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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陆承耀这些年倒未因此而放弃科举仕途，每日里除了掌理陆府家业，依然是自学不缀。所以实在没有时间亲自教导女儿。

　　　　而陆如雪自三岁起就聪慧异常，四岁开蒙时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学会了《千字文》，比儿子陆崇宇少花了五个月的时间。而之后陆如雪更是在六岁之前就学会了《孝经》、《大学》和《中庸》。当时喜得陆家老太爷早有言明，陆府子弟无论男女皆要读书上进。

　　　　所以陆如雪这才一直能跟着蒋先生读书至今。陆如雪今年十二岁，六年来已将《论语》、《孟子》、《诗经》、《尚书》、《周易》、《礼记》、《左传》都读过了。因为她是女子，不能科举，所以蒋先生也不拘着只讲那些经史子集，像是如今陆如雪正在读的《尔雅》，就是经学附庸。

　　　　在没有什么娱乐的古代，或许别人会以读书为苦，可陆如雪却始终甘之如饴，所以不论蒋先生教什么，她都很是认真。蒋先生常背地里暗自叹气，陆大小姐没能生为男儿之身，不然以其聪学敏慧，他日必可金榜题名挂冠荣归。就算蒋先生自己屡试不中，可能有个如此出息的弟子，他也可以扬眉吐气了。

　　　　读书十二年，让陆如雪认识到，她所在的朝代虽与历史不符，可每朝每代所历之事，所涉之人，倒也有着相通之处。就比如她看过的《论语》，也是由孔子的弟子所著。至于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历史被篡改，她也无从查证。许是什么能人异士来到这里之后，曾经改变过历史，也未可知。不过她没有那么强悍的能力，更没有那么旺盛的欲望。她只想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

　　　　不过为了能更了解她所在的这个朝代，自她十岁起，每年都会派人去往大周各地，绘制详细的《大周堪舆图》，不过这件事，她是瞒着家里人做的。好在她三岁起，就在府中建了药园，多年经营下来，在怀远县城内，她已购商铺三间，还在城外买了百亩良田建起了药庄药埔。

　　　　陆府这一代，三房共有三男二女五个孩子。陆如雪是唯一不靠家业，不向父母伸手要钱，靠自身就颇有微财的小辈。为着这陆三夫人还曾抱怨过女儿不够贴心。倒是陆太夫人觉得这样很好。

　　　　不过陆府门风家规严谨，陆如雪虽自学了岐黄之术，却不许给外人看诊医治。虽购置了商铺，却不许抛头露面的经商赚钱。不过当初陆如雪购置商铺，也不是存了要自己经营的心思，而是前世的认知让她对房产，有些趋之若骛罢了。

　　　　如今的三处商铺全都租了出去，每个月可收租银三十两。而城外百亩的药埔，种的是《神农百草经》所记载的上品药材，如天门冬、甘草、柴胡、麦门冬、龙胆、细辛、防风、决明子、杜若、黄连等共计二十种药材。且她还利用药庄熬制阿胶。固每年的收入可达三百至五百两。

　　　　再加上她每月五两的月例银，一年下来也有六十两。再加上商铺和药埔的收入，她一年最少可以净赚700两。除了这些，每年太夫人、二位伯母和母亲，逢年节时赏下的。小算下来一年就是一千两银子的进账。所以养十几个人为她天南海北的去绘制《大周堪舆图》，也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与蒋先生，分别在东西各偏厅里，用过了早膳，陆如雪练字到了辰末，今天蒋先生的课就结束了。命采星送蒋先生出西跨院，自有外院服伺的小厮送蒋先生出府。

　　　　采月则扶着陆如雪回了自己的东跨院，这东跨院和西跨院差不多，原只是作为客房之用。可陆如雪要建药园，又喜欢独立清静，所以自三岁起，就坚持搬来了此处。

　　　　东厢的绣阁中，柳姑姑已然等在了那里。这柳姑姑今年三十八岁，是三年前因年纪大了，这才从宫里的司针局被放出来的。柳姑姑原籍凤阳府怀远县，所以虽然已无亲人在这里，可仍回了故土安置。

　　　　机缘巧合之下，这才进了陆府，在针线房里做事。陆三夫人觉得她刺绣了得，又懂礼守制，除了让她每日里教导自己的女儿刺绣外，还教导女儿规矩礼仪，所以陆如雪虽远离京城，可行为举止却与京中的小姐们无异。因此陆三夫人每个月给柳姑姑多加了二两的月钱。

　　　　其实柳姑姑当初从宫里出来时，就小有资产，就算不在陆府做事，也足以生存自保。可她一个女人，若是不能有所依靠，很快就会被些地痞流氓轻薄子弟给盯上。所以她当初才选择来了陆府，倒不是为了讨一口生计，只是为了寻一处可以栖身之所罢了。不过自从柳姑姑教导陆如雪以来，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位做事认真，不娇不燥，又聪慧伶俐的陆府大小姐，甚至将其视同己出，倾囊相授。

　　　　注：①阳月晦日：十月三十。②辜月初：十一月初。

第四章，凤娘柳氏（）　
陆府东跨院早在九年前就已改成了“典药园”，住的正是陆府嫡出的大小姐，陆如雪。园中四季花卉竹松翠柏皆无，种的全都是可以入药的草木植物。甚至有近一亩地，种的都是人参。

　　　　怀远县本不适宜栽种人参，可陆如雪前世就对草药有着偏执的喜好，所以几番研究下来，倒是让她在平地之上试种出了园参。当然这古代未被暖化的气候，也是帮了她很大的忙。毕竟这个时代的怀远县，冬季是会降雪的。

　　　　进了“典药园”，就见一位穿着墨绿色细棉布衣的妈妈，蹲在绣阁前的参园里，陆如雪快步上前，叫了一声，“杜妈妈早啊！”

　　　　被叫做杜妈妈的婆子，在典园里的身份不过是个粗使的婆子。可只有陆如雪知道，这位杜妈妈曾是前朝罪臣之女。父亲原是前朝太医院的一位太医，因为得罪了宫里的某位主子，这才全家获罪，杜妈妈被贬为官奴，几经辗转后这才进了陆府。

　　　　陆如雪当年小小年纪就开始在园子里，带着奴婢仆从种植草药，这杜妈妈自幼就跟着父亲习医，见陆如雪对草药感兴趣，这才偶而指点一二，天长日久这杜妈妈倒是教了陆如雪不少。

　　　　陆如雪原是想将杜妈妈抬为“典药园”的管事妈妈，可杜妈妈一生未嫁，且亲人都已早逝或不知所踪，所以只想安稳渡日而不愿多事，每日只想与草药为伴。陆如雪感其教诲之恩，就只将这一亩的参园交给她来打理，别的什么都不用做。不过杜妈妈对于草药很了解，药园和药庄里的草药若是出了问题，杜妈妈还是会帮着打理一番的。

　　　　杜妈妈起身服了一礼，已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挂上了难得的笑意，“大小姐今儿也好早啊！早饭进的可香？”杜妈妈和柳姑姑一样，都没有孩子，女人与生俱来的母爱，让她们看着大小姐，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母亲做了包子，就着粟米粥和浸渍的藕片，倒是进了二个。去岁冬冷的厉害，杜妈妈的老寒腿可有再犯？”

　　　　“老奴这残躯，可是劳大小姐记挂喽！大小姐去应天府前，做的天麻杜仲丸，老奴一直吃着，这一冬的也没再犯病！”除了学医读书外，陆如雪也是个十足的吃货。又和杜妈妈聊了两句，这才进了绣阁。

　　　　柳姑姑已经坐在绣架前整理丝线，陆如雪先给柳姑姑服了一礼，“今儿如雪被蒋先生罚了五篇大字，倒累得姑姑在这里久候！”采月帮陆如雪将披风解下，挂了起来，这才退到绣架前，帮着一起分线。

　　　　“你年纪虽小，可做事一向谨慎，蒋先生也常赞许有加，倒是甚少罚你呢！今儿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柳姑姑笑着坐在陆如雪身边，轻握着她的手，手心温热不冷，正好可以开始刺绣。可柳姑姑还是命随后而来的采星，去端了温水来给陆如雪浸手。

　　　　“晨起天阴的厉害，一时懈怠去的迟了些！本就是如雪的错，被先生责罚也是应当！”陆如雪将双手浸在温水之中，笑着和柳姑姑聊了起来。柳姑姑比起前世的她也只大了八岁。和如师母般存在的杜妈妈又有所不同，在她眼中的柳姑姑更多的像是一位长姐一样。

　　　　柳姑姑用手轻抚着陆如雪梳着垂鬟分肖髻的发梢，又帮她把红珊瑚发串紧了紧，就像是在宠着自己的女儿一般，“那今儿若是累了，就少绣一会儿，这几年杭绣的十几种绣法，大小姐如今已学了八种，府里上又有针线房，只要能绣几件中衣就行，又不是要当绣娘，用不着每一种针法都学的那么精！”

　　　　绣娘训练苛刻枯燥，而且很伤眼睛，柳姑姑不愿看陆如雪吃苦，所以虽倾囊相授，却甚少严厉督促。

　　　　“母亲不喜我出府，如果再不学些东西，这日子岂不是难熬的很。而且柳姑姑是杭绣中的凤娘，这杭绣更是融合了苏、湘、蜀、粤四大名绣之长！”陆如雪接过采月递过来的巾帕将手印干，这才复坐于绣架前，引针刺绣。

　　　　“柳姑姑用蛊金绣，绣出来的东西金碧辉煌雍容华贵。而包金绣，更是层次分明交相辉映。不过如雪更喜欢银线绣和彩线绣，古朴文雅素而不俗且细密艳丽形象活泼。只可惜如雪学艺不精，直到如今还学不到姑姑的三成呢！”

　　　　“你喜欢就好，慢慢练着，又不拘着明日就能有所大成。前儿你才从应天府回来，这才只歇了一天，今儿就先别绣这观音像，改绣些帕子绢子的，也省得累着了身子！”其实陆如雪还真的是自谦了，她如今的绣技早已经超过绣姐，已入绣女之列。

　　　　“我先绣着若是累了，再改绣帕子。姑姑帮着采月和采星看看，她们手上绣的东西，可是要拿去换银钱的呢！”陆如雪自己赚钱，也从不亏待下人，采月和采星跟着她学习，如今也堪比绣姐，所以她们绣出来的东西，陆如雪就允她们拿出去换钱，留作私房。

　　　　“大小姐总是惯着她们！”柳姑姑嘴上虽这么说，可还是帮着采月和采星看了绣品，不过却并未指正优缺，只是微点了一下头。

　　　　“昨儿让采月给姑姑送去的如意糕，姑姑吃着可还喜欢？听说在应天府很是有些名气，不过我不太喜欢吃甜的，所以也只是听家里长辈闲聊时说起的！”陆如雪前世出生在北方，所以不太喜欢甜食。

　　　　“喜欢，几年前在京师的时候倒是偶而也会吃些，不过回来这些日子，城里倒是没见有卖的。不过大小姐难得去一趟应天府，只管带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好，别总是记挂着奴婢们！”刚才大小姐和杜妈妈在绣阁外的对话，柳姑姑也听到了。正是因为陆如雪对待所有的下人都是一视同仁，所以柳姑姑才对她视如己出爱护有加。

　　　　“不过是些点心，又不是雕塑、陶瓷占不得多少地方！”两个人边绣东西边聊天，一个时辰倒过的比一般的时辰还要快些。收了针线，陆如雪要去给母亲请安，柳姑姑也要回针线房用饭，二人这才分开。

第五章，母爱如山（）　
学了一个时辰的女红，陆如雪送走柳姑姑，想去“典药园”后面的药园看看。从应天府回来已经三天了，她还没去好好看过，也不知园子里的药草长势如何？有些不放心。

　　　　“采月，先去药园看看，等下回来再换衣裳，去给母亲请安！”陆如雪吩咐了一句，就欲出门而去。

　　　　“大小姐累了一上午了，不如等歇了午觉，下晌再去药园吧？”采月苦劝着，京师的那些少爷、小姐们，哪个如陆府的少爷、小姐这般自律刻苦，看的她们这些做奴才的，都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