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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记得，被女生造谣讽刺，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喜欢班里的一个男生，遭到众人的揶揄。

　　　　可是，对于那个……班上女生口中的天鹅肉，她真的没有思慕过，也从未有过半分少女怀春。

　　　　那是个太过桀骜不驯的人，表面上装的再客气礼貌，可骨子里对旁人的，都是不屑；给唐苏涵的第一印象就是接触不得，所以她向来避得远远的。

　　　　可唐苏涵想不明白，既然如此看不上村子里的人，又那么冷森森地望着周围人，仿佛格格不入，那他为啥不离开，为啥还会在这小村子上学？

　　　　后来，她懂了！

　　　　她回想起了有关他的记忆。

　　　　他和大家一样贫穷！！！

　　　　因为她小时候在村子里，曾亲眼目睹过很多次，他和一个女娃在村子附近捡垃圾、拾破烂。

　　　　所以，唐苏涵释怀了。

　　　　毕竟，这样的人不比她幸福到哪里去，即便他的姿态再表现的矜贵，可他的情况并没有比她好多少，大家不过都是农村出身的，没有谁比谁高贵。

　　　　甚至，她还帮过那两人一起捡破烂，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地放到那麻皮袋子里，甚至还把自己家的废纸箱、废油瓶也偷偷给他们装进去，有时还会给他们捎带点吃的零嘴。

　　　　可是，最后被唐母刘翠花发现了，她被狠狠地训了一顿，娘还拿棍子打了屁股，唐苏涵就再也没有去见过他们了。

　第38章　真真是应了“天鹅肉”的昵称

　　　　白城，陆家

　　　　夜晚，伴着朦胧的月色、清凉的夜风，什么都可以想，什么也都可以置之度外，可却又无可奈何。

　　　　陆斯洛站在一个位于城里面的两层小楼的堂屋，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有淡淡的花香，悠远而又沁人心脾。

　　　　这是一年中，最开头的起始时光，可却不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天花顶上悬着一个灯泡，外带一个精致的灯罩，暖黄色的灯光投射在整个屋子，他的半张面孔就浸在阴翳里，眼皮半垂着，显得漫不经心，眸子里却没有一丝光亮。

　　　　黑色细软的浓密短发，更加衬托了那张搅乱人心房的俊脸。

　　　　那乌发、薄唇、挺鼻、白肤，真真是应了“天鹅肉”的昵称。

　　　　二十岁的陆斯洛，并不是这年头大众普遍受欢迎的国字脸，他也没有那种阳刚糙汉子的即视感；相反，他长的文气，却又不显得女气，哪怕常常干农活，也依旧没有把他的肤色晒黑。

　　　　与贺子洲相比，完全是两个类型，一米八多的大个子，通身客气疏离的气质，却又带着丝丝危险，在村子里的初中班上，确实吸引了一堆迷妹。

　　　　但这并不包括唐苏涵！

　　　　这副样貌，在村子里也惹得不少大娘大婶们打趣，可却没有一户人家看好他，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不过是长得精致，但肯定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把闺女嫁给这样的男人，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可以说，哪怕是身上的暗色系粗布麻衫也掩盖不了他的特别。

　　　　由于在村子里的初中，他不擅长和班上的人打交道，这便有了班里人的造谣，一群女娃子不过是拿着唐苏涵做幌子罢了，为了试探试探他的反应。

　　　　况且，自从高考政策重新开放以来，在村里的初中念书的人不一定都是同龄人，还有那些结了婚的少妇们，成天自然是少不了东家长、西家短。

　　　　“最近，学习怎么样？你就准备一直窝在那个破村沟沟？又不是要你下村当知青；再说，这年头农村里大多知青早就回城了，人家一个个往城里奔，你倒好，反而在农村扎根了；

　　　　你这次再回去就把东西收拾收拾，别再窝在初中了，直接参加今年的高考吧！我知道以你的脑子肯定能考上大学，今年一定要考到城里的大学来！”

　　　　此时，陆斯洛的对面站着一位中年男性，两人高度相似的五官面貌，让人一看便知是父子俩。

　　　　“我爱在哪呆是我的事情，这么多年你都不曾尽到父亲的义务，这会儿又想要摆父亲的架子，你觉得可能吗？”

　　　　陆斯洛的语气平和，可话里的内容无比绝情。

　　　　他站直了身子，高高的睥睨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半头，却又浑身带有气势的男人。

　　　　“不管你认不认，我都是你老子，只要你回来，我会亲自到你妈妈的墓前给她道歉，我知道这是你一直的心愿，我可以答应你。”

　　　　陆怀笙不急不慌地说出这番话，他猜测陆斯洛一定会答应。

　　　　“你觉得现在道歉有用吗？你把她害得那么惨，你当初为啥要和她在一起？在一起了为啥又要一个人跑回城里，你答应了当初接她回城，为啥没有做到？你知不知道那时候到处闹饥荒，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到底吃了多少苦？”

　　　　陆斯洛哽咽地嘶吼道，之前的平静不复存在，现在已眼眶发红。

　　　　陆怀笙被陆斯洛说的无地自容，他知道自己年轻时绝情了点，可那时也是真心爱着陆斯洛的母亲，只可惜，他的身份使然，到底是钱财和利益占了上风。

　　　　“你好好想想吧，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想通了告诉我一声。”

　　　　陆怀笙说完便离开了堂屋。

　第39章　他和姐姐是龙凤胎

　　　　偌大的堂屋依旧亮着灯泡，独剩陆斯洛一个人站在原地，刚刚的对话仿佛从未发生过，刚才的人也仿佛从未来过。

　　　　他静静地回想着母亲的面貌，可是十岁时，母亲便去世了，给他留下的记忆实在不多。

　　　　他记得母亲是一个特别美丽、特别温柔的女人，她本就是城里人，后来就跟着陆怀笙一起下乡当了知青。

　　　　她什么都会做，待人接物总是和和气气，做事也是不急不慌，别人欺负她，也总是忍着，就好像是那个女娃——唐苏涵！

　　　　他记得娘说过，和爹两人曾是青梅竹马，后来一起下乡成了知青，而几年后，陆怀笙通过每年的推荐名额回了城，娘却一直留在村子里，被陆怀笙唬得一直等着他接她回城。

　　　　可陆怀笙却是个野心庞大的，他回城之后，得知娘家里面的情况愈加不好，转而便娶了新的媳妇儿，把娘抛弃了。

　　　　因为他们当年没有办任何的婚姻手续，这也就让陆怀笙钻了空子。

　　　　他记得陆怀笙现在的太太，是海城人，名叫赵玉娴，她哥哥是海城的一个干部，这样的身份可比娘能够带来的助力多多了。

　　　　赵玉娴是军区大院出身的，人倒和和气气，就是没给陆怀笙生出个儿子来，这么多年也就有个女儿，比自己小了四岁，要不然，哪还有今天的自己可以站在这里。

　　　　而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又势单力薄，定居在唐家村，便是一直一直的等待，可能后来，她也清楚的意识到了陆怀笙的谎言，便不再是日日期待的去村口等他。

　　　　是的，陆斯洛和他姐姐是龙凤胎，1962年的春天，他和姐姐两岁了，跟着父母来到唐家村，到现在为止，陆斯洛觉得自己就是个农村人。

　　　　那时，与娘还有姐姐在唐家村生活时，母亲长得漂亮，可是，却没啥赚钱的能力，只能是每日里拼命的攒工分，为了养活他和姐姐，硬生生从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城里娇小姐变成了农村的乡野妇女。

　　　　白皙的皮肤由于常年的下田做活被渐渐晒的粗糙，柔嫩光滑的手也被磋磨的满是老茧子。

　　　　那个年代，村子里经常闹饥荒，即使是母亲努力做活，也不见得有饭吃。

　　　　天天饥一顿、饱一顿，有一点好吃的，还要先给自己和姐姐吃。

　　　　十岁时，娘由于多年的劳作，身体终于撑不住了。

　　　　临死前，终于告诉他和姐姐发生的这一切，父亲当年独自回城肯定是有苦衷的，一定不要埋怨他。

　　　　可是，那时的陆斯洛和陆斯婉已经十岁了，他们能分辨爱是什么，恨是什么。

　　　　姐弟俩都觉得既然父亲都不要他们了，那还干嘛去找他。

　　　　于是，在母亲死后，他们把母亲攒下的积蓄，买了一座棺材，在村里人的帮助下把母亲给埋了。

　　　　陆斯洛和姐姐陆斯婉趴在母亲的坟墓前三天三夜，他们知道今后就只有两人相依为命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护着他们。

　　　　第四天，两人饿的一塌糊涂，嘴唇渴到起干皮，不成人样……

　第40章　他只是默默将那份心动藏起来了

　　　　陆斯洛和陆斯婉一路颠簸，回到家中，烧了点水，洗了洗澡，收拾的干干净净，两个人一起去了寄住知青的林阿姨家。

　　　　林阿姨是个烈士家属！

　　　　儿子上战场死了，连媳妇都没娶上就去世了，老伴儿也生病去了，林阿姨一个人过得很是清贫。

　　　　“小洛，小婉，来了哈，快进来，你们妈妈是个好人，她之前交代过我，以后你们要是真的不去找父亲，就让我好好照顾你们！”

　　　　林阿姨很热情的叨叨着，话语里充满了疼爱与关心。

　　　　“林姨，我想把你当成我亲姨，以后我和姐姐还会一直跟你一起生活，我们长大了一定会报答你的。”

　　　　陆斯洛立下诺言。

　　　　“哎哎哎，好孩子，说的啥话，姨一直都把你们当亲侄子亲侄女疼着呢！那些知青们回城后，我只有一个人在家，你们跟我也能做个伴儿，我还担心着你们去找父亲，就不来找林姨了呢！”

　　　　林阿姨听到陆斯洛的话，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这两个孩子真是多灾多难啊，不过，以后就是自己的亲侄们了，得好好疼他们两个！

　　　　可是，仍旧造成了不幸……

　　　　与林姨一起生活了三年，家里面的经济简直是雪上加霜。

　　　　陆斯洛早些年读了一阵子书，可家里面实在太困难，林姨年纪也大了，家里并没什么经济来源。

　　　　于是，十七岁、还在上初三的陆斯洛就辍学去打工了！

　　　　那时，恰好上面也下发了消息——恢复高考，陆斯洛努力了三年，把赚到的钱都给姐姐念高中用，而陆斯婉在八零年的七月份真的考上了大学，也就是去年夏天，他才松了一口气。

　　　　而陆斯洛也正是因为在外头打工的几年，偶然一次在城里碰到陆怀笙，父子两个才相认的。

　　　　但是，他并没有选择回到陆家，只是将姐姐和自己的存在告诉了陆怀笙。

　　　　再次回到唐家村后，陆斯洛想着姐姐已经考上大学，他就不用再那么辛苦，自己手上还有点余钱，便也回到村子里的初中，继续完成他的学业，即便他当时快二十岁了。

　　　　自从恢复高考的这几年，有的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妇人也在念初中，再念高中，想要参加高考。

　　　　而陆斯洛这样的岁数也就不显得突出。

　　　　唐苏涵是班里面唯一让陆斯洛感到亲切的姑娘。

　　　　他记得十三岁那年，经济窘迫到真的是快要活不下去了，林姨的身体也不好，他只能跟姐姐在村子里面捡垃圾来获取快速的报酬。

　　　　而就是唐苏涵悄摸摸地跟在他们身后，帮着一起捡了快两个月的破烂，又偷偷塞到他们的大麻皮袋子里。

　　　　有时，她还会拿着一捆捆细绳扎好的野菜放到他们的袋子旁边，或者是家里蒸的窝窝头……

　　　　唐家村的人很多，即便是一个村子里的，陆斯洛那时也并不认识那个小女娃，他们姐弟是想过要找到她感激的。

　　　　可后来，那个“小尾巴”却不见了，陆斯洛再也没有看见过她。

　　　　本以为她帮忙捡瓶子是萍水相逢，可陆斯洛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