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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卓然把笔一扔，没心情做题了。
　　想念有秦煜陪着他刷题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陈卓然握着手机，看着秦煜的头像，犹豫了好久，还是点开了语音通话。
　　秦煜却直接挂断。
　　本来就失落的陈卓然，就更失落了。
　　很快，秦煜打了视频电话过来。陈卓然一愣，才慢吞吞接起来。
　　屏幕上是好久不见的秦煜，死亡角度，依旧好看。
　　秦煜问，“有题要问？”
　　陈卓然，“没有。”
　　秦煜，“那是？”
　　陈卓然，“点错了。”
　　点错还能点到语音那去，也是蛮厉害的。
　　秦煜不戳穿，他也想他了。问他，“最近学的怎么样？”
　　陈卓然，“还行。”
　　秦煜，“对了，高三的内容我整理出来了，一会儿发给你？”
　　陈卓然一愣，“还有？”
　　“嗯，”秦煜说道，“不多。”
　　陈卓然心里有点甜，“我可没多余的钱给你。”
　　上次那两万块是他这十七年攒的所有积蓄，再用钱只能问爸妈要了。
　　秦煜勾了一个笑，“增值服务，不收钱。”
　　陈卓然也笑，“那还行。”
　　见着人了，陈卓然爽了，“我挂了。”
　　秦煜，“别挂。”
　　陈卓然，“哈？我要做题了。”
　　“感觉好久没看到你，挺想的。”秦煜道，“就这样吧，我看着你做。”
　　陈卓然的脸，瞬间飘红。
　　现在这样子，就像是撒娇要关注的小孩，得到对方的回应后才能安心。难以想象，他居然有一天会向秦煜撒娇。
　　陈卓然麻利地刷完了题，然后挂了视频。等洗完澡，躺在床上正要睡的时候，他才觉得不好。
　　撒娇？陈卓然觉得要完了。
　　他长得好看，体格又偏瘦小，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要是别人惹了他，立马就能抡起拳头把人揍了个爽。就这片儿，同龄人中谁不知道锦荣小区的陈卓然是个狠角色，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这都是他这么多年用拳头换来的名声。
　　就现在这种情况，那是绝对不会出现了。除了他妈和奶奶，他从没向别人撒过娇。虽然他的撒娇很不明显，但确实是撒了。
　　陈卓然连续翻身，平时一沾枕头就睡，今天却睡不着。
　　他摸到手机，给赵月明发了条微信。
　　CZR：你会撒娇吗？
　　赵月明也没睡，立马回：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当然会。
　　CZR：没看你撒过。
　　赵月明：哼，对你当然没有。
　　CZR：对秦炼有？
　　他又发一条：我们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你居然不喜欢我喜欢他？
　　陈卓然这个问题憋了很久，现在秦炼和赵月明打得热火朝天，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可他怎么想还是不太明白，赵月明是怎么看上秦炼的。
　　赵月明：你可千万别爱我！兄弟争女人不可取！！
　　CZR：啧。
　　CZR：对秦炼就能撒娇？我寻思你这个锦荣第一女将也不是撒娇的性格……
　　赵月明：害，你不懂。
　　陈卓然楞了一下，正想问她自己哪里不懂，她就回过来一大串。
　　“喜欢一个人呢，就是不由自主。平常凶巴巴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但只要看到那个人呢，自然会软化心里所有的刺，你会笑你会放轻语调，你会不自主撒娇害羞，你会染上其他时候不会有的小脾气。”
　　瞳孔地震！
　　陈卓然看着屏幕想：草，我完了。
　　赵月明问他：你问这干嘛？
　　陈卓然已经没心思搭理了。
　　*
　　那天之后，秦煜每晚都会给陈卓然拨一个视频通话，即使艺术统考的内容秦煜帮不上忙。
　　直到艺考前。
　　今年艺术类统考正好撞到圣诞节。考试的是陈卓然，全家人都跟着紧张，陈卓然倒是轻轻松松的，提着巨重的画具就去了。
　　众多考生人挤人带着的不适感，所有人像被赶着，去往一个必须要去的地方。周围除了考生，还有家长。陈卓然不要爸妈送，自己打了个车就来了。人群里三三俩俩一团，还能看到几个画室的熟人，但他跟那些人，实在是不熟。
　　当置身人潮时，孤独如影随形。
　　此刻的陈卓然，想秦煜了。
　　陈卓然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朋友们发的是“加油”、“叱咤考场”、“旗开得胜”之类的，长辈们发的是“放轻松，考出真实水平”。舒鸿山是个例外，他发的是，“然哥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
　　头疼。
　　陈卓然刚想关机，又蹦出来一条信息。
　　是秦煜发的：XX周边到了，寒假回来给你。
　　艺考是自己的事，不太喜欢让别人跟着紧张，但在这个时候，又期待别人想着自己。
　　秦煜在这方面，做得太符合他的心意了。
　　今年的圣诞节前夕，陈卓然确定了，他喜欢秦煜。
　　*
　　艺考过后，陈卓然开始针对校考的特训了。越到这个时候，画室里越发沉默，即使艺术统考的成绩还没下来，但是大家都铆足了劲儿。
　　首都美院，是择优录取。首先文化课要过最低线，然后按照综合成绩从高到低录取。如果专业排名不够高，那么要用文化课分数补足，反之亦然。现在艺考生多，竞争大，陈卓然大概也知道本省各个画室的水平，他在里面算数一数二，但这不妨碍人外有人。
　　那么，接下来的校考就很重要了。画室的老师给陈卓然布置了很多作业，不管是什么主题，都要训练到才行。
　　放寒假的时候，陈卓然根本没心情过年，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一画就是一整天，家里人也不打扰他，现在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他这一忙起来，其他的根本顾不上了。
　　半夜十一点。
　　今天一直画得不顺利，等晚饭时请教了张数，陈卓然才明白哪里没对，匆匆吃了饭就埋头苦画。等到画完就到了现在这个时间。
　　长时间绷紧的神经，突然得到了放松，想睡也睡不着。陈卓然躺在床上，突然好想喝可乐。
　　他轻手轻脚去翻冰箱，一罐都没了，只好随便套了件羽绒服出了门。
　　夜里静悄悄的，秦煜寒假闲得无聊，正在用题海折磨秦炼，忽然听到对门有响动。这个点，对门除了陈卓然，还有谁会出门？
　　秦煜对秦炼，“我出去一趟。”
　　秦炼小心地问，“那我这儿……”一滩题怎么办啊！
　　秦煜回头盯着秦炼，看得秦炼心里毛毛的，惨了……
　　却听秦煜说，“去睡觉。”
　　秦炼看他裹上了外套，“哥，你要出门？”
　　秦煜，“还想做题？”
　　秦炼赶紧闭嘴，麻利地回了屋。
　　秦煜耽搁了一会儿，他出单元的时候刚好撞上买东西回来的陈卓然。
　　有几天没见着秦煜了，陈卓然一愣，“你怎么也下来了？”
　　秦煜瞄了一眼他袋里装的东西，“睡不着，下来买点喝的。”
　　陈卓然，“可乐？”
　　秦煜，“可以。”
　　两人坐在长凳上，冬天的风凌冽。他们却不觉得，趁着这股冷意打开了可乐。
　　秦煜回来半个月，才盼来陈卓然放假。结果嘛……知道现在是关键时期，所以他一直在克制。
　　大半罐可乐下肚，“回去吧。”
　　昏暗的路灯下，四下安静，悸动暗自生长。
　　就是想靠近。
　　秦煜肩头一重，一转头，陈卓然把脑袋搁上面了。
　　他心如擂鼓。
　　秦煜不自然扭了扭，“你……”
　　陈卓然，“别动，让我靠会儿。”
　　秦煜放下手里的易拉罐，把陈卓然整个搂在怀里。他做这个动作，是很紧张的。
　　要是陈卓然不爽的话，很有可能给他两拳。
　　陈卓然却没有，反而贴得更近了。
　　陈卓然窝在秦煜怀里，感觉整个神经都得到了放松。
　　他突然说，“张数说他确实是gay。”
　　秦煜紧张道，“他还说什么了？”
　　陈卓然起身，“他说你也是。”
　　陈卓然盯着他的脸，“你是吗？”
　　秦煜，“我是。”


第42章　
　　首美的校考很快就来了，陈卓然要去首都考试。
　　本来说陈爸陪着的，但突然公司有新的项目要去外地出差。陈妈本来想跟着，陈卓然却说奶奶年龄大了，家里没个人不行，就拒绝了。
　　但孩子一个人，家长们不放心呢。
　　于是想到了在首都算是半个哥哥的秦煜。
　　秦爸秦妈早就吩咐秦煜，要他多多照顾弟弟。随即想到秦炼的惨况，又补充到，别当自己弟弟照顾。
　　秦煜巴不得照顾照顾。
　　陈卓然去了首都，刚分开又见面，应该是开心的，加上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应该是黏黏糊糊才对。
　　但校考是最重要的。没考之前，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为好。
　　秦煜早早就给陈卓然定了首美旁边的酒店，饮食上也很注意，就怕吃坏了考试拖了后腿。
　　做了该做的一切后，考完也没什么遗憾。
　　考完必定是要庆祝一下的，秦煜找了一家味道和环境都不错的网红餐厅，带着考完试的陈卓然去吃饭。结果吃饭的时候，陈卓然都在给别人发微信。
　　秦煜有点酸，“跟谁发消息呢？”
　　陈卓然，“张数。”
　　秦煜立马提高警觉，“他找你干嘛！”
　　陈卓然笑笑，“是我找他，人家毕竟帮了我，总要感谢感谢。”
　　不得不说，张数的训练方法，帮了很大的忙。他离开画室后，还是会帮陈卓然训练，提醒他首美校考应该注意的地方，还不收钱。这不请人吃个饭都说不过去。
　　秦煜，“他在首都？”
　　陈卓然，“嗯，跟他男朋友一起。”
　　秦煜这下放心了。
　　菜很快就上来了，陈卓然不客气了，没考之前总是紧张兮兮的，吃不好也睡不好的。现在校考也结束了，总得找理由开心开心。
　　而且，他考得很不错。
　　秦煜，“考得不错？”
　　陈卓然，“嗯。”
　　秦煜，“回去接着补课。”
　　陈卓然，“还补？”
　　上次月考陈卓然495，这次校考专业排名进了前三的话，这个成绩是稳的。
　　他觉得最后三个月，靠自己也能冲刺。
　　主要是，秦煜为了帮他补课，耗了太多时间和心力。不落忍。
　　还有就是，现在陈卓然的基础好了很多，老师们讲课能跟上。
　　陈卓然笑道，“我可没钱了。”
　　秦煜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卡，递给陈卓然。
　　陈卓然接下，“这不是我的卡吗？”
　　秦煜，“还给你。”
　　这张卡是陈卓然专门用来存压岁钱的，没开短信没开网银，为了防止自己乱花钱。
　　陈卓然，“钱你都取了？”
　　秦煜摇头，“没有。”
　　陈卓然惊了，“那你还给我干嘛！”作势就要退给他。
　　秦煜不接，他往后一仰，“给你补课就没想着收钱。”
　　这段时间，秦煜想了很多。根据寒假的情况，他想陈卓然多半也是对他有意思的。既然互相喜欢，那就应该捅破那层窗户纸，他弟秦炼的脓包做法，他是看不上眼的。
　　陈卓然，“为什么？”
　　秦煜，“为什么你不知道？”
　　陈卓然，“不是很知道。”
　　秦煜，“要我告诉你吗？”
　　陈卓然，“那倒不用……”
　　秦煜，“你确定？”
　　陈卓然想了想，“也不是很确定。”
　　陈卓然试着问道，“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秦煜，“是你想的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