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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斓知道，这是什么契约。
　　一份，死亡契约。
　　军部的混乱早就扩散，政界与他相伴相生，而商界自然也不能幸免。
　　………………………………


第419章　蚀骨遗憾
　　西南区郊外一栋别苑内，一个女人紧了紧披肩，推开了一间房间。
　　她来这里已经有半年之久，最终，她还是进了这件房间。
　　进去，床上依旧是艳丽一片的红。
　　她自嘲的笑笑，觉得这和八年前保持一样的房间让她心上生疼。
　　明明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可那恨那爱，都像是刀子一样，在心头在骨上，纂刻上永恒的痕迹。
　　她视线一落，看向了床头的边角，那个角落里，掉了一本略显破旧的笔记本。
　　翻开，那字迹她认得，虽还稚嫩，可她却认得，是欧阳井，这个她爱着念着却恨透了的男人。
　　可当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她就哭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一滴滴烫在那纸上。
　　上面写着：
　　今天捡到了一个小丫头，刚刚十五岁的样子，不乖，像头小狮子，我救了她却被她咬破了手。
　　可是，我好像对她一见钟情，哪怕她是个小丫头。
　　有些东西，不去碰触，它就永远尘封在那里，可当扫去它的遮挡，一切都赤裸裸暴露在空气中，它就明晃晃的在那里，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就像她这么多年再做的一样。
　　爱而不得，一旦被背叛，她就逃离，她就痛恨，她就不断的将对他的爱掩盖。
　　她不想承认，他承受着一个男人的好，却在疯狂流连着另一个男人。
　　当她无法再承受这份罪恶感的时候，她想自由，想放弃，想用别人的感情成就自己的幸福，可她错了，错的离谱。
　　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她自己的梦而已。
　　兜兜转转近十年，她又回来了，回到了原地，回到了她曾已经幸福的重点。
　　他们的结婚婚房。
　　十五岁那年相逢，二十岁那年绝望，二十五岁歇斯底里，二十七岁逃避，二十八岁被他囚禁，一去二年。
　　他好啊，爱啊，宠啊，她怒啊，恨啊，怨啊，可到头来，命运好像还是要他们死死牵扯在一起，到死都要互相折磨着。
　　“秦淼啊，你一定疯了，所以竟然还爱他……”
　　五年而已，她却用了十年都没忘掉。
　　她从懵懂不知情爱的小丫头，成了而立之年的成熟女人，她经历了一切，却还是没忍住，来了这里。
　　这都是命吧。
　　没饭一页，她的眼泪就更多，那一点点流出来的。
　　这本日记的终极，是她离开的那天。
　　他写着：淼淼，你迟早要认命，要回来。
　　秦淼看到这句的时候，她猛然跪坐在地上，双手捧住脸，哭的像个孩子。
　　他到底想要怎样！
　　一个人到底有几个十年，她给了他那么多还不够，他还想要绑住她的一生。
　　她怎么就这么恨啊，恨他曾经的绝情，还有如今的深情。
　　门外漆黑的走廊，几日奔波的男人刚刚回来，就听到了她这痛苦的声音，他站在门外，强忍着心酸，压下所有的情绪，他不断告诫自己。
　　快结束了，马上就结束了，她会有爱他的人，而他也会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打扰她。
　　欧阳井双目发红，他缓缓转身，那哭声突然就停了。
　　“欧阳井，我知道你回来了。”
　　秦淼的声音很轻，轻的不行，可那又爱又恨的嗓音，他还是听到了。
　　“抱歉，我马上就走。”
　　“你站住！”秦淼转身，她哑声笑道，“欧阳井，你囚禁了我两年了，还不够吗？你到底想要怎样？”
　　这两年，欧阳井早就被抹平了棱角，他努力珍惜着每一次的见面，哪怕是相互折磨。
　　他压住心底的痛苦，低声道：“最多三个月，我就还你自由。”
　　他转身，没让他看到自己痛苦的狼狈，他低声笑着，嗓音无比正常。
　　“淼淼啊，我知道你恨我，可我还是不后悔，如果换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再三个月，她就能没有任何威胁，好好生活。
　　他们互相折磨了十年，已经够久了，没再必要再让她痛苦下去。
　　那个男人还在等她，他早就没资格，打扰她的生活。
　　只是，心怎么就那么痛啊，怎么就那么不甘啊。
　　秦淼安静的哭，她从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多眼泪，她竟然从这个男人的头上看到几根白发。
　　曾经的少年郎，如今成了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可他终究败给了时间，开始退缩妥协。
　　他们啊，都不年轻了。
　　其实连她都不知道，她到底在等什么，是不是在等他松口……
　　秦淼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她无助的嗓音透过指缝，她小心又胆怯的说着：“井，下辈子，我们会在一起吗？”
　　欧阳井嘴角微颤，眼角有一滴泪缓缓掉下来。
　　“嗯，会。下辈子我们好好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会摆手到老不分离。”他嗓音开始发颤，所有的情绪都暴露无遗。
　　“嗯。”秦淼重重的点头，“一定要在一起。”
　　这情话，可真美。
　　欧阳井回了自己的房间，秦淼也仿若无人的回了房间，两个人轻声道了晚安，各自关门。
　　门关上的霎那，秦淼崩溃的捂着嘴哭，欧阳井安静的坐在床边，可漆黑的房间里，那冰冷的地板上，有滴答的声音。
　　“下辈子吗……”
　　欧阳井低喃了一句，散在空气中，听不真切。
　　夜里三点，欧阳井接到临时电话，慌乱的出门。
　　引擎声离开后不久，秦淼的房门被打开，她缓步走向了那婚房，一步又一步，格外坚定。
　　欧阳井见到容历的时候，他脸上一片苍白，他身边陪着他那温顺安静的妻子，他一来，她就直接出去了。
　　容历的手上身上都插着各种管子，连睁开眼，都花费了很大的力气。
　　“你来了。”
　　“为什么会突然加重？”
　　这几年，因为神隐的帮忙，明明已经控制住了，可为什么又突然加重了。
　　容历低声笑笑，虚弱的眼底依旧淡然如风：“我听说，她要结婚了，许是没什么好坚持的了，这身体也就不想再撑着了……”
　　“你――”
　　欧阳井还是接受不了容历会这样离开，他一生与世无争，因为病，放弃了爱好，放弃了亲人，放弃了爱人，最终连生命都要放弃。
　　那他这一生，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


第420章　不甘啊，不甘
　　容历见他愤怒，反而笑了出来。
　　“我一生最想做的事，恐怕就是可以爱她一次，可你知道吗，活着好难。”
　　容历艰难的喘息着，似是陷入了回忆。
　　“井啊，不知道是不是快死了，所以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她一次又一次的来找我，像是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又像是不同的我，感觉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一样。她执着的来找我，也执拗的来问我，问我可不可以爱她。可我却只能说，对不起，没办法爱你。”
　　眼泪突然流了出来，可容历连擦的力气都没有，他由着它，低声诉说着。
　　“我是真的没办法去爱她啊，因为我随时会死，就像是没出现过一样。”容历自嘲，“她太好了，好到我没办法想象，有一天我会多不甘心死掉。”
　　“可怎么办啊，我活不久啊……”
　　容历的气息渐渐弱下来，他瞳孔渐渐暗下来，他死死的抓着他的手，用着最后的力气说：“井，我们几世才能遇到互相爱着的人，多难啊。求你，不要放弃。失去她，比剜心还痛，真的太痛了，可那么痛，我却还想再见到她……”
　　“我其实一直都想说的，想说……我有多爱她，多离不开她，可我不敢……其实好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容历嗓音弱下来，他唇角带笑，低声呢喃：“倾倾……”
　　他一生咬死牙关，连一个温柔的称呼都未曾叫她，可最终，这个被他在心底念了无数遍的名字，成了他最终的归宿。
　　“嘀――”
　　握着欧阳井的手，彻底失去了力量。
　　欧阳井难受，可他却发现，这似乎是他最完美的归宿。
　　门外，那个一直安安静静的女人，捶头看着脚尖，眼泪一滴滴掉下来。
　　他结婚的那天，她就说，以后要辛苦你，然后他给了她一份协议，死后他们就会自动解除关系，名义是他身体不行，无能又无用，他太温柔了，这么多年来，他把全部温柔给了别人，唯独把残忍留给了自己和那个明艳如花的女人。
　　“先生，先生，叶小姐她出……事……了……”
　　门外一个男人慌慌张张跑过来，他看到门外的夫人没当回事，可当看到安静伤痛的欧阳井，再看看躺在床上了无生息的人，眼一下子就红了。
　　“先生啊，您到底知道不知道，她有多深情，您怎么就舍得走了呢……”
　　两人分钟前，他接到消息。
　　叶倾在婚礼上穿着她自己设计的婚纱，跳崖自杀。
　　那人说，叶小姐得多绝望，拿着结婚去逼先生，拿着命去恨啊。
　　那人说，叶小姐留了遗言，她说下辈子下下辈子，她永远都不会再来找他……
　　欧阳井静静听着他说，他发现，他也好痛，他也害怕有一天，把秦淼逼成这个样子，会拿死来惩罚他。
　　处理好容历的事，他回别墅的路上，总有些不安的感觉。
　　凌晨蒙蒙亮，他刚停车，别墅的女拥冲了过来，双眼含泪道：“先生，先生出事了……小姐她，小姐她……割腕自杀……”
　　欧阳井胸口一颤，他只感觉天塌地陷，他抬步就向里冲。
　　医生已经过来了，在做急救处理。
　　“为什么不送到医院！”
　　管家颤颤巍巍说：“您说……您说过，她就算死，也不能出去……”
　　欧阳井掐住他的脖子，差一点就将他的脖子扭断，可他没有，因为错的是他，都是他。
　　“不要这样对我淼淼，求你别这样对我……”
　　救护车到的时候，秦淼的血沾满了一地，所过之处都是一片鲜红，欧阳井从没这么恐惧过，恐惧她也会离开，独自将他残忍的留下来。
　　继续折磨下去也好，他只求继续互相折磨下去。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欧阳井像是傻子一样盯着那灯，一直看。
　　手机响的时候，他麻木的接起来，可对面的声音，却是神隐。
　　他有那么一刻的无力，他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攥着手机，发出困兽一样呜咽的声音。
　　“我要西南苏家地下交易线，第三条路径的所有接口人，以及全部名单。”神隐淡漠道，“应下，我就救她。”
　　欧阳井艰难的挤出声来：“你……拿她逼我？”
　　“苏家和欧阳家必须留着，不管你愿不愿意，云都已经混乱，西南不能出事。”
　　“我……”欧阳井手背上的青筋凸起，那深深流动的血脉，极尽爆裂开来。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第三路径的所有黑色地带我会清除干净，而你要做的，就是和我合作。”
　　神隐果真是神隐，哪怕亲手将爱人送出去，都能保持冷静，就像是个无情的机器一样。
　　“呵……”欧阳井看着那病房，他痛苦的挣扎许久，终究还是松了口，“……好，我留！”
　　因为被苏家和欧阳家的压力，他才会失去她，又因为他们明目张胆的拿她威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