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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记事本-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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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说出口后,我自己也反省如此简短的回应未免太冷淡了。于是我又接着说下去:

    “我也是啊!我也是一直拿爱丽丝当藉口。”

    接下来我自己也觉得害羞,于是转移了视线。

    “我是爱丽丝所雇用的侦探助手,世上没有几件比这项真相……更显著的存在了吧。”

    走出事务所之后,我沿着铁轨朝车站前进。结果在连接公园的阶梯旁,因为发现之前来时没有的东西而停下脚步。一开始还以为是小花坛,其实仔细一看分别是三盆并排的花。

    第一盆是放在正常桶子里的干燥花;旁边是白色的三色堇,装在写了柏青哥店名的塑胶盆里。

    最后一盆是用旧日本军的铁制头盔代替花盆,里面装的是圣诞玫瑰。

    我站在阶梯前方,呆呆地望着三盆花。情感如同冰得快凝固的蜡般,从我耳朵流下。

    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跟大家一样坚强?我真的能做到将悲痛藏在心里,为了调查现实问题而继续行动吗?我真的有一天能变得这么坚强吗?

    我努力挤出打开手机的勇气,发新简讯给结衣。但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我应该怎么开口呢?不管怎么起头,都会伤害到她。干脆就用简讯说明事情全貌吧!这么一来不用见面就可以解决了。不,我到底在干什么?我应该要为结衣着想啊!

    结果我连开头也想不出来。没办法,还是明天再寄吧!当我合上手机、打算继续前进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跑向我的脚步声。

    “藤岛?”

    一转头,就看见彩夏。她在冬季制服上又套了一件明亮的奶油黄大衣,一手抱着四合瓶大小的日本酒。

    “这瓶酒——”彩夏注意到我注视酒瓶的视线说道:“是明老板吩咐我拿来祭拜的。听说在这里过世的人……常常来我们店里对吧?”

    彩夏把酒瓶摆在花盆旁,合掌祈祷。我抬头望向阶梯的上方,可以看到警察拉起的黄色警戒线,还有一些深蓝色的人影在行动。彩夏究竟知道多少呢?就算事件还没登上新闻,一看现场也知道是有问题的死法,搞不好头部遭到切除一事也已经传出去了。可是,那又如何?如果没有其他能做到的事,也就只能祈祷了。虽然我比彩夏对这次的事件清楚一些,但我能做的事不也一样吗?

    我在彩夏身边低头,闭上双眼,一同合掌。

    但是比彩夏清楚一点的我,不是朝向花而是朝向阶梯前方的空间祈祷,朝向血流满地的银二先生倒下的地面祈祷。

    好想再跟他多聊聊。

    好想多问问他失去的一切,他拒绝的一切。

    虽然我装作一副很清楚的样子,其实我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抛家弃子?为什么他要拒绝与女儿见面?又是为什么在这条街道寒冷的天空下度日呢?

    可是已经没有人能回答我了。

    因为银二先生已经惨遭杀害。这次的事件和我之前的经验完全不同,死者尸体没有头部。这也代表加害者无庸置疑的杀意。我因为冷颤而张开双眼,爬上楼梯。呈现在我眼前的是多云的天空、裸露的地面和几条被不吉利的黄色警戒线切割出的树林影子。

    我真的想知道吗?

    这个国家优秀的警察应该会马上毫不留情地挖掘出所有事情,并且将犯人关进监牢。这种真相,我真的想知道吗?

    “……藤岛?”

    “咦?”我因为彩夏的呼唤而转身看她,她的脸上流露出急切的表情。

    “你在进行调查吗?”

    彩夏指着现场问道。

    “嗯……”我避开彩夏的视线,勉强地回答道。视线的角落中,彩夏的脸庞更加阴沉了。

    “我现在才说这种话可能很奇怪……这不是很危险吗?”

    原来彩夏也知道是杀人事件。为了不让彩夏察觉,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很不可思议的是,我其实一点也不觉得恐怖。看到无头尸体一事,似乎随着时间经过把现实感从我的意识上一滴不剩地剥夺。大概是因为我没有看到断面吧!如果当初看到了恶心的断面,现在大概无法保持冷静吧!可是原先看到的尸体,已经在我脑海中褪色,仿佛无关生死的雕像。

    那不是失去头部的尸体,而是本来就没有头的——

    我摇摇头,甩去无谓的妄想。

    有某个充满杀意的凶手,至今仍未受到法律制裁。这才是不变的真相。

    “很危险啊。”我事不关己般地回答。

    “但是,你还是会继续调查吧?”

    我的眼睛先追寻彩夏说话时吐出的白色气息,之后才慢慢点头。

    “因为我们有受人委托。”

    这当然是谎言,根本就没人拜托我们调查杀人事件。我如此回答,岂不是跟爱丽丝一样。因为恐惧流冰下黑暗的无知,无法依靠自己的手脚前进,只得依赖某人的意愿进行调查。

    “你越来越像爱丽丝了。”

    我被彩夏完全看透,害羞地用手掩面。

    “咦?咦?你不高兴吗?”彩夏从下方窥视我的表情。

    “为什么我会高兴……”

    “因为跟爱丽丝一样啊!你不是很崇拜她吗?”

    “崇拜?你从哪里冒出这种想法来?”

    “你不是因为想变得跟爱丽丝一样,才当她的助手吗?”

    我朝两手叹口气,将手插回口袋,看着自己的脚。

    “……我啊,是当不成侦探的。当了这么久的助手,我自己也明自。我没办法变得跟爱丽丝一样,只是……”

    我只是想一直待在她身边,代替她背负她无法负荷的事物,如此而已。

    所以,啊——原来如此,理由这样就很够了。我不想再看到她流露宛如午夜沙漠般的表情。不管理由是多么空虚,我都会跑去多管闲事,像狗四处乱嗅一般挖掘真相。

    彩夏不知从何时开始眯上眼睛盯着我的脸,一边点头同意。我因为害羞而转身背对她,拿出手机。我干脆地传了封简讯给结衣,内容只有一句话。我想见你,有空吗?

    当我要合上手机时,发现彩夏正在偷看我的手心。

    “……那个,这次的委托人……”

    “哇!”我慌慌张张地把手机塞回口袋,转过身去。

    “就是之前来我们拉面店的那个,夏月——”

    “啊,彩夏,麻烦你忘了那件事,就当做没看到,千万不可以跟别人说。”

    “我不会说出去啦,可是……”

    “你也知道吧?艺人很多事情得小心翼翼的。”

    “我是知道,但是你好歹也在意一下爱丽丝的感受吧!”

    “……爱丽丝?”

    “爱丽丝只要有心就能检查藤岛的手机简讯吧!刚刚那封简讯,简直像寄给女朋友的邀约一样!”那就别偷看啊!我也是有隐私权的。

    “那是因为对方的经纪人可能会检查,我们才假装成是男女朋友,互传暧昧的简讯。”

    “你会帮委托人着想,就不会帮爱丽丝着想吗?总之要删除刚刚的讯息!我也会去警告爱丽丝,绝对不可以偷看你的手机!”

    那我要回去工作啰!彩夏说完就转身跑回店里了。刻意跑去警告爱丽丝,她才会更想看吧!而且这本来就是依照爱丽丝的指示进行的工作,没有什么好瞒着爱丽丝的……

    算了。

    我朝往公园方向的阶梯坐下,臀部下的水泥触感让我的身体和头脑渐趋冷静。我已经把简讯寄给结衣,不能回头了。现在得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

    首先要传达银二先生已经过世的消息,但先不要说明是他杀。虽然从尸体的状态判断,只可能是他杀。不过警方可能还没发表尸体无头一事,尽量不要给予结衣打击。

    然后,向对方老实说明我们想继续调查的决心。我们想找到已经失去的言语,想要为死者发声。

    如果结衣拒绝了,我们该怎么办?

    正确来说,结衣拒绝是理所当然的。

    我突然想到如果只是要让爱丽丝能继续进行调查,我自己出钱委托她就行了。

    可是我抱着膝盖想了一会,就对自己摇摇头。如果这样就能满足爱丽丝的话,她早就为了自己的好奇心,毫不客气地挥舞刀剑来挖掘事实了。现在的我已经明白,娇小的侦探选择侦探之路是为了拯救他人。虽然她每每说自己没有朋友,说自己没有拯救别人的力量,其实她是无可救药的善心人士。所以事件到了最后,她总是身着丧服、走出房间,亲自面对可能受伤的某人。这不是出于矜持或是礼仪的仪式,而是想要替对方分担痛苦。

    可是爱丽丝却无法与任何人接触,不知道要帮助何人,也不清楚自己的战场在何处。为了弥补这分缺陷,她用四个英文字母为缺陷命名,并且将自己囚禁在同名的事务所中。因为,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方法可行。

    这就是我存在的理由。

    就算只是找出勉强的藉口,也要让爱丽丝与世界有所接触。

    从现实方面来看,结衣放弃委托的可能性相当大。毕竟她希望我们找出来并且带到她面前的对象已经死亡了。她选择放弃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该为了谁而继续调查呢?

    因为森先生和裴先生都很仰慕银二先生,他们应该都很想知道谋杀银二先生的犯人。假设为了银二先生的街友同伴而调查好了,他们身无分文,根本无法委托我们。职业侦探也是爱丽丝自定的规矩之一,她是绝不可能做白工的。

    我仰望深灰色的阴沉天空,吐出白色的气息。

    对了,还有少校。他一直为了银二先生而行动,现在也一个人独力进行调查。虽然不明白他瞒着什么,但是他应该很想为银二先生报仇。

    此时,又有一股寒气包围了我全身。

    至少,少校应该知道些些关于犯人的事。他明明就是第一个发现的人,还有采集无头尸体指纹的余裕,却完全不说明发现当时的状况。而且,他从之前就在调查狩猎街友的犯人。如果犯人真的就是凶手,少校应该已经掌握了许多情报,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呢?我穿着牛角扣大衣搓揉双臂,想搓去寒颤。

    仔细想想,其实我完全不懂少校这个人。就算是阿哲学长跟宏哥,他们对于少校在想什么以及他的人生经历一无所知,而且也从来不去了解吧!尼特族想维持伙伴关系,只要分享在花丸拉面店后门前吵闹慵懒的时间即可。

    可是,我不是尼特族。我只是个小鬼,在抽屉里塞满了无意义又丢不掉的小石子和玻璃珠。所以我必须仔细地询问少校,他究竟怀抱了什么样的心事呢?究竟看到了些什么呢?又究竟知道些什么呢?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呢?

    我站起身来、拍拍僵硬臀部上的沙子。一边走向车站一边掏出手机,但是却完完全全想不出来该寄什么样的简讯给少校。

    *

    第二天,事件的情况在我想像不到的地方发生变化。就从晚上八点左右,鹫尾打电话给我开始。

    ‘结衣在哪里?’

    一接起电话就听到鹫尾的呐喊,我吓得差点从啤酒箱做的椅子上跌下去。我因为担心连明老板跟彩夏都听到,于是偷偷从后门窥视花丸拉面店的厨房。好险她们两个人都忙着招呼客满的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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