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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鹫津山攻防
　景光决定借兵给织田信长，借的很彻底，连同自己在内，足利长尾家全部武士都算上了。此时，景光与旗本队已经身处鹫津山，大叹遇人不淑。
　今川家的先头部队，已经连拔尾张东部多座城砦，部分当地豪族纷纷投降，甚至鸣海城、大高城两座距离清州城不过两三百十里的重镇，也已经落入今川家手中。织田家无法，只得派人在丸根山、鹫津山两地建砦，作为应急用的第一道防线，力图抵御今川家的进一步攻击，而景光则是受信长委托，来此地帮助驻守。
　到达鹫津山砦，景光很有被坑了一把的感觉，织田信长倒是完全不知道客气，本以为自己这些人是在清州城承担些后期辅助的工作，没想到直接被安排到一线来了，如果不是还想与这位拉好关系，景光直接就翻脸了。但现在确实是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帮忙的话，面对五六倍与自己的今川军，有生命危险；不帮忙的话，面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大魔王”，依然是有生命危险。
　鹫津山的情况比景光预想的条件还要差，完全就是由圆木临时扎起来的简易防御工事，这水平都不一定抵得上山贼的寨子。防守城砦的人数倒是不少，织田方面分别在两砦各投入了七百人左右，不过鹫津山中七十多号人得算是景光的。对面驻扎在鸣海城、大高城中的今川军却是足有三四千人。也不怪织田信长派兵少，此时的尾张国面对气势汹汹的今川大军，完全就像是笊篱一般，到处是洞，需要照顾的地方太多了，能拿出近三分之一的兵力抵在这一线，已然是下了很大决心。
　“右近卫少将大人，阁下与足利长尾家今次的义举，我织田家没齿难忘。”在砦中负责守备的是织田信长叔父织田信平，这位已经是快年过半百的人了，长得干干瘦瘦，看样子在电视剧中就属于活不过一集的角色。因而，景光对其是否感念自己的恩惠是真的不在意的。
　“织田玄蕃允大人，有这感谢的功夫，您与饭尾近江守大人还是多盯着点对面的鸣海城吧，在下可是把话放在这，如果战事不利，在下与本家武士可没有在此死战的道理。”景光也不与其客气，直接把话挑明，“事先就说好了，在下带来的人，只给阁下壮声势。”
　织田信平有些尴尬，被景光直接把话堵了回来，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是好。一旁的饭尾定宗比织田信平年纪还要大些，是织田家重臣，忙出面解围道：“本家自然是不敢指挥右近卫少将大人的，但念在与城主大人的情谊，一旦此砦陷入苦战，还请阁下适时出手相助。”
　饭尾定宗也明白，没有让无亲无故的足利长尾家帮忙的道理，但至此生死存亡之际，能争取的还是争取。
　“看情况吧。”景光也不好太过，只得含糊答道。
　众人正在扯皮，却见一青年武士从砦中的角楼上跳了下来，是饭尾定宗长子饭尾尚清，算是此次领兵作战的主力，毕竟其父与织田信平年纪都不小了。其匆忙跑了过来，急促道：“大高城方向的今川军向本家丸根山砦发起进攻了。”
　“多少人马？”饭尾定宗催问。
　“应当有一千之数，”饭尾尚清继续道，“看旗印是‘葵纹’，当是三河国松平家的小子。”
　“哦？”景光倒是来了兴趣，猜想不会是“忍者神龟”吧，道：“带我上角楼看看。”
　饭尾尚清不明白这位犯了什么毛病，之前对战事都是不管不问的，此时是要去看什么，但奈何景光身份高，又是客军助战，便将其领上了角楼瞭望。丸根山砦距离此处并不太远，在目力所及之处，但如此望过去也仅仅能看见黑压压的笼城队伍，不可能分辨出来哪个是点了“寿命”天赋的德川将军大人。
　景光心血来潮，仍是好奇张望，不想砦外有一箭射过来，正中景光的头盔顶部，险些将其从角楼直接射了下来。
　“弓手反击！”饭尾尚清一边下令，一边护着景光下了角楼。在砦外，却是鸣海城的今川军也对鹫津山发起了进攻。
　景光真是被那一箭吓了个半死，将箭矢从头盔上拔了下来，却是又气又恼，还好是流矢，要是因为这个在此地挂了，还不知被后世如何笑话呢。
　“殿下，对方看样子得有两千多人，这种山砦根本守不住，趁着还没被人完全围住，在下先行护送您离开吧。”小笠原贞种凑了过来，低声道。
　“不走，”景光将手中的箭矢狠狠折断丢在地上，恼怒道：“敌方何人主将何人，简直欺人太甚。”
　小笠原贞种有些为难，知道这位又开始犯倔了，无奈道：“看对方主将旗印打的是‘橘纹’，可能是远江地区的豪族，在下倒是不怎么熟悉，想来不是什么名门，殿下您不值当与之怄气，还是那句话，此地太危险了些。”
　“就这么走，于本家声望不利，让本家武士们上马，再等等看。”虽说对织田家没多少义务存在，景光也不至于为了信长允诺的三百支铁炮的酬劳搭上性命，但要真这么跑了，景光还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毕竟不是谁都像“乌龟将军”那么能忍的。而且，景光也没真的如自己说的那样，打算冷眼旁观，毕竟已经到了这里，凭借足利长尾家这百十骑，想要冲出重围还是有难度的。景光更多只是表明一个态度，力求让织田家的人奋力表现，好最大程度消耗敌方有生力量。
　笼城战确实十分惨烈，织田信平等人似乎欲以戚戚之姿打动景光，家中武士在饭尾尚清带领下尤其卖力，在砦墙之上反复拉锯，有的敌方竟是异手十数次，织田信平、饭尾定宗也亲自上城墙督战，竟是硬生生将今川军压了下去。
　“织田家一门家老织田玄蕃允信平被被本家先锋大将井伊信浓守大人讨取了！”
　随着阵中传来一声高喊，织田家本来高昂的士气，瞬间被泼上了一盆冷水。景光也是一惊，本是玩笑的想法，此时竟然成真了。随着织田信平战死，织田守军有些泄气了，今川军再次夺下砦墙，向砦内涌入。
第三十章　酣战
　“让本家旗本下马参与步战！”景光对小笠原贞种命令道。
　随着今川家武士的涌入，鹫津山砦中乱成了一片，加之此地的多山，此时想要骑马突围已经不太现实，唯一的选择便是弃马逃入山林。旗本队中这几十匹马具是优良的木曾马，其中不少还是当年斋藤利政赠与的，景光多少还是有些心疼。几十匹战马在此时绝对当得起战略物资，没哪家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毫不夸张的说，这些马匹在这战国甚至比人命值钱。因而，景光选择率军参战，也是无奈之选。
　真正让景光下定决心帮织田家守军一把的原因，却是源自于今川家军队的武士比例，确实太低了，阵中临时足轻的规模超过了九成，放在关东地区都是极其低的，如此让景光多少有了些底气。
　人员质量和数量哪个更能影响战力，这很难说，但对面这两千余今川军确实是战力不强，众人身后靠旗上的家纹也是千奇百怪，明显是各地豪族拼凑出的联军，目测多是远江国人，估计是被今川家作为消耗品在使用，这也多少看出了今川义元对尾张方面的轻视。
　七八十名足利长尾家的武士冲入两军之中，效果十分明显，今川家的攻势很快又被堵了回去，双方如是乱战了数个时辰，今川家在留下百十具尸体后暂时退去了。
　织田家方面由于人数上处在劣势，伤亡却也不小，包括织田信平在内的织田家武士有十数位战死，足轻战死者更是过百。景光手下的武士由于加入战斗较晚，倒仅是有七八人受了轻伤。
　由于织田信平战死，此地的守备主将由饭尾定宗接任。当战损统计出来后，这位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从丸根山传来的消息，给砦内众人又增添了阴影。就在刚才的一轮攻势中，丸根砦中的织田家守军不敌凶悍的三河武士，被彻底击溃了，守将佐久间盛重在内的全体武士于砦中战死。这也就意味着，鹫津山已成为孤阵，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将不仅仅是远江国的豪族联军，还将有三河国的武士加入，压力瞬间大了很多。
　“殿下！”小笠原贞种低唤了一声，建议撤退的意图已十分明显。
　景光点点头，径自走到饭尾定宗身前，略表歉意道：“现今这个局面，在下也要为本家武士们负责，如阁下不撤的话，我等只能先行离开鹫津山了。”
　“还请阁下再观望一段时间，现今撤出山砦，对本家气势打击太大，还请三思啊。”饭尾定宗郑重行礼，仍是希望能留住景光等人。
　景光是深感自己上了贼船，看着面前因头部受伤而包扎成包子一般的饭尾定宗，却是狠不下心来回绝，有些无奈道：“饭尾近江守大人，您这是盼着我一起死啊。”
　“在下也知道，如此强求阁下实属不应该，但城主大人将此地交托给我，怎敢轻易丢失，誓与此砦共存亡。”饭尾定宗又是郑重一礼。
　景光到底是心有些软，见不得这种情况，叹了口气，侧开身子说道：“本家顶多助战至明日清晨，随后将遁往清州城，这个是在下能做到最大的让步了，阁下好自为之。”
　“我们等到天黑！”景光回到小笠原贞种身边说道。
　“殿下您也无需如此纠结，我等现为足利长尾家武士，您只要决定一战，旗本队的各位必然是誓死追随的。”小笠原贞种知道景光也在担心本家武士的心态，因为劝慰道。
　“此行，是我有些草率了。”景光摇摇头，“本是想来一观织田家的气象，却没想到陷入如此险境。”
　“诸天神佛会护佑殿下的。”小笠原贞种继续道。
　景光现今暂不需要神佛护佑自己，还是祈求护佑织田信长吧，也不知道这位什么时候能发动奇袭，万一历史有什么变动，自己可算是被坑死了。
　寅时刚过，重新整备好阵势的今川军再次向鹫津山砦发起了进攻，此次兵力已经达到了近三千，三河武士的加入，似乎让本身一盘散沙的远江武士联军找到了主心骨，织田军的防守压力倍增。为了避免全线崩盘，此次防御战，景光算是履行了诺言，从一开始便带领手下旗本加入了战局。由于景光手下的旗本具是白甲，在黑夜中显得很扎眼，因而受到了今川军的重点“照顾”，如果不是有城砦优势，可能已经被敌军淹没了。
　景光避开敌阵中一员武将刺来的长枪，右手单手持刀，冲着对方颈部便是一个急刺，那武士停留在长枪刺杀的动作上，躲闪不及，几乎是撞上了景光的太刀，被瞬时抹了脖子。
　景光一脚踹开对方已经瘫软的身体，抽出“童子切安纲”，这是获得此刀后第一次参战，却不想就赶上了这种大阵仗，这已经是景光斩杀的第三名敌方武将。景光甩掉刀刃上的血迹，扑向下一个目标。由于此次来到尾张是作客的性质，因而景光用惯了的长枪并未带在身上，单纯以太刀作战，还是有些吃力。
　对方领头的一员武将，已经注意景光很久了，见这位白甲武士先后斩杀己方三人，也是有些急，主动冲了过来挡在景光身前，大声喝骂道：“贼子别猖狂，我乃今川家先锋大将井伊信浓守直盛，前来取尔头颅！”
　此人出现的突然，一柄野太刀横扫过来，吓了景光一跳，连忙后退几步躲闪开。
　闻听对方自称是井伊家的人，倒是印证了小笠原贞种对其远江国人联军的猜测。同时，景光有些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