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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个游戏而已，但打个游戏，打赢了，居然连央视新闻、人民日报甚至是新华社都发了报道，这还是打个游戏而已吗？

　　　　老爹性子有点顽固，对游戏的恶劣印象也不是一两天形成，同样不是一两天能改变的。

　　　　但他的固有印象里面，央视、人民日报、新华社的权威性同样是无可置疑的，那都是关心国家、民生大事的报纸，居然报道儿子打游戏……

　　　　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想来应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让老爹三观都受到了冲击。

　　　　老爹虽然古板、严肃、死要面子，但并非不知错、不改错的人，只是不肯轻易认错，对于这种人，不能看他说什么，得看他做什么。

　　　　至少这次回来，貌似昨晚到现在，还没跟自己大声过说话、摆过脸色……这算不算是某种意义的阶段性胜利？

　　　　希望后年亚运会，能有机会露个脸吧，那样的话老爹妥妥的要黑转粉！

　　　　那可是亚运会啊！

　　　　老爹洗了手，到厨房拿了刀，又拎了个小板凳，就在院子里面拾掇起那条鳜鱼来，林塘也搬了个凳子，坐在屋门前拿手机刷题，为考试做准备。

　　　　如果科目一就挂科，不是要被江灵兮笑话死？

　　　　他刷了会题，偶然抬头，正瞥见老爹坐在墙边弯着腰的背影，他一只手掏出烟盒来，像是想要抽一支，但动作顿了一下，又放了回去，没抽。

　　　　林塘坐在那沉默了两秒，意识到越拖越矫情，低头继续看题，语气平静的像是一条直线，没什么起伏，“想抽就抽呗，我妈又不在。”

　　　　林守淳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刮鳞，过了几秒钟才生硬地道：“你妈不让。”

　　　　听起来更像是在骂人……

　　　　林塘撇了撇嘴，随后忍不住笑了一下，抬头瞅瞅老爹，然后想了一下，举起手机，打开摄像机，将眼前这一幕拍了下来。

　　　　初冬，暖阳，小院，老爹，还有一条可怜的鳜鱼。

　　　　他收起手机，想了一下，依旧低着头，道：“我们辅导员刚刚打电话过来。”

　　　　林守淳怔了一下，回头看了儿子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刮鳞，“有事？”

　　　　“说我符合学校电竞奖学金的条件，问我要不要申请，什么时候有空回学校领奖，方便的话，可以顺便做个演讲。”

　　　　老爹坐在那愣了两秒，转头看看他。

　　　　林塘迎着阳光露出个笑脸，“五十万呢，奖金。”

　　　　老爹看看他，然后说不出什么表情，像是有点茫然，又像是沉默，过了几秒，顿了一下，“哦”了一声，低头继续拾掇鱼。

　　　　又过了会儿，林塘真的在刷题了，忽然听见老爹没来由的说了声：“挺好……”

　　　　林塘怔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笑了笑，“嗯。”

　【179】家事

　　　　老爹喜欢钓鱼，这直接导致林塘在外面基本不吃鱼，实在是在家吃腻了，因而老爹钓了鱼经常左邻右舍、七大姑八大姨的分，这次主要是鲑鱼难得，因此留下自家吃。

　　　　另外还有几条不大的鱼，他刚刚大概想好怎么跟儿子交流，等父子俩之间氛围莫名地“暖心”起来，许是觉得不自在，他沉默了会儿之后，让林塘把鱼拎着去送给街对面的一家邻居兼同事。

　　　　林塘把鱼送过去，闲聊了几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老妈拎着菜篮子过来，给老妈献了下殷勤，帮忙分了些菜拎着回来，开始准备午饭。

　　　　他先把电竞奖学金的事情告诉了老妈，方景悦之前就听许晴柔提到过，但还是有些吃惊，叹了口气道：“什么世道啊，打游戏都能拿奖学金了。”

　　　　在儿子打游戏的事情上，她的态度相对比较温和，但却是出自母性，并非对游戏的观念与丈夫有不同。

　　　　“时代在发展啊。”

　　　　林塘发现自己比以前要平和得多，这或许是一年来的成长体现，笑嘻嘻地道：“以前还是万般皆下品呢，工匠技术人员都是贱籍，要是再往前，连围棋都是玩物丧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瞎扯。”

　　　　老妈瞪他一眼，“古时候不就是琴棋书画？”

　　　　“您说的那是东晋之后，围棋在东晋之后才完成雅化的，整天宽袍大袖，清谈辩论，有空下棋，再附会什么阴阳五行，其实不就是休闲娱乐嘛。”

　　　　老妈虽然是老师，但专业领域之外仍有不足，林塘这也是听江灵兮提到的，这时候跟老妈显摆，“您知道孔子怎么评价围棋吗？那就好怎么说来着……”

　　　　他一时卡壳，好在勉强想了起来，“原话好像是说什么‘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反正就是赌博、下棋，比整天无所事事强一点，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孟子说的是不孝有五，第一是不奉养父母，第二就是整天喝酒下棋……”

　　　　“之后围棋不还是变成雅好了吗？现在更是成竞技项目了。”

　　　　“还有听戏也是，古代不都是听曲斗鸡，跟逛青楼差不多……额，反正就是瞧不上的，现在呢？”

　　　　“还有那个奇技淫巧都是旁门左道……现在呢？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时代在发展，对这些东西的歧视越少，生产力发展越快。”

　　　　这些有的是林塘的思考，有的是受江灵兮的影响，但确实在心里面憋了很久，因此说了起来，也就没顾可能会有对父母“说教”的嫌疑，一口气说完。

　　　　“您肯定知道工业革命，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人类社会生产力开始腾飞，之前三次，蒸汽、电气、信息，现在不都是说快要第四次工业革命了吗？”

　　　　“前面的三次工业革命，第一次工业革命是从纺织业开始的，珍妮纺织机可以更快制造仿制品，第二次是电，第三次是计算机……这三样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上下游产业规模都很大，而且可以迅速普及，就是能带动的产业价值大。”

　　　　“如果接下来真的开始第四次工业革命，会从哪个行业开始？”

　　　　“当然，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瞎说的，觉得有点道理……就是从游戏行业开始！手机、电脑，这个上下游牵扯到多少产业？高端的有芯片半导体，往下制造的一大堆……随便一个行业就是几百亿，手机贴膜、卖手机壳都能发财，而且发展之后还能很快普及。”

　　　　“要不然为啥国家都禁止未成年打游戏了，还这样扶持、宣传电子竞技？”

　　　　“禁止未成年打游戏说明知道游戏的危害，但是还要宣传扶持，就说明肯定有意义啊，十九大不是也说现在主要矛盾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求嘛，娱乐肯定也算是一个需求啊，包括您刷抖音也是。”

　　　　“智能手机刚出来的时候，谁想到会对生活影响这么大？手机性能进步，很多时候都是在拼游戏性能，但这不也是让手机越来越好用吗？”

　　　　他把心里面憋了很久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然后才发现老妈眼睛盯着自己，表情古怪，“呃”了一声，然后讪讪一笑，“我瞎说的……您别介意哈。”

　　　　老妈低下头继续切菜，语气像是有笑意：“长大了啊，都开始给你妈讲道理了……把蒜剥了。”

　　　　林塘正要解释，闻言只好先乖乖地剥蒜，老妈继续道：“你说这些大道理我不懂，反正你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了，我跟你爸管不了你，也帮不了你，尽量不拖你后腿就是了。”

　　　　林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随后笑道：“别打我就行了。”

　　　　老妈没笑，也没接话。

　　　　过了会儿，林塘放好了蒜，帮着把一盘青椒炒蛋端回客厅，又回来之后，她才问：“你跟兮兮怎么样了？”

　　　　“挺好的啊。”

　　　　林塘还没回答，脸上先浮现笑意，“您不是给她寄了两双鞋嘛，她可得意了，昨天晚上直播的时候还特意炫耀来着。”

　　　　方景悦回头看了儿子一眼，似乎也笑了一下，随即又叹一口气，“人家什么家庭，什么东西没见过啊，不嫌弃就好了。”

　　　　林塘笑道：“她跟一般的有钱人的闺女不一样，呃……当然，我也就认识这一个，其他的什么样我也不清楚。”

　　　　爸妈无疑对江灵兮印象都很好，但因为家庭差距太大，心里面肯定会有不会轻易向自己说出来的担忧和想法，林塘帮着开解道：“她从小身体不好，医生当时都说可能长不大，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她爸妈对她没啥要求，什么事都希望她开心就好了，要不然她家里再有钱，也不会这样惯着她把我们战队买下来，当然现在看起来，这买的简直赚大了。”

　　　　“您别想太多，我们俩的事情我们俩解决就好了。”

　　　　见老妈像是有些吃惊和担忧的样子看过来，林塘笑了笑，又道：“现在都好了，您放心。”

　　　　老妈叹道：“我才不操你们的心呢，反正我跟你爸以后有退休金养着，帮不了你，也不用你管。”

　　　　林塘撇了撇嘴，对他们那一辈人的某些观念并不苟同，这或许是因为他们那一代子女多、物质又匮乏的缘故，兄弟姐妹之间相亲相爱，也难免各种计较算计，因此留下来的习惯。

　　　　他涉世未深，且一路走来都称得上顺风顺水，对此并没有太深感触，对爸妈不管出于何种缘由的这类话语多少有点抵触，不过也知道人生于世、情感立足于物质的道理，无奈地道：“您说这个干嘛呀？我都已经工作的人了，总不能还要靠你们养着吧？放心吧，我能养得起她。”

　　　　他说罢之后，又声音降低了一些地补充道：“再说她也不用我养，现在还得给我发工资呢。”

　　　　老妈将红烧肉闷在锅里面慢慢炖，轻轻叹了口气，“问题不就在这么？”

　　　　“我又不是白拿钱，更不是靠关系。”

　　　　林塘撇了撇嘴，又笑起来，“您猜一下，如果我今年愿意转会的话，每年能拿多少钱？”

　　　　老妈表情有些狐疑地看过来，“多少？”

　　　　林塘笑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因为还没有人挖我，毕竟现在我跟兮兮的关系都知道，挖我转会还得赔个老板或者老板的女儿……”

　　　　老妈瞪了他一眼。

　　　　林塘其实是在网上看到的调侃，怕被老妈怀疑自己有“二心”，忍着笑道：“我们按以前的身价来算，去年的冠军FMVP情况跟我差不太多，今年续约，工资加商业一起应该有八百多万，一年。”

　　　　老妈明显一幅“你可别骗老娘”的眼神，“一个人就这么多钱，那老板不得亏死？”

　　　　“真亏的话，谁还干啊？”

　　　　林塘撇撇嘴，“我们这边招商还没正式开始呢，已经有一堆品牌上门了，都是几百万的报价，还有两个想谈代言的，更高，怎么可能会亏？”

　　　　“当然，亏的战队也有，具体问题得具体分析。”

　　　　他想了一下，顺便把另外一件事情说了出来：“对了，我们这次比赛之前，兮兮说过如果打赢了的话，我们几个队员和主教练每人一套房子，三百万以内，多的话自己补差价，我想在横塘买，您觉得怎么样？”

　　　　老妈这次真的愣住，“一套房子？”

　　　　“嗯。”

　　　　林塘明白老妈的想法，解释道：“她家有一部分业务就是房产，送房子比发奖金划算多了，嗯，这是她自己的原话。”

　　　　因为不同队员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