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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娇-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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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勋自然听出了这浓浓宣誓主权的意味,却并未针锋相对,只笑道:“原是扶瑄呢,我与初梦姑娘是好友,我来探望她,莫不是如此你也要反对吧?”

    “初梦姑娘总归是未出嫁的女子,你如此来寻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落人口舌,只怕对初梦姑娘不好吧?”

    “那初梦姑娘陪你长公子一道就寝便是好了?”

    “初梦是我的贴身婢女,贴身服侍本为分内之事!”

    “谢扶瑄公子,你这两套标准可真有意思!”

    扶瑄本欲再驳,可余光瞥见初梦早已面红耳赤,深深低下头去攥手撕扯衫摆,扶瑄心中一下凉下来,转为淡淡的口吻道:“那今日王公子所来究竟何事?”

    放勋却只淡淡笑道:“无事。”

    扶瑄一时语塞,不曾想放勋竟如此狂妄,可初梦在一旁,为顾及她的感受,只好耐住性子道:“看来王公子近日来颇是清闲。此处地方小,若有闲谈之需,不妨到正厅一叙,再饮几杯凉茶败火。”

    放勋亦是极机智之人,听得那“败火”二字,本欲反驳,但也收敛下来,笑道:“既是谢公子已回来了,那我便不多作打扰了,放勋倒是有一句话想提醒着谢公子,自己的贴身婢女自己需是上心着些,总是在外头奔波忙碌,而将如此如花美眷冷落在屋苑中,那可莫怪旁人乘虚而入了。”说罢便意味深长地笑凝了初梦一眼,扬长而去。

    那热络络又清肃肃的屋内一时间只剩这主仆二人。

    沉默了良久,扶瑄头一遭竟也心绪难平,良久之后,初梦淡淡然开了口:“你饿了么?我去为你制备午膳。”

    扶瑄本在心中默念了数百遍“平静,平静”,可初梦这句话一出,他仍是按捺不住心中郁气,沉声问:“初梦,你究竟与他是何关系?”

    初梦早料及了扶瑄会有此问,虽他前时嘴上未说,可心中仍是存了心结的,如今问出来倒也好,便回:“初梦与他清清白白的。”

    “前时你说你不寻我助你为云澄复仇,全因怕我不赞成你复仇,你才去寻放勋,我瞧当中未必如此简单吧?”

    与扶瑄动气不同,初梦仍是凝淡的,抬眸反问:“如何不简单?”

    “你非得我说得如此明白?他王放勋今日竟敢趁我不在来这长公子屋苑来寻你了,他这胆子是谁给他的?”

    “你的言下之意便是,我与他两情交好,才鼓舞了他堂而皇之来此寻我?”

    “从前放勋递写了情诗的折扇来此,已是胆大包天,那回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皆因我信任你,那时你如何应承我的,你说你会将此事处理妥当……”

    “那回我确实将折扇交还他了……”

    “我当时就应一把火焚了这破折扇!”

    “扶瑄……”

    “他王放勋视我为无物!”

    初梦心里亦是乱着,不知如何哄他,只低低地又唤了声:“扶瑄……”

    “从今往后,我不许你再与王放勋有所接触!”扶瑄抬眸直直凝注着初梦的眼眸,目光凌冽,英气逼人,不待初梦回话便又道,“好,你不言语便是默许应允我了。”

    初梦只一愣,怔怔地望着扶瑄肃敛的神色。扶瑄此次是当真愠怒了,这个年纪的公子本是才及弱冠,官场权势方才开启的年纪,心里无不是暗暗比较着的,男子人生追逐二事,不过是权力与美色罢了。

    初梦淡淡一笑,涩然道:“是我思虑不周,无有下回。”心中却是无尽薄凉如霭如雾。

    扶瑄稍稍收声下去,初梦仍是柔和凝淡,倒叫他的咄咄逼人有些自惭形秽:“我并非不信任你……我……只是你这般好,我怕那王放勋心中觊觎你,我身为长公子,又不得不料理些王谢事务,我怕冷落怠慢了你,真叫他有机可乘。”

    虽是这温软细腻之语,可初梦心中却泛起了波澜,低首良久,才抬起眸子,道:“我便是如此不叫你信任么……”

    这细声绵软的言语却如一道利箭射向扶瑄心头,一下叫他乱了方寸,忙哄道:“我不是这意思……我只心中有气,我……我不自信,那王放勋虎视眈眈地整日觊觎着这屋苑,我心中害怕,才说了那些重话……”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乘虚而入() 
“扶瑄,待我静一静。”初梦黯然道。

    扶瑄自知他愈说愈错,便道了声:“好。”他愈说愈错,愈错便愈想辩解,反倒弄巧成拙,倒不如不说的好,他在外人面前纵然有浑身解数,风云叱咤,可在眼前这女子面前却没了辙数,仿佛一物降一物似的。

    扶瑄又说了几句话,初梦不咸不淡地回着,便匆匆将他赶出了门外,普天之下,敢将谢扶瑄赶出屋外的大抵也只有她了。

    扶瑄却仍很不甘心,身子被推着向外走,可一顾三盼三回首,只道:“你……究竟是为何总不愿面对我……”

    这话无力地很,初梦自是不会回答,扶瑄不甘,又说了三言两句的话,那扇雕门便重重给关上了。

    初梦哪里是不敢面对他,而是不敢面对自己罢了。

    将门合上的那一刻,她只觉着身子瘫软,心内无力,倚着门后便缓缓地软下身去。

    她虽依从了自己心意为云澄复了仇,可她再也不是她了。

    她怔怔地走向偏房那面铜镜前,扶瑄前时担忧她见着自己侧颊上那道伤疤,便将屋苑里里外外的铜镜悉数撤走了,后来多亏了百花秘露,她伤痕痊愈,这铜镜便又适时地回来了,一道回来的还有桌案上新巧精贵的胭脂眉黛,前时只叫侍卫搜查抄检时碰坏了,扶瑄便更多制备了一倍还多,光是红色变从从前五六种升为十来种,想及扶瑄待她的好,初梦不禁更悲从中来。

    她回避着扶瑄,不是因觉扶瑄不信她,而是她不信了自己。

    扶瑄真真切切全心全意待她,可她却不是从前那个纯净澄澈的初梦了。

    她素来对自己要求及严苛,尤是这心之所怀,更为慎重,如今,是她觉着,如此的她,配不上如此的他了。

    她怔怔地望向铜镜中自己的容颜,昏黄的镜面只为她略显苍白的面色上镀上了一层朦胧辉彩。来了建邺数月了,倒是更清瘦了,她缓缓提起一只掌抚衬着面庞,眉眼间的静心无暇可还留存?她微微侧颜,左顾右盼,面庞仍是那张面庞,与重生之后水缸倒影中所见并无二致,清纯容颜,只叫韶华相形黯然,可那对眼,已然混入了杂邪欲念,不再清纯了。

    “布谷,布谷,布谷。”三声鸟啼潜入窗棂,突兀特别,叫初梦心中陡然一震,那眸子微微放大,如受惊雏鸟。

    上回听这不自然的鸟啼时,正是她与放勋协定疏离扶瑄,放勋在一侧暗中窥探,若是满意,便是三声布谷空响。

    那窗大而阔地敞着,迎来送往密林间阵阵湿润清风,初梦却不敢走向窗边顾盼张望,却又想着将窗合上以避他扰,此刻若是离了偏房去逃避,则有撞上了扶瑄,更是不可能的。

    初梦踟蹰了一阵,终究上前将窗合上,那日光如瀑布洗涤着窗外景致,犹如一条明亮的绸带飘舞凌空,在那窗子即将合上的刹那,一道身影凌闪旋入,身上靛蓝色的轻纱袍与日光绸带契合一处。

    放勋的轻功极好,世家中的公子一道修武习艺,但凡在朝中有些威望的大臣全依照太子老师的人选来请,哪家也不肯落后。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放勋笑地柔媚。

    初梦望着他,神容淡淡的不说话。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我们有片刻未见,已是过了一载寒暑了。”放勋极是自然地凑近她的脸,那对媚眼中充满色欲,“你倒是更见标致了。”

    初梦猛然退后一步:“你又来作何,还觉着搅得此处不够乱么?”

    放勋邪然一笑:“我是来此舒解你烦恼的。”

    “你不与我添加烦恼我便谢天谢地了。”

    “我知你为何烦恼。”放勋一拂身袍,笑得灿然,“你觉着你加害了桃枝,你手上沾染了血了,你心不再如初了,故而觉着与扶瑄不相称了。”

    初梦极力掩饰心中惊诧,只淡淡地回避着她,踱去偏房旁处。

    “惊诧么?我为何总能瞧穿了你,可我亦不知为何呢,普天之下,独独只瞧穿了你一人,你说此是不是心有灵犀呢?”放勋迎步上前至她身后,低首侧耳,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觉着你手上染了血,我手上也染了血,你不去寻那谢扶瑄,来寻我岂不正好?”

    初梦听闻,向前了一步,放勋亦是向前了一步跟上,伸出双臂,自背后环住她。

    他身上的纱罩袍料子极好,那顺滑垂坠的触感拂过她夏日里稍稍裸露的手腕,那身靛色浮纹轻纱袍中紧紧圈住一枚衣容淡素的女子。他的手掌大而温厚,温柔地握住她的臂膀。他身上有淡淡的依兰女香气息,她嗅着了,心下慌乱,稍稍挣扎,无济于事。

    他的唇齿凑近了她耳畔。“你说,你从了我,该是多好。”放勋缓缓而动情道,“谢扶瑄可给你的怜爱,我一份不少亦可给你。从了我罢……求你了……我王放勋活这般大,还未求过人的。”

    夏日的温热只为这偏房内蕴着一团火,灼灼地燎着他们。初梦头一回认真审视身后的这默然低敛的少年,他前时毫无隔阂地接住了她抛出去的所有计谋,他如一张蛛丝晶莹的网,四处透风,轻柔无形,却疏而不漏。

    “放勋……”初梦心中升起一丝愧疚,“我可否求你一件事?”

    放勋一下振奋了精神,忙问:“是何事,但凡我王放勋做得到,必定尽心竭力!”

    初梦本想说:“叫他寻个旁的女子,她并不好,怎值得放勋如此付出,可见了放勋炯炯放亮的目光,她于心不忍。

    “你可否先将我松开,我有些疼……”初梦淡淡道。

    “便是此事?”

    “正是此事。”

    “此事也需求?”放勋一对铮亮的眸子直直地凝注着初梦,仿佛欲洞悉有关她的一切,片刻之后,他心中已有了答案。

    “初梦。”放勋极力叫自己昂扬一些,“你若是还想获取北境或晋国军报,只管开声,王苏之递送回乌衣巷的家书应是不会有太多情报,此些家书基本是场面话及琐碎无关痛痒之事。家书送出来时,军中之人若欲查看便可想法子看到,而晋军中又派系纷争复杂,你若想打听何事,我直接帮你去朝中军中途经打听。那家书……”放勋眸光中有些暗淡:“以你与谢扶瑄当下关系,应是获取起来易如反掌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诈伤之术() 
七月,正是北境沙与风最盛之时。

    晋军驻扎于失城以南天然地势防御处,春去夏至,此地已是渐渐草木丰饶,牛马肥壮,为此李将军时常赞叹苏之彼时选址选得好,天然牧场,连战马的粮草也节省不少。

    此次中了暗箭后,苏之大多是躺在床榻上休养生息,即便手脚利索方便了,亦极少出门驾马去后头山林巡视。他算着日子,蓖芷自他这处出发了多久,大抵何时能办李将军办完事,又在何时能抵达建邺,他那魂牵梦萦之处。

    是日,伴着嘹亮的号角声响,苏之起身洗漱,迎接北境第一缕朝阳。

    他当下虽不必与兵士们同出晨操锻炼,仍依照军医医嘱做些伸展疏通的练习,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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