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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翻车现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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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妗听得火大,她最讨厌别人跟她磨磨唧唧,要不是有所顾忌,她就一掌拍晕这个人,把他手上的镯子弄下来。
  至于拍晕后,剁还是卸,容她考虑一下。
  姜与明全然不知她内心血腥的想法,还反过来安慰道,“放心,放心,本王自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等着姑娘来救本王于水火。”
  话说到此,便是下逐客令了。
  白妗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那就祝王爷长命百岁。”
  皮笑肉不笑,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借姑娘吉言了。”他似乎兴致很高,白妗走出老远,眼上重新蒙了布条时,还能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吟诗声——
  “池鱼思故渊,羁鸟恋旧林。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倒挺懂苦中作乐。
  她轻嗤一声。
  *
  大昭二皇子,筇王姜与明年轻时是个风流种,欠了一屁。股风流债。
  倚仗天生一副好皮囊,又是贵妃之子,圣眷正浓。
  处处眠花宿柳,倚楼高歌。
  与精通六艺的弟弟不同,筇王偏得厉害,
  骑射烂如稀泥,却精于书、乐二道。尤其是乐。大夏、大濩、大武,如数家珍。
  一曲作罢,随手一掷鼓槌,击碎一节翡翠如意,珠玉四溅。
  美人娇声叫好,他自仰头一倒,睡了。
  埋在人间红酥雪软中,脂粉扑鼻,玉臂作枕,一夜好梦。
  醒来,却将曲谱折一折,揣进怀中,美人刚要笑他卖弄,好不清高,他随手便将那无价的曲谱,赠了门前的龟奴。
  龟奴是个没名字的卑贱小子。
  小子扬起脸,小心翼翼地问:
  “此曲可有名字?”
  筇王醉眼朦胧,呵气如兰。
  他歪坐伎子香闺的门槛处,手指还在轻击,和着隐隐约约的鼓点。
  “便叫……便叫有所思吧。”
  楼里笙歌彻夜不休,大梦数年光阴。
  一夜他已醉极,府里小厮挑灯来请:
  毓明太子鹤驾至。
  他袍服也不换,这么一身酒气,由人搀扶着跌跌撞撞去见他的三弟弟,大昭太子了。
  远远是毓明的仪仗,路上的行人退避三舍,向这边好奇又害怕地张望着。
  姜与倦也远远地站着,脸色清冷,一派不食人间烟火。
  一条红红绿绿的花楼街,愣是给他站成了“持志守节、动心忍性”的明堂。
  筇王不止一次向他言及其中妙处,却被避如蛇蝎。
  好笑好笑,弟看兄荒唐,兄也觉弟无趣至极。倒不如各做各的,互不相干,干嘛又来跟前惹眼?
  太子皱眉道:“今日是陆娘娘的生辰,你这副模样,怎么进宫去?”
  姜与明这才想起有这事儿,甩了甩糨糊一般的脑子。
  “不去。”
  他摆摆手。
  打个酒嗝,说话还算顺溜:
  “母妃喜欢热闹,有你们就足够了,她一见我就骂,我去了,左右不过是讨嫌。我那礼物,想来她也收到了,若是不喜欢,本王差人去南阳寻更好的。”
  “往后还有许多年,也不差这一时的。”
  他也是随口一说,
  只是没想到的,一语成谶,往后再没有了,一年也不会再有。
  那是母妃最后一次生辰。
  她去的时候,非常平静。
  没有规劝,没有斥责,只有淡淡的声儿从帐子里飘出来,
  问他今日吃了什么,学了什么,府里的女眷可有闹他?后宅可安宁?
  他一一答了。
  绣着牡丹花的床帐飘舞,他愣愣瞧着母妃垂下床头的青丝,这样华美的长发,不是倾国倾城的容貌配不起。
  突然,母妃的样子就在脑海里模糊了,
  是因为太久不见,还是因为就算见了,也总不能真的照面?
  血浓于水的两人,竟然至亲至疏如此。
  母子俩再也没有说话。
  他被人领着出了去,临到芳华宫的门口,脚步却是一滞。
  面色唰地惨白,疯了一般挣脱那些来抓扯的手,几步冲向内殿,扑向那层层帷幔挡住的床榻。
  呼吸呢。
  为什么没有呼吸声了?!
  谁也拦不住,帷幔被少年扯了开来。
  女人和衣躺着,妆容精美,一支翠翘跌在枕上。嘴角还有未散的血迹,目轻阖,像熟睡着一般。
  他愣愣地站了一会儿,低声唤:“母妃。”
  又再低低地唤了一声,怕惊扰了谁似的。
  想她只是睡熟。那葱白的指间捏着一个窄口小瓶儿,没了支撑,骨碌碌滚到脚下。
  他捡拾起来,倒出粉末,抖手捻开,原是极烈的鹤顶红。瓶子见了底。
  才知道,她是抱着必死的心的。
  扭过头去,惊觉帐子上不是什么时兴的牡丹花儿,那是一大滩一大滩的血迹。
  她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等他来的,等他来赴这母子最后一面。
  为了不要她的明儿遗憾。
  她一字一句慢慢地问着他时,喉咙里压下绞错五脏六腑的血腥,那么那么温柔的背后,
  是有多疼啊?
  该有多疼啊?
  筇王闯进了金銮殿。
  一如幼时那个幼稚、任性的顽童。
  “父王,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一遍又一遍地仰头问着,不知疲倦。
  只是这一次,没有母妃无奈的呵斥,亦没有父皇的笑骂。少年立在阶下眼眶血红,而陛下俯视着他,脸色铁青。
  “逆子,谁允许你闯进来的?”
  擅闯金銮殿乃滔天大罪,视同谋反。更何况他见君父不跪,视礼节为无物。
  金吾卫首白振羽匆匆走进,跪伏请罪:
  “臣失职,陛下息怒。”
  却被一股大力掀起,少年抓扯着他的衣领,脸色如同厉鬼一般青白:
  “为何不通知本王?!”
  “母妃被赐死,你为何不通知本王?!”
  一声怒吼袭来:
  “是朕,不让他告诉你!”
  阶上男人严厉的目光,像毒针一样刺入皮肤,姜与明动了动眼珠子,手底下的白振羽一点也不挣扎,平静像一块顽石。
  筇王猛地意识到,这个所谓风光无限的金吾卫长,禁军卫统领,只是陛下的一条狗。
  在那双沉沉的眼中,他很快就看清了自己是多么的懦弱,跳梁小丑一般。
  真正逼死了母妃的人他不敢对抗,便将怒火发泄到别的人身上,何其可笑?
  他松开手,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一步。
  “还不给朕滚出去!”陛下早已忍无可忍,抓起手边的镇纸扔过去。
  他竟不躲,硬生生受了这一下,头顿时被砸破个坑,血流进眼睛里。
  大昭的筇王骄纵、跋扈、乖僻、风流。
  这是陛下与贵妃惯出来的性子。
  毕竟是疼爱多年的亲儿,陛下看着他这副凄惨模样,到底是于心不忍,走了过来。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过错赎罪的。”他说着一句不明意义的话,面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很多。
  姜与明愣愣地瞧着他。
  然后他做出了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举动。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金吾卫白振羽按倒在地,一个青年护在父王身前,剑刃深深刺入他的肩膀,血液一股一股涌出,眉眼因疼痛而微蹙。
  青年动了动嘴唇,依稀是“二哥。”
  而陛下,看他的目光冰冷,又似夹杂着一点恐惧。
  筇王这才意识到,
  他对自己的父皇拔了剑。
  被押着退出金銮殿的时候,他看见弟弟浑身是血地跪了下去,而陛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身为太子,毓明,这是必经之路。”
  什么必经之路?
  杀掉自己的兄弟么?
  姜与明茫然地回头,他们身影逐渐地在视线中缩小,直到成为两个黑点,他恍然大悟,终于感觉到了一直以来,那种微妙是什么了,他的三弟弟与陛下,当真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父子。
  他好像被划在了外圈,孑然一身,那边是一路扶持走来的父子,嫡亲的骨血。
  而他,是陆惜玉的儿子,只是陆惜玉的儿子。
  仰天大笑,口中血腥弥漫。
  *
  坐牢的日子枯燥,乏味,又无趣。
  偶尔哼两句风雅词儿,还要被那些个大字不识的狱卒讥讽。
  难听!
  像念经!
  筇王就翻着销。魂的小白眼,其实吧银词艳曲老子也会,就怕哥几个扛不住。
  那些人也是浪的慌,嚷着,来啊。
  还有人从鼻子里哼,就你这大白嗓,能有什么听头。
  这就不能忍了,历数来,筇王浑身上下引以为傲的,也就这一点“才华”,若这都要被无情地否定,还让不让人有点生趣了。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桩旧事。
  据说姜家这俩还小的时候,太皇太后一手牵过一个到跟前细看,她年纪大了,搂娃娃的手臂都是颤抖的。
  一边抖,一边慈爱地打量。
  先是小小年纪就绷着一张脸,但出落得水灵标志像个小姑娘似的姜与倦。
  “嗯,白嫩,瞅着是个敞亮人物。”她嘬了嘬嘴道,“正是我大昭的,明珠儿。”
  皇后也高兴,这是夸她会生呢。
  姜与倦谦逊礼受。
  那边一个不乐意了,猴儿一般上窜下跳。
  “那孙儿呢?孙儿呢?祖母是天上菩萨下凡,也给孙儿赐个号吧?”
  美滋滋想,看他威武霸气的吧,也得有个威武霸气的名头来配,泰山?金阳?紫电?金刚杵也使得。
  “哎哟。小嘴儿甜的哟,你就叫,”对着那双眨巴眨巴的充满希冀的大眼睛,太皇太后无比慈爱和蔼地道:
  “黄莺儿。”
  姜与明差点蹦起来。
  您老消遣我呢?
  他慌地摇头,拨浪鼓一般:
  “可别,可别。让人听了可不得笑话死孙儿。”
  晚了,满殿人都听着了,正憋着一股气呢。
  只有姜与倦肃着小脸,一点不觉有什么好笑的。
  太皇太后没听清,还捏了捏二皇子的小肉脸,“真好听。来,给祖母唱两句曲儿。葫芦精会么,一根藤上一朵花,结个胖娃娃?”
  姜与明彻底不说话了。
  满殿人笑得背过气去,一时间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连久在芳华的贵妃听了此事,也乐得滚下榻来。
  大昭黄莺儿的美名不胫而走。
  只是随着筇王年岁渐长,不再成天咋咋呼呼的,并扬言谁敢让他亮嗓儿,他能把人皮都剐下来,极尽恶毒之恐吓。
  这名号也渐渐被淡忘了。
  筇王是谁?常年混迹风月场所,多少传唱大江南北的香艳情词,都是他给谱的曲儿。
  一个破铁碗,一双筷子,两根铁栅栏,现场奏乐,敲得叮叮当当。
  吟哦哼唱,威风不减当年,调子里更是带了些花旦腔儿的妩媚,跟爪子挠人似的。
  几个狱卒听得热血沸腾,空虚难耐,眼瞅着正你摸我一把、我掐你一下的时候,有人来探监了。
  毓明太子。
  他取下绀青色的披风,面无表情,着幽均卫把那几个狱卒扔出去打了一顿。
  姜与明愣了一下,又笑道稀客稀客,把人迎了进来。好似这是在筇王府邸一般。
  姜与倦也很上道,便当是正正经经的登门拜访,不曾空手而来,给他这哥哥捎了两坛美酒过来。
  结结实实的两坛,酒香四溢,封盖完好。
  筇王狐疑:你该不是想毒死为兄吧?
  太子微笑:是的,哥哥安心去吧,也好令孤高枕无忧。
  头一次听这弟弟说冷笑话,筇王瞪圆了眼,然后觉得一点也不好笑,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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