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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整个的事情说了一遍，连尹小蝶奇怪的举动都没有略去，不过我没有说自己心里复杂的心情，只是以比较兴奋地语气说了一下德州卫中所千户这个职位，然后问道：“老九，这个职位怎么样？”

　　　　郭瞎子蹙紧眉头，“二哥，你上了尹继祖的当了。”

　　　　“什么？”我心中巨震，惊讶的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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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军户王老六（）　
郭瞎子看我不明白，便一点一点给我解释起来。原来这大明朝，采用的军事制度叫做卫所制。五千人为一卫，一千人为一所，也就是五所为一卫。

　　　　郭瞎子道：“二哥，你是千户，也就是说你统领整个德州卫中所。”

　　　　我喜滋滋道：“那也不错啊，统领一千个人呢。”

　　　　郭瞎子焦急道：“二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卫所制度，实际上就是让划出田地让军户开垦，这也就是‘战时从军，平时为民’的思想，但是这种制度一方面军队战力下降，最重要的是，自嘉靖年，都指挥使司、卫指挥使司拼命圈地，那些军户早就四处逃难去了。”

　　　　“卧槽？你的意思是，我手底下可能没多少人了？”

　　　　郭瞎子道：“岂止是没有多少人，德州卫中所自洪武年就驻扎在景州南边的几个村子里，这么多年了，您听说过这几个地方吗？”

　　　　我急了：“卧槽，难道一个人都没有了？那我特么当这个狗屁官有个吊用？这就是个虚职混日子啊，还不如牢头呢，”我琢磨了一下，“估计也就是俸禄高点。”

　　　　郭瞎子压低声音：“二哥，别说俸禄了，您就有杀身之祸了。”

　　　　“啊？”我脸色一变。

　　　　“二哥，朝廷会固定派人发放一点饷银，但是发放饷银时，他们会阅兵，到时候您拿不出这些人来，那就是吃空饷，那就是死罪啊。”

　　　　我心中一沉，“那如果我用这些银子招点人来呢？”

　　　　郭瞎子急道：“二哥，您怎么还不明白呢？这些银子是发放到都指挥使司，卫指挥使司手中的，哪到得了您一个千户手中啊。”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玩味的笑起来：“这尹继祖看起来有点变态，没想到竟然是个玩谋略的高手。”

　　　　“二哥，怎么办？”郭瞎子一脸惶恐。

　　　　我轻轻笑了起来：“老九，你这是怎么了？前几天你请求我落草为寇，眼下我们有明目张胆招兵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郭瞎子劝阻道：“二哥，话是这么说，可是当兵没有饷银，谁会干啊？”

　　　　我轻轻呼了一口气：“老九，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既然尹继祖已经打算弄死我了，那就由不得我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郭瞎子唉声叹气，也不再说话。

　　　　其实我只说了一半的原因，这个告身，是尹小蝶拼命为我求来的，那丫头又哭又笑的疯癫样子，我怎么都忘不了。

　　　　几天后，知州之女被劫的案子终于告破。百花楼里，一个叫王正的牢子上吊身亡，临死时留下一封认罪书。顺着这封认罪书，景州捕头吕超抓了十几个外地跑江湖的人，打入死牢，只等着秋后问斩。景州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又过了两天，一群自称来自吴桥的江湖人在付了五两银子之后，成功出了景州城。守门的衙役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两个看起来又丑又挫的村妞竟然就是告示上贴的紫菱、紫钗姐妹。这当然都是郭瞎子易容术的杰作。

　　　　肖家人出城那天，我没有去送。一来是我的身份限制，二来这天下将乱，他们这一走，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相见。他们走之前，紫菱来到我的房间，小丫头见到我之后就哭了，问我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我想了一会，终于没有将不会说出来，而是告诉她，有事去德州卫中所找我，我会在那里。紫菱出去的时候，我隐约看见门边似乎有衣袂飘过，那身衣服，似曾相识，仿佛哪个女孩曾经穿过，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凌绮烟和幼蝶没有离开，她们两个不得不戴上了郭瞎子做的人皮面具，打扮成普通村妇的样子，以我的姐妹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我这段时间没有再回大牢，而是租了一处院子，暂时居住下来，与我同住的出了绮烟和幼蝶，还有表弟麻雷子、李厉，以及那个我差点杀死的小孩子，她说自己叫杨二丫。绮烟觉得这孩子很可怜，所以收她做义妹，并给她改名字叫：雯静。

　　　　小孩子很喜欢。

　　　　我不喜欢她这种把恩惠强加在小孩子身上的行为，所以依旧坚持叫这孩子二丫。直到这孩子自己都不答应，我才改口叫她雯静。

　　　　我去找过两次小蝶，但是她都没有见我，只是托丫鬟戴了一张纸条出来，上面只有一句诗：

　　　　前尘旧梦尽云烟，藕断丝连亦枉然。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肯见我，她的痴狂，她的疯癫，她的魅惑，我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告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尹继祖横眉立目，不知道她为什么帮我要官职，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见我，对于她，我一无所知。

　　　　我后来又去了很多次，她都没有在见我。我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她吟诗的声音，宛如这高墙内的挽歌。

　　　　我被这小妖女搞得魂不守舍，总是禁不住想起她，直到几天后，任命我做德州卫中所千户的告身达到，我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情绪，但是我没有立即成行，因为出事了。

　　　　这一天，是天启五年九月二十四日。正是中午时分，我正悠哉悠哉的品着茶水，郭瞎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二哥，二哥，出大事了。”

　　　　“怎么了？”我没有放下茶杯，只是这么看着他。

　　　　“杨涟，杨文孺大人，被杀了。”郭瞎子慌慌张张道。

　　　　“什么？”正在里屋教雯静读书的绮烟跑了出来，脸色煞白。

　　　　杨涟，东林党主要人物，被魏忠贤冤枉，抓入狱中。我对他有些了解，也算是敬佩，毕竟他是个清官。但是他死了，需要很激动吗？

　　　　我诧异的看着凌绮烟。郭瞎子为什么激动我倒是理解，他一直把自己当成读书人，如今的读书人大多靠拢东林党，认为东林党是救国救民的英雄。但是凌绮烟跟着激动个毛线。

　　　　我斟酌片刻，问道：“绮烟，你没事吧？”

　　　　凌绮烟眼里含着泪：“我要去京城看我爹，他可能有危险了。”

　　　　我蹙起眉头，“他也是东林党？”

　　　　凌绮烟使劲点了点头，颤声道：“我怕”

　　　　我知道她究竟在怕什么，杨涟的死不会是一个巧合，针对东林党的清洗很快就会展开。此人是朝廷的重臣，既然魏忠贤已经对他动手，那么剩下的人，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我沉吟片刻，轻轻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斩钉截铁道：“不行，你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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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见点血才能精神（）　
凌绮烟急红了脸，“不行，我一定要去。”

　　　　我摇了摇头，“眼下魏忠贤大肆清剿东林党，被抓的数不胜数，你本来就是个钦犯，实在太危险了。”

　　　　凌绮烟本就着急，蓦地提高声音，尖叫道：“郑二蛋，你这胆小鬼，就这么怕阉党吗？你凭什么拦着我？我一定要去见我爹。”

　　　　我的火腾地就上来了，拿起茶杯啪的扔在地上，茶杯摔了个粉碎，提高嗓门道：“你爱去去啊，我拦着你了？门就在那里，走好不送。”

　　　　屋里陪着雯静玩儿的幼蝶听到我们的争吵，慌忙跑了出来，她一把拦住转身要走的凌绮烟，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郑公子，我家小姐就是一时气急，绝无轻视公子之意。”

　　　　凌绮烟气急败坏道：“幼蝶，你起来，别求这胆小鬼。”

　　　　我一直很喜欢幼蝶这小丫头，她这么一跪，我也就气消了。我站起身扶起她，嗔怪道：“你这丫头，没事下跪做什么？我又没说你。”

　　　　幼蝶这才转悲为喜，仰起小脸道：“公子，你真不生气了？”

　　　　我心里一荡，忍不住在她的俏脸上掐了一下，幼蝶绯红了脸，低下头来。

　　　　这是我第一次在凌绮烟面前调戏幼蝶。她登时火了，“郑二蛋，你这登徒子，幼蝶是我的贴身婢女，你竟敢非礼她！”

　　　　我不耐烦的摆摆手，“你是有毛病怎么着，我又不是非礼你。”

　　　　她这次是真恼了，一甩袖子就往外走，气呼呼的看着幼蝶，“你跟不跟我走？”

　　　　幼蝶看看她，又看看我，眼神里满是为难和央求。

　　　　我烦躁的看着她，说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我知道你爹有危险你很担心，但是你也不能逮谁跟谁发脾气吧。

　　　　我看了看郭瞎子，“老九，你准备几张人皮面具，然后把李厉给我叫进来。”

　　　　郭瞎子答应一声，不多时，李厉和郭瞎子走了进来。

　　　　李厉一拱手：“二爷。”

　　　　我把凌遇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道：“李厉，你办事最为妥当，待会你跟绮烟和幼蝶启程去顺天府，安排绮烟和她父亲见一面。”

　　　　顺天府即现代的北京地区。

　　　　凌绮烟听我叫她闺名，狠狠瞪我一眼。

　　　　郭瞎子一拱手，“二哥，我”

　　　　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老九，这事儿你就别掺和了，李厉，你收拾收拾，即刻出城。”郭瞎子过于感情用事，而且他一贯亲近东林党，我担心他进京之后，会捅出什么篓子。相较而言，李厉就更适合这趟差事，他为人冷静果断，我说了是让绮烟和凌遇见一面，那么他任何一件多余的事情都不会做。

　　　　李厉点点头，退了下去。

　　　　当天下午，李厉带着钱荣今天顺来的二十两银子，护送绮烟和幼蝶出城了。钱荣和麻雷子本来也想跟着的，但是都被我拒绝了，这两个货还是留在身边比较放心点。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其实也就是告身最为重要。然后带着钱荣、麻雷子、郭瞎子还有小丫头雯静，一行人前往德州卫中所。

　　　　德州卫中所，洪武（朱元璋的年号）年间就设立的一处卫所，目的是为了拱卫德州安全，不过德州卫中所并不是在德州，而是在景州南边的一处村落。德州属于山东承宣布政使司的济南府，既是漕运通道，也是重要的军事关隘。景州与德州距离很近，几乎是朝发夕至，因此将德州卫中所设置在景州。

　　　　我们买了辆马车，慢慢悠悠的离开景州城，用了将近大半天的时间，终于在将近傍晚的时候，到达了所谓的德州卫中所。

　　　　“吁――”麻雷子拉住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我探出头去：“雷子，怎么不走了？”

　　　　麻雷子有点含糊的说：“表哥，可能是到了。”

　　　　钱荣在马车另一侧坐着，也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什么叫可能啊，把地图给我，”我接过麻雷子递过来的地图，跳下马车，仔细对照了一下路线，回头把地图递给郭瞎子，“老九，你看看。”

　　　　郭瞎子也看了一会，“二哥，应该就是这儿了。”

　　　　我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