他忽然就泄了气,整个人瘫软下来,旁边一帮手下赶紧扶住。

    行凶者是被当场抓住的,那家伙在胡彪场子里输红了眼,正赶上罗广原喝完酒手气长红,竟直愣愣伸手过去抓钱。罗广原挥拳相向,却在照面之间就被捅倒,胡彪一动也同样挨了刀,等到其他人将行凶者制服,罗广原还起身抽了支烟,说是要自己开车去医院,硬是没让人送。

    “我也不知道广原是咋想的,拼命拦他都拦不住,说啥都不听,就这么一个人走了。”胡彪喘得像头牛,满脸的惊魂未定。

    “捅我弟弟那人呢?”罗广海面如寒霜。

    “送矿上派出所去了,邱大嘴在审着。”胡彪低下头喃喃道,“那家伙我不认识,外乡来的,看着也不像是道上的……”

    罗广海冷冷凝视他片刻,一言不发地走出医院,往派出所去了。弟弟被捅成那样,还坚持要自己走,显然是对胡彪起了疑心,怕再有后续。罗广海很了解胡彪,只要有好处可捞,吮痈舐痔什么马屁都拍得出来,到了关键时候却未必能靠得住。现在自己跟宁家已经势同水火,他虽然是最早用到的一步棋子,可绝不代表是能够留到最后的棋子。这年头就算是儿子都有杀爹的,更何况是条喂不饱的狗?

    罗广海并不认为事情会是这么简单,到了派出所后,找到邱大嘴一问,才知行凶者确实不是本地人,来自百里以外的陈家镇。这家伙平时小偷小摸,坑蒙拐骗,案底有砖头那么厚,对于这次的事情供认不讳,说是游荡至此想偷小煤窑的电缆,见到开着场子忍不住手痒进去赌两把,一时糊涂才抢钱伤人。

    这番供述表面上听起来好像没有多大破绽,但却经不起细细推敲。罗广海很奇怪一个连自行车都没骑的贼,跑来这么远到底能拖走几米电缆?胡彪的场子向来开得偏僻,他就那么巧经过,听到了骰碗叮当作响的声音?

    无奈此人是屡进屡出的老油条,嘴巴极硬,死不改口,还笑嘻嘻地问邱大嘴人死了没有,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吃完花生米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出事地点在赌场,邱大嘴等人月月没少拿胡彪的上供钱,一时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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