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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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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这。

    此去燕国,必然凶险,她带着有去无回的准备。说是准备,但这样赴死的准备永远都不可能做好。更何况,如今有了牵挂,来去皆有所累。

    她知道,其实并不该在这样紧急关头再给顾珩添烦恼,但若此时不走,将来更是遥遥无期。更何况,据十三玦影所报,她亲人的情况更为紧急复杂。

    她已然消耗了大片时光,如今是再等不起。

    日落月升。

    桑柔辗转难入眠,推开窗子,一袭如水月色扑个满怀。

    窗户直对着的那堵高大白墙,白墙葱葱笼笼爬满了凌霄花蔓,枝叶在月光下郁郁斑斑,花朵如朱色晶石雕琢的杯盏,衬着月色,莹莹发亮,这凌霄花该是从白墙那边的院子里生长起来的,不屈不折地爬上了一堵墙,蔓延到这头来。

    桑柔开了门出去,走到墙角下,伸手去够高处的那花朵,脚下一崴,踉跄着差点摔倒。

    脑海中忽然闪现之前在邢城的白玉藤架下,她也是这样欲摘花枝,险些摔倒,有人从身后迅速跑来,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在怀中……

    此刻,桑柔却重重地摔倒了地上,腰骨撞在地上石头,那叫一个疼。

    她还没痛呼出声,入耳一声琴声,弦声微闷,该是弦松了。紧接着一阵静默后,琴声再度响起,几声简单的试音,而后是断续的曲调,再而是缓缓绵延的不绝音律,飞跃墙头,入她耳中。

    舒缓而隐隐带几分急切,忧思而带几分企盼……

    这调子……是《晨风》

    “鴥彼晨风,育碧碑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桑柔站起来,皱着眉,望着空中皓月,不用猜,也知弹这曲的人是谁了。

    少女心愫,寄思于琴。

    很多人,比她要勇敢地多,汲汲表达心中情愫,一点不浪费时光,一点忸怩遮掩。

    只不过,不知是否有听客?

    果不久,琴声忽止,紧接着传来琐碎细语,她听不真切,只能依稀辨别是几人在对话,男女皆有。

    他们似乎相谈甚欢,时不时又银铃笑声传来,紧接着还似开了一壶好酒。陈年醇酿,一开瓶,便是四溢的芬芳,勾得墙外的桑柔酒瘾蠢蠢欲动。

    她听得一男子粗犷的嗓音:“太子,我这妹妹这几年可是终日郁郁寡欢,见你才难得地露几声笑。便是为这笑颜,我也得敬你一杯!来我先干为敬!”

    顾珩回答的声音要小一些,只隐约听到“言重了”的客套话。

    接着,琴声再度想起,都是温和的调,深情的曲。

    那声线粗犷的男子笑说:“这些琴曲什么的,我欣赏不来,但我妹妹这弹琴的模样,可好看,琴声送酒,我也算是附庸风雅一回了。”

    不久后,那男子算是识趣,起身告别,琴声断了一会儿,很快再续叮咛。

    桑柔想象着那边的情形,风轻云淡,星月皎皎,男子丰俊,一派闲适地酌酒,女子蕙质,眉目安静地抚琴,该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其实,她并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亦不乏人花酒对月。

    他对她的心意,在得知他还活着的时候,便不曾怀疑过,此刻也一般。

    将她这样身份敏感的人带在身边,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她怎么不知?明里暗里他为她做了多少,他从不曾跟她说起,她不得而知,却可以猜想得到。她亦知道,身处这样的时世,身居这样的位置,他该很辛苦。而她,仿佛让他更辛苦了些。

    若没有她,若没有她,他会不会少些顾虑,行事更自在?

    她离开,或许再无归期,便是完好回到他身边,也不知还能陪伴他多久。

    生老病死,离合悲欢,人世间有那么多无可奈何。若他身边能得一个心思玲珑又真心爱他的人陪伴

    ,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但,终究还是会难过。很难过。

    感情是这样奇怪的事情,情绪一旦涌上来,是再多理智也无法说服的。

    桑柔依靠在墙上,墙头垂落的藤蔓,披散在她肩头,稍稍偏转过脸,鼻尖就触到一朵将放的花苞,未开却已艳丽十足,花香浓郁,萦满鼻尖。

    她小心捧住这花朵,细细端详,耳边琴声不断,那边的风月正佳。而她看着花朵,心想,也罢,争取这尚璀璨的一时当下,竭一己之力,为所能为之事吧。

    **

    桑柔已决定先留在景州城,待此战结束,再与俞晏回詹京。

    五更极其勤快,天还没亮,便起床将马厩里的马饲喂洗澡,并带一些马出去训练。马匹同人,同兵器一样,要想再关键时候发挥作用,平时的锻炼不能少,亦不可懈怠间断。

    桑柔给五更打下手,学到了不少新鲜知识。

    五更专职照料的这些马,都是在军中有重要军职的人物的坐骑,顾珩的那匹白马,亦在其列。

    桑柔将这匹马打理得格外用心。

    “我的那匹马通体缁黑,叫小黑,那我就叫你小白可好?”桑柔拿着刷子给顾珩的白马刷着马背,一边自言自语道。

    “黑白相配,真是有缘。不过小黑现在在简州,往后有机会,我介绍你们俩认识啊,你们俩可以发展发展感情哦……”

    “姐,小黑,还有这匹马都是公的!”一旁五更听着桑柔这话说得有些偏了,忍不住指出。

    桑柔闻言恍悟,想了下后,又说:“这人有短袖,马可以搞短袖吗?”

    五更:“……”

    桑柔继续一本正经道:“要是他们都很直的话,也不好勉强,那……义结金兰……呸……结拜兄弟也是可行的嘛,将来婚姻大事,也可请对方介绍介绍,人脉,啊不对,马脉就是么开拓起来的……”

    五更越听觉得越离谱,忙说:“姐,你赶紧刷,太子待会儿要派人过来取马了!”

    桑柔听这话,这才猛停了脑中天马行空的想法,瞪向五更,嗔怪道:“你不早说!”手上动作利索起来,一边嘟囔道,“没事跟我聊什么天,分散我注意力,降低我工作效率!都怪你!”

    五更:“……”

    桑柔才将白马收拾好,院外已经传来急促繁杂的脚步声。

    她心一提,心想这也忒快了些。

    她左右环顾一圈,扔下手头工具,直冲一旁的饲料堆,中途还被木槛绊到,扑倒在地,弄得满身湿泥,一脸灰土,却来不及顾那么多,起身钻进草料堆里,彻底掩住身子之前还不忘瞪一眼五更,嘴巴张合,好像在说,都怪你!

    五更极其无辜。

    这边桑柔刚藏好,那边顾珩带着一群人进了院。

    五更机警,虽不明白桑柔为何要躲藏起来,心中无限困惑,但还是愿意相信她,替她打掩护。

    世间有这样一种感情,说来完全无道理,却纯粹真挚地感人,叫做无条件信任。

    十分荒唐,万分难得。

    五更上前牵了顾珩的坐骑出去给他,并将离桑柔所在草垛近的几匹马都牵出来,以防那些人走近察觉到什么。

    顾珩正欲牵过马,看了眼躬眉顺眼的五更,问:“这里的马匹都是你负责照料的?”

    ***

    还有更,但会很迟很迟~~【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码完,明早起来应该可以看到!(⊙﹏⊙)b】

137。是梦中人(17):你来干什么?() 
五更闻言将头垂得更低些,答:“回太子,还有其他几个人同我一起打理,并非我一人工作,今日是我当值,还有一当值的马夫带着马出去训练了!”

    顾珩点点头,说:“小白最近毛掉得有些多了,你也与其他几人叮嘱一声,其实不必那么经常给他刷洗!该”

    五更却一惊:“小白?”

    虽然照料顾珩的马驹多日,但顾珩鲜少亲自来取马,他亦不知道这马还有个名字,且竟和桑柔玩笑时候取的一样。

    头顶传来顾珩淡淡的声音:“小白,我的马,怎么了?”

    五更又惊又惑又有几分怯意,惊和惑是因为桑柔,怯却因为眼前这男子。虽然铭记桑柔给他的教导,但顾珩他无意而露的凛然气质,不怒而威的气场,不禁让他心生畏敬。

    他咽了下口水;说:“小的……小的……不知太子宝驹名字,故而一下没反应过来。”

    顾珩却忽然面色柔和下来,一手抚着马背,说:“名字啊……”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声,没再说,牵了马出去。

    五更一直跟着他们出了院门。

    确定他们已经走远,桑柔从草料堆里爬出来蹂。

    她起身,摘着身上沾染的干草,却忽然听到一声尖叫。

    “啊!你……你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桑柔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猛地一怔。

    眼前这人湖绿褙裳,模样俏丽,不是梁国所见的水色是谁!

    而她身后,一人简单利落的骑射装扮,楚腰纤细,眉目温婉,不带妆容,已是绝色,正乃卓薇柔。

    战乱时期,重兵之地,得顾珩最器重的侍卫出城相迎;花前月下,琴酒相对,与顾珩两两相对,竟是她。

    旧日那短暂的一遇又于脑中重现,前几天夜里的对话琴音重萦于耳。

    红颜旧相知,痴心不相负……

    卓薇柔微微蹙了眉头,走过来,将她上下一番打量,眼神有探究。

    桑柔急忙低下了头,微颤了声说:“奴家不知小姐在此,惊扰了小姐……奴家奴家……望小姐赎罪!”

    卓薇柔问:“你是负责照料这些马匹的?”

    桑柔点头:“是。”

    “那好,你给我挑一匹温顺一点的马。”

    “这……”桑柔犹疑。

    “怎么?不行?”卓薇柔声音微冷。

    桑柔答:“回小姐,这里的马匹都是各个大人专用坐骑,一些备用的马儿这时都不在,被带出去训练了。故而……”

    “你这人怎得如此啰嗦,小姐要骑马,你不会连一匹马都交不出来?”却是水色尖锐的声音。

    桑柔有些不习惯这声音,用手捏了捏耳朵,答:“小姐若真要骑马,到城北的马校场,那儿马匹多,供小姐挑选!”

    “你……”

    “水色!”卓薇柔喝住水色,挑眉看着桑柔,说,“既是各个将军特定的坐骑,那我又怎能任性调用。”

    出言虽明理,语气中却隐有愠怒。

    桑柔装作不知,只低着头。

    “你……”声音突然响起在跟前,桑柔眼皮底下出现一双作用精致的马靴,小脚秀巧,便是这硬邦邦的马靴也穿出几番别样韵味来。

    卓薇柔继续道:“把头抬起来!”

    桑柔心一提,犹豫着。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怒意昭然。

    桑柔缓缓抬头,对视上她的视线。

    这样一双明丽动人的眸子,此刻褪去所有娇柔腼腆善解人意,带着几分强硬薄凉,将她打量着。

    桑柔眼光闪烁,露出无措迷惑的表情,手揉着自己的衣角,十足未见世面的村妇样。

    卓柔看着眼前这人,不知为何觉得有几分熟悉,但她一身脏污,灰头土脸,又觉得从未见过这般的人。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桑柔心惊,她果然是有些怀疑她了,脑子里搜索着,自己该取一个怎样的名字,才能既符合自己这副无知村妇的打扮,又能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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