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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杳杳-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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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下车有风,别冻着了。”
后来事实证明谢杳这番设想是分毫错处也挑不出的,倘若真那般顺利,一切便能回到正轨,曾经未全的遗憾将一一补全,也不枉她重来这一世——可惜,只是倘若罢了,而人算终究没能比得过天算。
接连几日,谢杳被派去陪同十三公主——使团在京城时本是该由馆伴使一直陪着的,只是十三公主身份特殊,皇上为显关怀,特意另遣了同为女子的谢杳陪着她游览京城。
第一日两人都规矩极了,谢杳如今怕生的毛病虽是改了,可与生人相处起来总不自觉便疏离得很——那些个与她并不熟识的人,无论见没见过的统统被她划分到了生人的行列里。
而十三公主摸不清她的底,更不敢松懈,因着两人闲逛时都仿佛在宫中行走一般,说起话来饶是再家常的话也一板一眼,光是敬语和官话就要扯上一箩筐,倒也不嫌说着听着都累得慌。
两人在闹市中走过,身后跟着身着常服的护卫,打眼得很。不过这阵仗,尤其是其中胡人的脸,无一不在彰显着这是官家办事,也没什么一心寻死的人胆敢惹是生非。
两人刚刚走过去,旁边一间酒楼的二楼雅间便有人关紧窗户。於春雪呵了呵气暖暖方才被风吹得冻麻了的手,同旁边一人道:“啧,竹叶青,你方才可看见了?这哪是陪同参观,分明是给人上刑呢。”
那人递过去一盏热茶,顺口应和道:“谢小姐有时候确是冷了些。”
话音还未落定,於春雪接过热茶来,趁他不备顺手将他手腕一扭,“咯嘣”一声极为清脆,那人“嘶——”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於春雪却优哉游哉地啜了一口热茶,才道:“谢杳是我朋友,我高兴怎么说她便怎么说,不过,旁人不行。”
迟舟抽回手来,轻轻活动了两圈。天可怜见,方才他那句话还未说完,还剩下“但是”打头的半句。好在於春雪也是练过的,能悠着手劲儿,方才这一下听着吓人,实则也只是疼一下的事儿。
他跟这位於家小姐本也不相熟,不过是时常奉他家世子之令去给谢小姐送点东西亦或是一路暗中护送,而谢小姐又时常与她往来,一来二去瞧见得多了,也认识了个大概。
要说面对面碰上,那次在茶楼里还是第一回 。他当日说的那句话是当真有意夸她,可不知怎的落到了她耳朵里,却以为他是在明晃晃的挑衅。
偏生於春雪又是个武痴,与谢杳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既是对沈夫人敬佩得很,连带着对沈家人的身手都有些向往。可沈辞本人她远远望见了都要躲三丈远的,如今送上门一个迟舟,身为沈辞手下最得力的那个,一身功夫自然差不到哪去,更关键的是,那可是他先来招她的。
隔了一段日子寻到空,於春雪便找上门了,直言要同迟舟比上一比。迟舟推脱了一番也未能推脱掉,只好顺着她的意,同她比了一场。
比试之前,於春雪可谓是踌躇满志,道是倘若她赢了,他得应她三个条件——於春雪实则只有一个朴素的愿望,她想让他叫她姑奶奶,一解她当日被当面挑衅之恨。
有信心虽是好的,可於春雪这一身院子里学会的功夫如何能同真刀真枪磨砺下来得比?迟舟有意让了她十几招,最终一把未出鞘的剑还是点在她脖颈上,点到为止一触即收。
他那日穿着一身竹青色的衣袍,是以於春雪对他那“竹叶青”的称呼,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竹叶青本是一种毒蛇,通体翠绿,於春雪自以为这名字还蛮贴切。
彼时迟舟一拱手道:“於小姐,承让了。”这本也是句比武场上寻常不过的客套话,落在於春雪耳朵里,又不知怎的品出些调笑的味道来。
於春雪自是不肯认输,嚷嚷着过些日子还要再比一场。迟舟拿她没办法,一个未出阁的大家小姐,天天明目张胆跑来寻一个外姓男子,终归也不是这么个事儿,便好言相劝,末了只以为她是想要他三个条件,便道:“於小姐方才说若是赢了,迟某应下三个条件,可如今於小姐输了。”
於春雪叫他气得脸都红成一片,赌气道:“既然我输了那我便……”
堂堂一个小姐若是反过来许给一外姓男子三件事,可就要于礼不合了。迟舟虽是没这么迂腐,奈何这些事儿上还是得替人小姑娘多想一些,不好授人话柄。是以迟舟忙赶在她话未说完前打断道:“於小姐输了,小姐便得迟某三个条件。”
这般不合情理的逻辑绕得於春雪一愣,再反应过来时,迟舟已单方面将这事儿板上钉钉了。可如此一来,於春雪总不好再腆着脸叫人家认她作姑奶奶了,这三件事便搁置下来。
直到最近,谢杳被琐事缠身,抽不出闲暇来陪她玩儿,往日的玩伴叫她一齐去诗会她也兴致缺缺,一个人闷得久了,无聊得很,便想起这三个条件来。
迟舟平日里也是忙的,沈辞既然信他多一些,委派在他身上的差事自然也多一些。何况有些事儿即便沈辞没指给他,他自个儿也要替他家世子掌掌眼的。是以后来於春雪虽是暗里寻过他几回,也不过只是说几句话的空。
於春雪用掉了一个条件,叫迟舟空出一天来陪她到处玩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迟舟自然是应允了的,一来二去,两人定在这一日,又正碰上谢杳陪十三公主四处游览的第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 谢杳:听说别人家都是有别称的,只有对方才称呼的那种。
沈辞:你是说竹叶青?
谢杳:对!
沈辞:我想想,你是看似柔软实则欺负不得,飘逸美丽灵动……你若是欢喜这般,那我以后便唤你……水母?
第52章 龟甲
谢杳陪同十三公主参观的第三日便有些吃不消了; 心里盘算着顶多再两日; 京城的风貌看了个七七八八,她寻个借口推脱掉也便解脱了。
两人的午膳是早便定好了的,在城南一座酒楼里——这家闻名的是江淮菜系,口味清鲜平和; 与谢杳素日的口味不同。十三公主是突厥人,一时吃不太惯; 也便只是尝个鲜,用得并不多。
满满一大桌的菜前; 两人却只面带微笑地坐着; 谢杳不自然地拿起筷子来,夹了一筷子清炖蟹粉狮子头。
有专人一一介绍过每一道菜去——自然是介绍给十三公主听的; 倒是叫谢杳下筷也不好; 不下筷也不好; 末了只端着茶盏慢慢啜饮着。
那冗长的介绍谢杳听着听着便分了神,百无聊赖地望着一楼; 望了一会儿; 却见有人自门口进来; 留在入口处的侍卫朝他行了礼,那人在楼下抬起头望过来; 正与她视线对上,微微一笑。
谢杳本是坐在主位上,如今太子来了,自然得将主位挪出来给他; 又另添了一副碗筷。太子向来自来熟得过分,也没推辞,坐下后先将那喋喋不休的介绍菜品之人屏退下去,而后便神态自若地用起膳来。
谢杳看他胃口不错的样子,用过了水晶肴肉,身边儿伺候的公公又给他添了一碗三套鸭,浑然不顾她们两人,仿佛是专程来用膳的,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这是想来凑个热闹?”
太子用锦帕擦过嘴,“也不是孤想来,不过皇命难违,父命更难违。”
他这话说得不太客气,就差直接说他压根儿不想搭理,不过是被迫无奈——无论是今日这顿午膳,还是来日兴许会有的结亲。谢杳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十三公主却只笑着反问了一句:“那在殿下心里,这究竟是皇命,还是父命?”
说是皇命,未免显得父子生分,说是父命,按大兴礼法,婚姻大事便是全凭父母之命。太子方才那句话出口未想太多,被她这一问,不由得眯了眯眼,重新打量了她一番。
谢杳见两人不过刚开了个话头,便夹枪带棍的,再说下去指不定要僵持成什么样子——不过既然太子自个儿送上门来代她的职务,那她自走了便是,还管他们怎么僵持作甚。
她这边话刚刚起了个头,太子便利落道:“不准。”
十三公主被这陡然一声“不准”说得一怔,反应了片刻,又听谢杳生生改了口说是去更衣。
太子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遍是警告之意,到底没拦着。
正如太子所料,谢杳这一去,就再没回来。十三公主直等到菜都冷了还不见人,颇为好心地叫了身边儿两个婢女去寻——毕竟在她心里头,谢杳是个古板得标准极了的中原人,全然想不到她会这般戏弄太子。
那两个婢女被太子一抬手拦住,“不必去找了,她已经走了。”
谢杳被雁归扶着从窗户跳下去,久违地感受到了自由的空气,深深呼吸了一口却被冻得鼻尖儿疼。陡然偷得半日闲暇,她略一盘算,有些日子没去松山观了,这时候得了空再不去一趟,净虚真人又能念叨她大半月。
一路颠簸,她把一包带给法纯的糖渍梅子生生吃了一半,马车才慢悠悠停下来。
天色已然不早,倘若她不想在松山观宿上一夜,最好是去见上净虚真人一面便走。
谢杳也没在路上耽搁,径直往净虚真人那处丹房里去,正巧碰上法纯,便先将给他带的小玩意儿给了他,又过问了几句他的经书看得如何,两人言语间仿佛是一对姐弟,一面说着一面走。
“上回我来的时候,你也这般同我说,结果如何?还不是叫师父揭了你的底?”谢杳走得急,腾出一只手来拉着他。
“上回、上回……”法纯小脸憋得通红,好容易解释通了,正要同他谢师姐说这段日子他有多么积极上进,连他师父都夸他是长大了,却见他谢师姐脚步一顿。
法纯扯了扯谢杳的手,迭声唤道:“师姐师姐!”谢杳才恍然惊醒,下意识地问了句“什么?”
法纯知道方才那席话是白说了,她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满地噘着嘴,努力踮起脚顺着她方才的视线看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能霎时夺了她师姐的魂。
目所能及的地方却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姊姊,上了三炷香,动作甚是娴熟,该是常来的香客——也确是如此,因着这位姊姊长相有几分像谢杳,法纯印象格外深一些。
许是两人这般立在这儿盯着人看太打眼,法纯看见那位姊姊朝这边儿转过头来,看清了他们后,眼神倏地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遥遥往这儿行了一礼。
法纯感受到谢杳的手一紧,牵着他接着往丹房走,步履依然很急,却略有些慌乱。他十分有眼力见儿地没吭声,任由谢杳拉着他走离了那位姊姊的视线,思绪却转得飞快。
照这反应来看,两人该是旧识,只是闹过什么矛盾,是以不再来往了。唔,且那人一副理亏又歉疚的样子,多半还是那人对不起他师姐。
思及此,他乖巧开口:“师姐若是不喜那人,往后法纯便帮师姐看着,保准不叫你们遇上。”
谢杳笑了笑,“她常过来么?”
法纯点点头,“不过是师姐来得少,先前没碰上罢了。”
听他这话,谢杳不禁反思了片刻,清了清嗓子道:“往后师姐也会常来的。”
话说着,谢杳便快走到丹房,法纯知道他们定会有正事相商,便先自己抱着那一堆物什儿跑去玩了。
谢杳来到丹房的房门前,正要叩门,手刚刚抬起,门却自里头被打开。
沈辞立在门口,乍一与谢杳照面,两人皆是一愣。
这一幕被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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