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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秀莲疼爱的看了一眼孩子，难为这孩子了，这么乱，瓦罐也没摔。

　　　　刚才和死神插肩而过的惊愫，流汗过多，这会筋疲力尽，感觉饿了三天一样。接过罐子，一口气就喝了个底朝天。

　　　　“老二，你比老大机灵，你溜远点，看看你何老师怎么样了，快去，娘担心的紧！”

　　　　“好咧，娘！”几个卫生队的叔叔阿姨刚要拉住老二，小子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急的几个直嚷嚷张秀莲，你这人不管孩子死活，心忒硬，万一伤着咋办？！

　　　　张秀莲苦涩地动了动嘴唇，“我就想知道何老师怎么样了”几个卫生队的同志都把担心的眼神飘向了连部。

　　　　刚刚经历的死亡气息，张秀莲这会最能理解何老师的境地，那种绝望、懊恼、不甘种种混合的情绪能让人备受煎熬。尽管平时教育学习中，强调奉献，强调牺牲，但真到自己身上时，却是这么难。再看看人家何老师，虽说不能和自己这大字识不了一箩筐的粗人比，好歹也是个有文化的人，都说文化人骨头软，可这姑娘，骨头忒硬。换了自己，她不敢想象了，越想越觉得何老师的不一般来！

　　　　现在的何老师情况确实不妙。高个土匪就根本没把她当人看，一把薅住头发，使劲拉她到了连部拐角的影壁里，用她的身体当掩体，那枪就架在她肩膀上，黑漆漆的枪管，从身后捅向前方，一种被命运摆布的悲哀感突兀地出现在她的心头。

　　　　匕首顶在后心，都能通过匕首感觉到高个紧张的心跳声。

　　　　“老实点，别动！”

　　　　“你最好祈祷你们的人别开枪，否则，嘿嘿，小娘皮，这么嫩的肉，子弹可不长眼睛！”说完还不忘用鼻子在翠娥的脖子后面嗅嗅，装出一脸陶醉样。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翠娥，并不惧怕死亡，可是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来了，翠娥的心不由地乱了。

　　　　等会这两个亡命徒就要离开了，自己还在他们手里，战士们要是照顾我的死活，势必带来更多地伤亡，抬头看看四周的夜空，一片黑漆漆，这会月亮也躲了起来，再看看对面隐藏在暗处的同志们，她心里再次呼唤：“韩天，你在哪里”？！

第十章　误伤（）　
猛步奔跑向前的韩天，突然脚底打了个趔趄，心下感觉一疼，无缘由的变故，让他浑身一凛，忙向后打手语，搜索前进！

　　　　已经有六年，没有经历过战场了，今天晚上的动静，让他有点莫名的兴奋，兴奋中夹杂着一种惊惧的感觉。

　　　　作为老兵，都比较相信自己的感觉。这种经历战场生死锻炼出来的第六触感，很少有战士能够拥有。已经快十年的和平年月，虽然局部地区戡乱不断，但是，刚刚经历浴火重生的共和国铁血战士，依然热血沸腾，让他们放下手中的枪，拿起锄头走向田间，曾几何时，那种融入细胞里的铁血味道，让他们在田间劳作消磨时光，纯粹是慢刀子割肉……要了命了！

　　　　轻轻向前奔跑，逝去的活力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左右顾盼，发现一排的队伍里都带着这种情绪，战士们憋的太久了！

　　　　“哗啦啦！”右手边食堂墙上有小土疙瘩滚动的声音。韩天迅速扑了出去。一个三人战斗小组的配合瞬间形成，熟练的战场动作如行云流水。韩天顾盼间，看出来了伙计们平时都憋着一股劲，老本行没落下啊。扑出去的韩天，看着同伴们的战术动作，会心的嘴角咧了咧。

　　　　爬上墙头，乌龟缩头，瞬间扫视完毕，回忆刚才看到的结果，他能准确判断出，人就躲在食堂的柴禾堆里。示意跟进作战人员，打出手势，两人正面佯攻，他迂回拿人。

　　　　胡二躲在柴禾堆里，心里面直发抖，虽然平时他藏猫猫最在行，可这种限定环境的藏猫猫，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可还是抱着一股侥幸，心里一个劲地安慰自己，“没发现，没发现”！

　　　　以至于韩天窜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嘴里念叨“没发现”。韩天本已经扣住他手腕扭身背间摔在空中的身影，因为他的童音，让韩天及时从背心给拽了一把。否则，以胡二的小身板当场非被摔死不可。

　　　　韩天是谁！当年独立师有名的“武屠夫”，最喜欢拳拳到肉的赤身搏斗，被他活活打死的敌人不在少数。这也幸亏手艺撂背了快十年，这十年基本和铁锹把打了交道。虽然天天刨泥土，但身手更练得敏捷不凡。

　　　　胡二昏迷前一秒的感觉就是，自己飞起来了。飞起来，正好看见一个脚上头下的大坏蛋的脸。这张脸太过恐怖，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这张脸了，杀气浓浓，如坠冰窟。

　　　　后面上来战士，也惊讶了，“是个娃，怎么看着脸熟！”

　　　　“呀，我想起来了，是胡德才的二小子！”

　　　　“哈，这叫什么事，你出手太狠了吧！”队友忙是埋怨韩天，不过对孩子一点都不担心。笑话，屠夫之所以叫屠夫，不是没有理由的，他想让谁活，他想让谁死，还基本没有失过手。这是长期熟知的默契，不用多语。

　　　　看这小子手里还抓着胡椒面瓶，满满一瓶胡椒面，稍微打开盖，就知道都是上好的胡椒面。

　　　　“不对啊，韩排长，这小子晕了，问谁呢！”

　　　　“不用问，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快点进食堂，储物间有一墩炮仗，是我放的，顺便拿上火柴，刚才翻墙时，看见连部的情况了，张发奎在那里。放心！快点收拾，过去了我们还有得肉捞！迟点，吃汤的机会都没有了。”韩天瞬间做出决定，脸上浮现了一股嬉皮的笑意。“对了，朱八，扛上院子里这个方板凳，我们有大用。”

　　　　“队长，你不是想打中卫棋盘营哪一仗了吧！”朱八心里已经乐开花了，“等会有好戏看了！”

　　　　“这孩子呢？”

　　　　“放这里，不碍事，对了，搁柴火堆上，别放地下，地下凉！”

　　　　焦躁不安的张发奎，迅速下定决心。发动强攻！不能再等，再等何老师要生出事端了，依他与韩天的交情，最是了解何翠娥敢爱敢恨敢作为的倔强脾性，为了战士们的生命，这何老师肯定会做傻事，闹不好要出人命。

　　　　手举起来，正准备挥拳向前示意，眼角余光捕捉到了连部屋顶有人影一闪，他心里一咯噔。

　　　　“不好！”

第十一章　伊人远去（）　
四眼也发现了房顶一闪而过的人影，刚要示意躲在房子后面的猴子和另外一个，突然“咚”一声爆炸声。

　　　　所有人，习惯性地卧倒，那声爆炸刚过不久，一声刺耳的尖叫和接连的爆炸又响起来，好像谁按开了水壶的盖子，枪声、爆炸声瞬间响起，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高空一个人影闪身而过，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响传来。

　　　　张发奎紧绷的神经，因为人影速度过快，担心何老师出事，一直紧盯来人的方向。

　　　　射击时，韩天的脸已经出现在他面前。赶紧枪口横移，险之又险的从韩天耳门边射过，张发奎赶紧冲韩天一个抱歉的眼神。

　　　　韩天也不理，止住身形，迅速奔到两个倒地的土匪跟前，那个躲在暗处的土匪是自己蹦出来，一枪正好打在印堂。另外一个正好打在后心，已经没气了。

　　　　当时情况是，正好夜风刮过的方向，从张发奎向着土匪方向是顺风，屋顶上就是逆风。风向掩盖了火柴和导火线燃烧的声音。让靠人梯加板凳上到房顶的韩天，顺利点燃了炮仗，也没被发现。炮仗外面拴着用布包的辣椒面。第一响扔给了躲在暗处的土匪，那炮仗打着滚，跳进了矮个躲藏的地方，因为不知道是敌是友，张发奎只感觉那里有人，不管怎么样，一颗炮仗要不了人命，至多难受会。所以第一炮就直接扔了过去。

　　　　嘿嘿，当然矮个倒霉了，初始吓了一跳，手里的枪就响了，因为拿的是冲锋枪，躲得地方狭窄，连续射击激发的气流正好将辣椒面点燃，一股强烈的刺激力道直冲鼻腔和眼睛。瞬间火辣辣的疼，烟味浓郁，不能再待！立马打滚从地下窜出来。谁知道，那股刺鼻味根本睁不开眼睛，闭着眼睛从听着声响的地方就搂了一梭子。

　　　　再说，高个子，听见爆炸，本能的一缩头，往前一推人质，人顺势趴到地下。谁知道他脸刚挨地，一个冒着烟的东西就钻到了他眼前，就好像在哪里等他一样，及时闭眼侧身翻滚，谁知道，闭眼侧翻还没完全翻过身，那玩意就爆炸了。他可比矮个凄惨多了，手里的匕首顺势向前划着弧度飞了出去，一声闷哼随即传来，反正他没听见，韩天倒是听见了。

　　　　射击高个子的子弹是从左边后心地方打过去的。一枪命中要害，当即死亡。

　　　　韩天看的不是两个土匪，而是先前甩出去的人。那人眼熟至极，刚刚的动作，让他心有种绞痛感。

　　　　快冲到跟前了，韩天头有点发蒙了，那人背上插着匕首，软软地趴在地上，韩天知道，那一枪打的时机没计算好。那个匕首是高个土匪的，刚才爆炸时，高个土匪和人质待得太近，他就使劲往前一推，身前的人质正好惯性向前甩臂头仰后飞出。高个翻身做圆弧运动，被韩天一枪射出，打在后心，高速转动的弹头，立即中止了高个的动作，就像发令枪一样，抓匕首的手正好做个半圆，那匕首直线飞出，正好将前面的人扎了个透心凉。

　　　　躲在云彩后面的月亮，终于露出了羞涩的脸颊，黑暗的大地，瞬间白亮起来。地上的人，呢喃地唤着“韩天韩天”

　　　　冲过来的韩天傻了，人在空中立即呈跪姿咕咚一声冲刺落到了趴着的人跟前。

　　　　“不，怎么是你，翠娥，翠娥！”韩天的手颤抖地厉害，轻轻搬过地上的人，翻过脸来，四只瞳孔对在了一起。

　　　　“”韩天张开口，眼睛难以置信的从翠娥脸上看到身上，即使张发奎近在耳边的刺耳喊声“卫生员！”也没能拉回他此刻逐渐冰冷的心。

　　　　“韩天”怀里的人陶醉地笑了，笑的那么美，笑的那么开心，她终于等来了。

　　　　韩天心碎了！

　　　　“啊！”

　　　　一声凄凉穿透力十足的兽吼声，惊醒了昏迷的胡二，他跌跌撞撞地从食堂摸出来，看向连部。

　　　　正好看到韩天抓着匕首碎尸的场面，嘴里狂喊“你们害死了我妻子，我要活剐了你们！活剐了你们”！

　　　　可怜的胡二，眼睛一翻，瞬间又倒在了地上。

第十二章　那年（）　
胡二那天精神恍惚，被惊吓过度，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师部领导及时赶到，和团部领导一起亲自为何翠娥同志扶灵，召开了何翠娥同志的追悼会。两级领导均考虑韩天情况特殊，被师部政委亲自带警卫战士从牢房提出，参加了翠娥追悼会。韩天在追悼会上气血攻心，吐血晕倒。为防止发生意外，因场部医院刚成立不久，医疗条件有限，被师部领导离开时连同受伤的战士一起带走。张发奎因为指挥失误，被送农垦干校劳动改造两个月。

　　　　可是老大却是全程经历了那天晚上和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当天晚上，消息发生后不仅惊动了团部，更传到了师部耳中。半夜，团部领导亲自赶到农场，连夜处理突发事件。

　　　　韩天因为妻子亡故，失心疯当场打伤三名战士，一人受伤较重。经张发奎、金山等老兵制止，被羁押场部临时牢房。团部领导到了以后，了解具体情况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