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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美缘全传-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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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按下大人断案不提,且言济宁州的四个捕快领下林公钧旨,跟着乌鸦、喜鹊去处来去。四个捕快生怕飞了不在,紧紧跟住飞跑。那三个孽障一直飞往城外,只奔东北上飞去。四过捕快跑得满身是汗。约有离城十几里,忽然飞不见了。四个捕快不见鸦鹊,好生着急,说道:“怎生是好?这位经略大老爷好不清廉,若拿不得人去,我等如何担当得起?”内中有一人说道:“伙计,你们说这位老爷清廉,据我看起来,是个贪官。”三人道:“怎见得是个贪官?”“昨日我跟知州太爷去接,见面说就问大爷要绸缎,岂不是个贪官?我今日到公馆里去,遇见这三个孽障在面前叫,他就说是冤枉,叫我们随来拿人,这三个孽障又不知飞到那里去了。天色渐渐晚了,不如前面借个宿头,明日等我回他。”
四人商议停当,走向前去,不多一进,到了一个房院,只见四面墙垣倒塌,石碣上写着“差斗峰古寺”四个大字。四人道:“我们进去问和尚借宿一宵,明日上上进城去回他。”四人进了山门,静悄悄,并无僧人。一直往里走去,只见满地青草,长有尺余深。大殿两边倒败的不堪。进了大殿,只见有个菜园,菜园内数间房子,四人想道:“和尚必在这里。”四人走进菜园,听得有人嘻笑之声。四人走到门口,看见三个和尚在那里饮酒,正是两个穿白夹皂的,一个穿白的。四人一齐大喝道:“秃驴,你的事犯了。”走向前,将三个和尚锁了,连夜进城来禀大人。
次日清晨,禀复大人:“拿到三个犯人,两个穿白夹皂的,一个穿白的。”大人吩咐传点,开门,升了大堂,要审这案乌鸦、喜鹊告状奇文,不知怎样审法,凶手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59回 赴市曹奸僧枭首 暗探访私渡黄河
话讲林公听得拿到两个穿白夹皂的,一个穿白的,自己也觉有些奇异,即刻传点,开门,升了大堂。
众官参见已毕,分列两旁。四个捕役跪下禀道:“小的们奉大老爷钧〔旨〕,行拿到三个犯人。”大人道:“带起来。”一声报门,将犯人带至丹墀跪下。林公问道:“原来是三个和尚,你们是何处寺院的?”只见那穿白的喊道:“大老爷在上,小妇人如拨云见日,血海冤仇可伸也。”大人听他自称小妇人,惊问道:“有什么冤枉,细细禀上来。”那妇人禀道:“小妇人本是兖州府人氏,嫁到福建漳州府。丈夫叫做朱义同,与小妇人回家看来。小妇人同着丈夫那日行至斗峰寺,天降大雨。我夫妇投寺避雨撞见这两个奸僧,将酒灌醉,丈夫不知怎样,将我丈夫害了性命。轮流强奸,又把刀剃了小妇人的头发,充做和尚。”林大人道:“你何不寻个自尽?”妇人道:“我丈夫死的冤枉,山海之仇未报,又兼奸僧防守最严,小妇人只得苟延岁月。”
林公听了大怒,将两个和尚带上来,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两个和尚战战兢兢禀道:“犯僧叫做一空一清。”大人道:“你怎样将朱义同害了性命?尸首现在何处?”两个和尚只是磕头,道:“求大老爷开恩,犯僧该死。”林公大怒,将惊堂一拍,两边吆喝一声,喝道:“快将这两个奴才与我夹起来!”两边一声答应,取了两付夹棍,将二僧夹起。这两个秃驴酒色过度,怎经得夹棍一收,早已死去,半晌醒来,疼痛难禁,料想难脱此祸,禀道:“大老爷,犯僧愿招了。朱义同的尸首现在菜园井中。”大人问道:“怎样害了他的性命?”二僧道:“他们那日夫妻在寺中避雨,看见他妻子生得标致,将酒把他灌醉,哄他到井边,将他推落下去,上面用土填满是实,占有他妻子亦是实。”
大人吩咐道:“济宁州将一空一清带去收监,速去斗峰寺井中打捞尸首,买棺收殓,将一空一清田产入官,置卖其余,与朱义同妻子领回兖州府去,事毕禀本院发落。”众役将二僧松了刑具。朱义同的妻子叩谢老爷。大人即时退堂。
济宁州当时到斗峰寺,将朱义同尸首捞起,备棺收殓。细查和尚田产,入官变卖,与义同妻子领柩回兖州府而去。济宁州回禀大人。林公吩咐济宁州将一空一清押赴市曹,斩首示众。知州怎敢怠慢,即刻回衙,将两具秃厮剥去衣裳,市曹行刑。炮响一声,两个秃厮驴头落地。正是: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这林公在济宁州断这两件无头公案,人人都道龙图转世。林公离了济宁州,各官送出交界地方,方才各回衙门。
林公又同汤彪上了船。行到了黄河渡口,林公与汤彪上了渡船。等了许久,船上满了,方才开船。船家拿起篙来,荡起桨来。只见黄河水滚浪翻,好不惊人。
到了河心,船家放下桨来收钱,先从林璋要起,林公抬头一看,见他头戴一个草帽,身穿一件青布褂子、青色底衣,搬尖趿鞋,裹脚打腿,腰中束了一条打腰布,肩上有把夹剪,手中拿了个稍马子,一脸攀枝麻子,嘴上糊刷的胡子,林公暗想:“此人定不是个正道之人。”回道:“满船的客人,为何先从俺收起?”那人道:“女子当门户,前后不等。”林公向腰中取了六十文钱,道:“我与这位的船钱。”船家道:“这几个钱装了一个头过去。”林公道:“一个人要多少?”那人道:“过个黄河要三钱银子一位,你二人要六钱银子。”林公道:“六钱银子也是小事,但向人要银子也该放和气些。”船家道:“老子的平生本像,少说多话,快拿银子来。”林公随取一锭银子,道:“这是一两银子,你夹六钱去罢。”船家伸手拿过,向搭连内一丢,〔道〕:“你说是一两,四钱存在咱处,明日再渡一遭罢。”又向别人收取,但要三钱一位。那些人上了他的船,弄得来不来去不去,在个河当中心里,只得每人三钱与他。那些客人也有零星银子的,亦有整锭银子的,与了他,就向搭连中一丢。林公看在眼里。
船家收足了银子,方才拿起桨来,荡到岸边,丢下桨来,将木跳放在烂黄泥里,叫声:“众客人上岸。”林公见黄泥滩上,说道:“怎好上岸?船家长,自来古语说得好,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放到码头上,也好让我们上岸。”船家眼开怪眼,说道:“别人上去得,你也上去得。若不上去,咱把船放过去,再把三钱银子,如少一厘,拿黄蜡补足了。”
那满船客人谁敢作声,一个个没奈河,脱了鞋袜走下跳,来到黄泥地中,一脚踏多深,拔起前足,陷下后足。汤彪看见如此模样,好不焦躁。林公见汤彪一脸怒色,恐他发作,把头摇了两摇。汤彪只得忍气吞声,说道:“伯父待侄儿脱了脚,驼你上去。”汤彪脱去鞋袜,走下跳来,相扶林公。林公说道:“船家长,你叫什么名字?”船家道:“你问咱的名字,咱老子叫桑剥皮,在这黄河渡口做了多年买卖。咱也知道你是个有来历的,不是咱说大话,就是坐牢、打板子、夹夹棍,哪样老子没有见过?只有上法场,我却没有。”林公道:“目下新经略大老爷快到了,难道你也不怕?”桑剥皮大怒,回道:“你何不在经略那边告我一状,谅你也没有这般武艺。”骂道:“囚娘养的,上去罢!”将手一推,林公站立不稳,早已一个筋斗跌下黄泥滩去,跌得满身都是黄泥。汤彪看见,不觉大怒,起来拔口腰刀,赶来要杀桑剥皮。不知汤大厅可能杀得桑剥皮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60回 林公月下准鬼状 臬司令箭催行刑
话言汤彪见桑剥皮将林大人摧下黄泥滩下,心中大怒,拔出腰刀,起来要杀那桑剥皮。林公看见,叫声:“贤侄,快来搀起我来。”汤彪只得走来,将林大人搀起,驼在身上,从黄泥里带水拖浆驼到高岸之上。抬头一看,见一座庙宇,放下林公,脱去上身泥衣,晒在日色当中。林公见石碣上有四个金字,写着“黄河福地”。大人走进山门,见一位令官站立,手执一条金鞭,塑下像鬼狰狞。林公将手一拱,道:“请了。”就在门槛上坐下,脱去泥袜子。汤彪拿了,放在日色里晒。
林公吩咐寻只小船。大人同汤彪下了船。一路顺水,到了清江浦淮安城外。将近黄昏,吩咐住船,打点明日进城私访。
林公同汤彪用过晚膳,各自安寝。林公睡在舟中,左思右想:“桑剥皮这般凶恶,不知讹诈了多少百姓。明日到任,先除此处一害。”耳听得更鼓正打三更,翻来复去,总睡不着。伸手将舱门板推开一看,只见月光如尽。又抬头看见一个和尚披枷带锁,跪在岸上,只向船上磕头,又有个身长大汉,也跪在旁边,手执一条铁绳,锁住和尚。林公一见,走出舱来,向着和尚叫道:“本院知你是鬼,你有冤枉要本院代你报仇,可是么?”那和尚将头点了两点,磕下头去。只见那个大汉将身跳起,铁绳一扯,拉着和尚就走。那和尚暗暗哭泣而去。
林公想道:“汤彪和船家都已睡熟,冤魂此去,我必须见个踪迹。”悄悄上了岸边,并不叫他们。见那和尚还在前面走,林公放大了胆,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只见一家“(口刮)喇”一声,将门开了,手中拿着一盏灯,口中叫关门,慌慌张张去了。不多一会,走回家,用手扣门,前面就是方才的男子,后面跟了一个妇人。进来,然后将门关上,只见那大汉将他带到门首,门内走出一个穿皂的大汉来,将这和尚已投带进门内去了。那大汉解了铁绳,将手一拱而别。猛听得里面小娃子之声,大人想道:“和尚已投胎去了。这段冤仇不知结到何时。”看官,你道先前那个大汉,是个解子;门内走出一个男子,是唤“稳婆”的;后从门内出来穿皂的,是位灶君。林公想道:“我必须记真在此。”抬头一看,有五六棵柳树。心中紧记。
离了此处,依然归了原处,轻轻悄悄的回船。汤彪与船家影儿也不知。林公依然睡了不言。
且说京中部文久已到了江西,移文到山阳县,又到七省经略文书,单将这案提审。沈白清弄得毫无主意,只得亲到相府,与沈夫人商议。拿出移文并文书与沈廷芳看,沈廷芳道:“老父母,这有何难,请放宽了心,林旭、姚氏出斩。但新经略是家父的门生,有什么言语,治生一一承当。”知县道:“经略好不利害,皇上钦赐上方宝剑,枉县有多大前程,敢不遵储依,只得要候大人到任,亲提审问。”沈知县告辞回衙,候大人到任亲审,这且不言。
再表沈廷芳将此言告诉老夫人一遍,沈老夫人忍不住,放声大哭,道:“娇儿死得好苦,京中详文已到,不想如今经略行牌又叫停斩。孩儿,仇人停斩,叫我心中何安。”说毕又哭。沈廷芳劝道:“母亲不要悲伤,孩儿想来,修书一封到金陵与世兄,叫那边行牌催斩文书就是了。那时经略到了,无奈宋世兄已先有催斩文书到了,业行斩讫,他纵有话说,也迟了。”老夫人道:“你世兄如今做什么官?行牌到了山县,不知可遵依?”沈廷芳道:“就是南京按察司宋朝英,是爹爹得意门生,也是爹爹保举他做个臬司。是山阳县亲临上司,令箭到了山阳县,不敢不遵,即刻提出林旭与姚氏,处斩市曹,与兄弟报仇便了。”沈夫人道:“孩儿快快修书。”沈廷芳答应,即刻写书一封,差了沈连。
沈连星速赶到南京,投了文书。号房见是相府来人,款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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