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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沅汀心神大震。
　　顾天择这是……
　　在给她发好人卡！
　　今天，韩绢带她来听他的讲座，把她当儿媳妇对待，包场给他们看电影……
　　这一切一切，触发了顾天择内心深处的警报。
　　他的罪恶感苏醒过来了。
　　他要把她远远推开了……
　　“我……我很欣赏你，可是……”顾天择柔声说着，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他顿了顿。
　　乔沅汀动用了她最高水平的演技，掩饰住动荡的心神，睁大眼睛：“顾老师，你……不愿意当我的挡箭牌了吗？”
　　顾天择一怔。
　　他重视承诺，答应过的事，从来没有反悔过。
　　他亲口答应过乔沅汀的，三个月内，不会推掉跟她的婚事，现在才过了一个月。
　　乔沅汀委委屈屈地低下头：“我能理解的，顾老师你要交女朋友嘛，我的麻烦事，应该自己解决……呜，要不我还是别发展事业了，乖乖的认了命，接着相亲吧，遇上二世祖呀恶霸呀家暴男呀黄赌毒男呀都只好认了……”
　　顾天择：“……”
　　他无奈地揉揉太阳穴：“你家里，不会给你安排那种不靠谱的人吧？”
　　乔沅汀抬头看他，乌黑的大眼睛笼了一层薄雾，长睫微湿，脸颊白得透明。
　　顾天择心头一颤。
　　乔沅汀眨了眨眼睛，落下几滴晶莹的水珠。
　　“我……那件事，我没打算反悔。”顾天择赶紧说，有些慌乱地找来抽纸盒，递给乔沅汀。
　　乔沅汀破涕为笑：“真的？”
　　她刚刚还一副楚楚动人的悲酸无助模样，现在一笑，像阳光破开了乌云，整个人明亮灿烂。
　　顾天择不由得跟着笑了笑：“嗯。”


第11章　约会？
　　两人微笑对视，一时都有些恍惚，暗流涌动。
　　顾天择突然回过神来，掩饰性地挪开视线，启动他的迈巴赫，驶离停车场。
　　乔沅汀不好意思看他，扭头望车窗外的景色。
　　顾天择开着车，想起刚刚被乔沅汀带偏的话题，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沅汀，你是我的学生，我忘不了这点，你……明白吗？”
　　“我明白。”乔沅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作为老师，我很喜欢你，想看着你健康快乐地成长，实现你的梦想……我是答应过暂时帮帮你，但我从来没想过要……”
　　“那样有违伦理，而且，老师跟学生，地位是不对等的，学生容易仰视老师，给老师添上种种不真实的光环，老师如果利用这种心理优势，跟学生……发展亲密关系，是背德的，是对学生的一种伤害，愧为人师。”
　　“我接受不了，沅汀，你明白吗？”
　　顾天择直视着前方，一边认真开车，一边说着话。
　　是对乔沅汀说，也是对他自己说。
　　他在感情方面，没有多少经验，只隐隐觉得，他跟乔沅汀的关系，似乎要脱离常轨了。
　　他觉得，应该跟她说清楚。
　　不能让她想岔，不能让她受伤。
　　乔沅汀一直望着窗外，没让顾天择看到她的表情：“嗯嗯，我都明白，谢谢你。”
　　“沅汀，我了解过了，北城的世家不少，乔家选择的余地很大，并不止我顾家一家。”顾天择很诚恳，“我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顾天择也不管在豪门世家的圈子里，要得到幸福的婚姻有多难，他自己都从来没有期望过能幸福，可是……
　　乔沅汀是他教的第一届学生，是他的第一个课代表，又向来聪明乖巧有礼貌，他本来就对她很有好感。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两人越来越亲近，越来越交心，在顾天择心里，乔沅汀的分量越来越重，说她是他最喜欢最在乎的学生，也不为过。
　　他无比希望她能幸福。
　　顾天择的声音很温柔，乔沅汀却听得鼻子都酸了。
　　她怎会不明白，这条路很艰辛，很难走？
　　但问题是，她早已深陷，对他的情感，绵绵密密，斩不断舍不掉。
　　这么多年了，她都没能走出来……
　　这辈子要是不能跟他在一起，她幸福不了。
　　乔沅汀定了定神，扬起唇角微笑，语调轻快：“顾老师，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专注事业呢，没精力想那么多的。”
　　顾天择迟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
　　乔沅汀转过头来，一脸疑惑：“是不是……你不想陪我看电影？可我好久没看电影了，好想有人陪我看……”
　　她一脸纯净无辜，乌黑的大眼睛里泛起几分祈求，水光潋滟。
　　乔沅汀知道，自己这副可怜巴巴的期盼模样，杀伤力极其强大。
　　乔家的每一个人，都已经看习惯她这幅样子了，还是很难招架住。
　　现在祭出这绝招，多少能触动顾天择吧？
　　顾天择看了祭出绝招的乔沅汀一眼，很快移开视线，低低地应了声“好”。
　　看一场电影而已，没关系的吧？何况先前都答应过了。
　　警报解除，乔沅汀又转头望窗外的风景，暗暗松了一口气。
　　装不爱一个人，真的好难，比装爱一个人难多了。
　　………………
　　顾天择和乔沅汀到达电影院，负责人迎上前来，毕恭毕敬地将两人引到一个电影放映厅，递上几份影片资料。
　　顾天择依旧很有风度，把资料交给乔沅汀，让她挑选。
　　第一次和顾天择一起看电影，乔沅汀挺想选黏糊糊气氛十足，还带点火辣辣儿童不宜镜头的爱情片的。
　　可刚刚和顾天择谈过那样的话，好像不太合适，放弃。
　　乔沅汀又想选恐怖惊悚片，像《秘笈：撩男神一百零八式（胡说八道版）》里说的那样，看电影看到一半假装被吓到，娇呼一声，梨花带雨地扑到顾天择怀里嘤嘤嘤。
　　可偷眼瞧了瞧顾天择穿得整整齐齐的衬衫西装，系得妥帖平整的领带……这男人，就差把“禁欲”两字写在那张帅得惊天动地的脸上了呀。
　　乔沅汀几番犹豫，怂了，放弃。
　　然后，卡通片……乔沅汀不想被顾天择当小孩子看，放弃。
　　搞笑片……乔沅汀怕一个不小心笑得太厉害，毁了她的豪门淑女仪态，放弃。
　　科幻片……听说这种片子有很多BUG的，顾天择是专业人士，乔沅汀担心会侮辱他的智商，放弃。
　　剩下的……
　　就只剩下灾难片了。
　　这类片子一般是性冷淡风格，不会引发顾天择的罪恶感，刺激度也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灾难片里，有一部新近上档的大片，是曲风主演的，乔沅汀还没看过，想着顺道支持一下竹马也不错，就选了这部。
　　电影院负责人出去安排，没过多久，电影开播，灯光渐次暗下。
　　偌大的放映厅里，只有乔沅汀和顾天择两人，并排坐在一起。
　　像一对情侣。
　　坐得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温暖干净，阳光青草的味道。
　　这气息清清淡淡，却似要将她整个人环绕笼罩。
　　乔沅汀偷偷看顾天择。
　　他坐得端正，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昏暗中，他的表情朦胧不清。
　　心跳乱了起来，乔沅汀怕被他发现，不敢多看，视线转回屏幕上。
　　看熟人演的电影，真是……很容易出戏。
　　不过乔沅汀能看出，曲风演得很好，动作神情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说不定能凭这部电影角逐今年的影帝。
　　这部电影的特效也做得出色。
　　末日降临，天空灰暗阴沉，偶有电闪雷鸣，滔天洪水骤然降下，席卷大地，冲毁大片大片的城镇。
　　在大自然的神威面前，无论是权势在握的政客还是腰缠万贯的富翁，都渺小如蝼蚁。
　　失去家园的人类呼喊逃生，退路却被迅速截断。
　　沉重的绝望感，从巨大的屏幕蔓延到观众席，仿佛下一刻，就会和电影里惶然无助的难民们一起，被洪水吞噬，一直往下沉沦直至窒息而亡。
　　乔沅汀茫茫然地转头看顾天择。
　　顾天择感觉到她的视线，柔声问：“怎么了，不想看了？”
　　“不是，只是觉得……有点可怕。顾老师，难得看电影，你没怪我选了灾难片吧？”乔沅汀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顾天择笑，“平日生活太平静，偶尔看看这类片子也不错。”
　　乔沅汀一想，顾天择的生活，的确挺平静的，做研究写论文，上课带学生，专心工作，连休闲娱乐都少得可怜。
　　难怪人家年纪轻轻的，就是国宝级教授博士生导师了。
　　乔沅汀想给他找点乐趣，就问：“顾老师，如果有一天，世界末日来临，地球要毁灭，你会怎样？”
　　顾天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在我有生之年，地球不太可能毁灭。”
　　乔沅汀：“……”
　　她怎么忘了，顾天择是个理工系超直男，没有幻想细胞的。
　　乔沅汀不死心，再问：“如果呢，如果突然发生大灾难，比如电影里的洪水，现在涌来这间大厅，你会怎样？”
　　“尽力救你出去。”顾天择下意识地回答。
　　他这话，语调平平，透着一股理所当然式的淡然，落入乔沅汀耳里，却像惊涛骇浪一般。
　　她全身一震，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呼吸都停下。
　　屏幕上，洪水滔天，无数高楼大厦被冲毁冲散，人们呼天抢地，喧嚣混乱。
　　屏幕外，两人相对无言，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顾天择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低声说：“国际惯例，遇上灾难，先救妇女儿童……”
　　乔沅汀脑袋嗡嗡响，乱糟糟的，正经事一件都想不起来，只自动思考着“他这是把我当妇女还是儿童？”之类的无聊问题。
　　顾天择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你还是我的学生，我自然要尽力救你。”
　　乔沅汀：“……”
　　勉强定了定神后，发现顾天择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别多想，就算拿命救了你，也不是因为爱你。
　　他固守着那道鸿沟。
　　可他又会毫不犹豫地保护她。
　　心里悲悲喜喜，各种情绪潮涌翻腾。
　　乔沅汀转头，继续看电影。
　　灾难达到顶点。
　　世界在她眼前沦陷，几乎就要全毁。
　　可是，顾天择就在旁边，陪着她。
　　感觉，有他在身边，就算真的有世界末日，她也不怕……
　　剧情推进，曲风带领难民拯救世界，剧终。
　　这部电影时长三个半小时，看完走出电影院，天色已经昏暗了。
　　顾天择很讲礼数，邀请乔沅汀吃晚饭。
　　乔沅汀客气推辞：“顾老师，不用麻烦了，你送我回家就好。”
　　今天已经蹭了顾天择一顿午饭，又包场看了电影，如果再蹭他一顿晚饭……乔沅汀怕他觉得她厚脸皮。
　　额，可是，好像有点饿了……
　　顾天择看了看乔沅汀，犹豫了一会儿，想着答应过母亲要照顾好她的，现在是饭点，她都饿了，就柔声说：“不麻烦，我也要吃晚饭的，一起吧。”
　　乔沅汀“哦”了一声，暗暗高兴。
　　厚脸皮就厚脸皮吧，她真心不想跟他分开。
　　“你想吃什么？”顾天择问。
　　这里是北城最大的商业中心，餐饮业发达，各式餐厅饭店林立，可顾天择很少来这一带，不太熟。
　　乔沅汀一脸纯良：“我朋友前几天给我推荐过一家西餐厅，说那里的牛扒超好吃，离这儿也不远。”
　　“那我们就去那吧。”顾天择对吃的不挑，无所谓。
　　于是，两人来到乔沅汀所说的西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