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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嘴腥味中，陈庶狠狠合拢牙齿，咬下了这个欺骗他感情又毁了他一辈子女人鼻子，看着捂着流血不止鼻子地上哀嚎打滚映红，他大笑不止，半个鼻头从他嘴里滚落地，满地尘埃中渐渐失去了原有温度。

　　　　许久，笑声嘎然而止，陈庶歪头咽下了后一口气，地上哀嚎声则还继续。映红不会死，但是失去半个鼻子她，往后想来不会太好过。

　　　　远处，华灯下，凌若与那拉氏并肩而立，之前一幕皆落入两人眼中，夜风拂过，即便衣领上镶了风毛，依然有那么一丝半缕钻进去，带着冬日独有寒凉。

　　　　“若我没猜错话，映红是嫡福晋人？”凌若收回目光，望着身边这个令她忌惮不已女人。她虽然听不到映红话，但陈庶突然像发狂一样举动，以及那阵大笑，已然令她明白。

　　　　那拉氏弯一弯唇，漫然道：“陈庶是，宋氏是，映红自然同样是。”她回头，深深地看了凌若一眼道：“你以为区区一个陈庶就可以指证于我吗？呵，钮祜禄凌若，你太心急也太天真了。”

　　　　凌若不语，这一次她确实是过于轻敌了，又或许不是轻敌，只是太过急切地想要扳倒那拉氏，所以才决定铤而走险，结果她输了。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这样轻举妄动。”她笑，明明周围华灯无数，她笑意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感觉，“若非王爷这般信你，今日遭难兴许就不是宋氏而是你了。”

　　　　说到这里她拢一拢合袖中双手，仰头看着隐隐出现天边星星，“钮祜禄氏，有时我真很羡慕你，可以得到王爷这般对待，除却已经嫁作人妇纳兰湄儿与被赶出府佟佳氏之外，你是唯一一个。”

　　　　“可惜你容不下我，哪怕我并无意与你为敌。”凌若声音带着几许飘渺之意。

　　　　那拉氏低头一笑，“早已知道答案事何需再问，不过……钮祜禄凌若，我永远不会给你扳倒我机会，永远不会！”

　　　　她要算无遗策走好每一步，如此才可以替弘晖报仇，才可以牢牢坐稳这个嫡福晋位置，不容他人染指。

　　　　“没有人可以永远赢下去，你也一样。”凌若看了她许久，方才说出这么一句来。

　　　　“那咱们便慢慢走着吧，希望你有命看到那一天。”轻笑声中，那拉氏渐渐远去，宋氏、陈庶、映红，皆可说是为她所害，可是她根本不意，因为旁人生死本就是不必意事。

　　　　凌若转身，朝着与她相反方向走去，步履带着往常没有沉重。

　　　　她以为自己可以对付那拉氏，但真到了对决时，才发现自己依然远远不及那拉氏，正如那拉氏所言，若非胤禛对自己异乎寻常信任，此刻无华阁人或许就是自己。映红是那拉氏人，她大可以让映红指称银子是自己给陈庶，让陈庶故意陷害。

　　　　那拉氏走每一步之前，都想好了结局，随时可以取用也随时可以抛弃，与她相斗，自己不足也致命一点就是不及她心狠手辣。

　　　　思来想去，竟然想不到办法对付那拉氏。

　　　　茫然间，她回到了净思居，小路子见她脸色不对，暂忍了到嘴边话语，扶她至掌起明灯屋中坐下，水秀亦知沏来一盏热茶，“主子喝口茶暖暖身子。”

第三百九十一章　平衡（）　
待凌若喝过茶脸色好些后，小路子才问道：“主子，嫡……嫡福晋怎么样了？”因为过于急切，许久不犯结巴又冒了出来，水秀也是相同，眼巴巴地盯着凌若，那拉氏是一个心腹大患，不除她，主子难有心安之日。＇siksh＇

　　　　凌若没有答话，而是徐徐转着手中温热茶盏，直至灯罩中烛火因为长时间燃烧而有些发暗后，方才沉声道：“咱们失败了，那拉氏毫发无损，反倒是宋氏替她背了这个黑锅，此刻已被废入无华阁。”

　　　　“怎么会这样？”小路子听得一阵发懵，明明一切都是针对那拉氏做下布置，怎么后扯到全不相干宋氏头上去。

　　　　凌若叹了口气，“嫡福晋比我以为还要可怕得多，陈庶背叛从头到尾皆是嫡福晋一手策划而成，映红并非一个普通青楼女子。映红也好，陈庶也好，宋氏也好，皆是她手里棋子。”

　　　　映红？水秀怔了一怔，下意识地顺道：“她与嫡福晋有关？”此之前她甚至不曾太过注意这个青楼女子。

　　　　“何止有关。”凌若冷笑一声，理了理思路后道：“若我没有猜错话，嫡福晋一早就注意陈庶，之后利用映红去引诱陈庶入套，人一旦被感情冲昏了头，什么事都敢做出来，背弃主子自然不话下。”

　　　　水秀与小路子均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嫡福晋这份心机实令人心寒，小路子想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明白，“就算如此，又与宋福晋有何瓜葛？”

　　　　凌若将今日含元居事细细说了一遍，包括陈庶后发狂咬掉映红鼻头事，临了感慨道：“我虽然恨那拉氏，却不得不承认，她每一步都走得比我稳，决绝，凡事皆备下后路，且该狠时绝不拖泥带水。相较起来，我确实不如她良多，这一次也算输得不冤。”

　　　　“可是这一次，嫡福晋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必定会想办法对付主子，咱们该如何是好？”水秀忧心忡忡地道。

　　　　“不会。”凌若放下茶盏，拢一拢袖子起身走到透着沉沉夜色珊瑚长窗前，窗子没有关严，冷风从缝中吹了进来，拂动她衣领上风毛，“这一次，我固然奈何不得嫡福晋，但同样她也耐何不得我，彼此都有顾忌，相信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会再动我。”

　　　　水秀怕冻到凌若，上前将窗子关紧，咬唇道：“话虽如此，但奴婢一想到嫡福晋害了那么多人，却至今安然无恙，就觉得上天不公。”

　　　　小指上尖利护甲尖窗棂上划过，留下一道细长印子，“你没听说天若有情天亦老吗？上天充其量只是一个旁观者，世间悲喜皆与之无关，又怎可能去指望上天来替你主持公道。”

　　　　小路子拿剪子将蜷曲发黑烛心剪去后，拿过绘有福禄寿三星报喜图案纱罩重罩好明亮如初蜡烛后，道：“奴才始终相信一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像那个映红，她害得陈庶这么惨，终不也被咬掉了半个鼻头吗？嫡福晋身上缠了那么多冤孽，终有一日要一一偿还。”

　　　　“是啊，时辰未到，且慢慢瞧着吧。”凌若扶一扶鬓角珠花徐声道，烛光明媚，却不能照见她眼底深处幽暗。

　　　　康熙五十年十月这场暗斗，令那拉氏与凌若皆深有忌惮，晓得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对方，犹如两头猛兽一般暗自蛰伏了下来，静静等待一个好时机，一击致命！

　　　　君子报仇，十年犹不晚，何况是女子。

　　　　不止她们，年氏也有不小忌惮，正是这样忌惮使得王府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显得风平浪静，维持着微妙平衡。

　　　　凌若精心抚育下，弘历渐渐长大，这个孩子不论走路或是说话都比一般孩子早，半岁开口，待到一岁多时已经可以清晰表达出自己意思。

　　　　两岁开始识字，识字千余，三岁已经可以通篇背诵《三字经》、《千字文》，弘历过人聪慧令康熙龙心大悦，初满三岁就接到宫中开始教其读书习字，康熙百余个皇孙，能得此殊荣唯弘历一人。

　　　　弘历备受重视，令凌若府中地位越发稳当，与之相对是弘时，不论那拉氏怎么悉心教导，又请来博学大儒，始终改变不了这位名义上嫡长子资质平庸事实。

　　　　反倒是福沛有几分聪明，虽不能与弘历相提并论，却也不错了，不过年氏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她生孩子凭什么比钮祜禄氏生孩子差？再这样下去，岂非连世子之位都要落他头上？

　　　　这么些年来，世子之位胤禛依然不曾立下，为着这事，她曾旁敲侧击地试探过，胤禛只道如今三个孩子尚且年幼，大那个也不过八岁，立世子尚且为时过早，等几个孩子都大一些后再议此事。

　　　　胤禛这些话听起来并没有问题，但年氏明白，这不过是推脱之词，当初弘晖出生未多久，就被立为世子，年龄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真相只有一个，胤禛想立那个人如今尚不能令府中众人心服，他想等时机成熟时候再行议立。

　　　　不论是弘晖还是福沛，立世子都不会有太多人反对，唯有一个弘历，年纪幼，序齿小，母家出身也低。

　　　　弘历……他就像挡福沛面前一块绊脚石，一日不搬开福沛就一日难出头！

　　　　不是没动过心思，可是不论胤禛还是康熙表露出来对弘历偏爱，都令她不敢轻举妄动，唯一值得欣慰是府中大权始终被她牢牢握手中，不论胤禛怎么厚待钮祜禄氏都没有开口将此权分予她。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真到了那一步，就算再危险她也会去做，侧福晋始终只是侧福晋而已，一旦将来胤禛过世就什么都不是，怎及世子额娘来得可靠。

　　　　她不喜欢输，不喜欢输给钮祜禄氏，所以一定要赢！

　　　　：今天塔读后台貌似有点问题，一直进不去，问了编辑说到时可能还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今天早点，先一章，剩下我继续写，如果到时候后台没问题就再，否则只能等明天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五年（）　
阅读本文章节登陆康熙五十五年初秋，明澈似金秋阳漫天撒落，带着夏末后一丝炎行去。＇siksh＇

　　　　弘历自满三岁后，就被康熙接入宫中亲自教授课业，每三日方才回来一次，凌若管不忍心与幼子分别，却晓得这个机会对幼子而言意味着什么，是以从来不曾说什么，叮咛弘历宫中一定要悉心听课，莫要贪玩。

　　　　不过，两年来每次弘历入宫或回府，她都亲力亲为，从不假他人之手，左右康熙已弘历开始入宫读书那年给了她随时出入宫禁权力。

　　　　凌若到南书房时候正好看到康熙手把手教五岁弘历习字，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站门外凌若，李德全要进去通禀，也被凌若给拉住了。

　　　　“皇爷爷，孙儿手好酸，剩下能不能明日再写？”写满一张纸后，弘历甩着发酸手腕皱着笔挺小鼻子脆声道。

　　　　康熙轻咳了几声，气息微微有些不畅地说道：“待会儿你额娘就要来接你了，明日可不皇爷爷这里，皇爷爷也没法看着你习字啊。”

　　　　弘历灵动眼珠子转了一下，一边替康熙抚背顺气一边道：“就算皇爷爷不，孙儿也会好好习字，保证不偷懒，等下次入宫时候，一定将练好字带给皇爷爷看。97x　今天就让孙儿歇会儿好不好，真手很酸啊。”

　　　　“这样啊……”康熙满眼笑容看着一脸希翼弘历，故作为难地道：“好吧，剩下留到明日再做，只是不许忘记。”平常那些皇子皇孙，看到自己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躲之不及，唯有这个经常带身边孙儿对自己是亲近，虽也有规矩，却不死板。

　　　　“多谢皇爷爷！”弘历欢呼一声，搁下狼毫笔自麻利地从椅中爬了下来，刚一站定就看到站外头凌若，那张小脸顿时被喜悦所包围，欢欢喜喜地唤了声额娘。

　　　　凌若笑笑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先走到康熙面前，屈膝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自她晋为侧福晋后，就有资格自称一声儿臣。

　　　　“起来吧。”康熙微微一笑，晓得她来意，指了弘历道：“朕这里没什么事了，将他带走吧，后日再送来就是了。”

　　　　“是。”凌若轻巧答应一声后，从随她一道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