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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木箱，老叫花子一直来到了村头，河流的最上游。

　　　　河流旁，老叫花子褪去一身破衣蓝衫，直接跳入了河流之中。

　　　　初次与江姑娘见面之时，老叫花子虽然年轻，但却断了一条腿，浑身是鲜血，显得十分狼狈。

　　　　那一天突然出现的江姑娘，对于老叫花子来说就等同于仙女一样的存在。

　　　　所以在见到江姑娘的第一面起，老叫花子就下定决心对自己发誓，下一次再见到这样的仙女之时，一定要打扮的干干净净。

　　　　时至今日，足足已经过了45年。

　　　　但这个想法，老叫花子却从未忘记。

　　　　等到老叫花子将一身泥泞与污垢清洗干净之后，他借着水面的倒影，用那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刮起了胡子。

　　　　伴随着一根根杂乱的胡子落在水中，时隔数四十五老叫花子第一次以干干净净的面貌示人。

　　　　做完这一切之后，老叫花子晒干自己身上的水分重新来到了岸边那个木盒子前。

　　　　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箱子，老叫花子看着木箱里那件青色长衫。

　　　　这是在离开桃源乡与江姑娘分别之时，江姑娘亲手送给她的。

　　　　这青色长衫之上的每一针每一线，每一缕蚕丝，都出自江姑娘之手。

　　　　除去分别那天，江姑娘坚持让老叫花子穿上这身衣裳，老叫花子从来没有再穿过第二次。

　　　　用他的话说，这件衣裳是江姑娘亲手做的，上面全部都是江姑娘的味道。

　　　　而老叫花子自己平日里总是一身汗臭味，若是长衫之上将姑娘的味道给掩盖了。

　　　　那么当老叫花子睹物思人之时，也会少了几分味道。

　　　　想到曾经的种种，老叫花子小心翼翼的将长衫取出，仔细的打量起来。

　　　　就仿佛此刻他手上的这件长衫并非是衣服，而像是一件珍宝。

　　　　时隔四十五年，老叫花子依旧能够清晰闻道着衣服之上那种清新的问道。

　　　　温暖，让人安心……

　　　　另一边。

　　　　陈八荒与白灵再一次狂饮起来。

　　　　只不过相比之前的畅快，今天的白灵眉目之间，总是凭空多出几分忧伤。

　　　　陈八荒虽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却没有多想，我把这些当做白灵，是在替江阿姨悲伤。

　　　　但是现在的陈八荒并不知道，他刚刚与白灵说的那番话一语成谶。

　　　　用不了多久，那份相似却不可见的痛苦，将会笼罩在他与白灵的身上。

　　　　当然，这些都还是后话。

　　　　黄昏逐渐消散，太阳也渐渐从天际线旁消失。

　　　　看着眼前摆了满满一桌的酒坛，陈八荒一把拉住了还想继续喝下去的白灵，这两人不是第一次喝酒。

　　　　可醉成今天这副样子的白灵，却是陈八荒第一次见到：“好啦，明天还要赶路，今天少喝一点儿吧。”

　　　　“喝个酒，你还要管我？”

　　　　白灵瞪了陈八荒一眼。

　第1439章　出发

　　　　“你可是我的向导，若是没有你。或者说你如果喝个伶仃大醉，明天的这条路，谁陪我一起走？”

　　　　吃完后，不由分说的把白灵手中的酒坛抢了过来。

　　　　“真是个无趣的人。”

　　　　看到陈八荒的举动之后，白领也没有过去抢酒坛子，只不过是有些不满意的，抱怨了一句。

　　　　“好啦，早点儿休息吧！”

　　　　说了一句之后，陈八荒便将大醉伶仃的白灵搀扶了起来。

　　　　可就当白灵与陈八荒并肩而行的时候，白灵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身旁的陈八荒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必太过当真，我接下来的话……”

　　　　陈八荒有些疑惑的看着，吞吞吐吐的白灵：“有什么话赶紧说，这么吞吞吐吐，婆婆妈妈可不像你的性格。”

　　　　“切！”白灵十分不屑的咋了咋嘴，随后继续说道，“总而言之我说完，你不要当真就是了。”

　　　　“好，我不当真，你快说吧。”看着眼前大醉伶仃，说话都有些不清不楚的白灵，陈八荒回答道。

　　　　“如果有一天，你我二人不得不分开，你会像那个老叫花子一样苦苦思念我吗？”

　　　　说完这句话的白灵悄悄低下了头，有些不敢看陈八荒的眼睛。

　　　　“当然了。”陈八荒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你可是我天外天仅有的两个朋友之一，如果有一天，我们两个不得不分开，我肯定会思念你。”

　　　　“我说的不是那种思念……”陈八荒的这番话，让此时此刻的白灵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觉，也让她借着酒劲，说出了平常不敢说出的话，“我是说，江姨与老叫花子之间的那种思念……”

　　　　听到这话的陈八荒顿时愣在了原地。

　　　　脑海之中与白灵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有经历瞬间闪过。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也充满了以后的迷茫。

　　　　陈八荒有些分辨不出，白灵对于他来说究竟代表了什么？

　　　　或者说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感情？

　　　　朋友吗？

　　　　这是绝对的。

　　　　因为一切的关系都是建立在朋友之上。

　　　　那朋友之上呢？

　　　　陈八荒继续沉思着。

　　　　他虽然无法确定他与白灵之间的那种感觉。

　　　　可当他回想起白灵刚刚说的话，想到白灵有可能会离开自己，并且数十年不能相见，甚至此生不再相见。

　　　　陈八荒的心乱了……

　　　　思念与不舍，还有一种莫名复杂的情绪充斥在陈八荒心里。

　　　　在意识到这种感觉之后的陈八荒刚想开口回应，可他之前的犹豫却被白灵误会。

　　　　“哈哈哈哈，都告诉你，不必那么当真了，只不过是在与你开个玩笑而已。”白灵像是个哥们儿一样，直接伸出自己的手，搭在了陈八荒的肩膀上，“喝多了些酒，说些胡话也在情理之中，可不要多想。”

　　　　听到这话，陈八荒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还想要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个时候，白灵却伸手堵住了陈八荒的嘴：“什么都不要说，我有些累了……”

　　　　“扶我回房间休息就好……”

　　　　陈八荒闻言点了点头，将刚刚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很快，陈八荒就把白灵送回到了房间之中，自己也躺在了床上。

　　　　————————

　　　　一夜无话。

　　　　第二天凌晨，天空刚刚泛起白光。

　　　　陈八荒与白灵就同时睁开了眼睛。

　　　　或者说这一夜他们两个谁也没睡着。

　　　　紧挨着的两个房门十分有默契的同时推开。

　　　　两只右脚同时踏了出来。

　　　　“早。”

　　　　“早。”

　　　　同样的问候在同一时间，从两个人的嘴里说出。

　　　　“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

　　　　二人再次异口同声，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

　　　　“不是说了，今天早点儿出发吗，所以就起的早了一些。”

　　　　该死的默契，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让陈八荒与白灵二人的眼中多了几分苦涩。

　　　　“好啦，出发吧。”

　　　　最终还是白灵识趣的选择闭嘴。

　　　　客栈外面的，换上一身青色长衫的老叫花子已经在此等候。

　　　　“老先生在这里应该已经等了很久了吧。”

　　　　看到眼前这位与昨天截然不同的老人，陈八荒能够感受到这老人迫切想要见到江姨的心情。

　　　　“老头子，我一向早起，岁数大了，没有那么多的觉。”

　　　　老人不再像之前那般牙尖嘴利反倒是有了几分老人的气度。

　　　　听到这话的，陈八荒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自己的马，对着老人家问道：“老先生可会骑马？”

　　　　“年轻时候曾经骑过，但因最近老了，所以已经很久没有碰马匹了。”听到这个问题，老人平静地回应道。

　　　　“既然年轻骑过，想来现在也忘不了。”说话之间，陈八荒将马缰放到了老人的手上，“此处距离我们的目的地最快也要一天的行程，所以老先生就先骑我的马吧。”

　　　　听到这话的老人连忙摆手拒绝道：“你们这两个小娃娃肯带我这个老东西，再去走上一遭，老夫就已经感恩戴德了，又怎么可能会亲你们的马呢，再者说，我若是上了你的马，你怎么办？”

　　　　“老先生不必多虑，首先我是一个修行者，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境界也算是不错，这么短短的路途，对于我来说也算不上什么。”陈八荒笑着回答道，“就算我赶路赶累了，我还有另一匹马，我可以跟他乘坐同一匹马。”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老人依旧要拒绝，可白灵却突然开口道：“江姨已经等了几十年，我不想再让他多等一分钟，所以你还是快些上马吧。”

　　　　听到这话，老人这才不再多言，翻身上马。

　　　　“至于你，在后面跟着吧，反正你的身体素质也算不错也累不坏。”

　　　　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之后，白灵便纵马而去。

　　　　这情形让老人家再一次不好意思起来，撇了陈八荒一眼。

　　　　后者见状微笑道：“老人先行一步，就是我在后面跟着，放心，跟不丢。”

　　　　“那好吧。”

　　　　老人不再多言，纵马徐徐跟上。

　　　　看着两匹马缓缓前行，陈八荒只是淡然一笑，随后将春秋剑祭出，踏剑而行。

　　　　御剑飞行虽然会损耗一些灵力，但速度却是马匹赶不上的，即使老人与白灵所乘坐的皆是上等宝马，陈八荒却也是很快就赶上了先行一步的二人。

　　　　飘飘然来到白灵身旁，陈八荒对着前者挑了挑眉毛。

　　　　看着陈八荒一脸得意的样子，白灵并未理会，只是双腿一夹，加速赶路。

　　　　反倒是不远处的老人，在注意到陈八荒可以御剑飞行之后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想当初我作为这偏远村落之中，唯一一个有可能修行的人，对于小娃娃，你这手御剑飞行的本事可是向往许久啊。”

　　　　“老先生心善若是没有那场意外，想来老先生也能做到。”

　　　　陈八荒口中的意外，自然就是老先生昨日所说的那一次毁了他丹田以及经脉的战斗。

　　　　“小娃娃就不必安慰我这个老家伙啦，年轻的时候气盛，总以为在这村落之中，我作为一个唯一个有修行天赋的人，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可到了外面之后，这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这天赋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提及当初，老人本就苍老的面庞之上，更是平添了几分沧桑。

　　　　“说起来，如果当时的我不做那个大侠梦……”

　　　　“唉……”

　　　　最终，老人还是没有将那些话全部说出来，而是将其化作一声长叹。

　　　　“君子坐而论道，少年起而行之，又有哪个人不向往线衣怒马的江湖呢？”陈八荒闻言，淡然道，“人之常情，无需自责多虑。”

　　　　“倒是被你一个比我年轻这么多的小娃娃给安慰了。”听到陈八荒这番安慰，老人嘴里虽然自嘲的，可心中却也逐渐平静下来。

　　　　————————

　　　　之后的一段旅途中。

　　　　白灵一反常态的没有与陈八荒说上几句话，始终在前方一个人赶路。

　　　　反倒是老人与陈八荒这一老一少，相谈甚欢。

　　　　作为一个被别人骂了一辈子疯子的老人，能有一个修行天赋，上架的年轻人当作听者，话匣子打开之后自然是有很多牢骚要抱怨的。

　第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