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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血色除夕夜　三、

　　　　方向瞧见陶慧的嘴角轻轻动了一下，似乎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有嘲笑之意。但他此时哪有心思管其他事，只好让陶慧留下看护吴彬彬，以便让乡卫生院的医生去给突患急病的苗大福看病。他自己则带领两名警员和两名联防队员，急匆匆地去找寻秦楚楚。

　　　　凤凰村虽然人口算不上多，但因为地势的缘故，村子面积也不算小，除了村委附近一片最平坦的山间坪坝之外，很多穷困的村民家都稀稀拉拉分布在高低不平的山脚各处。如果完全不知秦楚楚的去向，要找起来，还真得费些力气。好在村委门口就有几个小孩在燃放鞭炮，说是看见一个青年女子往西边村口进山那个方向去了。

　　　　方向赶紧带人追去，半路上瞧见秦楚楚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看样子打算去什么地方？他觉得有些古怪，打算暂时不动声色，在后面跟着看看情况。于是让两名警员回去陪着陶慧和吴彬彬，他自己则带着两名联防队员悄悄跟在秦楚楚身后。眼看来到了进山的路口，旁边就是秦求那残陋的家。秦楚楚突然停了下来，看她的身影，似乎在踯躅，过了好大一会儿，见她终于动了，却是迈步向秦求家走去。

　　　　方向奇怪至极，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犯病的秦楚楚来这里干什么？秦楚楚走到秦求的房门口，并未上去敲门，而是围着那道破烂不堪的篱笆缓缓地来回踱步。秦求家里只有微弱的灯光，从窗户上透出那么一丁点要死不活的光芒。方向展尽目力，也无法在夜色朦胧中瞧清楚秦楚楚的面容。他带着那两名联防队员，远远地站在那里观望，算算时间，秦楚楚已经在秦求房门口徘徊了半个多小时了。

　　　　终于，秦楚楚停下了来回晃荡的步子，却又面向秦求家门，呆立着不动。方向看了看表，快到夜9点钟了。总不能一直这样耗在外面吧？他正打算过去想办法把秦楚楚劝回村委会，就见秦求家的门“嘎吱”一声打开，秦求高大的身影走到门外。

　　　　方向从远处看到的情况来判断，似乎走出门来的秦求，并没有对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站在他家门口的秦楚楚感到意外或惊异。而且犯病的秦楚楚似乎也没有因为秦求走出门来，感到不安或受到刺激。两个人就站在那里静静地对视了片刻。秦楚楚再次迈开了步子，是向秦求走了过去。

　　　　方向这个时候再也顾不得想要探究秦楚楚古怪行径的念头了，赶紧带人奔了过去。

　　　　“楚楚，楚楚……”秦楚楚对他的呼喊只用了个显得很迟钝的回头做了反应，然后直接走进了秦求的家里。“秦求，你过来一下。”方向紧接着跑进了小小的院子里。

　　　　秦求从门口走到院子里，问：“怎么？”

　　　　“你怎么不拦着她？上次她就在你这里犯过病了，你是知道的啊！”方向今天的脾气发作起来，已经很难再自我控制。

　　　　“方队长，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个女娃得的是啥病！这种病最怕就是在犯病的时候，对病人产生各种刺激行为。我刚才开门出来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正在犯病当中，你要我怎么拦她？是要我害了她呀？”秦求一脸无辜的摊开两手，一口气说了这番话。

　　　　“噢？你知道我这同事得的是什么病？”方向记得，上次并未对旁人明说秦楚楚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嗨！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我原先有个老朋友的女儿，就得的这种病。间歇性的自闭嘛，对吧？我从你这女娃同事的神态上，一眼就看出来了。”秦求似乎很了解这种疾病的表征。

　　　　方向不作声了，心想，秦求本来就是个赤脚医生，兴许，确实懂一些望闻问切的看病常识，所以才能猜出秦楚楚的病况。

　　　　“我去把她叫出来。”方向总不能任由秦楚楚留在这里。

　　　　“不妥！”秦求拉了拉他的袖口，“自闭这种病，病人在发作时万万不可使用外力强迫，否则会引起不可预测的风险。”

　　　　“那……总不能让她就留在你这里吧？”方向可不愿这样耽搁在这里。如果回到村委会，一边看着秦楚楚，一边随时可以了解吴彬彬的病况，这样他才觉得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她不走，你还打算押着她走哇？”秦求笑了起来，“方队长，你要有事，就去忙你的。你放心，我替你照顾着这女娃。我晓得这种病的病人该怎么对待。”

　　　　方向当然不可能放心就把秦楚楚留在这里，但秦求这番话说得很是诚恳，却也不好断然拒绝。他正在琢磨着采取个什么委婉一点的措辞，待秦楚楚稍微好点，就立即带她回村委会去，就听远处传来吵吵嚷嚷地喧哗声，回头一看，数只晃动不停的手电光芒显示出正有一群人，向秦求家的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方向对其中一名联防队员下命令。

　　　　“方队，方队！”那名联防队员还没出声答应，一名本该和陶慧呆在一起的警员跑了过来，“陶法医让我来通报，苗大福被人下了毒，可能命都保不住了。”

　　　　“你说啥？”方向心里突然隐隐有种感觉，该来的终归要来。他指着已经走到秦求家院子外的人群，问：“这些人又是在干什么？”

　　　　“方队长，你还好意思问我们要干什么？”范二柱人未进院子，声音先吼了起来，接着他那带着诡异笑容的模样闪现在众人面前，俨然一派带头人的架势，走近方向和秦求，道：“村子里接连发生凶杀案，你们到现在还没半点凶手的线索，你还好意思问我们呐？”

　　　　方向觉得范二柱今天这口气，显得颇为不善，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冷冷道：“范二柱，你胡说些什么？你带这么多人来这里，想干什么？”

　　　　“哈哈哈！”范二柱还以冷笑，“找凶手呗，还能干什么？上进的爹被害死了，今晚远大的爹又被人下了毒，也眼看救不活了。我们再不自己想想办法找凶手，只怕凤凰村的人都被害死完了，你们警察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求哈哈一笑，走上前大声道：“范出纳，你带人来我这里，意思是说，怀疑我是凶手哦？”

　　　　“哼！是不是，搜完就晓得了！”范二柱刚才和几乎竭斯底里的苗远大商量过了，实在想不出对头可能是谁，也就不管那么多，先带人搜了秦求家再说。

　　　　“不准胡来！”方向现在最担心的是一旦出现混乱，刺激到正犯病的秦楚楚，“没有搜查令，就连我们警察也不能随便搜别人家。你们莫要因为一时冲动，触犯刑律。”

　　　　“方队长，这里可是凤凰村，你可别忘记这点了？”范二柱语带威胁。

　　　　“凤凰村怎么了？整个市范围内，都是属于我们刑侦支队管辖的范围。范二柱，我警告你，赶紧带人散走，否则，我就有理由怀疑你聚众闹事，可以立即拘了你。”方向故意摸了摸腰间的枪套，这是向对方表示自己强硬地、不留商量余地的坚决态度。

　　　　“二柱，二柱……”外面又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喊叫，“村长让你带人先回村长家，那个……那个女法医说……，说她可以推理出给老村长下药的凶手的线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十二章　血色除夕夜　四、

　　　　苗远大家的院子里，里里外外聚集了不少的人。苗大福很可能是被人下了大量的砒霜，命在旦夕，留在村里必死无疑，于是被苗远大派了十几个村中壮汉轮流抬着，紧急送往乡卫生院去了。

　　　　方向和范二柱等人赶到苗远大家门口时，正好听见楼上传来苗母杀鸡似的诡异哭号声，紧接着听见苗远大粗嘎地破锣嗓子跟着号了起来：“老爹！爹呀……”不用问，苗大福多半是死了。

　　　　方向刚才接报苗大福被人下毒的消息后，无可奈何，只得让那名来报信的警员和两名联防队员全部留在秦求家外面，一来是守着秦楚楚，别让她又胡乱出走了，二来是有防备村民冲击秦求家的意图。他迅速赶到苗远大家里，希望陶慧能尽快找出下毒者的线索，这样既能防止苗远大丧父后失去冷静、指挥村民胡来生事，他自己又可尽快返回秦求那里，想办法把秦楚楚接回村委会看护着。对他而言，此时就算再有天大的事，也比不上秦沛再三叮嘱的、看护好秦楚楚这件事更重要了。

　　　　苗大福在被紧急送医之前，已经进行过抢救，什么灌奶、灌鸡蛋清啊，什么催吐啦，能用的办法全都用尽，但从他的呕吐物中越来越多的血迹表明，任何试图减轻毒物破坏胃粘膜、肠粘膜的抢救办法均已无效。那名乡卫生所的医生一看苗大福可能是中毒，而且很可能就此不治，就立即让苗远大派人去请陶慧过来。陶慧虽然只是法医，但对这种中毒的病例，应该比他这个乡卫生所的医生更加见多识广。

　　　　陶慧到场检查了苗大福的病况后，当即断言，病人中毒已深，凭现有条件，已没有挽救的可能性，除非现场就有特效解毒针剂二巯基丙醇或二巯基丁二酸钠等急救药品，否则，必死无疑。苗远大哪肯甘心，还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召集了一帮人紧急把苗大福送往乡卫生所，结果送医的众人才走出村口，苗大福就一命呜呼了，众人没了主意，就又把人给抬了回来。

　　　　陶慧站在苗大福住的那间房门口，对着走上楼来的方向点了点头。苗远大正和其母抱头嚎哭，浑然不顾自己泪流涕下的惨然形象。苗大福的尸体放回了他的卧室床上，面色青黑，死状凄惨。

　　　　默默坐在一旁抽烟的罗上进瞧见范二柱和方向都到场了，起身去拍了拍正痛哭不止的苗远大，道：“远大，节哀顺便。这下人都召集回来了，就听听陶法医，看她有什么话说，咱们再说后着！”

　　　　方向听见他说道“陶法医”三个字时，明显咬牙切齿地加重了语气，看来接连发生变故之下，这些人已经对侦破小组的成员产生了较大的抵触情绪。

　　　　苗远大抬头看了看四周，哭声说收就收，拿袖子没头没脸的在面上抹了几把，霍然站起身走到陶慧跟前，几乎是用吼的腔调，道：“现在二柱来了，你说，我们都听着呐！”

　　　　陶慧并未受他的情绪影响，淡然说道：“为了确认你父亲身中何毒，我需要解剖尸体加以确证。”

　　　　苗远大听见这话，眯缝眼突然睁得老大，眼珠子都像鼓得快掉下来了。苗母更是猛然间加大了音量，哭天抢地爬起身向陶慧扑了过去。方向赶紧挡在陶慧身前，被意识已经略显不清的苗母抱了个正着。

　　　　“啊呀，天老爷啊，人都死啦，你们还要把他开肠破肚啊……”

　　　　苗远大犹豫着，一方面，心疼苗大福的尸首会被人开膛，另一方面，却也明白，陶慧先前判断苗大福可能是砒霜中毒，只是从表面现象来推测，并不一定准确，唯今之计，也只有让法医解剖尸体，才能确定到底中了什么毒物。罗上进在这方面明显比他理性些，上前帮着把苗母拉开，送到房间里去休息。苗远大咬着下唇，狠狠地点了点头。

　　　　陶慧面上不带任何表情，让人帮着把苗大福的尸体搬到厨房里，把苗家所有的台灯全找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