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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娇-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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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枝哼笑一声,初梦果真伶牙俐齿,将她搪得毫无说话余地,可惜她桃枝自认也并非吃素的:“我并非来寻扶瑄哥儿,而是寻你。”

    初梦心中早已预料着了,便诈唬道:“桃枝姑娘有何贵干呢?稍候蓖芷公子会来寻我一道为公子办事,不知桃枝姑娘需时几何?”

    桃枝极是流利道:“前时出走乌衣巷那婢女萃心死在了乌衣巷外头,尸首好几日才自井里由人发现,她远房亲属寻来府里讨要说法,此事与初梦姑娘你脱不了干系,那远亲听闻了你的事故,又道是萃心离府前最后见着的人也是你,她亲属说非得见上你一面不可,前堂那处瞒拖不下去,毕竟人命关天大事,初梦姑娘,也只好委屈你随我去一趟了。”

    初梦听罢心中便是一沉,如此缜密心思,想必并非眼前这冒失桃枝可想得出来,又心狠手辣,为了将她诱出不惜残忍杀害了大势已去的萃心,那桃枝背后指示之人,初梦已然心中有数。

    今日这长公子屋苑,倘若出了这扇门,事件便如倾覆溃崩之峦,波及深重。

    初梦淡淡道:“萃心……去了?”

    为今也只有拖着时辰,待蓖芷或旁的何人来这屋苑,搭救危难。

    “怎的?你不信?”

    “只觉有些突然……萃心本心不坏,只是涉世未深,便平白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了。”

    “萃心罪有应得!那些过去之事,再谈又有何意义?如今她亲属正在前堂闹着呢,初梦姑娘是想于此继续做缩头乌龟么?”

    “不瞒桃枝姑娘,初梦确有些怕了,不敢面对她亲属,更不敢面对她。”

    桃枝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笑容,酸讽尖利:“初梦姑娘不是府内出了名的大义凛然么?如今竟也畏首畏尾缩头缩脑起来了?”

    “那一日,萃心最后来寻我,求我为她与赵姨娘求情,我并未应承,不曾想却害了她性命……倘若那一日我心软随了她心思……哎……”

    “我说你这初梦,怎的如此婆婆妈妈的?”桃枝耐不住性子,一掌拍于桌案上,“你素来不是爽脆如蔗竹么?尽说这些有的没的无用之事,萃心亲属已在小偏屋吵闹多时了,你麻利地快去呀!”

    “如此……那初梦更不可去了……”

    “这是为何?”桃枝凶恶非常,几近将那原本已大如铜铃的眼瞪露出来。

    “愈是心中不平的,愈不可触怒啊。你当我去了当真给他们一个说法么,斯人已故,再多的说法又有何用,倘若他们要钱,便依从他们赐些钱,倘若他们要物,便依从他们赐些物,那钱那物自是从初梦月俸里扣去便好,而我去了又有何用,他们见了我,只会触景生情,更生悲恸,到时哭啊闹啊,府中又无可做主的男子,连张炳管事亦随着老爷一道进宫去了,到时一闹起来,我等女儿家如何拉持得住?”

    桃枝听罢一时哑然,竟也觉着有些道理,可她今日奉了命来将初梦弄出这屋苑,万般事由已铺陈妥当,只待她这一环来看成败,桃枝来时已暗下决心,此行绝不失手!

    “你如何躲藏是你之事,可王谢世家素来是有头有脸的大户门第,如此敢做不敢当之事,有损王谢世家百年清誉。”桃枝说着又哼笑起来,“也是呢,你这乡下来的野丫头又怎知这世家颜面其中门道,可不比我桃枝,素来养成于名门大户中,做事思虑皆是大气考量。”

    “是呢。”初梦淡笑道,“桃枝姑娘既如此大气考量,那由桃枝姑娘代初梦前去安抚萃心家人必再合适不过了。初梦嘴笨,又恐说错了话污了王谢世家名声,想必此事只有桃枝姑娘来办,方算稳妥上策。”

    “如今说着你呢!你却总推给我!虽我桃枝有一身本事,但是凭何要帮你?”桃枝忽的换上一副阴损毒辣的笑容,道,“不如这样,你初梦给我桃枝磕三个响头,这事我便帮你去说了。”

    初梦自是知晓桃枝此行来长公子屋苑的目的,那所谓磕头不过是她借机泄愤的损招罢了,便笑笑道:“桃枝姑娘,初梦素来只拜两种人,一种是神明与主人,另一种便是先去之人。想必桃枝姑娘不敢自称与神明、主人平辈,那便只有另一种人……这……可叫初梦有些为难……好端端的,桃枝姑娘又为何想不开要折煞自己呢?”

    “大胆!”桃枝滋着气息,怒不可遏,趁着初梦垂首不备,抄起手边那古青玉香炉便朝初梦脑袋砸了过去。初梦对桃枝心有防备,说话时只避离了三丈远,可不及桃枝力劲刚武,香炉结结实实砸在了初梦额上,登时便将那雪白肌肤豁开一道血口,初梦随即倒身下去,身子飘飘绵绵伏在坐塌上,那香炉砰然一声又摔在地上,晶莹四溅,惊碎窗棂外飞鸟雀起声离枝一片。

    “好言好说劝你去那小偏屋料理,你偏不听,非逼得我在此动手。”桃枝仍是紧攥着拳,喘息如牛,眼瞳瞪得硕大,过了片刻,又听长公子屋苑外头来了一串男男女女的脚步声,脚步极轻,似有轻功身段。

    “怎的耽误了这么久?”为首而来一人身着白麻丧服,缠着黑带,衣衫底下却掩藏不住筋肉粗犷,“候了这么久,我们担心出了什么岔子,才来看看,弄妥了么?”

    “我桃枝出手,怎会不妥?”桃枝哼笑道,“那贱婢好说歹说都不愿随我来你们那屋,我只好在这屋将她砸晕了,稍候你们将她掳走,且说是萃心家属情绪难平挟持了她,赵姨娘本也不喜欢她,少了她一个,府内无人会在意,而我在此将地上这些血迹碎玉善后。”

    “桃枝姑娘果真机敏,不愧是桓冼马与维桢小姐亲托之人,果真能干!”那般佯装萃心家属之人七手八脚便上去抬弄初梦,她额上那口子仍汨汨往外涌着丝丝淋淋的鲜血,仿若一口血泉,而底下她的面色却愈发青白。为首之人面露焦色,压声吩咐道,“你们手脚快些着点,主人要的是活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携令放纵() 
倏地,扶瑄不知怎的,额头莫名刺痛了一下,“嗡”地一声便如撞钟似的于头脑内荡开。

    他醒了醒声,戏台杂耍正值热烈,贵胄公子们齐齐目光如注嚷声朝着台上叫好,与先前并无二致,也无他物飞溅过来,而那声刺痛又如此明晰,莫不是初梦出事了?

    少时,皇帝龙驾自华林园一旁百花最盛的那条石径上而来,虽赏戏不过是连日寿宴中诸多事项中的休闲随意的一项,但皇帝的排场丝毫不比正宴来了小。司马熠身后浩浩汤汤跟随着一排宫娥宦官,各自华服簇新洁净,光彩熠熠,手中各自托着糕饼玉器,作为皇帝打赏送来贺礼来人的回礼。

    那些繁文缛节之事自是由赵中官一应打理去办,司马熠对此从来是放心非常,今日他似心情与这日头一般明丽非常,自石径而来,一路步履轻盈,连跑带跳,活像是放归山林的野猴,惹得他身后打福寿伞的宦官连连小跑,唯恐赶不上皇帝步伐,而司马熠身旁伴随着的尔妃,仍是一贯恭肃端庄之相,抱手敛腹,笑容亲和,虽她年纪比皇帝长不了几岁,却有一副母仪尊长老辈的沉稳之态。

    一众公子忙是起身接迎圣驾,纷纷迂于座前跪拜而下。自皇帝那处远处高台石阶望来,各公子身着的五彩锦袍仿若一朵朵灿莲于池中竞相盛放,映着日头,各放光华。

    司马熠颇是欣然,广袖一挥,盘踞而坐,笑道:“今日来的全是自家人,无需多礼,全当孤是你等的好友!”

    尔妃随着皇帝一道入座,亦是笑道:“前时那次赏字大会,不巧叫无趣歹人扫了兴致,陛下意犹未尽,总觉着心中遗憾,每每念叨何时可再与诸位公子相聚,今日应再无那无趣之人来搅乱了,诸位公子定要尽兴而归,方不负陛下多日期盼呢。”

    尔妃说罢,司马熠便举觥酬了第一道酒,他不善言辞,那些场面话全托付给尔妃说,此刻便也只蹦出八个字:“切莫拘谨,不醉不归!”公子们自然也清楚皇帝秉性,笑着回礼饮尽,各自比平常更不羁放纵些,心中朗润之色溢于言表。

    而这当中,却有扶瑄在心中稍稍叹息一声。

    他将觥举得颇高,似对着日头收敛日光精华,又猛然仰首一饮而尽,论气魄仪态,当属一众公子间的标杆。可他这一套姿态虽摆着,眼瞳却是横扫四方偷觑着,搜索他今日对垒之人——桓皆。

    可直至放下酒觥细细四扫,桓皆却并未在其中。

    “咦,今日桓冼马怎未来?”张二公子已然先声夺人,道出了扶瑄的疑问。

    尔妃放下酒觥道:“桓冼马今日突发些急事,与陛下请了假,稍稍晚些来。”

    “桓冼马果真是有个性呢。”世家一派的公子笑讽道,“连陛下的寿宴也敢缺席迟到,天下之中,更无第二人胆敢如此目无尊卑了。”

    “如此才是独一无二的桓冼马呢!”王侯一派的公子当即回道,“桓冼马素来直率磊落,不会那些阿谀奉承谄媚讨好之事,陛下从前也言说便是青睐桓冼马这般个性。陛下前言今日权当好友相交,好友迟来,秉直不羁,有何不可?”

    众人自然听出两派相掐的火药气息,尔妃忙笑着将那话茬接过道:“瞧来这桓冼马果真是个风云人物,人还未来,已勾连起这陛下寿宴上话题无数了。”那“陛下寿宴”四个字说得和缓却清晰有力,其意自是提点诸位公子今日是皇帝欢畅尽兴的日子,主角自应是皇帝,绝不可将两派斗争将野火引烧了来。众公子赶紧收声吞咽不敢再言,一个个纷纷叫身旁侍奉着的婢女添酒换盏,和缓氛围。

    而皇帝却是心思大条,毫不明了其中缘故,只当是这般“好友”颇爱今日宴饮之酒,便嚷声道:“诸位今日可真是会饮之人啊!今日这酒是尔妃亲手酿的醉春风,取了春日百花百果揉捻酿造淳炼而成,果香沁心,回味悠长。孤这尔妃呀,最是心灵手巧,诸位快尝尝!不够尽管命人添来!”

    这话一出,底下自是赞叹声一片,连连夸这酒好,夸尔妃手巧,那溢美之词连尔妃听得也有些盛情羞怯,虽知是因皇帝才讨得这些赞美,但仍双颊微微泛起了红,连连谦道:“诸位若是喜爱,稍后便将这酿造秘方叫婢女写下与诸位公子捎带回府,叫府上的婢女们也可酿来为诸位公子尝。”

    赵中官俯身请示了司马熠,旋即将袖一摆示意台上,戏人得令,摆好阵架,那正戏便要开始了。

    随着两条火龙自左右开弓而出,锣鼓声铛铛打得震天响,间或有几名戏人拟着各色口技,排百鸟朝凤,天地游龙之势,一时间也分不清这是华林园中真雀鸟来报喜抑或是口学声响。又有几名皮肤黝黑身型魁梧的力是,四人抬出一条比方才那钢筋扁担更粗的“火流星”来。戏人向皇帝那方行了个中原礼数,便准备表演,台上两侧便又腾空而起两名身着彩羽的女子,长纱凌空飘于身后,如鸾翔遨游,惹得台下一片叫好。

    扶瑄也便跟着一道惊叹,只左等右等,那桓皆始终不现身,也无任何动静,过了片刻,这才想起,维桢竟也未来。

    维桢未来不愿见他,倒也情理之中,无需在意,可桓皆却是今日行事的关键。他来时因知此行有大事要办,故而牵连之人愈少愈好,也便不曾将青青带入皇宫内,如今只好倾身问一旁侍奉他酒的宫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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