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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带路。反客为主这招，愣怔使的相当纯属。

　　　　“哎，请问您找我们老爷子到底有什么事呀？您认识我们少爷吗？哎哎，你别走呀，我给你通报了你再往里进！”

　　　　愣怔才不管那么多，说了两句话抬脚就往里走。门口那人赶紧在后头追。追得近了，愣怔身后的战士一瞪眼，“退后！”就这一嗓子，把这位吓得再也不敢往跟前靠了。

　　　　那年代中国的建筑构造基本相差不大，有钱人家的院子都是有大门、有影壁墙、庭院、堂屋、厢房。愣怔绕过影壁墙、穿过庭院直奔堂屋。堂屋门大开着，里头好像没人。倒是庭院里有几个人，看见进来这伙儿人拿枪带刀的，也不敢往跟前来，只是在远处看着。

　　　　愣怔大摇大摆进了堂屋，往四下里扫视一遍，对着厢房大声叫道：“金老爷子，金老爷子在家吗？有客来访！”

　　　　“谁呀？是谁在堂屋里大声喧哗？”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过之后，门帘一挑，从隔壁厢房里走出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这老头长了一张圆胖脸、短眉毛、小眼睛，蒜头鼻子薄嘴唇。一进堂屋就看见了这群不速之客。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进到我家高声喧哗？”老头看向愣怔的眼神相当不善。没有害怕，纯粹就是愤怒。

　　　　“你就是金老爷子，金翻译官的爹？我今天就是找你来了。”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之后，愣怔表情轻松的坐到了当中间那张大太师椅上。这个座位一般都是主人坐的，愣怔假装不明白，坐下之后翘着二郎腿还给老头让座，“坐吧坐吧，不必拘谨，随便坐。”

　　　　金老爷子犹豫片刻，坐到了离主位最近的一张椅子上。“这位，这位老总，请问你是哪个部门的，来我金家到底有何事指教？”看样子金老头过去也读过书，说出话来还带着几分文化气。

　　　　“金老爷子，单城飞机场保安军里面有个李副官，你认不认识这个人？”说话的时候，愣怔紧盯着金老头的眼睛，眼神一点儿都不带错的。

　　　　“李副官？他是你家亲戚？”老头眼神很迷茫、回答得很蒙昧。

　　　　“不是！”愣怔赶紧摇头，“金翻译官和李副官相互之间认识。前一段时间，金翻译官找到日本人告状，说李副官贪污军饷、勾结新九军做了不少坏事。日本人信了金翻译官的话，把李副官抓起来好一顿收拾，最后把人往大牢里一扔就打算任其自生自灭了。”

　　　　“那你来是打算让耀辉和日本人说好话，放了李副官？”老头年级虽然大了，脑子反应倒是不慢，一下子就猜到了愣怔此来的目的。

　　　　“嗯，金老爷子说得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既然你也是这样想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件事属老朽难以从命。李副官的事情我倒是听耀辉说过，不过那是他的公事，老朽不便干预。另外，这位老总，请问你是做什么的？李副官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是干什么的？我是新九军的！说新九军你可能不明白，我说我是**你大概就知道了吧？今天我来找你，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金老爷子，别逼着我动粗！”眼看老头还想说点儿什么，愣怔干脆把枪掏出来了，在手上一晃一晃的，枪口隐隐指向了金老头。

　　　　金老头不敢再说不同意了，人家手上有枪！再说就冲人家这有恃无恐的劲头，他也不敢不同意。惹恼了人家给他一枪，他不是吃什么都不香了吗？

　　　　不过，老头那做翻译官的儿子金耀辉现在不在家，老头就算同意了，他也不可能去大牢里把李副官放出来。

　　　　“长官，这件事能不能缓缓，等耀辉回家了我和他谈。现在他不在家，我答应了也不管用呀。”老头貌似挺为难。

　　　　“我的事情很多，没功夫在你这儿耽误太多的时间。这么着吧，你派个人去吧你儿子叫回来，就说你这个当爹的有事找他，让他马上回家！要是回来的晚了，一切后果你自己负责！”愣怔不想给老头想对策的机会。

　　　　金老头其实也是想用缓兵之计，没想到计策被人家识破了。本来识破也没什么，但愣怔手里的那支枪带给他的威胁太大了。人年纪一大自然惜命，金老头生活富足幸福，他可不想现在就撒手人寰。他还想再享受几年呢。

　　　　送信的人找到了，金老头当着愣怔的面吩咐这个送信的家丁：“赶紧去耀辉找回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他商量，让他马上回家！”

　　　　家丁走了，愣怔坐在堂屋里和金老头一起品茶聊天。至于聊天的内容吗，当然就是和单城机场有关了。老头对机场知道的也不多，可再不多也比愣怔了解的要多。

　　　　通过两个人的谈话愣怔得知，单城机场的鬼子最少得有上千人！停上百架飞机的机场能小得了吗？至于机场里面的防务什么的，老头是真不知道了，愣怔就算拿枪指着老头也说不出来。

　　　　愣怔和金老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等着金翻译官回府。这个等的过程可太难熬了。好在愣怔的耐心是足够好的，他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现在最着急的其实是金老头。他拿着枪往金老头家堂屋里一坐，老头想不着急也不行。

　　　　两个人刚开始谈话的时候还行，谈了二十分钟之后金老头可就坐不住了，老头有意无意的总是往大门口看。

第十六章　恩怨由来

　　　　“金老爷子，你看什么呢？茶都凉了你怎么不喝呢？有啥事和我说，我帮你办！”愣怔貌似豪爽的向金老爷子示好。

　　　　但老金头的事又怎么能请他帮忙呢？说不得，金老爷子只好尴尬的笑笑，坐下来继续喝茶。这茶越喝，越难受！老头喝了两碗茶，上了三回厕所。愣怔猜他是又派人去给儿子送信了，表面上也不说破，只管坐到那儿品尝着在东北来说比较少见的黄山毛峰茶。

　　　　一壶茶都喝没味儿了，金老头让人又泡了一壶。嗑着瓜子、喝着毛峰、吃着金家特制的点心、再抽着金老头专门给拿出来的日本香烟，愣怔心里这个美就别提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喝多了茶水要上厕所。好在他有金老爷子做挡箭牌，倒也不见得怎么尴尬。

　　　　喝到第二壶茶的时候，老头上厕所他也跟着去，不仅自己的形象保住了，还能落个尊老敬老的美名。

　　　　就在愣怔嗑瓜子嗑得塞了牙、吃点心都快吃饱了的时候，金翻译官总算是回府了。

　　　　“爹，我正忙着呢，你这么急着叫我回来有什么事？”金翻译官一进门就大声抱怨他爹。话说了一半，看见自家客厅主位上坐了个陌生人，后面的话也收不住了，只是说到后面越说声音越小。

　　　　“爹，他是谁？为什么坐那个位置？”小金很纳闷，那位置一向是他爹的专座，他自己想坐都不让，现在怎么坐了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耀辉，这位，这位是……”金老爷子想介绍还不知道怎么说，很是有点儿为难。

　　　　愣怔一看，人家老爷子一直都挺配合的，也别让人家为难了，我做个自我介绍吧。“金翻译官吧，我姓凌，名居正，是新九军的侦查团长。这次来呢，是奉了我们总司令的命令来找你办点事。”

　　　　“新九军！嘶——”金翻译官倒吸一口凉气！他在单城飞机场给日本人当翻译，当然知道新九军。人家前几天把哈尔滨都打下来了！单城飞机场在人家眼里算什么？

　　　　再听说这位是侦查团长，是奉了总司令的命令来找他办事的，金翻译官心里这个荣幸就别提了！新九军的总司令是谁？是任来风呀！任来风能有事找他，他能不荣幸吗？

　　　　“谢谢总司令看中，金耀辉不胜荣幸！凌团长能在百忙之中莅临寒舍，金某热烈欢迎。啊，您，您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叫厨房准备酒饭。”金耀辉又是兴奋又是紧张，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了，金翻译官你也不用客气了。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为了吃饭喝酒的。我来向你打听一件事，我听说你和李副官有点儿矛盾，是你向日本人举报，李副官这才被抓起来的，是这么回事吧？”

　　　　金耀辉的脸色有点白了，他用力咽了一口吐沫，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您认识李副官？啊，是有这么回事。”眼看愣怔直勾勾地看着他，金耀辉想说的瞎话一时也说不出口了。最后一咬牙把脖子一梗梗，干脆实话实说得了！

　　　　“李洪亮那小子办事不地道！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个两面派的小人！平常他在日本大佐山田面前不是说这个不好，就是说那个不行。好像整个单城机场除了日本人就他一个能干的了。”

　　　　“他说别人什么本来也不碍我的事，但是这小子是属疯狗的，他逮谁咬谁！有一段时间我发现日本人对我好像变得冷淡了。你知道干我这行是从日本人手里挣钱的，日本人要是对我冷淡了，那我的工作随时就不保了。这还是轻的，日本人要是一翻脸，没准我的命就没了！”

　　　　“我和机场后勤队长渡边大尉关系比较近，他告诉我是李洪亮那小子在山田大佐跟前说了我的坏话。到底说的是啥坏话渡边也没告诉我。我觉得渡边没必要跟我说假话。肯定就是李洪亮那小子在无故陷害我！”

　　　　“我是翻译官，我接触日本人的机会可比李洪亮那个保安军的副官要多得多。就是山田大佐，虽然表面上疏远我，可有的工作他也离不开我。我找机会就在山田面前说了几句李洪亮的坏话，就说他贪污公款、中饱私囊！日本人对这个很在意，山田当天就把李洪亮抓起来审讯了！”

　　　　原来那位李副官是这么个人！愣怔心里对沈茂斋的话打了个折扣。愣怔能看出金耀辉说话的时候没撒慌，可就算他说的话半真半假，最起码也是李副官和金翻译官在日本人面前争宠，结果李副官没争过金翻译官这才得了这么个结果。

　　　　这种人值不值得救呢？就算救出来又有多少可信度呢？愣怔脑子里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已经有了决断！放着眼前明显已经缴械投降的翻译官不用，却去舍近求远找那个保安军的副官寻求帮助，那不是太笨了吗？当然，李副官能救还是要救，总座已经答应人家沈村长了，愣怔当然不能让总司令在一个村长面前说话不算数。

　　　　“咳咳。这个，金翻译官呀，我是干什么的你已经知道了。我来这儿有两个目的，小的那个你已经猜出来了，大的那个你也应该知道。这两件事情呢，我都需要你帮忙。当然，忙不会白帮。至于能得到什么好处，那就看你这次的表现了。”

　　　　两个目的？第一个他猜出来了？那就是解救李洪亮了？那第二个目的是什么？金耀辉看着愣怔，眼睛有点儿发直，他脑子转不过来弯儿了。

　　　　“啧，我是什么人？撇开李副官的事不说，我来这儿最可能干的是什么？”眼看金翻译官不开窍，愣怔只好自己提醒他。

　　　　“哦——哦，我明白了！”

　　　　金耀辉恍然大悟！人家是新九军的侦查团长，来仁德村当然是为了侦查日军机场了。而他，正是日军机场的翻译官，人家来他家的目的还用说吗？要日军机场的情报！金耀辉是个聪明人，想明白了愣怔的来意立刻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十七章　总司令驾到

　　　　这就是单城飞机场。这里是山田大佐的司令部，这里是飞机跑道、这里是停机坪、这里是飞机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