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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果忽然笑道：“对了曹吾，那天你说的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什么话？”张传江好奇问道，曹吾也有些疑惑。
　　　　“你说张传江对我是真心的，我也这么觉得。”冯果看向张传江，眼神温柔：“我能感觉到那种好，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
　　　　曹吾面色微冷，看向张传江。
　　　　张传江嘿嘿傻乐，低头大吃水饺。
　　　　曹吾搞不清楚冯果到底想干嘛，他也不想管。
　　　　就算她想什么歪点子，从张传江身上也骗不到什么，还能让他长个记性。
　　　　回到了出租屋，方绿筱已经到了，正在厨房里忙活。
　　　　她是会做饭的，虽然手艺一般，但愿意进厨房，就是一种心意。
　　　　从背后搂着她，曹吾吸了吸鼻子：“嗯，真香。”
　　　　“你是说我还是菜啊？”
　　　　“当然是你，排骨哪有你香？”
　　　　“去！拿我和猪比啊？”
　　　　“跟你商量个事儿行不行？”
　　　　“什么事儿？”
　　　　“明天的活动，我能不去吗？”
　　　　“不行。”方绿筱转过头来，认真道：“别的事儿我都可以答应你，这件事儿你得听我的。”
　　　　“那好吧。”曹吾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他将方绿筱扳回去，双手搭在她肩上，问道：“还有多久开饭？”
　　　　“一会儿就好啦！去外面等着吧！”
　　　　第二天一早，他们来到了学校门口，协会的车会在那里接他们。
　　　　方绿筱买了许多东西，糖果，方便食品，故事书，装了满满一大箱子，花了她不少钱。
　　　　但她是有奖学金的，小金库也不少，这点钱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曹吾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在那了。
　　　　方绿筱已经去过一次了，和早来的志愿者们也都认识，介绍认识了一下后不久，车就到了，几人坐上车往市区外开去。
　　　　他们要去的这家福利院和市中心那几家优质福利中心不同，它是一家私立的儿童福利院，接收的都是一些正规福利中心都不愿意接收的问题儿童，大多都是些很难被领养的儿童。
　　　　方绿筱来之前特意嘱咐他，不要带钱包，因为有志愿者在院内丢失财物的先例。
　　　　在去的路上，方绿筱给他讲了这家暖阳儿童福利院的历史。
　　　　创办这家福利院的是新大的一位叫做铁木尔的少数民族老教授，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历史，是当地最早一家福利院。
　　　　当初创办的时候，老教授纯粹就是看到大街上一些流浪儿童没人管，整天偷抢拐骗，不愿他们成为祸害，就找了个地方，管这些孩子衣食住行，不让他们出去胡闹。
　　　　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开到地方，福利院在一些老旧小区中间，有三栋高低不一的楼，看样子像是苏联时期留下来的建筑了。
　　　　车开不进去，就把大家卸在了大门口，大家抱着东西往福利院走去。
　　　　大家没有穿戴什么制服之类表明身份的东西，这是院长的要求，因为那样会让孩子们紧张不安。
　　　　这次来的大多是资深的志愿者，新加入的只有曹吾和另一个大二男生，他也是被他女朋友拉来的。
　　　　刚进大门，就看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维吾尔族老奶奶，拄着拐杖在门口等他们。
　　　　负责组织这次活动的大三学姐热情打招呼：“古丽奶奶，你怎么又来接我们呀？身体还好吗？”
　　　　“身体好得很，能吃能睡。”古丽奶奶是铁木尔教授的夫人，老爷子去世后，福利院就由她来管理了，她也是现在的院长。
　　　　“把东西都放在办公室吧！”古丽奶奶冲院子里喊了声：“那迪尔！”
　　　　一个高高壮壮的维族小伙子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古丽奶奶随手指了指曹吾怀中的箱子，吩咐道：“帮着搬东西。”
　　　　“不用了。”曹吾刚想婉拒，却只觉手中一轻，那迪尔已经将箱子接了过去。
　　　　“他是古丽奶奶的孙子。”方绿筱介绍道。
　　　　老志愿者们熟门熟路跟上，曹吾和方绿筱则陪在古丽奶奶身旁，慢慢走着。
　　　　“你第一次来？”古丽奶奶问曹吾道。
　　　　“嗯，跟我女朋友来的。”
　　　　“哦，你是小方的对象啊！”古丽奶奶恍然大悟，点头道：“真好，都是好孩子。”
　　　　绕过院门花池，曹吾看清了那迪尔跑来的地方，那里是一个篮球场。
　　　　此刻，球场上正有三个人在打篮球。
　　　　古丽奶奶指着其中一个四肢畸形不协调的男人介绍道：“那个是胡康康，83年送来的，得了小儿麻痹症，被家里人遗弃了，是院里最大的孩子，今年三十一了。”
　　　　看向另一个流着口水哈哈大笑的胖子“那个叫马田，重先天愚型患者，智商只有五六岁。”
　　　　“巴哈尔古丽！”古丽奶奶冲最后一个人喊道，那人个子起码有两米以上，但却瘦得惊人，脖子也很长，脑袋很小，听名字居然是个女孩？
　　　　听到古丽奶奶的喊声，她大步走了过来，古丽奶奶嘱咐道：“你不要被砸到了，去玩别的啊，乖。”
　　　　巴哈尔古丽低头听话，很老实。
　　　　“孩子们都在上课呢，我带你们过去。”古丽奶奶带着曹吾和方绿筱朝里走去。
　　　　曹吾回头看了看，巴哈尔古丽晃晃悠悠的又往篮球场走去，胡康康和马田咧嘴笑着，将篮球丢给了她。
　　　　她举手就放进了篮筐里，另外两人啪啪的鼓着掌，没有叫喊，但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们的开心。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好人
　　　　“福利院目前一共有127个孩子，大部分是智障、残障儿童，我们给他们分了大、中、小三个班，有老师带他们。”
　　　　“我们的老师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爱心人士，也有像你们这样好心的志愿者，你们都是好人。”
　　　　“我们有专门的宿舍，食堂，教室，澡堂，社会上有好多爱心人士在向我们捐助，衣服，书籍，药品，钱款。我常常说，这些孩子是全国爱心人士的孩子，有那么多好心人的捐助，我们福利院才能走到今天……”
　　　　曹吾默默的听着，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里面大大小小的孩子，在老师的带领下，大声唱着儿歌，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在他来之前，在心中做过预设。
　　　　儿童福利院，应该是收养了许多孤儿，像个集体宿舍一样，孩子们在福利院里做游戏，玩耍。院里有人负责联系收养，会有因为无法生育的父母，经过了解和考察后，过来收养……
　　　　但他看到的场景却完全和预想不同，更加的……残酷。
　　　　教室里很吵闹，因为大部分孩子都是智力有残缺的，他们不会听人说什么，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甚至有人直接尿在了裤子。
　　　　更多的则是一些身体上有缺陷的孩子，要么是像胡康康那样，得了小儿麻痹症，身体畸形，要么是受过伤，缺胳膊少腿，让人心生畏惧。
　　　　曹吾有些悲哀的发现，这些孩子，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人领养了。
　　　　教室中根本没有讲台，代课的老师就像个全职保姆，要带着他们做游戏，唱歌，还要看到每个人的状态，判断他们有没有拉屎撒尿。
　　　　这里并不是幻想中的伊甸园，而是现实中被人忽视的角落。
　　　　“为什么不送他们去学校？”曹吾刚问出口，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我们全省的特殊教育学校只有10所，承受能力有限，而且也只能接收视障、听障和少许残障的儿童，智障儿童暂时无法接收。”古丽奶奶解释道：“而且，这类学校的费用比较高，福利院负担不起。”
　　　　“不过去年国家已经批复了我们省30所特殊教育学校的建设项目，其中就有三所培智学校，乌市就有一所，马上就能开放了，到时候这些孩子，就有地方可去了。”
　　　　“一切都在变好，不是吗？”
　　　　曹吾看到，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的那位四十多岁的胖女老师，被一个智障儿童忽然打了一巴掌，但她却没有生气，只是认真的给那个孩子讲道理，耐心让她学会道歉。
　　　　古丽奶奶受过的苦一定比这更多，铁木尔爷爷想必也是，但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这些孩子的不好，任何时候都在为他们考虑。
　　　　曹吾忽然有些羞愧，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受不起古丽奶奶的那一句好人。
　　　　志愿者们将带来的东西分好了份，拿来了教室，送给每一个孩子，方绿筱也上前帮忙了。
　　　　智力残缺的孩子们很开心，放肆的欢笑着，表达自己开心的心情。
　　　　曹吾却发现，那些残障的孩子却不是那么开心，只是默默的接受礼物，小声的道谢，但眼中却是冷漠和疏远。
　　　　看出了他的疑惑，古丽奶奶解释道：“志愿者很不好当，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不会做太久。这很正常，人总是趋利避害，喜欢美好的事物，天天面对这些孩子，难免会受不了。”
　　　　“这些孩子其实很敏感，他们喜欢和人交流，接触，但在经历过几次熟悉的志愿者朋友突然不告而别，再也不来看他们后，他们就改变了。”
　　　　“那会让他们更加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不同，从而变得更加孤僻，警惕，敏感。”
　　　　“但是，你只要耐下心来，和他们多接触几次，你就会发现，他们都是最好的孩子，他们对爱的渴望远超常人，也无比迫切的想要付出自己的爱……”
　　　　听着古丽奶奶的絮叨，曹吾忽然生出一种冲动，他想要做些什么。
　　　　“古丽奶奶，院里有什么困难吗？”曹吾认真道：“我能帮上忙，一定帮。”
　　　　“困难？没什么困难。”古丽奶奶摇了摇头，笑道：“我们吃得饱，穿得暖，每天都生活得很快乐。”
　　　　古丽奶奶看了看他，拿起他的手，拍了拍：“你是个好孩子，有心了。其实这些孩子对钱没什么欲望，他们最缺少的是陪伴和关心，你如果真的想做些什么，就经常来看看他们，这是最好的帮助。”
　　　　曹吾茫然的点了点头，他看到方绿筱正抱着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给她讲着新买来的书中的故事，他忽然有些明白，方绿筱为什么非要他过来了。
　　　　“我去看看他们。”
　　　　曹吾跟古丽奶奶打了个招呼，便走进了教室，那位胖老师正在安抚一个哭闹的孩子。
　　　　那孩子和马田长得很像，也是个先天愚型患者，也就是唐氏综合征，曹吾原时空中有个很著名的唐氏综合征患者，名叫舟舟，他也是这种长相。
　　　　“要帮忙吗？”曹吾蹲下身来，那孩子见到他，有些害怕的止住了哭声，一头钻进了老师的怀中。
　　　　被孩子的鼻涕抹了一胸口，那胖老师却没有在意，笑呵呵道：“他该吃药了，每次吃药就像上刑，一样，哈哈。”
　　　　曹吾帮她把药片倒出来，放在她手心，口中一边问道：“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哎呦，九几年吧？九三还是九四？忘了。”
　　　　“您结婚了吗？”
　　　　“没有，我也是个孤儿，小时候在孤儿院碰到的护工都不好，所以长大后，我就想当个好护工，不让这些孩子吃我当年吃过的苦。”胖老师很健谈。
　　　　“您觉得辛苦吗？”
　　　　“不辛苦那是假的，但干什么不辛苦？人只要活着，就得受苦。想挣钱，就得受挣钱的苦，想懒散，就得受清贫的苦。人生在世，怎么都是一辈子，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就足够了。我觉得照顾这些孩子挺好的，我没孩子，他们就都是我的儿子女儿，多好？你别看他们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