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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尤志儒立起手肘，掌心向后很有风度地扇着：“这个事是王经理他们管。你找他解决了就是。”又忙回头小声问：“几个钱了？”
老板把食指立起来，收回。又竖起另外三根指头。尤志儒笑道：“千多块钱，财务上懒得给你开票，下个月垒总来结。”
老板脸烂得如一滩泥地苦笑笑，凑在尤志儒耳边说：“一千多我话口都不提了。”
尤志儒愣住了，想说什么，又立即塞进一颗瓜子来嗑，向后摆摆手：“小事，下来到办公室找王经理解决了。”
“把你那一套收拾起来。”王经理扭头横眉愣眼地低喝道。“这阵我们在陪客人谈业务，你鸡一嘴鸭一嘴地得罪了我们的朋友，叫你把婆娘娃儿，衣服裤子当了都赔不起我们的损失。”
老板只好忍气吞声地走了，叫那个胖胖的女服务员拿了菜单来伺候。
卓孟龙一看何经理拿出来的酒，就断定是假酒，话中有话地说：“当真舍得么，拿的是‘五粮液”’。
尤志儒明白卓孟龙的意思，故意不理他，只对孟浪和杨风说：“以前茅台号称国酒，现在这个酒已超过茅台了，还很俏。”
孟浪眼睛发亮地说：“这种酒普通老百姓可喝不起，价格涨到一百多了，还在涨！”
杨风说：“光看这瓶子，好漂亮。俺们那边数‘汾酒’最好。但是假的太多，连真的也不好卖了。”
菜上来了。卓孟龙始终怀疑是假酒，首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屏住呼吸，咽下肚，让那一股烧辣辣的气味从喉咙中腾起，直冲向颅顶，闭紧嘴唇，从鼻孔中呼出，慢慢品味，就听杨风赞道：“好酒！好酒。”
“当然是好酒，国宴上也拿得出手了。”
尤志儒眉开眼笑地说：“各位先吃点菜，填填肚子，然后尽兴喝。”偏头看看卓孟龙，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白白胖胖的女服务员特地对孟小凤抿嘴一笑，就提着茶壶过来傍肩给她续水。孟小凤感到肩头热了一股，就觉得下腹憋胀，悄声说：“麻烦你带我去厕所。”向桌上众人拱手道：“不好意思，我去一号方便。”
孟浪说：“一号是男人去的地方，你方便什么？”
众大哄地一声都笑了，杨风说：“二号，二号，女厕所叫二号。”
王经理说了一句歌词：“谁先爬上谁先装。”
何经理笑嘻嘻地接一句：“谁先钻进谁先屙。”
尤志儒冲着背影举杯说：“孟小姐，我们等你回来喝这杯酒。”
孟浪说：“她驾她的尿道，我们喝我们的酒，卓厂长，我敬你一杯。”
卓孟龙受宠若惊地赶忙举起杯说：“互敬，互敬。”


289。灿烂如花地配合贴切
一走进长满牛筋草的小巷，服务员嘟嘴道：“这些人场外跑趟子，场内搅浆子。”
孟小凤问怎么讲？
“难道不是么？”她笑着说：“外面绷得四平八稳，抽好烟，喝好酒，下饭馆，进包厢，脚一动打的，手机玩起，要多阔气有多阔气；背地里，抓挪骗吃，按我们老板的说法，嫁妈的钱只要抓到手，都敢用。挪用人家的钱，哄骗人家的钱，黑吃人家的钱，比大嘴巴老鸹还凶！欠我们一万多伙食费，还经常来照吃不误，每次收钱，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老账没给清，新账照欠不误。你还不敢得罪。动辄给你说一砣损失。”
孟小凤说：“我明白了跑趟子就是操得开，搅浆子就是全凭糊弄人，是么？”
服务小姐点点头，又瞟她一眼，问：“你们上次打得头破血流的，钱都给了吧？不然也不会这么亲亲热热地又坐一起喝酒了。”
孟小凤苦涩地笑笑。喝了一下午的茶，她突然感到下腹憋得难受，快步走向厕所。
胡局长气冲冲地放了电话，走到门口，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返身重新拿起电话打回局里，对办公室主任声色俱厉地说：“你告诉闹事那伙人，叫他们立即撤出商业局，返回家电公司，市里的会我就不开了，赶到他们公司听取他们的意见。否则，他爱坐多久就让他们坐，一律不给茶水。”
岂有此理！主管财经的副市长刚在大会上表扬了商业局，就是以五金家电公司为典型：一个小小的集体企业，能够抓住改革机遇发展壮大，那个企业的领导是有魄力，有能力，有眼光的领导。要求主管局要全力以赴给予支持。可是家电公司竟然有一伙人状告章长志，闹到市局里，听说他到市里开会去了，声言索性找到市政府来。局办公室慌了手脚，这成何体统？几次将电话追打到这边来。
胡局长坐在车上生闷气，家电公司的前身五金店所在地，政府已规划成了步行街；正在拆，家电公司的家电大楼已在搞基础浇铸。租了几间平房作临时办公室，胡局长一下车，局办公室主任就迎上来低声说：“我总算把他们劝回来了，胡局长你那边会还没完，现在就不用理他们……”
“你回局吧。”胡局长一挥手，昂然进门，闹哄哄的场面立即安静下来。他用威严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有人挪出位子说胡局长请坐，他也不理睬，又目光凌厉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上才冷若冰霜地说：“我是从市里一个很重要的财经会议上赶过来的。我只想来向大家检讨，以前对大家放松了学习，以至于你们中间一些职工跟不上形势，还是用老眼光看问题，用陈腐的观念衡量改革的新事物。
什么叫改革？改革就是开放搞活，发展壮大。市里领导刚才在大会上肯定了你们章经理是一位有胆量，有魄力的领导，他把你们原来一个店堂，规划发展成一幢家电大厦，．这是利民利国的天大好事，为什么有的就要横挑鼻子竖戳眼？贷账修楼有什么不好？国家还发行国库券搞基本建设嘛！你们怕什么？你们中间谁有本事向银行别说贷几百万就是几十万我都认为你了不起！”
胡局长威严的目光满含嘲弄地又环扫了众人一圈，用冷肃如霜的声音宣布纪律：谁再闹事就给予警告直到开除。反正已经报名愿意缴纳一万元集资款的已有几百人了，把那些不守纪律的，聚众闹事的开除几十个又有何妨？
胡局长说还要赶去会场，气冲冲地转身走了。刚才关在办公室的章长志也走了出来。鄙夷地斜瞟了一眼被镇住了的闹事者，打的赶到汽车贸易商场。早已等在街树下的陈翔一见章长志下车，忙趋前递给司机一张十元的票子。
“章总，我已经给你看好了，本田系列的皇冠3．O就好。”
章长志一掌拍在陈翔的肩上说：“你我叫弟兄，要亲热些。”
“叫章总气派些。”
“你我两弟兄在一起，讲什么气派，就叫哥。”
“那这样，”陈翔说，“两人一起叫哥，其他场合叫章总。你不要不习惯，要从思想中，灵魂中把你那个小店堂的经理赶跑，牢固地树立起一栋拥有巨型经营大楼的家电公司老总的形象上，这样才有气派，人一有了气派，任何人都会对你刮目相看。”
章长志听着这些话，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他咧开大嘴笑道：“兄弟，还敢绷气派，后院起火了。”他说刚才还有一伙人到局里闹事，胡局长亲自赶来弹压一番。
陈翔说：“闹事跟抬丧一个理，他再哭得好起劲，也别理，只管抬去入土为安。他闹事的只管闹，你认准了的大事只管轰轰烈烈地干。利在自己，功在世上，闹事的人最终一场空。人也得罪了，神也得罪了。”
“我都服你了，兄弟，只是排场我还是悠着点好，买个几万最多十来万国产车差不多了。我们局长才开桑塔纳。〃
“你是企业，何必跟官比！”陈翔打气说：“哥你听我的没有错，你要干大事业，要成大气候，就不能小家子气，再说，你买个什么车也是个车，不如就买个好的。”
“价钱是多少？”
“也只三十几万。今晚开着新车去接东城信用社的苟主任，你要贷几百万他不一口答应才怪！”
“好，就听兄弟的，要玩就玩到位，看那些龟儿子咋个说！”章长志又是重重一掌拍在陈翔肩上。
陈翔说：“那这样吧，你先不要到财务上做账，到时有麻烦；建筑公司这边兜着，你放心玩一段时间新车。”章长志点头说这样更好一些。
天气已经凉了，汽车展场的模特美女还穿着裙子露着腿，娇柔的声音，甜美的笑脸。章长志心旌摇荡起来。眼光像苍蝇见糖似的粘在美女身上，陈翔看在眼里，就叫道：“把你们的照相机拿来，大哥，香车美女，不枉大丈夫一生一世，兄弟给你照几张，作个永远的留念。”
章长志满心欢喜，美女温顺大方，任由陈翔编排许多亲昵依偎的镜头。她都灿烂如花地配合贴切。
章长志愿意永远地这样身傍美女让陈翔照下去。可是不能超过五张。美女体贴周全地拉开车门，护着章长志的头让他坐在副位，陈翔主动坐在后面，美女把车慢慢倒进试车坝开了几圈。陈翔提了几个操作问题，美女笑着一一作了示范。章长志爽快地填了早已盖上印鉴的支票，满面春风地叫陈翔把车开到城外交警队的练车场。以前每天下午，陈翔都借了一辆旧双排座来这里教章长志学车，有陈翔坐在身边，他已经可以上路了，但这是新车，他要先在大坝子里熟悉一下才敢行驶。
看看快到6点，陈翔就提醒章长志该接苟主任了。
“我今天带了现钱。”陈翔边开车边说：“那电信大楼昨晚在电视上打广告，进了20部移动电话，我看市里已有人使用了，都是从外地买来的，蜀滨还是首次开卖。”
“那个东西，算了吧。”章长志微有顾虑地说：“太惹眼了，人家看着心里不舒服。”
“也还是有人佩服你有本事的。”陈翔左手轻扶方向盘，右．手握住档。“通讯现代化嘛，不用不知道，一用丢不掉，方便惨了！”
“要买，也不能兄弟你付款，我听人家说过要一万多呢！”章长志心里巴不得再有一部大哥大，和皇冠相映成辉。只是觉得太亏了陈翔。
陈翔笑道：“钱我先垫付，以后有的是机会处理发票，你尽管放心，大哥。”
章长志满心喜悦地叹道：“陈翔，我的智多星，好兄弟，遇上你真是我前生修来的福！”
陈翔脸色泛红地笑道：“兴许前世你我本来就是同胞兄弟呢！”
“对，对”章长志拍打着膝盖说。
车停在东城信用社门口，章长志问：“我不上去么？”
陈翔想了想，说：“一同去请吧，显得礼数周全一些。”
两人并肩往楼上走，陈翔说：“如果有移动电话，就不需要跑路了。”
苟主任的办公室门关着，从门窗上看里面的日光灯是亮的。陈翔便轻轻敲了敲门，约有半分钟门才开，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妇风吹杨柳般扭腰摆臀地走出来。在二人面前拂过一般香风。
约会是昨晚定下的。陈翔说给苟主任介绍一位极有价值的好朋友。苟主任就欣然同意了。此时互相道寒暄，陈翔作了介绍。苟主任果然觉得章长志气度不凡，两人便紧紧地握手，互道仰慕之情。
三人穿过走廓下楼，员工们都下班了。苟主任看见崭新的皇冠车，眼睛不由得放亮。他也是个爱车如命的人，只是行长才坐了一辆桑塔纳，他社里就只一辆行里分下来的旧吉普。
推让了好一阵，让苟主任坐在前面，陈翔说去电信大楼看看，却故意绕到正在施工的家电大楼工地说：“章总，你不是要看看你的工程么？”


290。美女美酒美车
章长志忙说是是是。苟主任自觉地陪着下车。陈翔介绍说这幢大楼修起后，将是全城规模最大，最上档次的家电大楼。一楼两千多平方的营业大厅，二楼也是商场，三楼、四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