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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无的放矢，那么我们会反过来控告您毁损名誉哦。”

　　　　两人唇枪舌剑，彼此都用法律攻防，不过我觉得双方只是畅其欲言而已。

　　　　双方陷入短暂的沉默。

　　　　速水董事长之所以一语不发，可能是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他再次闭上双眼，用力喘息，专心地思考着。房间里的气氛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速水董事长突然睁开双眼，直盯着我们瞧。

　　　　“……你们，今年几岁？”

　　　　“唉呀，你们还没有去调查敌人的资料啊？我十七岁，他十六岁。我们是堂姐弟。”

　　　　“也就是说……难道你们是高中生？”

　　　　董事长显然倒抽了一口凉气。

　　　　“没错，有什么意见吗？”

　　　　“……你们接手公司后打算做什么？你们刚刚自己都说过，眼前这份事业已经无路可走了。”

　　　　此时莉音转过身来对我说：

　　　　“巳继，拿出来。”

　　　　我点了点头，从刚刚放下来的手提公事包里，拿出一叠像字典一样厚的文件。标题上写着：“速水半导体工业股份有限公司，事业重建计划书”。

　　　　我将这份沉重的文件一把放上书桌，往速水董事长的方向一推。

　　　　莉音说：

　　　　“这是速水半导体工业的重生计划。以服装事业为主轴，从范围涵盖全世界的服饰生意做起。因为我们要透过网路对全球每个角落进行远端操控，因此需要特殊的缝制设备，这部分的设备就由速水来研发。如此一来，半导体产业也能回复景气。”

　　　　速水董事长以狐疑的表情拿起重建计划书。一整本厚厚的文件垂下一边。速水董事长浏览了一下放在膝上的计划书。

　　　　速水董事长突然站了起来，打开房门，大声叫速水夫人过来。

　　　　速水董事长对立刻来到房间的夫人说道：

　　　　“替他们二位倒茶过来。”

　　　　接着，速水董事长再次坐回长椅上，开始快速地翻阅重建计划书——

　　　　***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

　　　　这段明间没人开口说话。

　　　　速水董事长一直看着重建计划书。我跟莉音则是沉默不语，只是看着眼前速水董事长翻看文件的模样。这是在对方开口之前，耐心等待的一步棋。

　　　　过了一会儿，速水董事长抬起头。

　　　　“这本可以留给我吗？”

　　　　“请便。我想今天一天也无法检查完吧？您可以慢慢做判断。”

　　　　莉音放下心来似地松了口气。一直保持沉默，说不定让莉音觉得非常疲劳。

　　　　莉音所做的文件多达三百页，要仔细分析也得花上好几天。尽管重点是未来的事业计划，但内容也探讨半导体技术的改善策略，只有这个部分是柚学姐在莉音指导下写出来的。柚学姐虽然像孩子般天真无邪，但只要莉音在一旁仔细监督，调整方向，她就是个能发挥关键能力的天才。即使是速水公司最优秀的技术人员，恐怕也没法办法与认真起来的柚学姐匹敌吧？

　　　　莉音似乎想起什么似地继续说了下去：

　　　　“嗯嗯还有，资本策略。收购之后，我们会对速水增资一百亿。”

　　　　“增资一百亿日圆……！”

　　　　速水董事长睁大双眼，惊讶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跌落。

　　　　所谓增资，就是增加发行的股票，增加资本额。

　　　　目前速水半导体工业的资本额才六○亿。增资额度远高于资本额。

　　　　在增资之下，速水手上有的现金就会变成一五五亿，是‘ORION服饰事业’决一胜负的计划。

　　　　再加上因为革命社出资一○○亿这样的钜额数目，因此就能获得人量速水新发行的股票，预计我们的资本比率就能增加将近九成。

　　　　“至于投资方针，则是在那本重建计划的两百五十七页后面，那里也提到了一百亿的增资计划。”

　　　　速水董事长的视线再次落在那本重建计划上，翻到了两百五十七页。

　　　　莉音探出身子进一步说：

　　　　“我们也是认真的。”

　　　　“……”

　　　　速水董事长只是看着文件。

　　　　“总之，我们今天只是想直接把这重生计划交给您。那本留给您，请您慢慢研究可以吗？一个礼拜后再给我们答案就可以了。”

　　　　莉音只说了这些就站了起来。我也跟打从位置上起身。

　　　　可是速水董事长却抬起了头阻止我们。

　　　　“……等等，我们谈谈。”

　　　　“还有什么事吗？”

　　　　莉音疑惑地说。

　　　　“不，先请坐。”

　　　　莉音跟我有些不甘愿地坐了下来。

　　　　速水董事长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唉唉，我的年纪也大了啊。”

　　　　我和莉音猜不透速水董事长的用意，彼此对看一眼。

　　　　速水董事长彷佛下了重大决定般似地做了深呼吸，一个字一个字地用力说：

　　　　“……我决定了，就把公司交给你们吧。”

　　　　这件事真的让我吓了一跳。我们今天的目的真的只是直接把计划交到对方手上而已。我觉得，只要对方能充分瞭解我们的目的以及认真的态度，就算是很有成效了。然而对方未免也太干脆了。以刚才速水董事长的态度来看，无疑是向我们投降了。真会有这种事吗？

　　　　看来连莉音都跟我想的一样，她讶异地蹙起眉头。

　　　　“啊？请你看完重生计划后再下最后的判断吧。”

　　　　“就算我年纪大了，也没有那么糊涂哦。我真的必须承认我对你们有所误会，造成我判断出现疏失啊。”

　　　　然后，速水董事长离开椅子，突然跪在地上。

　　　　“我认定你们还年轻，就以无礼的态度对待你们，我在此郑重道歉。我一直给你们脸色看，真的很抱歉。”

　　　　突如其来的状况，连莉音都吓得不轻，慌张得手足无措。

　　　　“您……您别这样啦！原本这就是敌对收购，每个人都会用那种态度啊。”

　　　　“就算这样，公司也像是我的孩子，未来会面临更严苛的状况……这一点我比谁都更清楚。我很痛心……却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我，无法把公司带回以前的鼎盛时期，这我很清楚。速水半导体……就拜托你们了。”

　　　　速水董事长的头用力磕在地上。

　　　　我第一次在电视节目之外的地方看见人下跪。或许未来也没有机会看见了也说不定。

　　　　可是，在我们这种晚辈前，拥有丰富阅历的速水董事长，居然愿意下跪，他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我跟莉音硬是把速水董事长从地上扶起。然后硬要他在椅子上坐下之后，莉音低头凝视着速水董事长。

　　　　“您别担心，速水半导体工业一定会变成全世界第一大公司，我向您保证。”

　　　　莉音笑着这么说道。

　　　　***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与速水半导体工业都持续进行交涉方针的调整。

　　　　速水方面由速水董事长亲自出席交涉会议，革命社这边当然是莉音出席。

　　　　有关革命社与速水间的交涉事宜，我们也还没有通知媒体。因此媒体目前还是用“敌意收购”的“收购占股事件”炒作。在所谓百年一度的金融大萧条影响下，对股票市场已经跌到谷底的时期来说，是一桩非常珍贵的新闻。

　　　　也因此，以经济类报章杂志为主，媒体们都争先恐后地持续报导速水半导体工业的新闻。

　　　　我从莉音那边大致上瞭解到交涉的结果。

　　　　首先，要留下速水半导体工业的公司名称。我们原本就这么打算，而且也有母公司革命社存在了，所以莉音不坚持改名。

　　　　其次，就是要让速水董事长从董事长这个职位功成身退，只担任董事的职位。

　　　　虽然我还没问下一任董事长是谁，不过能胜任下一任董事长的人，大概也只有莉音了。

　　　　速水董事长会这么和平地让出董事长宝座，或许是因为我们很明确地在持有议决权股份之后，又决定收购后增资一百亿，他在实际权衡利弊量得失之下才做了决定。

　　　　还有一点，那就是革命社在增资一百亿之后，速水董事长仍要维持目前的持股比例。

　　　　莉音说，速水董事长个人的资产一定会变成目前的几百、几千倍。

　　　　增资一百亿之后，革命社实质上掌控约八五％的速水股票。其次就是董事长约五％，剩下的是其他的一般股东。若特定股东持有超过九○％的股份，就会到达废除上市的标准，所以现在算是游走在规定边缘。

　　　　此外，受了周日经济新闻中报导的“速水收购占股事件”影响，速水的股票一口气狂涨。我们刚出手时股价为六百日圆，利用外资基金介入秘密掌握四○％时是八百五十日圆，收购那件事公开的时候是一千四百日圆，而目前的时间点，已经变成两千七百四十日圆了。换句话说，公司总市值为三百二十亿五千八百万日圆。

　　　　把资产规模小的公司炒作一番——说得白一点就是赌上一赌，现在的股价已经是当初的四倍了，同时，我们持有的速水半导体工业股票，股价也呈现三级跳的状况。

　　　　我们真的瞬间增加了一百亿日圆的资产。

　　　　***

　　　　上课时间。

　　　　不知为何，校门前聚集了一大堆新闻媒体。早上来学校时，明明还没有任何媒体来啊。大约开始上第三节课之后，一堆戴着臂章的记者和摄影机，开始驻守校门前方。因为我的座位在窗户旁边，所以对于媒体一直涌入的状况一目瞭然。

　　　　记者们伫立在摄影机前方，不知大声地在说些什么，也不晓得现在是在直播或者是录影。

　　　　——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吗？该不会是发生了杀人事件吧？

　　　　我一脸狐疑地望着窗外。

　　　　如果那些人是要来找有关速水半导体工业相关新闻的话，应该会直接到速水总公司那里去。可是，尽管速水之前在新闻上就一直是个话题，可是到昨天为止，媒体根本没在学校出现过。所以也不可能在今天就突然找上学校。

　　　　再说，媒体的摄影机频频地对准校园，从这方面来看，似乎也不会是速水的新闻。这是因为革命社的总部——就是我们社办就在校门正对一向，但却没有人去看那边。不过说不定是因为建筑太破烂了，大家想不到那会是买下二部上市企业的革命社总公司……

　　　　其他的学生似乎也坐不住，就算在上课中也频频看着窗外。

　　　　午休时间一到，沙织便立刻用力抓住我的手。

　　　　“巳继，一起吃午餐吧！”

　　　　“啊，好啊。”

　　　　“再去屋顶上吃吧。我讨厌学生餐厅。”

　　　　我点了点头，跟沙织一起去小卖店买了三明治后，并肩朝屋顶走去。

　　　　我们在屋顶上看得到学校正门的地方并肩坐下来。

　　　　“唉，巳继，那是怎么回事啊？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谁知道呢。而且整个学校都在骚动呢，也没有老师提醒我们任何事情。”

　　　　“对啊……跟我们社团好像也没关系……到底是什么？就算我们学校打进了甲子园，或是拿到奥运金牌，也不会聚集那么多媒体吧……”

　　　　的确正如沙织所说，聚集的媒体数量还真不是普通的多。人潮都已经济到几乎走不出校门了。

　　　　“该不会是为沙织你而来的吧？说实话，我只能想到这个。”

　　　　“怎么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