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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嘴角完全收敛，一双刚才还顾盼生姿的眼睛，此刻却冷冷地看着远处。
　一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她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有目的，为了维护那无形的利益，她渐渐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杀千刀的普朗克！
　但她不得不承认，酒会实在是最容易打开局面的交际方式了。
　一个其貌不扬的从背后靠近了莎拉。他的脚步如同阴影下快速奔袭的虫子，微不可觉迅捷得让人紧张。
　靠近了。
　他放缓速度，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屏气凝神亦步亦趋地跟在离她身后几尺远的距离。
　她看起来完全没有察觉，光洁的后背毫无防备……
　“雷文，发现普朗克的尸首了吗？”她问。
　原来早就被发现了。
　雷文感到很挫败。这么些年来，他从没有成功地吓到她。
　莎拉的警觉和计谋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这也是雷文心甘情愿给她当拥趸的原因之一。
　“没有，但是我发现那天夜里奥考的人刚好下海了。”
　“他们居然下海？”
　奥考是居住在比尔吉沃特的娜迦卡波洛斯信徒，他手下的人平日里负责给神庙里的神职者提供伙食，因为有神庙撑腰，奥考在这里权势很大，不过很少参与帮派纠纷，他听真者俄洛伊的命令，俨然俗家弟子一般的存在。
　因为他们相信娜迦卡波洛斯的血脉已经分散到所有海兽身上，所以他们从不吃海鲜，靠海却吃山，平时绝不会下海捕渔。
　“船长，我已经带着贡品去神庙进贡过了，但是他们还是不让普通人进去，我在外面拿着望远镜观察，并没有发现异常，那个比我还壮硕的女祭祀依然死扛着神像不放，时时刻刻做着祷告。”
　“好，我知道了。”一种普朗克还活得好好地的预感出现了莎拉的脑海中，如同挥之不去的阴影。她又问：“凯特琳她们的情况呢？”
　“她们找了家旅店住下了，暂时没有离开想要比尔吉沃特的举动。”雷文尽量简洁的说道。
　“一好一坏，第二个消息还不赖，你回塞壬号站岗吧。”莎拉松了一口气。
　雷文点点头，转身潜入夜色。
　除了杰诺，剩下两个没有明确表明留下意图的女人都还没有离开，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她们身怀本领，挽留她们绝对比挽留那些酒囊饭袋值多了。
　夜幕四合，她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继续向前走去。
　……
　杰诺待在被提前安排好的房间里，哪也没去。
　一天内将比尔吉沃特的城区走了大半，对在进步之城住惯了的杰诺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原始，鱼骨头做的房子，人力推动的机械，还有鼠镇、血港、白港、扒手广场、屠宰码头这种简单粗暴的命名方式。
　几乎都能顾名思义马上想出那个地方的特色，哦对了，白港这个地名其实也很直白的，因为那里海鸟聚集，白色的粪便铺满了路，故得白港之名。
　刚才回渔船的时候顺便把电热毯也带来了，只要这个东西在，无论到了什么环境中妮蔻都能安然睡着。
　可以说，电热毯和起司蛋糕占据了妮蔻全部的睡和吃，杰诺有些担忧这样下去妮蔻会不会变成一个宅女。
　看着妮蔻睡着之后，杰诺开始做起了他的本职工作。
　他把行李箱打开，将工具一一取出码放在桌上，准备继续制作海克斯“命运”，那把格雷福斯定做的超大号霰弹枪。
　格雷福斯和崔斯特一直没有出现，杰诺估计他们应该还活着，不过可能活得并不怎么惬意，但他不会因此就放弃“命运”的重制，既然已经开了个头，做了一部分，那就要把剩下的继续做完，将它完成。
　笃笃笃——
　他开工不久后，就听见有人叩响了他的房门。
　杰诺一点都不意外。
　转动把手，还未见到人，浓重的酒气便已扑鼻而来。
　“莎拉，你这是喝了多少？”
　杰诺看见莎拉顶着酡红的醉颜从暗处走到门前，对自己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尴尬又不失礼貌。
　“好几个海碗吧，不太清楚，我也数不清了。”
　莎拉见杰诺并没有出手搀扶醉酒女士的意思，便扶着墙晃晃悠悠的就近坐到了一个东西上，好巧不巧，刚好箱子里装着那批海克斯科技武器。
　“你坐的行李箱里面可都装着武器呢，你也不怕走火了。”
　杰诺出声提醒，莎拉脸色微变，迅速起身走，但不住按捺暴动的好奇心，转头看了杰诺一眼，见他没有隐藏的意思，怀着忐忑的心情将行李箱慢慢打开。
　反正一切错误都可以归咎于发酒疯，她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随着拉链被拉到最底部，莎拉钩指一揭，一箱完整的维什拉火枪顿时出现呈现在她眼前——掌握了不少枪械知识的她马上认出面前的全是最顶级的高档货！
　莎拉心情激荡，脸上的醉态开始无法抑制的走形。
　比起凶光毕露的冷兵器，海克斯科技武器天然带着的湛蓝光芒更有说服力一些。
　“真棒啊！这可帮了大忙了……我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精致的东西了，上次看到海克斯武器还是一把二手的卡宾枪，不过被我失手丢到了海里，现在需要用到时却是捞不到了。”
　莎拉对着这批武器发出由衷的赞叹，就像那群男人对待她说的那样，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都确认完了吗？没有残缺品吧？找到故障的话现在提供保修服务哦。”杰诺问。
　“确认了，都是极品，我马上让人把全款结给你。”她喜笑颜开，一如饮酒时般豪爽。
　获得了普朗克积攒十余年的财富，莎拉现在是整个比尔吉沃特最富有的人，所以才有资本连续开着免费提供酒水的酒会，也不用去做赏金任务才能发得起工资，买几把来路正统的海克斯武器对现在的她不算什么事儿。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夜谈
　“先不着急吧，那么大一袋金币我拿着也不方便，可以等明天再给。”
　杰诺笑吟吟的看着莎拉摆弄着武器，忽然注意到了她腰间并没有挂着双枪，出于疑惑问道：
　“莎拉船长平时出门都不带枪的吗？”
　双枪是莎拉母亲的遗作，也是杀害她的凶器，对她来说意义非凡，不出意外会时刻带在身边，警醒与保护自己才对。
　“您的关注点还真是奇怪呢，其实吧，我觉得对着杰诺先生没必要武装自己。”
　莎拉挺挺胸，下意识的摸向腰间，但是发现那里少了点什么后，忽而嫣然一笑。
　“不对吧，刚才看你在酒吧里就已经没带着了。”
　杰诺玩弄着手指，显然对莎拉的回答不甚满意，她要真的放下了防备，也不会故意装醉混淆视听了。
　“杰诺先生这么关注莎拉，真是受宠若惊，其实我最近开的枪有点多，把弹药打完了，没有弹药的枪还不如不带。”
　身为枪械师的女儿，莎拉的火枪弹药都是由自己制作的，每一颗都精雕细琢，所以存量一直不多一旦遇到火并很快就会耗空。
　“有空开酒会，没空给自己制作弹药吗？我听说你这酒会每晚都会开，直到噬魂夜那一天才停歇。”杰诺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莎拉的肌肤感受如同被水母蛰刺的刺痛：“你这是什么？临死前最后的疯狂？你们要是都这么没有求生欲的话，我也没必要留下来了。”
　气氛急转直下。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这样做？我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抵御噬魂夜。”莎拉觉得有些误会必须解开了。
　“你想靠这些沉迷于你美色的男人救你一命吗？黑雾降临时，他们会瞬间清醒，把你抛弃。”
　如果有什么舔狗可以舔到连命都不想要，那杰诺佩服他。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唱歌的海妖，也不能用歌声迷惑他们。现在的比尔吉沃特就是一盘散沙，而我在努力把他们聚到一起。”
　莎拉想用酒精和美色麻痹这群多少有点影响力的乡绅贵客，让他们在迷醉中其中，忘记时间和死亡的压迫，直到蚀魂夜降临才惊醒，而一旦到了那个最后时刻，他们就没有时间当逃兵了，为了活命只能留下来与莎拉并肩作战。
　“这样做并不好，你只能挽留住一批软弱的色中饿鬼，等他们醒悟过来发现你在利用他们，鬼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并肩作战亦或是临死反扑？到时候才知道。还有……利用别人的同时也得给自己留下预备方案，你不是没空做弹药吗？告诉我你武器的口径，我可以帮你制作一些弹药。”
　如果一切按原轨迹发展，杰诺知道那些酒囊饭袋最后都难堪大用，噬魂夜到来的时候都自身难保了，又怎么会驰援莎拉？也知道莎拉的火枪会在噬魂夜中卡膛，因为使用了劣质弹药。
　虽然他们最终依靠俄洛伊抵御了黑雾，但是伤亡远超想象，比以往任何一次噬魂夜都要严重。
　杰诺必须阻止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并且借此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是吗？还真是谢谢了。”莎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但没有付诸于行动。
　“不相信我就算了。”杰诺起身送客，莎拉的屁股却黏在了椅子上一般。
　“不是不相信……”莎拉连连摇头，一头大波浪从肩后甩到了胸前。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处处显得跟他人不同，听到蚀魂夜表情并没有多么担忧，还能从容不迫，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专门为此而来的。”
　“本来如此。”杰诺一口应下，爽快得令莎拉惊讶。
　他来比尔吉沃特，目的就是找一些强大的帮手回去拯救皮尔特沃夫与水深火热之中，比尔吉沃特本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那些超凡者却会因为蚀魂夜而聚集于此，比如海兽祭祀俄洛伊，圣枪游侠卢锡安。
　杰诺不能把这个理由告诉莎拉，因为这是未来几天才会发生的事情，提前告诉她的话，很值得怀疑不说，还可能会影响事情走向，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于是他准备了另一个理由。
　“你听说过迦娜吗？”
　“那是谁？一个人名？”从莎拉脸上茫然来看，她显然没有听说过迦娜的传说。
　“一个掌管风暴的神祇，可以帮你抵御蚀魂夜。”
　“真的？神祇会为凡人出手？！”莎拉眼睛一亮，醉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直视杰诺的双眼，想看清里面有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有些男人为了哄女人开心，牛都吹上天了。
　显然杰诺不在此列。
　“你靠的太近了。”杰诺眉头紧锁，莎拉的嘴就快贴到他眼前了，每一次开口时，酒精混杂着劣质香水的味道一股脑的钻入他的鼻孔，让他直想打喷嚏，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想看看上面有没有留下唇红。
　“抱歉，我太激动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让话题继续下去。
　“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如果你能接受我的要求，帮助迦娜，迦娜就会反过来帮你抵御蚀魂夜。别惊讶，也别问为什么我会和一个神明产生交集，你可以把我看成一个神使或者祭司一样的存在，就像俄洛伊之于娜迦卡波洛斯，我和她都是被选中的人。”
　杰诺挺直了身板，坐姿威压，表情不怒自威。
　一个vip信徒愣是把自己吹成心悦三大佬，不过嘛，自己这是在帮迦娜增长实力，相比善解人意的迦娜小姐姐一定会很乐意的。
　看着杰诺大言不惭的说着这些，莎拉低下了头，疑心病更加重了。
　因为她并没有从杰诺身上感受到一种来自神明的压迫。
　在对面俄洛伊时，她铁塔一般的壮硕躯干和强大的自信能给莎拉以非常强烈的压迫感，而杰诺则没能给她这种呼吸不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