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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本天成-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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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如玉没有当即驳回,只是恭谨地答:

    “娘娘。婢女南月犯下大错,皇上命人带入水牢,如若娘娘无其他吩咐,我等还需及时复命。”

    “且慢。月姑娘为人素来善厚,我虽不懂她今日为何做下这般蒙昧糊涂事,也不懂她是否为人栽赃,只请请大监允准,我想赠姑娘一些草药缓解她病痛。”

    听到栽赃一词,颜如玉谨慎地观这静嫔一眼。她素来是宫里最不争不闹的妃子,怎的一开口就说出这样大胆的词汇。

    “娘娘,奴等身份卑贱,皇上交代的事情不敢有任何闪失。即便是娘娘心善若水,但此番龙颜大怒,请娘娘自保为上。”

    “大监,”林苡兰真切地唤道:“听闻水牢是极其阴寒之地,健活人进去尚且不能好端端地出来,月姑娘此刻身子又这番虚弱,进去以后怕是十命无一。”

    “娘娘无需再为杀害太后娘娘的犯人求情。事情传到了皇上那里,无论是对娘娘还是对奴才都不好,娘娘请回吧。”

    “那若是月姑娘真的熬受不住,香消玉殒在水牢里,大监以为皇上就一定不会怪罪吗?”林苡兰语气里增加了一些钳制意味,“今日虽然有目共睹,但真相往往需要时间来衡量。大监就不怕,他日凶手另有其人吗?”

    颜如玉震惊地看着这个柔柔弱弱的妃子,惊讶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纵使月姑娘今日光景下遭皇上痛恨,也是不同于我这等妃嫔的。”

    林苡兰说着趁颜如玉恍惚之际从丫鬟手里接过一株新鲜雪莲来,掰下一片花瓣塞入南月口中。

    “娘娘!”颜如玉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娘娘可知这是皇上亲自定罪的死囚!”老太监看着面如白纸的南月,饱经风霜的眼里闪过不安的光。

    林苡兰突然不顾身份地跪了下来。

    “大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一片雪莲,决定不了人的命运的,我只求能让娘娘能少些苦痛,来还馈一些娘娘昔日的恩惠。”

    “唉。你……娘娘请回吧。这事情若是皇上得知,娘娘可得自求多福了。”

    “多谢大监。”林苡兰卑敬地低着头,踞立在原地。

    颜如玉说着甩开了林苡兰拉着他衣摆的手,不再理会这个外表柔弱行为疯狂的妃嫔,带着小太监和几个负责看押的士兵匆匆而去。

    一面不由感慨,皇上怎么净招了这些个不省心的妃嫔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绝处不胜寒() 
水牢阴寒,都是几尺长宽的厚重巨石垒砌而成,表面阴凉幽邃,全都被积年的井水浸润成青白惨淡的颜色。苔草在上面旺盛地繁衍扩张,覆盖出成片成片黯淡又阴森的绿色。人的肌肤稍微碰到那些寒石表面,都能感到透肌的凉意。

    一扇牢室前并排立着几个恭恭敬敬的小厮。

    阴凉敞亮的空间里回荡出镇定浑厚的声音。

    “严加看管,皇上特地嘱咐,不能死了。”

    “是,大监。可这不是,皇后娘娘。”水牢的小厮们基本与皇宫内部隔离,根本不知道南月已经被废。

    “不该问的,当心脑袋!”

    “是是。”

    颜如玉交代完小厮们背后也渍出一层冷汗。真正该小心脑袋的是他——完颜旻盛怒之下根本没有说过任何一句有关“不能死了”的话。

    那句多余的嘱托是世情丰富的老太监在考量了当日靳安殿的事态,这座皇宫曾给予他的恩情,以及自己日后的活路后临时决定加上的。

    颜如玉看着南月的头栽倒在一块寒石上,眼底闪过一层厚厚的忧色,迈着沉重的步子出了水牢。

    南月半眯着眼睛望着能透出天光的一角墙缝,张口接住了从高处漏下的一滴凉水。水滴浸润了干涸的口齿,喉咙里升腾起的大漠一样的火气被这一滴穿越了无处石头身体的水珠所安抚和扑灭。她在近乎昏匮的晕厥里感到一丝凉意和欣喜。

    南月闭上眼睛,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绝望的状态。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闪现着萱后对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样子。

    月儿,记得你曾经答应哀家的事。

    月儿,记得你曾经答应哀家的事。

    她在渐渐疲乏的意识里对着那张无暇的脸容抱怨。

    你就这么走了,留下一地狼藉给我,我就算答应了再重要的事情,又哪里有力气去做到?

    为什么,

    为什么!

    她觉得自己在声嘶力竭的呐喊,却无论如何发不出一丝声音,喉咙焦渴得如同一万株等待雨水的胡杨,全都擎天举臂地呼唤着一场甘霖。

    她梦见自己身处地狱,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看到一万只长眼睛的剑和一万点器腥风血雨。它们气势汹涌地朝他袭来,仿佛她是等待泅渡的还魂恶鬼。

    可是身体里的热量和力量都不容许这无用的一腔愤怒的存在。她从未如此绝望过,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在这个分辩不清楚白天还是黑夜的空间里,南月的头重重地垂下,屈服于禁锢了身体以及她全部自由的繁复锁链。

    椒房殿。

    “爹,女儿都做到了。”南清雪站在南傲天面前,忐忑不安地说。

    却迎面接来了南傲天心狠手辣的一掌。

    “混账!我要你亲手了结了太后。可是你现在把事情弄成了什么局面!”

    “父亲!”南清雪惊慌跪下,“我的的确确是按您说的分量和时机下的药,她们就算侥幸逃离了皇宫,走不了多远也会毙命的。”

    “不。”南傲天坚决地摇了摇头,“太后行踪不定,比她好端端地坐在靳安殿更让人不安。那是个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女人。尽管自皇上冠礼过后她就表现得清心寡欲,我还是不相信她会真的袖手旁观完颜孤辰亲手打下的山河。”

    “老夫之所以这么着急地送她去与先皇团聚,怕的就是事情会从她那里节外生枝,所以才命你去。现在倒好,你不仅把事情搞得更为复杂,还把你妹妹也牵扯进去。你知不知道,月儿若能留在皇上身边,会对我们有多大的帮助。”

    “爹,原来你打我,是因为她……”南清雪目眶红红地瞪着南傲天,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爹打你是因为你目光短浅和那些宫妇们一样只懂得争风吃醋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大局。”南傲天觉察到了南清雪强行咽下的愤恨与委屈,不以为然地解释道,“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置你妹妹于死地。”

    “她不是我妹妹。”南清雪揩干泪痕,生硬反驳。

    “不过,”南傲天根本没在意南清雪的变化,继续说道:“这样一闹,月儿必然要与皇上反目,老夫倒是不用再担心她死心塌地向着那小子了。”

    “南月中了你亲手给的药香都已经快要死了你还指望这样一个废物能替你做什么?”南清雪不可思议地看着南傲天。

    南傲天听后嗤之以鼻,高傲地说道:“能在你和你娘眼皮子底下活下来的孩子,为父从不相信她会轻易殒命,为父看见她那双眼睛就知道,她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月儿是一株很好的苗子,为父要在她的心里建立起万劫不复的仇恨。只有仇恨,才能让人一夜之间成长,覆手为王。至于你,好好地待在椒房殿养胎,等着我下一步的吩咐。在皇上余怒平息之前,你最好别再招惹什么事端。”

    “爹……”南清雪不可理解地看着南傲天说话时的神情姿态。他像站在风雨如晦的乱山废石之上,那种不可一世的狂傲如同在张牙舞爪地呼风唤雨,又像一匹走火入魔的野兽。

    南月此刻正狼狈不堪地被铁链拴在水牢灰白色的光滑石壁之上。脸上在被护卫扔进来时与石壁发生碰撞而擦伤,此刻已经结成暗红色的痂。

    她大半个身子浸在水里,水面拦腰齐。下肢入骨的寒凉刺激使南月恢复了知觉,慢慢苏醒过来。

    她的眼睛半眯着,分不清楚是黑夜还是白天。

    斜上方的半空坠着一束长明灯,给了南月视线活动的范围。

    水牢四围的墙壁高达几丈,就像一个纵向狭长的封闭的箱子,南月觉察到她的身高不过占这整座牢房的十分之一,那种高度让人望上去的第一眼就丧失想要逃离的欲望。

    她打量四周,发现整个方形的空间呈现幽深的暗蓝色,处处象征着压抑与恐惧。只有一层一层的水纹演漾在青白石壁上,才给死寂无声的空间增添了一点关于“动”的生机。

第二百二十八章 飞萤试初心() 
她用很大的意志力动了动腿,发现那双腿已经几乎废掉,麻木冷硬,小腿已下甚至已经没有知觉。

    铁链的晃动让她感到前身是被坚固的冰棱绑着,链环勒紧肉里,与骨相亲。

    后背紧贴着石壁,也和枕在冰上是相似的感觉。虚弱的感官向南月昭示着连她的口腔和喉嗓仿佛也散发着绵绵不绝的寒气。之前她以为是错觉,直到五脏六腑都释放着一种叫做严寒的东西来,南月才发现身体里那股寒意是自内而外生发的。

    她并不知自己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下一片巨寒的雪莲。

    只是头脑里储存的强大的药理知识让她开始对死亡产生恐惧。

    寒气入髓,即使她还能活着出狱,也恐怕会烙下终生残废。

    完颜旻那一掌如果力气再稍微重一点点,就足以废掉她的全部功力。别说从一阶到五阶,就连她之前所拥有的轻功,也必将一并被毁。那样的话,她将彻彻底底是一个废人了。

    水牢不同于赤狱,可以见到其他犯人。这里每一个犯人的空间都是封闭而独立的,安静得让人窒息。只有高处的石灰水滴答、滴答地流淌着,昭示着时间的痕迹,这种缓慢的流逝感让再活泼的心也会觉得荒凉。

    这种原始的荒芜敲打着内心的孤独和身体的疼痛,寂静无声地撕扯着一个完整的人。

    胸腔里的内伤剧烈而烧灼地发作着,与体内的寒气相撞,冰与火交织成一种色彩斑斓的壮丽苦痛,细碎又坚韧地在体内分散开来。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南月忍不住想象自己心脏周围的血肉一定满是创口,每一处创口都燃烧着龙飞凤舞的火焰,它们绵延地相继开裂、破碎,以她因冰冻而流动缓慢的血液做燃料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身体里蔓延成一片燎原之势。

    可是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虽然它们很虚弱,但由于安静依然显得十分有力。

    南月仿佛看到,自己那颗鲜红的心脏依然不屈不挠地坚持而倔强地跳跃着,如同岩浆之上赴死的红鲤鱼。

    她觉得自己那颗负担过重的心脏像在火舌上舞蹈。

    等不到那些内伤停止疼痛,等不到痛苦的火焰熄灭,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应该就已经焚毁了吧。

    南月在涣散的意识和游离的想象力中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疲惫感与困倦感潮水一般袭来,要将她吞噬。

    南月把头靠在冰凉的石壁上一块凹陷处,给颈椎一个歇息的地方。她真想永永远远地睡去,再也不醒来。

    她曾那样努力地活,却活得那般失败与无力。

    为什么生来就是孤儿呢?

    为什么验亲的结果要给她开那样一个玩笑呢?

    为什么想要保护自己重要的人都做不到呢?阿星在哪儿呢,传铃现在在哪儿呢?

    还有,为什么真心以待的那个人,从来从来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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