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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到另一张空着的桌案前，吩咐丫鬟们把点心水果茶水摆上桌，然后示意她们全部退出。
　　“戴兄弟，走，我们去那里歇一歇，等会儿再战。”顾潇尘丢下手中的棋子，对面前的人说。
　　戴今朝轻轻落下一子，起身道：“顾兄客气，请。”
　　顾云锦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人，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着，果真是物以类聚，这两人才认识几天，关系就好到称兄道弟的程度了。
　　戴今朝转身，目光从顾云锦身上一扫而过，落到桌上精致的食物上，而后目光又转回到她身上，很有风度地说道：“谢顾兄和顾大小姐的盛情款待。”
　　因知道他人后的流。氓样，顾云锦很不习惯他人前的君子风，真想当场揭开他这张君子皮，但想到有事有求于他，心中就算再磨牙面上也不得不表现出温婉贤淑来，于是她微微含羞道：“没想到是戴公子，你怎么来了？”
　　戴今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副小女儿之态，眉梢微微上挑，无声发问：记得几天前还如母老虎般张牙舞爪的，怎么今天就如小白兔般乖巧温顺了？
　　顾云锦暗暗咬着牙避开他隐含笑意的目光，微垂首做娇羞状。
　　顾潇尘对他们两人之间的战火毫无所觉，往嘴里塞了颗葡萄后，才解释道：“前天在王府与戴兄弟下棋竟输了一子，今天是我请他来再次切磋的，顺便请他尝尝妹妹人人夸赞的手艺。”
　　“你会输棋？”顾云锦不相信地反问。要知道顾潇尘的棋艺在盛京城可是找不到对手的，就连帝师都感叹自愧不如呢。
　　顾潇尘长叹道：“没办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过，棋逢对手，也是人生快事。”
　　顾云锦像看怪物一样直直盯着戴今朝，还是不敢相信他有这个本领。
　　她突然又想起什么，忍不住蹙眉疑惑地问顾潇尘：“前天？不是说戴公子旅途劳顿，身体生了病，连宫里的洗尘宴都未参加吗？你那天不是陪娘去王府探看生病的戴公子，怎么会与他下棋呢？”
　　戴今朝面不改色地悠悠说道：“那天，刚好我的病好了。”
　　“你……”肯定在装病。
　　顾云锦差点就要冲口而出，但忍了几忍，最终说出来的却是，“……病好了就好。”
　　“怎么样，戴兄弟，我妹妹的手艺不错吧，色香味俱全，比那些店家卖的好多了。”顾潇尘自豪满满地说。
　　戴今朝很给面子地配合点头夸赞：“确实不错，糕点甜而不腻、果品爽脆可口。”
　　顾潇尘看看妹妹，再看看戴今朝，故作遗憾地叹息道：“可惜，我是吃不了多久了，等你娶了我妹妹之后，你就是最有口福之人了……”

　　☆、第012章　人前君子人后liu氓（八）

　　顾云锦咋一听到顾潇尘对戴今朝如此直白地说起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惊得差点没晕倒，这个大嘴巴，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她羞恼嗔怪道：“五哥哥，你今日又没有吃酒，怎么突然说起胡话来了。”
　　她迅速扫了眼戴今朝，只见他眉眼温润含笑，似乎对这桩婚事很满意的样子，她心中愈发急了。
　　顾潇尘笑着打哈哈，所问非所答地说道：“今日我本想与戴兄弟大醉一场，可没想到戴兄弟不喜饮酒，只好以茶代酒了。”
　　不喜饮酒？顾云锦似乎又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男人们的梦想不都是什么‘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吗？戴今朝这个纨绔流。氓竟然不喜饮酒？这还真让她有些另眼相看。
　　正在这时，顾潇尘的随身小厮突然快步走进来说：“五爷，奶奶派人来说有急事寻五爷回去相商。”
　　顾潇尘瞄了眼戴今朝，脸色阴沉地向小厮大声呵斥：“大胆，没看到这里有贵客在吗？回去告诉奶奶，不管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小厮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心里忍不住嘀咕：五爷，您吼这么大声做什么，这不是您之前吩咐的吗？小的只是按计划演戏啊。
　　小厮心中如此想，但面上却装出一副惶恐的表情，点头哈腰地连声应道：“是是是，是小的不懂事，小的马上去回禀奶奶。”话虽如此说，他人却站着不动，眼睛不停地偷瞄那个红色身影。
　　戴今朝眸光微转，轻轻品了口茶，才不动声色地开口说：“顾兄有事尽管去忙，若是因为我耽误了要事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顾潇尘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边起身边歉意十足地说：“实在抱歉，戴兄弟先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戴今朝起身作礼相送，“顾兄客气，请快去吧。”
　　临走前，顾潇尘又吩咐一旁有点心不在焉的顾云锦，“妹妹，先替我好好陪着戴兄弟，千万不要冷落了贵客。”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妹妹啊，这是五哥特地为你们创造的独自相处机会，千万要抓住啊，这么有才有貌有品要啥有啥的人去哪儿找，千万不要被别人抢去了啊，你不知道，已经有好多家盯上了啊，你要争气啊……
　　顾潇尘在心中呐喊了一番，才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顾云锦离开。
　　顾云锦不禁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摸摸脸颊，又整理一下衣饰，忍不住自问：莫非她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别再打扮了，就是再打扮你这瘦的没二两肉的身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戴今朝瞟了眼她纤瘦的身体，语气凉凉地说。
　　“你……”顾云锦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不由磨牙握拳，这个人，似乎总有办法惹怒她。
　　冷静！冷静！再冷静！顾云锦强压着心火提醒自己，只要接下来的谈判能成功，现在受些委屈也值得。如此想着，心气果然平和了许多。
　　她换上一脸腻死人不偿命的柔美笑容，莲步轻移，款款来到戴今朝身边，白嫩细腻的手执起茶壶斟了杯茶，然后双手送到他面前，温声细语地说道：“戴公子，请用茶。”
　　戴今朝看着她突然间地转变，眉梢不由上挑，坏笑着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呢……”
　　他伸手接过茶盏，脸上的坏笑更深了：“我这人一向不怕被奸被盗，顾大小姐想做什么不妨直说。”
　　果然，人至贱则无敌，好好的一句话竟被他不要脸地理解成了这个意思。
　　顾云锦也不与他争执，径直在他对面坐下，边吃着糕点边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戴今朝接过茶也不喝，两手握着茶盏轻轻晃动着把玩，见对面的人几次欲言又止，头也不抬地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爬墙头看男人、还对我动手动脚的干脆狠辣风格。”
　　“什么动手动脚，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顾云锦不满地反驳。
　　戴今朝冷哼一声，然后看着她趣味十足地问：“顾大小姐，想请教你个问题，听我母妃说，顾家有意与戴家结亲，你说我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顾云锦一听，激动地人猛地站了起来，紧张地说：“你不能答应，你要是敢答应，我就……”
　　“就怎样？”戴今朝目光渐深，静静盯着她问。
　　顾云锦一脸凶神恶煞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就谋―杀―亲―夫！”
　　戴今朝无比同情地摇头感叹：“真是最毒妇人心，赵子恒真不幸，竟然娶你这个狠心花痴做太子妃。”
　　提起太子赵子恒，顾云锦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底气不足地争辩：“谁说我要嫁给太子了。”
　　戴今朝顺着她的话说道：“既然你不嫁给太子，那我可就要答应了。”
　　顾云锦瞪着他，气愤地说：“难道我不嫁给太子，就一定得嫁给你吗？”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你可是盛京城有名的克夫女，听母妃私下说，算命的说你命格极硬，只能为妃为后，也就是说，只能嫁入皇室。有赵子恒在那里，皇室其他子弟是不敢娶你的，所以，你不嫁给太子，就只能嫁给我了。难不成你想一辈子不嫁？就算你不嫁，你妹妹还要出嫁呢，你挡人家的姻缘路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喂，戴公子，你说这话很矛盾啊，别的皇室子弟不敢娶我，难道你敢娶？与未来的皇帝争女人，你不怕死？”
　　“不怕。”
　　“其实，说起来，你身上也没流皇室赵家的血，你不怕我会克到你？”
　　“不怕。”
　　“你不怕我谋杀亲夫？”
　　“不怕。你不会，也舍不得。”
　　“你……”顾云锦被堵的无话可说。
　　她说不过，最后索性耍起了无赖，“我不管，反正你不能答应，没人娶，我宁愿出家当姑子。”
　　戴今朝也不理她，径直起身说：“打扰多时，我也该走了，谢谢顾大小姐盛情款待。麻烦转告顾兄一声，我就不与他当面告辞了。”话说完，袍袖一挥，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顾云锦连忙起身追上他说：“喂，事情还没谈完，你怎么说走就走，你到底答不答应？”
　　戴今朝一言不发，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顾云锦如个会说话的小尾巴般，紧紧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嚷嚷。
　　走出望月楼，月柳梢三人正等在那里。
　　戴今朝微微一笑，风度翩翩地向顾云锦告别：“谢顾大小姐亲自相送，在下告辞了。”
　　顾云锦气得跺脚，真想劫持他去锦绣园好好谈谈，只可惜，她没那个胆，而戴今朝也根本不给她机会，转眼间他人已走出了很远。

　　☆、第013章　风雨欲来（一）

　　“小姐，原来他就是南陵王世子啊，才貌双全、谦和知礼，真得与小姐很般配呢。”直到那个红色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月柳梢才一脸兴奋地表达自己的看法。之前，她还一直担心此人配不上小姐，现在看来，他一点都不比太子爷差。
　　水弄莲也极赞同地点头附和：“就是就是，上次南陵王一家进京时，奴婢就听到很多人夸他呢，当时就有姑娘们说：就算做不了他的妻子，一辈子做丫鬟端茶递水也心甘情愿。小姐要是嫁给了他，岂不羡慕死了那些女人。”
　　香盈袖无比羡慕地叹息：“这是肯定的，这样的人儿，谁不想嫁呢，如果是奴婢，奴婢也愿意嫁。”
　　月柳梢好笑地轻推她一把，打趣道：“你也不害臊，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人家南陵王世子是不会娶一个丫鬟做世子妃的，你呀，这辈子是没机会了，只能期待下辈子投生在一个好人家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藏在香盈袖心中的那根刺硬生生被月柳梢这般搅动，心中顿时五味陈杂，两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眼底隐藏着深深的不甘与凄苦。
　　看她们三个你一句我一句聊得这般热闹，顾云锦忍不住仰天长叹：又是一群被他这张妖孽、君子皮蒙蔽了双眼的人儿。
　　在回锦绣园的路上，顾云锦的心绪渐渐恢复平静，这不禁让她想到了一些之前不曾想过的问题。
　　从今天戴今朝的话里，她了解到潘氏已经探过南陵王妃的口风了，也提到了想结亲的意愿，但这几日潘氏并未对她提过此事，这说明，事情还没有结果。
　　而今天，戴今朝竟然又来问她要不要答应这门亲事。她不相信，他是特地来征求她的意见的，他自己也肯定是不愿的，不然，又何苦多此一举地来问她？她总觉得，他今天是故意来捉弄、吓唬她的。
　　顾云锦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眼中渐渐升起亮光，前行的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小姐，怎么了？”月柳梢疑惑地看着她问。
　　顾云锦思索片刻，突然