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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机词-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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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了。”

    周渊道:“要自尽,却要装成得了怪病的样子,讳疾忌医,这是要瞒着谁?”

    萧雅婧颤声道:“奴婢……不敢说……”

    周渊道:“本宫心里已经明白了。多谢你,雅婧阿姨。”

    “奴婢惶恐。”

    “雅婧阿姨,你今日所说,对本宫十分要紧。但有一事嘱咐,明日绛草前来探视,千万别对她说本宫曾来过,否则必受苦刑。”

    萧雅婧苦笑道:“若说了,必有一番拷问,奴婢晓得。”

    周渊点头,站起身来,又道:“绛草不会有事的,请你放心。”说着走出监牢,再不回顾。萧雅婧伏地叩首,长跪不起。

    第二天,绛草被恩准进入天牢最后一次服侍母亲。当此时,周渊在宫中与帝后妃嫔,皇子公主享家宴。《武帝起居实录》载:上受主拜,主得赐颇丰。主以剑舞,殿内罗帐,尽皆寸裂,玉杯移出,金壶坠地,衣袂如旆,凤钗斜堕。上奇之,三册主,号剑平。主倚剑而立,俄而拂袖出殿。上怒,然不罪主。翌日,主独之南。

    周渊回望盛京高大的城墙,这北国帝都坚实的屏障,周渊冷冷一笑。总有一日,她还会回到这里的……

    开宝四年的春天来得很早,汴城禁宫的金沙池畔早已是桃花开遍,灼如流火

    。北岸的桃园接着梅园的花期,肆无忌惮的报春来了。偏偏这一年是闰二月,早春的气息悠长**,宫中每一个人似乎都喜气洋洋,一团忙碌。也难怪,因这一年的春天,大昭帝国的开国皇帝高元靖要立后了。

    思乔宫比别处又更为忙乱,内官侍女们都忙着拾掇物事,一批批运往守坤宫。偏偏这时尚青云又怀孕了。元平郡主周渊于新年前便回到宫中。几年过去了,如今她又瞧着姑姑移宫,照顾她笨重的身子。

    周渊只带了绛草与茜草回来,青草与其它的侍女宦官,都留在了燕国。她没有杀青草,只因她曾代周澶死过一次,而她的命是父亲所救。她没杀绛草,因为萧雅婧已代她死去。

    周渊扶着尚青云漫步在金沙池畔,向她陈述着北地所见。尚青云问道:“渊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渊道:“姑姑,您试想一想,自我外祖母辞世,母亲绝食,父亲被害,姐姐一尸两命,谁得到的好处最多?”

    尚青云沉思片刻,说道:“是北朝的皇帝萧达山。”

    周渊苦笑道:“可不是么,便是我那嫡嫡亲的舅父。当年他谎称外祖母病危,将她饿死,又或逼她自尽,引得爹妈北上。他在南地散步谣言,说父亲要叛国,又引得陈四贲害死了他。母亲因此一心辅佐他立军功,夺嗣位。待得他得了皇位,又一心防范姐姐,最终杀了她。姐姐说,母亲临终前命姐姐一生不得再想再碰火器,现在想想,便是因为母亲已经知道了外祖母的死因,她也实在晓得舅父的为人。姐姐破誓,劫数立到。兴于火器,丧于火器,莫非是天意?”

    尚青云沉默半晌,良久方道:“若论你舅父萧达山,倒也并非全是私心。当年大昭初定天下,因暴君北遁,皇上曾动念征讨。萧达山若不建立神战军,苦苦支撑,大燕或已亡国亦未可知。”

    “姑姑,他弑母夺位,逼妹杀甥的罪名,必有一日要大白于天下,渊儿若有机会,一定会回去盛京向他问罪!”

    尚青云摇摇头道:“若国力强盛,兵强马壮,身为一国之君,如何能克制武力征讨的欲念,我不知道。但若国力衰弱,士兵羸弱,如何能不亡种灭国,我知道是很难的。若要议和,非是两国都无力再战,否则绝无可能。渊儿,你虽聪明,却还年轻呢。你舅父,实在是大燕江山的擎天之柱啊。”

    湖上波光粼粼,周渊沉默不语,末了长叹道:“姑姑,照你这样说,难道我是连恨他也不行了?”

    尚青云淡淡一笑,轻轻拉起周渊的手道:“你虽不在父母身边,但你比你澶儿更通透也更懂事。为他们的事,你也辛苦了十几年了,都放下吧。国仇家恨,岂是你这样的柔弱女子能担当的?你看桃花开得灿烂,也有一日花褪结子,绿叶蓁蓁不是么?”

    周渊心中充满了无奈抑郁之情,长叹一声。

    开宝三年的春分,高元靖册立尚青云为皇后,立陈夫人为贵妃,居遇乔宫,礼仪规制,服侍用度,等同皇后。又新册姝媛十数位。立夏,册立嫡皇长子高思谚为皇太子,时年十二。秋天,大昭定亲王之女元平郡主、大燕皇帝之义女境平公主周渊嫁给了辅国公莫璐。

    开宝七年深秋的一天夜晚,奏事的云板忽然凄厉的鸣叫起来。周渊在帐中蓦的坐起,一身冷汗,攥着锦被的手颤抖起来。绛草和茜草连忙进来服侍,绛草端了温在炉上的茶,茜草摆好靠枕。周渊震慑心神,问道:“怎么回事?”

    茜草道:“待奴婢出去看看

    。”不一会儿进来回道:“公主,是一位家将回来报信的。”

    “让他进来。”茜草应声去了,绛草连忙将帘幕放下。不一会脚步沉重,那人扑通一声跪下,放声大哭道:“夫人,莫将军受伤了……”

    周渊吁了一口气,良久方问道:“是郑将军么?”

    “正是卑职。”

    周渊又问:“怎么受伤的?”

    “那一日,皇上与众将驰马出营,不料中了犬狁骑兵的埋伏,莫将军忠心护主,身中十几箭,奋力突围……”

    周渊沉吟道:“犬狁……此次圣驾亲征,不是去征犬猃的么?”

    郑将军道:“不错,但猃狁本为一家。前一日,大风沙天气,至使军情迟误,众将都未及时知晓犬狁奔援,谁知鞑子便趁风沙掩至我大营附近。”

    周渊心中一动,问道:“皇上如何?”

    “皇上也身中数箭,卑职离营之时,军中御医正皇上疗伤,料知尚未醒来。”

    “郑将军,沙场征战之人,受伤是寻常事,何至于如此紧急?”

    郑将军道:“这个卑职不知,卑职受将军所命,连夜奔驰,一刻不敢耽误。”

    周渊赤脚下地,令绛草掀开帘幕,郑将军连忙低下头去。周渊仔细打量他,只见他身上有七八处伤,因长途奔驰,有好几处已经崩裂流血。周渊道:“你伤得这样重,怎么不让别人回来报信?”

    “卑职受伤虽多,但都是皮肉之伤,并无妨碍。赵将军和李将军都伤得更重,几乎不能骑马了。”

    “将军辛苦,且下去歇息吧。”

    绛草扶起郑将军,引他出去了。

    周渊又说:“点灯,替我更衣,我要进宫去。”

    茜草愕道:“天还没亮呢,这会儿进宫做什么?”

    “别问了,快替我更衣。若迟了,恐怕来不及。”

    茜草连忙点灯,周渊也不要人服侍,自己拿了一套衣衫换上了,又让绛草随意绾了个髻,头面也没戴,登上鞋子,便要出门。忽然两个小丫头扶了莫璐的母亲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周渊只得上前扶了她,行礼问好。

    莫老夫人问道:“听说那报信人到了你房里了,究竟是什么事情?是不是我璐儿出什么事?”

    周渊道:“母亲,并没有什么事情。”

    莫老夫人哼了一声:“你别哄我,深更半夜的,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连夜报讯?”

    “母亲,请回去休息吧,并没有什么事情。”

    莫老夫人看她穿戴整齐,又问道:“你要去哪里?”

    “母亲,孩儿要进宫

    。”

    “这个时辰进宫做什么?”

    周渊道:“母亲,孩儿要立刻进宫,不能和您说话了。绛草,扶老夫人回房。茜草随我来。”说着疾步出房。

    莫老夫人恨声道:“同婆母这样说话的么……”

    周渊没有理会,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马厩,与茜草各骑一匹马,绝尘而去。急促的马蹄扣响凌晨的御街,深秋的寒风吹冷了一身热汗。马背颠簸,周渊草草绾就的长发也披散了开来,如黑夜中一抹黑色的风。来到朱雀门前,也无处栓马,周渊扑上宫门,不顾一切的敲了起来。然而许久,也没有人来应门。周渊先还强自镇定,过了一会儿,敲门的右手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无法,只得不停的敲。茜草见状,也用力敲。

    终于有侍卫来应门了。周渊拿出腰牌,说道:“烦劳禀告皇后,辅国公夫人求见。”

    侍卫见她一脸汗水,披头散发,吓了一跳。因周渊是皇后的弟子和义女,那人不敢懈怠,连忙让她进去,一面一路小跑去通报内宫门的守卫内官。

    见周渊这般模样,尚青云大吃一惊,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周渊匆匆行了礼,也不顾尊卑,拉了尚青云的手坐在榻上,说道:“姑姑,我有要紧的事情对您说。”

    “渊儿,看你这一头汗,这是怎么了。”

    周渊鼻子泛酸,生忍住,说道:“姑姑,两天前皇上驰马出营,不幸中伏,虽然回营,但受伤颇重。莫大哥因为护驾,身中十几箭,如今生死未卜……”

    尚青云倒吸一口气,泪珠簌簌而下。

    “姑姑,你不要哭,听我说。莫大哥受伤后,命府中一位家将连夜送信,我知道他其实要送的必不是自己受伤的讯息,而是皇上的讯息。”

    尚青云哽咽道:“为什么?”

    “姑姑,皇上也中了好几箭,伤重昏迷。不是渊儿大不敬,姑姑,你要早做准备啊。”

    “早做准备……”

    “姑姑,如果皇上……为稳定军心,必然秘不发丧,待胜犬猃,即班师回朝。当年骁亲王曾立些许军功,与军中武将交情非浅,倘若有人先报讯于他……皇太子根基尚浅,骁亲王在朝中党羽众多,若太子不能及时登基的话……”

    尚青云将手一摆,收了眼泪,肃容说道:“我明白了。”

    “姑姑,早则这几日,迟则班师之时,必见分晓。”

    尚青云叫内官进来,吩咐他去传唤皇太子。不一会儿,皇太子便到了,如今他已是十六岁的少年。他身着雪白色的海青蟒袍,身材修长,眉目俊逸。他向尚青云行礼,向周渊问好。

    尚青云问道:“皇儿,你怎么来得这样快?”

    “母后,儿臣听说渊姐姐夜扣宫门,怕有什么要紧的事,因此穿戴好,等候母后召唤。是不是渊姐姐有什么急难之事?”

    周渊道:“回太子殿下,臣妾并没有什么急难之事。”

    皇太子嗯了一声,只听尚青云道:“好孩子,有一件事正要与你商议

    。”

    高思谚听完周渊所述,思忖半晌,说道:“宫禁之事,交与儿臣,绝不让母后担忧。渊姐姐,虽则你用心良苦,但夜半闯宫,恐怕已惊动了陈贵妃,只怕已打草惊蛇……”

    周渊悚然一惊,回思果然如此。只听高思谚又道:“不过倒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无论怎样,倘若大哥哥真有反意,必有所行动。若非渊姐姐参破讯息中的弦外之音,说不定我这皇太子要做到阴间去。”说着向周渊一揖,周渊连忙还礼。

    尚青云道:“皇儿不要乱说,拿个主意要紧。”

    高思谚道:“渊姐姐当回府去等讯息。莫大哥哥心思缜密,说不定还有讯息报与姐姐。姐姐若得了讯息,且派一个心腹入宫送个口信给母后,要约定暗语。我便召陆谦老师入宫,万一……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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